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帝国和拜占庭帝国 东罗马拜占庭帝国王朝史（十）：罗马VS波斯终极之战

东罗马拜占庭帝国王朝史（十）：罗马VS波斯终极之战  

上一篇中（点击阅读）介绍了拜占庭帝国查士丁尼王朝后期的情况，在后查士丁尼大帝时期帝国经历了抵御蛮族入侵的守家卫国艰苦战役，还面对着强大劲敌萨珊波斯的不断挑战，虽然丢失了部分领土但大体维持了查士丁尼一世打下的广阔江山。602年，本来在对外战争中颇有作为的皇帝莫里斯没能经受住国内暴动的洗礼，全家惨遭叛军杀害。 以父之名，霍斯劳II「 ”复仇”福卡斯 福卡斯塑像 602年11月，莫里斯被叛乱的部队夺权成功。27日莫里斯在自己被斩首前，这位率领拜占庭帝国成功抵御萨珊波斯，并清除定居到阿瓦尔和斯拉夫蛮族的一代英主，先目睹了自己六个儿子被处死的一幕。他的皇后康斯坦蒂娜与三个女儿运气不错最终被修道院收容得以活命。在此之前，叛军首领福卡斯已经在君士坦丁堡正式称帝。 莫里斯的死讯传到泰西封的皇宫中，他的好友、萨珊波斯皇帝霍斯劳二世（亦译作库思老二世）知道攻打拜占庭帝国的机会来了。 602年，开战前的萨珊波斯帝国 591年，莫里斯曾经出兵帮助霍斯劳二世平息大将巴赫拉姆六世的叛乱，令霍斯劳重新获得萨珊波斯的皇位。但实际上复位后霍斯劳二世就断绝了与莫里斯的来往，但是将亚美尼亚的宗主权交给了罗马人，还迎娶了莫里斯的女儿。对于霍斯劳二世来说莫里斯即是朋友又是岳父，所以两国从此基本保持了21年的和平状态。 为自己的恩人兼好友复仇，没有比这个再义正言辞的借口，而且拜占庭帝国从查士丁尼一世上台后各种战争几乎没有停歇过，军队十分疲惫，国库也十分紧张。此外，霍斯劳二世还联络了位于多瑙河中下游的阿瓦尔人夹击拜占庭。各种客观条件似乎都对波斯人有利。 7世纪初的西方世界，东罗马（紫）与萨珊波斯（黄） 602年底，美索不达米亚行省的长官纳尔赛斯（莫里斯手下大将，非前文介绍的同名查士丁尼大帝部下）拒绝承认福卡斯即位的合法性，公然在埃德萨（今土耳其乌尔法）起兵反抗。福卡斯遣兵讨伐，纳尔赛斯自知寡不敌众于是急忙向萨珊波斯帝国皇帝霍斯劳二世求援。 福卡斯派遣的将领日耳曼努斯面对波斯军队兵败被杀，福卡斯的另一支部队也在上美索不达米亚重镇达拉附近遭遇重创，这也直接导致了达拉在605年的失陷。纳尔赛斯原本摆脱了福卡斯派来的太监，在前往君士坦丁堡拟定和约的路上被拦截后活活烧死。 希拉克略父子起兵成功 希拉克略父子形象的北非硬币 608年，福卡斯的女婿兼近卫军长普里斯库斯鼓动阿非利加行省总督、亚美尼亚人老希拉克略起义造反，老希拉克略将自己的儿子希拉克略定为共治官，将二人的头像印在了当地货币上，不过他们并没有正式称帝。 与此同时，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也发生了叛乱，福卡斯显然已经无法控制各地的起义。老希拉克略看准时机派遣侄子尼塞塔斯进攻埃及，很快就兼并了这块富庶的土地。 福卡斯之死 610年，希拉克略率领海军开向萨洛尼卡，之后进军君士坦丁堡，尼塞塔斯则从埃及向北推进。政治根基原本就不稳的福卡斯很快失去了抵抗能力，君士坦丁堡的部队陆续倒戈，福卡斯最终被贵族普罗波斯遣送给了希拉克略，尔后不久被新皇帝处死。福卡斯在死前当面质疑希拉克略道：「 ”你以为自己能统治的更好？” 