潘金莲 水浒传第五章原文
水浒传第五章原文
水浒传第五章原文
《水浒传》第5回:九纹龙翦径赤松林,鲁智深火烧瓦官寺
话说鲁智深走过数个山坡,见一座大松林,一条山路;随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抬头看时,却见一所败落寺院,被风吹得铃铎响;看那山门时,上有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金字,都昏了,写着"瓦罐之寺。"
又行不得四五十步,过座石桥,再看时,一座古寺,已有年代。入得山门里,仔细看来,虽是大刹,好生崩损。入得寺来,便投知客寮去。
只见知客寮门前,大门也没了,四围壁落全无。
智深寻思道:"这个大寺如何败落得恁地?"
直入方丈前看时,只见满地都是燕子粪,门上一把锁锁著,锁上尽是蜘蛛网。智深把禅杖就地下搠著,叫道:"过往僧人来投斋。"
叫了半日,没一个答应。
必到香积厨下看时锅也没了,灶头都塌了。
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监斋使者面前,提了禅杖,到处寻去;寻到厨房后面一间小屋,见几个老和尚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
智深喝一声道:"你们这和尚好没道理!由洒家叫唤,没一个应!"
那和尚摇手道:"不要高声!"
智深道:"俺是过往僧人,讨顿饭吃,有甚利害?"
老和尚道:"我们三日不曾有饭落肚,那里讨饭与你吃?"
智深道:"俺是五台山来的僧人,粥也胡乱请酒家吃半碗。"
老和尚道:"你是活佛去处来的,我们合当斋你;争奈我寺中僧众走散,并无一粒斋粮。老僧等端的饿了三日!"
智深道:"胡说!这等一个大去处,不信没斋粮?"
老和尚道:"我这里是个非细去处;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个云游和引著一个道人来此住持,把常住有的没的都毁坏了。他两个无所不为,把众僧赶出去了。我几个老的走不动,只得在这里过,因此没饭吃。"
智深道:"胡说!量他一个和尚,一个道人,做得甚么事?却不去官府告他?"
老和尚道:"师父,你不知;这里衙门又远,便是官军也禁不得的。他这和尚道人好生了得,都是杀人放火的人!如今向方丈后面一个去处安身。"
智深道:"这两个唤做甚么?"
老和尚道:"那和尚姓崔,法号道成,绰号生铁佛;道人姓邱,排行小乙,绰号飞天夜叉。这两个那里似个出家人,只是绿林中强贼一般,把这出家影占身体!"
智深正问间,猛闻得一阵香来。
智深提了禅杖,踅过后面打一看时,见一个土灶,盖著一个草盖,气腾腾透将进来。
智深揭起看时,煮著锅粟米粥。
智深骂道:"你这几个老和尚没道理!只说三日没饭吃,如今见煮一锅粥。出家人何故说谎?"那几个老和尚被智深寻出粥来;只得叫苦,把碗,碟,钵头,杓子,水桶,都抢过了。
智深肚饥,没奈何;见了粥,要吃;没做道理处,只见灶边破漆春台只有些灰尘在上面,智深见了,"人急智生:"便把禅杖倚了,就灶边拾把草,把春台揩抹了灰尘;双手把锅掇起来,把粥望替台只一倾。那几个老和尚都来抢粥吃,被智深一推一交,倒的倒了,走的走了。智深却把手来捧那粥吃。才吃几口,那老和尚道:"我等端的三日没饭吃!却才去那里抄化得这这些粟米,胡乱熬些粥吃,你又吃我们的!"
智深吃了五七口,听得了这话,便撇了不吃。
只听得外面有人嘲歌。
智深洗了手,提了禅杖,出来看时;破壁子里望见一个道人,头戴皁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条,脚穿麻鞋,挑着一担儿,一头是一个竹篮儿,里面露出鱼尾,并荷叶托著些肉;一头担著一瓶酒,也是荷叶盖著。
口里嘲歌著,唱道∶你在东时我在西,你无男子我无妻。
我无妻时犹闲可,你无夫时好孤恓!
那几个老和尚赶出来,摇着手,悄悄地指与智深,道:"这个道人便是飞天夜叉邱小乙!"
智深见指说了,便提着禅杖,随后跟去。
那道人不知智深在后面跟去,只顾走入方丈后墙里去。
智深随即跟到里面看时,见绿槐树下放著一条桌子,铺着些盘馔,三个盏子,三双筷子。
当中坐着一个胖和尚,生得眉如漆刷,脸似墨装,褡的一身横肉,胸脯下露出黑肚皮来。
边厢坐着一个年幼妇人。
那道人把竹篮放下来,也来坐地。
智深走到面前,那和尚吃了一惊,跳起身来便道:"请师兄坐,同吃一盏。"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个如何把寺来废了!"
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
那和尚道:在先沿海寺十分好个去,田庄又广,僧众极多,只被廊下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将钱养女,长老禁约他们不得,又把长老排告了出去;因此把寺来都废了,僧众尽皆走散,田土已都卖了。小僧却和这个道人新来住,持此间,正欲要整理山门,修盖殿宇。"
智深道:"这妇人是谁?却在这里吃酒!"那和尚道:"师兄容禀∶这个娘子,他是前村王有金的女儿。在先他的父亲是本寺檀越,如今消乏了傢俬,近日好生狼狈,家间人口都没了,丈夫又患了病,因来敝寺借米。小僧看施主檀越之面,取酒相待,别无他意。师兄休听那几个老畜生说!"
智深听了他这篇话,又见他如此小心,便道:"叵耐几个老僧戏弄酒家!"
提了禅杖,再回香积厨来。
这几个老僧方才吃些粥。
正在那里看见智深忿忿的出来,指著老和尚,道:"原来是你这几个坏了常住,犹自在俺面前说谎!"
老和尚们一齐都道:"师兄休听他说,见今养一个妇女在那里。着他恰才见你有戒刀,禅杖,他无器械,不敢与你相争。你若不信时,再去走一遭,看他和你怎地。师兄,你自寻思∶他们吃酒吃肉,我们粥也没的吃,恰才还只怕师兄吃了。"智深道:"说得也是。"
倒提了禅杖,再往方丈后来,见那角门却早关了。
智深大怒,只一脚开了,抢入里面看时,只见那生铁佛崔道成仗着一条朴刀,从里面赶到槐树下来抢智深。
智深见了,大吼一声,轮起手中禅杖,来斗崔道成。
两个斗了十四五合,那崔道成斗智深不过,只有架隔遮拦,掣仗躲闪,抵当不住,却待要走。
这邱道人见他当不住,却从背后拿了条朴刀,大踏步搠将来。
智深正斗间,忽听得背后脚步响,却又不敢回头看他,不时见一个人影来,知道有暗算的人,叫一声:"著!"
那崔道成心慌,只道着他禅杖,托地跳出圈子外去。
智深恰才回身,正好三个摘脚儿厮见。
崔道成和邱道人两个又并了十合之上。
智深一来肚里无食,二来走了许多程途,三者当不得他两个生力;只得卖个破绽,拖了禅杖便走。
两个捻著朴刀直杀出山门来。
智深又斗了几合,掣了禅杖便走。
两个赶到石桥下,坐在栏干上,再不来赶。
智深走了二里,喘息方定,寻思道:"洒家的包裹放在监斋使者面前,只顾走来,不曾拿得,路上又没一分盘缠,又是饥饿,如何是好?"待要回去,又敌他不过。
"他两个并我一个,枉送了性命。"信步望前面去,行一步,懒一步。
走了几里,见前面一个大林,都是赤松树。
鲁智深看了,道:"好座猛恶林子!"
观看之间,只见树影里一个人探头探脑,望了一望,吐了一口唾,闪入去了。智深道:"俺猜着这个撮鸟,是个翦径的强人,正在此间等买卖,见洒家是个和尚,他道不利市,吐一口唾,走入去了。那厮却不是鸟晦气!撞了洒家,洒家又一肚皮鸟气,正没处发落,且剥那厮衣裳当酒吃!"
提了禅杖,迳抢到松林边,喝一声"兀那林子里的撮鸟!快出来!"那汉子在林子听得,大笑道:"我晦气,他倒来惹我!”就从林子里拿着朴刀,背翻身跳出来,喝一声:“秃驴!你自当死!不是我来寻你!"
智深道:"教你认得洒家!"
轮起禅杖,抢那汉。
那汉捻著朴刀,来斗和尚,恰待向前,肚里寻思道:"这和尚声音好熟。"
便道:"兀,那和尚,你的声音好熟。你姓甚?"
智深道:"俺且和你斗三百合却说姓名!"
那汉大怒,仗手中朴刀,来迎禅杖。
两个斗到十数合后,那汉暗暗喝采道:"好个莽和尚!"
又斗了四五合,那汉叫道:"少歇,我有话说。"
两个都跳出圈子外来。
那汉便问道:"你端的姓甚名谁?声音好熟。"
智深说姓名毕,那汉撇了朴刀,翻身便翦拂,说道:"认得史进么?"
智深笑道:"原来是史大郎!"
两个再翦拂了,同到林子里坐定。
智深问道:"史大郎,自渭州别后,你一向在何处?"
史进答道:"自那日酒楼前与哥哥分手,次日听得哥哥打死了郑屠,逃走去了,有缉捕的访知史进和哥哥赍发那唱的金老,因此,小弟亦便离了渭州,寻师父王进。直到延州,又寻不著。回到北京住了几时,盘缠使尽,以此来在这里寻些盘缠。不想得遇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智深把前面过的话从头说了一遍。
史进道:"哥哥既肚饥,小弟有干肉烧饼在此。"
便取出来教智深吃。
史进又道:"哥哥有既包裹在寺内,我和你讨去。若还不肯时,何不结果了那厮?"
智深道:"是!"
当下和史进吃得饱了,各拿了器械,再回瓦罐寺来。
到寺,前看见那崔道成,邱小乙,二个兀自在桥上坐地。
智深大喝一声道:"你这厮们,来!来!今番和你斗个你死我活!"
那和尚笑道:"你是我手里败将,如何再敢厮并!"
智深大怒,轮起铁禅杖,奔过桥来,生铁佛生嗔,仗着朴刀,杀下桥去。
智深一者得了史进,肚里胆壮;二乃吃得饱了,那精神气力越使得出来。
两个斗到八九合,崔道成渐渐力怯,只办得走路。
那飞天夜叉邱道人见了和尚输了,便仗着朴刀来协助。
这边史进见了,便从树林里跳将出来,大喝一声:"都不要走!"
掀起笠儿,挺著朴刀,来战邱小乙。
四个人两对厮杀。
智深与崔道成正斗到深涧里,智深得便处,喝一声"著"只一禅杖,把生铁佛打下桥去。
那道人见到了和尚,无心恋战,卖个破绽便走。
史进喝道:"那里去!"
赶上,望后心一朴刀,扑地一声响,道人倒在一边。
史进踏入去,掉转朴刀,望下面只顾肐肢肐察的搠。
智深赶下桥去,把崔道成背后一禅杖。
可怜两个强徒,化作南柯一梦,智深史进把这邱小乙,崔道成,两个尸首都缚了撺在涧里。
两个再打入寺里来,香积那几个老和尚因见智深输了去,怕崔道成,邱小乙,来杀他,已自都吊死了。
智深,史进,直走入方丈角门内看时,那个掳来的妇人投井而死;直寻到里面八九间小屋,打将入去,并无一人,只见包裹已拿在彼,未曾开启。智深道:”既有了包裹,依原背了。“再寻到里面,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
史进开启,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包袱。
背在身上,寻到厨房,见鱼及酒肉,两个打水烧火,煮熟来,都吃饱了。
两个各揹包裹,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火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簷点着,烧起来,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火起来。
智深与史进看着,等了一回,四下都著了。
二人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俺二人只好撒开。"
二人厮赶着行了一夜。
天色微明,两个远远地见一簇人家,看来是个村镇。
两个投那村镇上来。
独木桥边一个小小酒店,智深,史进,来到村中酒店内,一面吃酒,一面叫酒保买些肉来,借些米来,打火做饭。两个吃酒,诉说路上许多事务。
吃了酒饭,智深便问史进道:"你今投那里去?"史进道:"我如今只得再回少华山去奔投朱武等三人入了伙,且过几时,却再理会。"
智深见说了,道:"兄弟,也是。"
便开启包裹,取些酒器,与了史进。
二人拴了包裹,拿了器械,还了酒钱。
二人出得店门,离了村镇,又行不过五七里,到一个三岔路口。
智深道:"兄弟,须要分手。酒家投东京去。你休相送。你到华州,须从这条路去。他日却得相会。若有个便人,可通个资讯来往。"史进拜辞了智深,各自分了路。
史进去了,只说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八九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但见街坊热闹,人物喧譁;来到城中,陪个小心,问人道:"大相国寺在何处?"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便是。"
智深提了禅杖便走,早进得寺来;东西廊下看时,径投知客寮内去。
道人撞见,报与知客。
无移时,知客僧出来,见了智深生得凶猛,提着铁禅杖,跨著戒刀。
揹著个大包裹,先有五分惧他。
知客问道:"师兄何方来?"
智深放下包裹,禅杖,唱个喏。
知客回了问讯。
智深说道:"洒家五台山来。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著俺来投上刹清大师长老处讨个职事僧做。"
知客道:"即是真大师长老有书,合当同到方丈里去。"
知客引了智深,直到方丈,解开包裹,取出书来,拿在手里。
知客道:"师兄,你如何不知体面?即刻长老出来,你可解了戒刀,取出那七条、坐具、信香来,礼拜长老使得。"
智深道:"你如何不早说!"
随即解了戒刀,包裹内取出信香一炷,坐具,七条半晌没做道理处。
知客又与他披了架裟,教他先铺坐具。
少刻,只见智清禅师出来。
知客向前禀道:"这僧人从五台山来,有真禅师在此。"
清长老道:"师兄多时不曾有法帖来。"知客叫智深道:"师兄,快来礼拜长老。"
只见智深却把那炷香没放处。
知客忍不住笑,,与他插在炉内。
拜到三拜,知客叫住,将书呈上。
清长老接书,拆开看时,上面写道:”智真和尚合掌白言贤弟清公大德禅师,不觉天长地隔,别颜睽远。虽南北分宗,千里同意。今有小浼:沿海寺檀越赵员外剃度僧人智深,俗姓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鲁达,为因打死了人,情愿落发为僧。二次因醉,闹了僧堂,职事人不能和顺。特来上刹,万望作职事人员收录。幸甚!切不可推故。此僧久后正果非常,千万容留。珍重,珍重!清长老读罢来书,便道:"远来僧人且去僧堂中暂歇,吃些斋饭。"
智深谢了。
收拾起坐具、七条,提了包裹,拿了禅杖,戒刀,跟着行童去了。
清长老唤集两班许多职事僧人,尽到方丈,乃云:"汝等众僧在此,你看我师兄智真禅师好没分晓!这个来的僧人原是经略府军官,原为打死了人,落发为僧,二次在彼闹了僧堂,因此难着他。你那里安他不得,却推来与我!待要不收留他,师兄如此千万嘱付,不可推故;待要着他在这里,倘或乱了清规,如何使得?"