这年10月5日，35岁的希拉克略在君士坦丁堡正式加冕，希拉克略王朝开启。他还迎娶了自己的侄女马尔蒂娜，老希拉克略则在未知的时间去世。福卡斯的残余势力主要位于安纳托利亚，由他的兄弟科门提奥卢斯指挥，但在福卡斯死后不久科门提奥卢斯就被亚美尼亚指挥官查士丁暗杀，兵权被转交给了新皇帝。不过由于兵权移交时间拖延，让希拉克略没法及时控制东部军队，这也给了波斯人可趁之机。 拜占庭半壁江山沦陷 福卡斯的死并没有让霍斯劳二世停止对罗马人的攻击，利用610年左右的拜占庭帝国内战，波斯人不断蚕食着罗马的边境城市。东罗马的亚美尼亚和上美索不达米亚很多领土丢失，609年波斯人得到了阿米达（今土耳其迪亚巴克尔）和马尔丁，610年埃德萨沦陷。安纳托利亚东北部重镇狄奥多西波利斯（今土耳其埃尔祖鲁姆）的守军也在这时期投降。在希拉克略登基前，幼发拉底河以东和整个亚美尼亚就已经尽归波斯人。 萨珊波斯入侵拜占庭帝国路线（611-624） 希拉克略本以为福卡斯的死能够让波斯人偃旗息鼓，但事与愿违，为朋友或为岳父讨伐拜占庭帝国只是波斯皇帝的借口而已。 霍斯劳二世并未满足于夺回亚美尼亚和上美索不达米亚，大将沙欣率领波斯军队在611年突袭并占领了卡帕多西亚南部要塞凯撒利亚，希拉克略后率军围困但没能夺回。厌恶怯战老将普里斯库斯的皇帝之后撤换了主帅，起用先皇莫里斯的另一位大将菲利皮库斯。 但事实证明菲利皮库斯同样无能，凯撒利亚最终被波斯人烧毁，最后皇帝只能把指挥权交给自己和兄弟狄奥多。 现代奇里乞亚山口 希拉克略在这一时期也犯下许多军事上的错误，结果萨珊波斯军浩浩荡荡杀向了叙利亚重镇安条克，沙欣的部队完虐罗马皇帝和他表亲尼塞塔斯的防守。不久后，波斯人洗劫了安条克，后续还占领了塔尔苏斯和奇里乞亚山口，这将拜占庭帝国核心的安纳托利亚和叙利亚埃及和北非分隔开来。 另外一个大麻烦是帝国并未实质上完全统一，特别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原本就才效忠希拉克略新政权不久，加上此时被波斯人切断了陆上的直接联系，古代的异地通讯水平亦造成两地无法沟通。纵然地方政府已经进行了提前预防，但面对真正杀来的敌人时那些防守并不奏效。613年，大马士革、阿帕米亚和埃梅萨相继失守。 尼塞塔斯在叙利亚残存的据点虽然仍在抵抗，但还是无法招架萨珊王朝的大军，霍斯劳二世爱将沙赫布拉兹所向睥睨，阿德赫里亚特（今叙利亚德拉）沦陷。之后虽然尼塞塔斯的部队在埃梅萨附近赢得了一场局部胜利，但是双方总共付出了2万多个生命。 基督教和犹太教圣地耶路撒冷圣殿山，中心为后来构筑的圆顶清真寺 叙利亚不保后基督教圣城耶路撒冷也岌岌可危，当地被罗马人迫害几个世纪的犹太人终于得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614年，犹太人的里应外合让波斯人轻松进驻了耶路撒冷，犹太人开始在当地迫害基督徒。后来的迫害直接演变为了宗教屠杀，大约5.5万到6.65万基督徒被屠杀，3万5千人被押送到波斯，其中就包括了耶路撒冷撒加利亚大主教。 耶路撒冷的失陷对于罗马人来说不仅仅是丢失领土，更重要的是基督教圣地遭遇到空前浩劫。圣墓教堂在内的教堂几乎都遭到了洗劫和破坏，包括真十字架、圣矛和圣海绵在内的圣物都被运往波斯首都泰西封。 615年，沙欣的部队从亚美尼亚出发，途径凯撒利亚和加拉太（安纳托利亚高原中部），据说此时希拉克略想与波斯人和谈，甚至愿意成为附庸国。