知客道:"便是弟子们,看那僧人全不似出家人模样。本寺如何安著得他!"都寺便道:"弟子寻思起来,只有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那片菜园,如常被营内军健们并门外那二十来个破落户侵害,纵放羊马,好生罗唣。一个老和尚在那里住持,那里敢管他。何不教此人去那里住持?倒敢管得下。"
清长老道:"都寺说得是。"
教侍者去僧堂内客房里,等他吃罢饭,便将他唤来。
侍者去不多时,引著智深到方丈里。
清长老道:"你既是我师兄真大师荐将来我这寺中挂搭,做个职事僧人员,我这敝寺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那里住持管领,每日教地人纳十担菜蔬,余者都属你用度。"智深便道:"本师真长老著酒家投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却不教僧做个都寺监寺,如何教酒家去管菜园?"
首座便道:"师兄,你不省得。你新来挂搭,又不曾有功劳,如何便做得都寺?这管菜园也是个大职事人员。"
智深道:"酒家不管菜园;杀也都寺,监寺!"
知客又道:"你听我说与你。僧门中职事人员,各有头项。且如小僧做个知客,只理会管待往来客官僧众。至如维那,侍者,书记,首座;这都是清职,不容易得做。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个都是掌管常住财物。你才到得方丈,怎便得上等职事?还有那管藏的,唤做藏主;管殿的唤做殿主;管阁的,唤做阁主;管化缘的,唤做化主;管浴堂的,唤做浴主;这个都是主事人员,中等职事。还有那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管东厕的净头与这管菜园的菜头;这个都是头事人员,末等职事。假如师兄,你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你做个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你做个浴主;又一年,好,才做监寺。"
智深道:"既然如此,也有出身时,酒家明日便去。"
清长老见智深肯去,就留在方丈里歇了。
当日议定了职事,随即写了榜文,先使人去菜园里退居廨宇内挂起库司榜文,明日交割。
当夜各自散了。
次早,清长老升法座,押了法帖,委智深管菜园。
智深到座前领了法帖,辞了长老,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和两个送入院的和尚直来酸枣门外廨宇里来住持。
且说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赌博不成才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盗菜蔬,靠著养身;因来偷菜,看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僧人鲁智深前来住持,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许闲杂人等入园搅扰。"
那几个泼皮看了,便去与众破落户商议,道:"大相国寺差一个和尚甚么鲁智深来管菜园。我们趁他新来,寻一场闹,一顿打下头来,教那厮服我们!"
数中一个道:"我有一个道理。他又不曾认得我,我们如此便去寻得闹?等他来时,诱他去粪窖边,只做恭贺他,双手抢住脚,翻筋斗颠那厮上粪窖去,只是小耍他。"
众泼皮道:"好!好!"
商量已定,且看他来。
却说鲁智深来到退居内房中安顿了包裹,行李,倚了禅杖,挂了戒刀,那数个种地道人都来参拜了,但有一应锁钥尽行交割。
那两个和尚同旧住持老和尚,相别了尽回寺去。
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
只见这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师父新来住时,我们邻舍街坊都来作庆。"
智深不知是计,直走到粪窖边来。
那伙泼皮一齐向前,一个来抢左脚,一个便抢右脚,指望来颠智深。
只教智深;脚尖起处,山前猛虎心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
正是;方圆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战场,那伙泼皮怎的来颠智深,且听下回分解。
水浒传第五章情节
《水浒传》第5回 话说鲁智深走过数个山坡,见一座大松林,一条山路;随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抬头看时,却见一所败落寺院,被风吹得铃铎响;看那山门时,上有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金字,都昏了,写着"瓦罐之寺。" 又行不得四五十步,过座石桥,再看时,一座古寺,已有年代。入得山门里,仔细看来,虽是大刹,好生崩损。入得寺来,便投知客寮去。 只见知客寮门前,大门也没了,四围壁落全无。 智深寻思道:"这个大寺如何败落得恁地?" 直入方丈前看时,只见满地都是燕子粪,门上一把锁锁著,锁上尽是蜘蛛网。智深把禅杖就地下搠著,叫道:"过往僧人来投斋。" 叫了半日,没一个答应。 必到香积厨下看时锅也没了,灶头都塌了。 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监斋使者面前,提了禅杖,到处寻去;寻到厨房后面一间小屋,见几个老和尚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 智深喝一声道:"你们这和尚好没道理!由洒家叫唤,没一个应!" 那和尚摇手道:"不要高声!" 智深道:"俺是过往僧人,讨顿饭吃,有甚利害?" 老和尚道:"我们三日不曾有饭落肚,那里讨饭与你吃?" 智深道:"俺是五台山来的僧人,粥也胡乱请酒家吃半碗。" ...
水浒传第五章概括300字
长老赠智深四句偈言,智深去东京大相国寺讨职事僧做。在桃花村为刘太 公解除逼婚之忧。假扮太公小女,打了来庄逼亲的桃花山二头领周通,大头领李忠为二头领打仇,与鲁达相认。李忠、鲁达、刘太公三人到桃花山聚义厅,休了亲事。智深趁李忠、周通下山劫掠金银给他,自拿山寨金银,从后山滚下而去。
水浒传第五章概括800字
高俅原名高二,是一个浪荡子弟,由于气毬踢得好,被叫作高毬,后改为高俅。一次偶然的机遇认识了端王(也就是后来的宋徽宗),因气毬踢得好受到端王的喜爱,成了端王的亲信。后来宋哲宗驾崩,端王当了皇帝,立帝号为徽宗。不到半年,徽宗就把高俅提升为殿帅府太尉。由于高俅曾经因聚众欺辱百姓而被王进的父亲教训过,高俅上任后,就以王进因病没来报道为理由打击报复王进。王进只好与老母亲设计一起逃跑,逃跑途中来到史家村,被史进的父亲收留,在史家村传授史进武艺,半年后前往延安府。 王进离去后,史进与少华山上的英雄结义,后来得罪了官府,只得去找王进。经过渭州,史进遇到了渭州经略府提辖鲁达和史进的前任师傅李忠,三人在酒店饮酒时,听到金氏妇女啼哭,询问后得知屠夫镇关西想将金翠莲抢占为妾,鲁达大怒,三拳打死镇关西,后离开渭州,到五台山削发为僧,法号智深,后因为酒醉大闹五台山,只得前往相国寺,负责看菜园,并结识了林冲。后来,林冲的妻子被高俅的干儿子高衙内看中,高俅随即陷害林冲,并在发配沧州途中让两个公差结果林冲。幸而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救了林冲。到了沧州后,高俅又让人火烧草料场,欲置 林冲于死地。林冲的愤怒终于爆发,杀死高俅的三位随从,上了梁山。 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梁中书欲送生辰纲给自己的老丈人,不料中途被以晁盖为首的八条好汉用计劫去。晁盖等人怕被捉拿,上了梁山。由于不满王伦,林冲火并王伦,使晁盖成为了山寨之主。由于与晁盖的书信往来被情人阎婆惜发现,宋江怒杀了阎婆惜,后逃到小旋风柴进庄上,结识了江湖英雄武松。武松与宋江结为兄弟后,辞别宋江与柴进,去寻找哥哥武大郎。路过景阳冈,武松打死猛虎,做了阳谷县都头,并遇到了哥哥武大郎。谁知武大郎的妻子潘金莲私通西门庆,害死武大郎。武松大怒,杀死潘金莲,并斗杀西门庆,被判发配孟州。 在孟州,武松相助施恩醉打蒋门神,夺回“快活林”酒店。蒋门神不服,与人合伙陷害武松,武松随即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后化装为行者前往二龙山。途中再次遇到宋江,得知宋江是去投奔清风寨花荣。武松与宋江在瑞龙镇分手,宋江前往清风寨,与花荣二人被正知寨刘高捉住,罪名是私通贼寇。清风山头领燕顺、王英等人闻讯后下山救了宋江、花荣。宋江等人在准备投奔梁山时得到宋江父亲书信,要宋江回家,宋江在回家途中被捉,发配江州。在江州,宋江因写下反诗被判斩首,幸被梁山好汉救出,宋江终于上了梁山。 梁山英雄们三打祝家庄,攻陷高唐州,大破连环马,聚义大青州,大闹华山,连连大胜。但在攻打曾头市时,晁盖不幸中了史文恭暗箭,毒发身亡,宋江遂成为梁山之主。后几经周折,“玉麒麟”卢俊义被请上梁山。梁山军大破曾头市,卢俊义活捉了史文恭,接着又乘胜攻破了东平、东昌二府。此时,梁山泊大小头领正好108位,众英雄会聚忠义堂,宋江坐了第一把交椅,立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 梁山好汉两赢童贯三败高太尉。宋徽宗无奈,下诏招安。接受招安后,梁山好汉接连击败北方辽国,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但在征讨方腊途中,阵亡59条好汉,病死10条好汉,共69人。回京的只有27人,幸存的好汉们接受了皇帝的封赏。但在封赏后,以蔡京为首的奸臣们毒死了卢俊义,宋江,李逵。在宋江坟前,吴用和花荣上吊自尽。其余的好汉们在接受了各自不同的命运洗礼后,剩下的只有传说了 <收
水浒传第五章读后感, 水浒传(上)第五章节读后感
读了水浒传第五回,真是让人大快人心,更加佩服了鲁智深的机智勇敢,热心助人的高尚品质.这次写的是鲁智深又一次见义勇为的大手笔,又是路见不平,被拯救者又是一弱女子.在当时黑暗的社会里,强盗横行,官府腐败的堕落社会里,女子是最弱小的群体,她们很容易成为牺牲品.鲁智深在打闹佛门之后无法容身,由智真长老推荐去东京相国寺讨个出身,在路途中遇到了这件事,以当时鲁智深的情况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件事情,因为他自安身立命的事情都没解决,可是鲁智深就是鲁智深,遇到这样的不平事,他就得管,而且管到底,哪怕是因为路见不平丢了自己的前程.在教训周通的过程中,也体现了鲁智深的智慧,这让我着实佩服,他不像李逵那样盲打莽撞,而是自己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这样既可以教训周通,又波及不到其他无辜的人,结结实实的打了欺男霸女的强盗周通一顿,我看到这里不仅感到心情舒畅,大快人心.
周通的结拜大哥李忠和鲁智深认识,通过这层关系周通和鲁智深和解,经过鲁智深调节,周通答应不再为难刘太公的女儿,把鲁智深请到山寨吃酒,又下山劫财来给鲁智深,鲁智深看不起他们的行径,毅然离开,看到这里,我想,同为108好汉的一份子,周通和李忠的为人和鲁智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鲁智深的光辉照耀下,周通李忠等人闲的那么猥琐,渺小.
鲁智深就好比这个腐朽社会下弱者们的救世主,我想,如果当时的大宋王朝要是多一些这样的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那么天下会很太平,北宋也不会最后落得个被金国所灭的下场!
水浒传第五章好词好句
《第五回 九纹龙剪径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罐寺》
1【环境描写】钟楼倒塌,殿宇崩摧。山门尽长苍苔,经阁都生碧藓。释迦佛芦芽穿膝,浑如在雪岭之时;观世音荆棘缠身,却似守香山之日。诸天坏损,怀中鸟雀营巢;帝释欹斜,口内蜘蛛结网。没头罗汉,这法身也受灾殃;折臂金刚,有神通如何施展。香积厨中藏兔穴,龙华台上印狐踪。
2【动作描写】深见了,人急智生,便把禅杖倚了,就灶边拾把草,把春台揩抹了灰尘;双手把锅掇起来,把粥望春台只一倾。那几个老和尚都来抢粥吃,被智深一推一交,倒的倒了,走的走了。智深却把手来捧那粥吃。
3【外貌描写】智深洗了手,提了禅杖,出来看时,破壁子里望见一个道人,头带皁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挑着一担儿,一头是个竹篮儿,里面露些鱼尾,并荷叶托著些肉;一头担著一瓶酒,也是荷叶盖著
水浒传的第五章主要写了什么
《水浒传》 第五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此间决不可住了。我有一个师弟,现在东京
大相国寺住持,唤做智清禅师。我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里,讨个职事僧做。我夜
来看了,赠汝四句偈言,你可终身受用,记取今日之言。”智深跪下道:“洒家愿
听偈言。”长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鲁智深听了
四句偈言,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并众僧人,
离了五台山,径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候打了禅杖、戒刀完备就行。寺内众僧
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喜。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收拾打坏了的金刚、亭子。过
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若干钱物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
下。有诗为证:
禅林辞去入禅林,知己相逢义断金。
且把威风惊贼胆,漫将妙理悦禅心。
绰名久唤花和尚,道号亲名鲁智深。
俗愿了时终证果,眼前争奈没知音。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几日,等得两件家生都已完备,做了刀鞘,把戒刀
插放鞘内,禅杖却把漆来裹了。将些碎银子赏了铁匠,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
禅杖,作别了客店主人并铁匠,行程上路。过往人看了,果然是个莽和尚。但见:
皁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
尺;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
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鱼脸,不是看经唸佛人。
且说鲁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于路不投寺
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
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色已晚。但见: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绿杨郊外,时闻鸟雀归林;红杏村中,每见牛羊入圈。
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溪边钓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犊归。
鲁智深因见山水秀丽,贪行了半日,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里投宿是好?
又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著一所
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径奔到庄前
看时,见数十个庄家,忙忙急,搬东搬西。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打
个问讯。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智深道:“洒家赶不上宿头,
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庄客道:“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智深道:
“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智深
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庄家道:“去便去,不去
时,便捉来缚在这里。”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甚
的,便要绑缚洒家。”庄家们也有骂的,也有劝的。
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鲁智深看那老人时,
似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庄客
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
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那老
人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僧人,随我进来。”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
下。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寻常一
例相看。老汉从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
智深将禅杖倚了,起身打个问讯,谢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动问贵庄高姓?”