可后来形势变得更糟糕，617年波斯人攻破了小亚细亚重镇尼科米底亚和君士坦丁堡海峡对岸的迦克墩，拜占庭帝国命悬一线。 希拉克略找到沙欣希望和谈，后者把罗马皇帝带到了霍斯劳二世面前，但萨珊波斯的主人拒绝了和平。不过后来他们还是撤走了，原因除了君士坦丁堡坚固的城墙之外，波斯人更加希望集中兵力攻打埃及。 此时的埃及已经有三个世纪没有遭受大的战乱，但这里的百姓普遍因为迦克墩会议对正教不满，因此在巴勒斯坦被波斯人占领后埃及地方都不曾有过紧迫感。618年，波斯大将沙赫布拉兹从巴勒斯坦浩浩荡荡杀来，希拉克略的表亲尼塞塔斯经历了叙利亚的不断失败后退守亚历山大港，但最终防线还是崩溃了。 亚历山大牧首仁慈的约翰画像 尼塞塔斯随后和亚历山大牧首约翰一起逃亡到塞浦路斯，他们的命运不得而知。由于埃及还是君士坦丁堡的主要粮仓，在她失陷后首都的免费谷物类食物发放不得不停止。 在征服埃及后，霍斯劳二世向希拉克略发去了一封劝降信： 我，霍斯劳才是最伟大的神，地球的主宰。希拉克略只是个卑鄙无情的奴隶。你还敢拒绝我的统治称自己是王？我没有摧毁希腊人吗？你说你相信上帝，那为什么不去拯救凯撒利亚、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港？我还会毁灭君士坦丁堡。如果识相点，你赶紧带着妻儿来我这里，我会赐予你土地和庄园，仁慈地看着你。不要徒劳想着基督了，他被犹太人钉在十字架上时都救不了自己。就算你逃到深海里我也会把你捞出来，不管你愿不愿意。 619年希腊地区又爆发了瘟疫，战场失败和货币贬值严重打击了拜占庭帝国的经济。620年或622年，萨珊波斯从卡帕多西亚出兵占领了安纳托利亚中部重镇安基拉（今安卡拉），以其作为基地不断威胁君士坦丁堡等拜占庭核心区。622到623年，罗德岛等爱琴海岛屿也落入霍斯劳手中，罗马人首都的安全危机愈发紧张，这让希拉克略一度考虑迁都到迦太基。 希拉克略的绝地反击 希拉克略形象硬币 希拉克略面对着帝国大厦将倾的威胁此时展现了非凡的领袖才能，他下令将所有官员工资减半，并严惩腐败官员对其罚款，还强制提高税收并向民间贷款，这些筹措战争资金的手段得到了教会的支持，君士坦丁堡几乎所有的金银都被用到了军费开支。有了钱，希拉克略可以真正实施军队重组，新的部队逐渐成型。 622年4月4日，复活节的第二天，拜占庭帝国的新军在君士坦丁堡集结完准备训练，希拉克略将儿子君士坦丁留在首都，并托付给几个重臣，皇帝亲自统帅大军。秋天，部队正式出击前往卡帕多西亚，在和波斯军队的交战中希拉克略成功识破了对手的伏击并反击得手，安纳托利亚大部分地区成功回到了帝国的怀抱。 612年入侵拜占庭帝国之前的阿瓦尔汗国 不过此时传来阿瓦尔人在巴尔干作乱的消息，希拉克略不得不暂停进攻波斯，在本都地区（安纳托利亚北部靠近黑海）过冬。当拜占庭人被波斯人蹂躏时，阿瓦尔人和斯拉夫人涌入巴尔干地区，占领了几个拜占庭城市，包括辛吉杜努姆（贝尔格莱德）、维米尼亚姆（科斯托拉克）、奈瑟斯（尼什）和塞尔迪卡（索非亚），同时在614年摧毁了萨洛纳。斯拉夫人几乎袭击了希腊的全部地区，君士坦丁堡和萨洛尼卡也被阿瓦尔人围困。 希拉克略不想把刚刚起势的部队带到巴尔干，他排除特使告诉阿瓦尔人可汗希望和谈，如果撤回多瑙河北岸那么罗马人将会「 ”报答”他们，可蛮族人心地更黑，他们企图在希拉克略迁往色雷斯阿瓦尔营地途中俘虏罗马皇帝，好在希拉克略及时发觉并逃脱。 