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
俗姓,唤做甚么讳字?”智深道:“俺的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
家姓鲁,唤做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鲁智
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太公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
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
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只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辞,
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
了,抬过桌子。
太公分付道:“胡乱教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
来窥望。”智深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
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怪小僧来搅扰你么?明日洒家算还你房钱便
了。”太公道:“师父听说,我家时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今夜小
女招夫,以此烦恼。”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必嫁’。这是人伦
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相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太
公道:“老汉止有这个小女,如今方得一十九岁,被此间有座山,唤做桃花山,近
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聚集著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间青州官军捕盗,
禁他不得,因来老汉庄上讨进奉,见了老汉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
礼,选著今夜好日,晚间来入赘老汉庄上。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
非是争师父一个人。”智深听了道:“原来如此。小僧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
不要娶你女儿如何?”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够得他回心转
意?”智深道:“洒家在五台山智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
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太公
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著俺行。”
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这个活佛下降。”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
太公道:“有,有!”随即叫庄客取一只熟鹅,大碗斟将酒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
二十碗,那只熟鹅也吃了。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
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
去了。”智深道:“引洒家新妇房内去。”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
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桌椅等
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子下了,脱得赤条
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
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著酒。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
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著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
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曜如同白日,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
雾锁青山影里,滚出一伙没头神;烟迷绿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人人凶恶,
个个狰狞。头巾都戴茜根红,衲袄尽披枫叶赤。缨枪对对,围遮定吃人心肝的小魔
王;梢棒双双,簇捧著不养爹孃的真太岁。夜间罗刹去迎亲,山上大虫来下马。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
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著。小喽罗头巾边乱插著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
照着马上那个大王。怎生打扮,但见:
头戴撮尖乾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象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
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著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
大白马。
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
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众庄
客都跪着。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说
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
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刘太公把了下马杯,来
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那里又饮了三杯,
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大王
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
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
去。”拿了烛台,引著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
便是,请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
房里也不点碗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
点。”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
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
头摸来摸去。一摸摸著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只手入去摸时,摸著鲁智深的肚
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待挣扎,鲁智深
把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那大王叫一声:“做
甚么便打老公?”鲁智深喝道:“教你认的老婆!”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
打得大王叫救人。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正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的里面叫
救人。太公慌忙把著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
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著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
众人都来救大王。”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拽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
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出来。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刘太公只
管叫苦。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著空马,树上折枝柳条,托地跳
在马背上,把柳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再
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
“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把马打上两柳条,拨喇喇地驮了大王上山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和尚,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鲁智深说道:“休怪
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洒家穿了说话。”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太公道:
“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去报山
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洒家不是别人,俺是
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
便是一二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庄客们那里
提得动。智深接过来手里,一似拈灯草一般使起来。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
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太公道:“且
将些酒来师父吃,休得要抵死醉了。”鲁智深道:“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
十分酒,便有十分的气力。”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
师父吃。”
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探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只
见数个小喽罗气急败坏,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大头领连忙问道:“有
甚么事,慌做一团?”小喽罗道:“二哥哥吃打坏了。”大头领大惊,正问备细,
只见报道:“二哥哥来了。”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
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大头领问道:“怎么来?”
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
教一个胖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
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入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因此
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大头领道:“原来恁地。你去房中
将息,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喝叫左右:“快备我的马来!”众小喽罗都去。大
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小喽罗,一齐呐喊下山去了。
再说鲁智深正吃酒哩,庄客报道:“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智深道:“你
等休慌。洒家但打翻的,你们只顾缚了,解去官司请赏。取俺的戒刀来。”鲁智深
把直裰脱了,拽扎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禅杖,出到打麦场上。只见
大头领在火把丛中,一骑马抢到庄前,马上挺著长枪,高声喝道:“那秃驴在那里?
早早出来决个胜负。”智深大怒,骂道:“醃?打脊泼才,叫你认得洒家!”抡起
禅杖,着地卷将来。那大头领逼住枪,大叫道:“和尚且休要动手,你的声音好厮
熟,你且通个姓名。”鲁智深道:“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
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唤做鲁智深。”那大头领呵呵大笑,滚鞍下马,撇了
枪,扑翻身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哥著了你手。”鲁智深只道赚他,托
地跳退数步,把禅杖收住,定睛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使枪棒
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原来强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做剪拂,
此乃吉利的字样。李忠当下剪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智深道:“且和你到里面说话。”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和尚原来也是一路!”
鲁智深到里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厅上叙旧。鲁智深坐在正面,唤刘
太公出来,那老儿不敢向前。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也是俺的兄弟。”那老儿见
说是兄弟,心里越慌,又不敢不出来。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鲁智深
道:“你二位在此,俺自从渭州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走到代州雁门县,因见了洒
家赍发他的金老。那老儿不曾回东京去,却随个相识,也在雁门县住。他那个女儿,
就与了本处一个财主赵员外。和俺厮见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洒家要紧,
那员外陪钱去送俺五台山智真长老处落发为僧。洒家因两番酒后闹了僧堂,本师长
老与俺一封书,教洒家去东京大相国寺,投了智清禅师,讨个职事僧做。因为天晚,
到这庄上投宿,不想与兄弟相见。却才俺打的那汉是谁?你如何又在这里?”李忠
道:“小弟自从那日与哥哥在渭州酒楼上同史进三人分散,次日听得说哥哥打死了
郑屠。我去寻史进商议,他又不知投那里去了。小弟听得差人缉捕,慌忙也走了,
却从这山下经过。却才被哥哥打的那汉,先在这里桃花山扎寨,唤做小霸王周通。
那时引人下山来和小弟厮杀,被我赢了,他留小弟在山上为寨主,让第一把交椅,
教小弟坐了,以此在这里落草。”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亲事,再也休题。他止有这个女儿,要
养终身;不争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太公见说了,大喜,安排酒食出来,
管待二位。小喽罗们每人两个馒头,两块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饱了。太公将出原
定的金子缎匹。鲁智深道:“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都在你身上。”李
忠道:“这个不妨事。且请哥哥去小寨住几时,刘太公也走一遭。”太公叫庄客安
排轿子,抬了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李忠也上了马,太公也乘了一乘小
轿,却早天色大明。众人上山来,智深、太公到得寨前,下了轿子,李忠也下了马,
邀请智深入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三人坐定,李忠叫请周通出来。周通见了和尚,
心中怒道:“哥哥却不与我报仇,倒请他来寨里,让他上面坐!”李忠道:“兄弟,
你认得这和尚么?”周通道:“我若认得他时,须不吃他打了。”李忠笑道:“这
和尚便是我日常和你说的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便是他。”周通把头摸一摸,叫声:
“阿呀!”扑翻身便剪拂。鲁智深答礼道:“休怪冲撞。”
三个坐定,刘太公立在面前,鲁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来听俺说,刘太公
这头亲事,你却不知他只有这个女儿,养老送终,承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
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里怕不情愿。你依著洒家,把来弃了,别选一个好的。
原定的金子缎匹,将在这里。你心下如何?”周通道:“并听大哥言语,兄弟再不
敢登门。”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周通折箭为誓。刘太公拜谢了,
纳还金子缎匹,自下山回庄去了。
李忠、周通椎牛宰马,安排筵席,管待了数日。引鲁智深山前山后观看景致,
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围险峻,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
智深看了道:“果然好险隘去处。”住了几日,鲁智深见李忠、周通不是个慷慨之
人,作事悭吝,只要下山。两个苦留,那里肯住,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
何肯落草?”李忠、周通道:“哥哥既然不肯落草,要去时,我等明日下山,但得
多少,尽送与哥哥作路费。”次日,山寨里一面杀羊宰猪,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整
顿,却将金银酒器,设放在桌上。正待入席饮酒,只见小喽罗报来说:“山下有两
辆车,十数个人来也。”李忠、周通见报了,点起众多小喽罗,只留一两个伏侍鲁
智深饮酒。两个好汉道:“哥哥只顾请自在吃几杯,我两个下山去取得财来,就与
哥哥送行。”分付已罢,引领众人下山去了。
且说这鲁智深寻思道:“这两个人好生悭吝,现放著有许多金银,却不送与俺,
直等要去打劫得别人的,送与洒家。这个不是把官路当人情,只苦别人!洒家且教
这厮吃俺一惊。”便唤这几个小喽罗近前来筛酒吃。方才吃得两盏,跳起身来,两
拳打翻两个小喽罗,便解搭膊做一块儿捆了,口里都塞了些麻核桃。便取出包裹打
开,没要紧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金银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胸前度牒袋内
藏了真长老的书信;跨了戒刀,提了禅杖,顶了衣包,便出寨来。到山后打一望时,
都是险峻之处,却寻思:“洒家从前山去时,以定吃那厮们撞见,不如就此间乱草
处滚将下去。”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丢落去,又把禅杖也撺落去。却把身望
下只一滚,骨碌碌直滚到山脚边,并无伤损。诗曰:
绝险曾无鸟道开,欲行且止自疑猜。
光头包裹从高下,瓜熟纷纷落蒂来。
当时鲁智深从险峻处滚下,跳将起来,寻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禅杖,拽开
脚手,取路便走。
再说李忠、周通下到山边,正迎著那数十个人,各有器械。李忠、周通挺著枪,
小喽罗呐著喊,抢向前来喝道:“兀那客人,会事的留下买路钱!”那客人内有一
个便拈著朴刀来斗李忠,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斗了十余合,不分胜负。周通大怒,
赶向前来喝一声,众小喽罗一齐都上,那伙客人抵当不住,转身便走。有那走得迟
的,尽被搠死七八个。劫了车子财物,和著凯歌,慢慢地上山来。到得寨里,打一
看时,只见两个小喽罗捆做一块在亭柱边,桌子上金银酒器,都不见了。周通解了
小喽罗,问其备细,鲁智深那里去了。小喽罗说道:“把我两个打翻捆缚了,卷了
若干器皿,都拿了去。”周通道:“这贼秃不是好人,倒著了那厮手脚,却从那里
去了?”团团寻踪迹,到后山,见一带荒草平平地都滚倒了。周通看了道:“这秃
驴倒是个老贼!这般险峻山冈,从这里滚了下去。”李忠道:“我们赶上去问他讨,
也羞那厮一场。”周通道:“罢,罢!贼去了关门,那里去赶?便赶得着时,也问他
取不成。倘有些不然起来,我和你又敌他不过,后来倒难厮见了;不如罢手,后来
倒好相见。我们且自把车子上包裹开启,将金银缎匹分作三分,我和你各捉一分,
一分赏了众小喽罗。”李忠道:“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许多东西,我的这一
分都与了你。”周通道:“哥哥,我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计较。”看官牢记话头,
这李忠、周通自在桃花山打劫。
再说鲁智深离了桃花山,放开脚步,从早晨直走到午后,约莫走下五六十里多
路,肚里又饥,路上又没个打火处,寻思:“早起只顾贪走,不曾吃得些东西,却
投那里去好?”东观西望,猛然听得远远地铃铎之声,鲁智深听得道:“好了!不
是寺院,便是宫观,风吹得簷前铃铎之声,洒家且寻去那里投奔。”不是鲁智深投
那个去处,有分教:到那里断送了十余条性命生灵,一把火烧了有名的灵山古蹟。
直教:黄金殿上生红焰,碧玉堂前起黑烟。
毕竟鲁智深投甚么寺观来,且听下回分解。
水浒传第70回原文
水浒传 第七十回 忠义堂石碣受天文 梁山泊英雄惊恶梦
话说宋公明一打东平,两打东昌,回归山寨,计点大小头领,共有一百单八员,心中大喜.遂对众弟兄道:"宋江自从闹了江州,上山之后,皆托赖众弟兄英雄扶助,立我为头.今者,共聚得一百八员头领,心中甚喜.自从晁盖哥哥归天之后,但引兵马下山,公然保全,此是上天护佑,非人之能.纵有被掳之人,陷于缧,或是中伤回来,且都无事.今者,一百八人,皆在面前聚会,端的古往今来,实为罕有.从前兵刃到处,杀害生灵,无可禳谢.我心中欲建一罗天大醮,报答天地神明眷佑之恩.一则祈保众弟兄身心安乐;二则惟愿朝廷早降恩光,赦免逆天大罪,众当竭力捐躯,尽忠报国,死而后已;三则上荐晁天王,早生天界,世世生生,再得相见.就行超度横亡、恶死、火烧、水溺,一应无辜被害之人,俱得善道.我欲行此一事,未知众兄弟意下若何?"
众头领都称道:"此是善果好事,哥哥主见不差."吴用便道:"先请公孙胜一清,主行醮事.然得令人下山,四远邀请得道高士,就带醮器赴寨.仍使人收买一应香烛、纸马、花、祭仪、素馔、净食,并合用一应物件."
商议选定四月十五日为始,七昼夜好事.山寨广施钱财,督并干办.日期已近,向那忠义堂前,挂起长四首.堂上扎缚三层高台.堂内铺设七宝三清圣像.两班设二十八宿,十二宫辰,一切主醮星官真宰.堂外仍设监坛崔、卢、邓、窦神将.摆列已定,设放醮器齐备.请到道众,连公孙胜,共是四十九员.
是日晴明得好,天和气朗,月白风清.宋江、卢俊义为首,吴用与众头领为次拈香.公孙胜作高功,主行斋事,关发一应文书符命;与那四十八员道众,每日三朝,至第七日满散:宋江要求上天报应,特教公孙胜专拜青词,夺闻天帝,每日三朝.
却好至第七日,三更时分,公孙胜在虚皇坛第一层,众道士在第二层,宋江等众头领在第三层,众小头目并将校都在坛下,众皆恳求上苍,务要拜求报应.
是夜三更时候,只听得天上一声响,如裂帛相似,正是西北乾方天门上.众人看时,直竖金盘,两头尖,中间阔,又唤做"天门开",又唤做"天眼开";里面毫光,射人眼目,云彩缭绕,从中间卷出一块火来,如栲栳之形,直滚下虚皇坛来.那团火坛滚了一遭,竟钻入正南地下去了.
此时天眼已合,众道士下坛来.宋江随即叫人将铁锹铁锄头,掘开泥土,跟寻火块.那地下掘不到三尺深浅,只见一个石碣,正面两侧,各有天书文字.