但不久（625年夏天）大约7万色雷斯农民在前往君士坦丁堡的途中被阿瓦尔汗屠杀，最终希拉克略还是选择用钱和人质换来和平，除了20万索的金币之外，皇帝还把自己的私生子约翰和侄子斯蒂芬送到了阿瓦尔汗国作为质子，阿瓦尔危机暂时解除。 罗马VS波斯大决战 626年拜占庭帝国形势，虚线内为帝国残存领土 希拉克略此时终于可以腾开手专心对付波斯人，他还联络了波斯东面的西突厥汗国的统叶护汗，两国结盟共同对付波斯人，希拉克略送给统叶护许多奇珍异宝，还承诺把尤多西娅公主嫁给他（不过这年底统叶护去世）。 627年9月突厥人从高加索地区袭击第比利斯，开启了第三次波斯-突厥战争，霍斯劳二世不得不派兵北上增援，拜占庭皇帝则率领2万5到5万军队，前往底格里斯河畔准备突袭波斯后方。 拜占庭帝国的反击 波斯大将拉扎德一直在希拉克略大军身后跟随，但后被其摆脱，而且拜占庭军队沿路劫掠当地粮食，导致波斯军队缺乏补给。12月1日，罗马人渡过扎布河（Zab）来到昔日亚述帝国首都尼尼微废墟附近驻军。拉扎德的部队人数明显少于罗马人，大约只有12000人，由于波斯增援部队即将抵达的消息到来，希拉克略决定先发制人。 尼尼微战役（627） 12月12日，波斯人首先发起了攻击，拜占庭皇帝首先佯装败退向西离开该地，在一片开阔地突然掉转，后面追击的拉扎德军队，距离过近导致波斯人的弓箭优势无从发挥，罗马人则可以用擅长的长矛近身攻击。 此外根据尼基弗鲁斯的《简史》中写道，拉扎德在战役中要求和希拉克略单挑，结果被一枪毙命，尔后希拉克略又击败了两位波斯将军。尼尼微战役中萨珊波斯当场阵亡6000人，增援部队赶到为时未晚。 这场战役之后波斯人在伊拉克北部的门户洞开，而且波斯军队也由于此前占领拜占庭领土而变得分散，导致了两河流域的核心区兵力空虚。希拉克略此后在几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洗劫了霍斯劳在达斯塔吉德的宫殿，这里距离泰西封仅有一步之遥。霍斯劳二世闻讯逃至埃兰山区，并试图让泰西封顽抗。 628年1月，此时轮到罗马皇帝向霍斯劳二世发出最后通牒了： 我追求和平，追求和平。我本不想毁灭波斯，但这是都是你逼迫的。现在让我们放下武器，拥抱和平。我们先把战火熄灭，免得它把一切都烧光。 卢浮宫内描绘希拉克略砍杀霍斯劳二世的作品，但历史上并未发生 最终萨珊波斯内部出现了叛乱，霍斯劳二世的儿子卡瓦德二世成为了叛军首领，就像当年霍斯劳二世杀掉自己父皇一样夺得了皇位。不可一世的霍斯劳二世在被儿子囚禁五天后（628年2月28日），被一支支弓箭慢慢射杀。 霍斯劳死后，卡瓦德二世主动向希拉克略求和。波斯人归还了拜占庭所有的失地，包括埃及叙利亚和巴勒斯坦，而希拉克略最重要的是把圣十字架等圣物重新带回耶路撒冷。罗马人惨胜而归，这场战争也是从公元前54年开始的罗马-波斯战争的最后一次，同样是最为惨烈的一次，双方较量的时间跨度总计682年。 虽然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拜占庭帝国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不久后，一群异教徒在南方的阿拉伯半岛迅速崛起…… 文：晨读历史 图片来自于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