当下宋江且教化纸,满散平明,斋众道士,各赠与金帛之物,以充衬资.方才取过石碣,看时,上面乃是龙章凤篆,蝌蚪之书,人皆不识.众道士内,有一人姓何,法讳玄通,对宋江说道:"小道家间祖上留下一册文书,专能辨验天书.那上面都是自古蝌蚪文字,以此贫道善能辨认.译将出来,便知端的."
宋江听了大喜,连忙捧过石碣,教何道士看了,良久,说道:"此石都是义士大名,镌在上面.侧首一边是"替天行道"四字,一边是"忠义双全"四字.顶上皆有星辰南北二斗,下面却是尊号.若不见责,当以从头一一敷宣."
宋江道:"幸得高士指迷,缘分不浅.倘蒙见教,实感大德.唯恐上天,见责之言,请勿藏匿.万望尽情剖灵,休遗片言."
宋江唤过圣手书生萧让,用黄纸誊写.何道士乃言:"前面有天书三十六行,皆是天罡星;背后也有天书七十二行,皆是地煞星.下面注著众义士的姓名."观看良久,教萧让从头至后,尽数抄誊.石碣前面.书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魁星呼保义宋江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机星智多星吴用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天勇星大刀关胜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天猛星霹雳火秦明天威星双鞭呼延灼
天英星小李广花荣天贵星小旋风柴进
天富星扑天李应天满星美髯公朱仝
天孤星花和尚鲁智深天伤星行者武松
天立星双枪将董平天捷星没羽箭张清
天暗星青面兽杨志天佑星金枪手徐宁
天空星急先锋索超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
天异星赤发鬼刘唐天杀星黑旋风李逵
天微星九纹龙史进天究星没遮拦穆弘
天退星插翅虎雷横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天平星船火儿张横
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天损星浪里白条张顺
天败星活阎罗阮小七天牢星病关索杨雄
天慧星拼命三郎石秀天暴星两头蛇解珍
天哭星双尾蝎解宝天巧星浪子燕青
石碣背面书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魁星神机军师朱武地煞星镇三山黄信
地勇星病尉迟孙立地杰星丑郡马宣赞
地雄星井木犴郝思文地威星百胜将军韩滔
地英星天目将彭地奇星圣水将军单廷
地猛星神火将军魏定国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
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地辟星摩云金翅欧鹏
地阖星火眼狻猊邓飞地强星锦毛虎燕顺
地暗星锦豹子杨林地轴星轰天雷凌振
地会神运算元蒋敬地佐星小温侯吕方
地佑星赛仁贵郭盛地灵星神医安道全
地兽星紫髯伯皇甫端地微星矮脚虎王英
地慧星一丈青扈三娘地暴星丧门神鲍旭
地默星混世魔王樊瑞地猖星毛头星孔明
地狂星独火星孔亮地飞星八臂哪吒项充
地走星飞天大圣李衮地巧星玉臂匠金大坚
地明星铁笛仙马麟地进星出洞蛟童威
地退星翻江蜃童猛地满星玉旙竿孟康
地遂星通臂猿侯健地周星跳涧虎陈达
地隐星白花蛇杨春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
地理星九尾龟陶宗旺地俊星铁扇子宋清
地乐星铁叫子乐和地捷星花项虎龚旺
地速星中箭虎丁得孙地镇星小遮拦穆春
地嵇星操刀鬼曹正地魔星云里金刚宋万
地妖星摸著天杜迁地幽星病大虫薛永
地伏星金眼彪施恩地僻星打虎将李忠
地空星小霸王周通地孤星金钱豹子汤隆
地全星鬼脸儿杜兴地短星出林龙邹渊
地角星独角龙邹润地囚星旱地忽律朱贵
地藏星笑面虎朱富地平星铁臂膊蔡福
地损星一枝花蔡庆地奴星催命判官李立
地察星青眼虎李云地恶星没面目焦挺
地丑星石将军石勇地数星小尉迟孙新
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地刑星菜园子张青
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孃地劣星活闪婆王定六
地健星险道神郁保四地耗星白日鼠白胜
地贼星鼓上蚤时迁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当时何道士辨验天书,教萧让写录出来.读罢,众人看了,俱惊讶不已.宋江与众头领道:"鄙猥小吏,原来上应星魁,众多弟兄也原来都是一会之人.上天显应,合当聚义.今已数足,分定次序,众头领各守其位,各休争执,不可逆了天言."众人皆道:"天地之意,理数所定,谁敢违拗!"宋江遂取黄金五十两酬谢何道士.其余道众,收得经资,收拾醮器四散下山去了.
且不说众道士,回家去了.只说宋江与军师吴学究、朱武等计议:堂上要立一面牌额,大书"忠义堂"三字.断金亭也换过大牌匾.前面册立三关.忠义堂后建筑雁台一座.顶上正面,大厅一所,东西各设两房:正厅供养,晁天王灵位;东边房内,宋江、吴用、吕方、郭盛;西边房内,卢俊义,公孙胜、孔明、孔亮.
水浒传 第二坡,左一带房内:朱武、黄信、孙立、萧让、裴宣;右一带房内:戴宗、燕青、张清、安道全、皇甫端.忠义堂左边:掌管钱粮仓廒收放,柴进、李应、蒋敬、凌振;右边:花荣、樊瑞、项充、李衮.山前南路第一关,解珍、解宝守把;第二关,鲁智深、武松守把;第三关,朱仝、雷横守把;东山一关,史进、刘唐守把;西山一关,杨雄、石秀守把;北山一关,穆弘、李逵守把.
六关之外,置立八寨:有四旱寨,四水寨.正南旱寨:秦明、索超、欧鹏、邓飞;正东旱寨:关胜、徐宁、宣赞、郝思文;正西旱寨:林冲、董平、单廷、魏定国;正北旱寨:呼延灼、杨志、韩滔、彭.东南水寨:李俊、阮小二;西南水寨:张横、张顺;东北水寨:阮小五、童威;西北水寨:阮小七、童猛.
其余各有执事.从新置立旌旗等项.山顶上,立一面杏黄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忠义堂前,绣字红旗二面,一书"山东呼保义",一书"河北玉麒麟".外设飞龙、飞虎旗、飞熊、飞豹旗,青龙、白虎旗,朱雀、玄武旗,黄钺,白旄,青,皁盖,绯缨,黑纛;中军器械外,又有四斗五方旗,三才九曜旗,二十八宿旗,六十四卦旗,周天九宫八卦旗,一百二十四面镇天旗,尽是侯健制造.金大坚铸造兵符印信.
一切完备.选定吉日良时,杀牛宰马,祭献天地神明.挂上"忠义堂"、"断金亭"牌额,立起"替天行道"杏黄旗.
当日宋江大设筵宴,亲捧兵符印信,颁布号令:诸多大小兄弟,各各管领,悉宜遵守,毋得违误,有伤义气.如有故违不遵者,定依军法治之,决不轻恕.
计开:
梁山泊总兵都头领二员:呼保义宋江、玉麒麟卢俊义.
掌管机密军师二员: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一同参赞军务头领,神机军师朱武.
掌管钱粮头领二员:小旋风柴进、扑天雕李应.
马军五虎将五员: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双枪将董平.
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八员:小李广花荣、金枪手徐宁、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没羽箭张清、美髯公朱仝、九纹龙史进、没遮拦穆弘.
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六员:镇三山黄信、病尉迟孙立、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百胜将军韩滔、天目将彭、圣水将军单廷、神火将魏定国、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锦毛虎燕顺、铁笛仙马麟、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锦豹子杨林、小霸王周通.
步军头领一十员: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赤发鬼刘唐、插翅虎雷横、黑旋风李逵、浪子燕青、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
步军将校一十七员:混世魔王樊瑞、丧门神鲍旭、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病大虫薛永、金眼彪施恩、小遮拦穆春、打虎将李忠、白面郎君郑天寿、云里金刚宋万、摸著天杜迁、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没面目焦挺、石将军石勇.
四寨水军头领八员: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
四店打听声息,邀接来宾头领八员:(东山酒店)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西山酒店)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孃;(南山酒店)旱地忽律朱贵、鬼脸儿杜兴;(北山酒店)催命判官李立、活闪婆王定六.
总探声息头领一员:神行太保戴宗.
军中走报机密步军头领四员:铁叫子乐和、鼓上蚤时迁、金毛犬段景住、白日鼠白胜.
守护中军马饶将二员: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
守护中军步军饶将二员: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
专管行刑刽子二员: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
专掌三军内探事马军头领二员: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
掌管监造诸事头领一十六员:行文走檄调兵遣将一员,圣手书生萧让;定功赏罚军政司一员,铁面孔目裴宣;考算钱粮支出纳入一员,神运算元蒋敬;监造大小战船一员,玉竿孟康;专造一应兵符印信一员,玉臂匠金大坚;专造一应旌旗袍袄一员,通臂猿侯健;专治一应马匹兽医一员,紫髯伯皇甫端;专治诸疾内外科医士一员,神医安道全;监督打造一应军器铁筵一员,金钱豹子汤隆;专造一应大小号炮一员,轰天雷凌振;起造修缉房舍一员,青眼虎李云;屠宰牛马猪羊牲口一员,操刀鬼曹正;排设筵宴一员,铁扇子宋清;监造供应一切酒筵一员,笑面虎朱富;监筑梁山泊一应城垣一员,九尾龟陶宗旺;专一把捧"帅"字旗一员,险道神郁保四.
宣和二年四月吉旦,梁山泊大聚会,分调人员告示.
当日梁山泊宋公明传令已了,分调众头领已定,各各领了兵符印信.筵宴已毕,人皆大醉,众头领各归所拨房舍.中间有未定执事者,都于雁台前后驻扎听调.号令已定,各各遵守.
明日宋江鸣鼓集众,都到堂上,焚一炉香,又对众人道:"今非昔比,我有片言:我等既是天星地曜相会,必须对天盟誓,各无异心,生死相托,患难相扶,一同扶助宋江,仰答上天之意."众皆大喜,齐声道:"是."各人拈香已罢,一齐跪在堂上.宋江为首,誓曰:维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三日,梁山泊义士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关勇、林冲、秦明、呼延灼、花荣、柴进、李应、朱仝、鲁智深、武松、董平、张清、杨志、徐宁、索超、戴宗、刘唐、李逵、史进、穆弘、雷横、李俊、阮小二、张横、阮小五、张顺、阮小七、杨雄、解珍、解宝、燕青、朱武、黄信、孙立、宣赞、郝思文、韩滔、彭、单廷、魏定国、萧让、斐宣、欧鹏、邓飞、燕顺、杨林、凌振、蒋敬、吕方、郭盛、安道全、皇甫端、王英、扈三娘、鲍旭、樊瑞、孔明、孔亮、项充、李衮、金大坚、马麟、童威、童猛、孟康、候健、陈达、杨春、郑天寿、陶宗旺、宋清、乐和、龚旺、丁得孙、穆春、曹正、宋万、杜迁、薛永、施恩、李忠、周通、汤隆、杜兴、邹渊、邹润、朱贵、朱富、蔡福、蔡庆、李立、李云、焦挺、石勇、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孃、王定六、郁保四、白胜、时迁、段景住.
--同秉至诚,共立大誓.
窃念江等昔分异地,今聚一堂;准星辰为弟兄,指天地作父母.一百八人,人无同面,面面峥嵘;一百八人,人合一心,心心皎洁.乐必同乐,忧必同忧;生不同生,死必同死.既列名于天上,无贻笑于人间.一日之声气既孚.终身之肝胆无二.倘有存心不仁,削绝大义,外是内非,有始无终者,天昭其上,鬼阚其旁;刀剑斩其身,雷霆灭其迹;永远沈于地狱,万世不得人身!报应分明,神天共察!
誓毕,众人同声发愿:"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永无间阻,有如今日!"当日众人歃血饮酒,大醉而散.
看官听说:--这里方是梁山泊大聚义处.是夜卢俊义归卧帐中,便得一梦,梦见一人,其身甚长,手挽宝弓,自称"我是嵇康,要与大宗皇帝收捕贼人,故单身到此.汝等及早各各自缚,免得费我手脚!"
卢俊义梦中听了此言,不觉怒从心发,便提朴刀,大踏步赶上,直戳过去,却戳不著.原来刀头先已折了.卢俊义心慌,便弃手中折刀,再去刀架上拣时,只见许多刀、枪、剑、戟,也有缺的,也有折的,齐齐都坏,更无一件可以抵敌.
那人早已赶到背后.卢俊义一时无措,只得提起右手拳头,劈面打去,却那人只一弓梢,卢俊义右臂早断,扑地跌倒.那人便从腰里解下绳索,捆缚做一块,拖去一个所在.
正中间排设公案.那人南面正坐,把卢俊义推在堂下草里,似欲勘问之状.只听得门外却有无数人哭声震地.那人叫道:"有话便都进来!"只见无数人一齐哭着,膝行进来.
卢俊义看时,却都绑缚著,便是宋江等一百七人.卢俊义梦中大惊,便问段景住道:"这是甚么缘故?谁人擒获将来?"
段景住却跪在后面,与卢俊义正近,低低告道:"哥哥得知员外被捉,急切无计来救,便与军师商议,只除非行此一条苦肉计策,情愿归附朝廷,庶几保全员外性命."
说言未了,只见那人拍案骂道:"万死枉贼!你等造下弥天大罪,朝廷屡次前来收捕,你等公然拒杀无数官军!今日却来摇尾乞怜,希图逃脱刀斧!我若今日赦免你们时,后日再何法去治天下?况且狼子野心,正自信你不得!我那刽子手何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声令下,避衣里蜂拥出行刑刽子二百一十六人,两个服侍一个,将宋江、卢俊义等一百单八个好汉在于堂下草里一齐处斩.
卢俊义梦中吓得魂不附体;微微闪开眼看堂上时,却有一个牌额,大书"天下太平"四个青字.诗曰:
太平天子当中坐,清慎官员四海分.
但见肥羊宁父老,不闻嘶马动将军.
叨承礼乐为家世,欲以讴歌寄快文.
不学东南无讳日,却吟西北有浮云.
大抵为人土一丘,百年若个得齐头!
完租安稳尊于帝,负曝奇温胜若裘.
子建高才空号虎,庄主于达以为牛.
夜寒薄醉摇柔翰,语不惊人也便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