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有关日本的评论 魯迅認爲中國人善於“做戲”,日本人“做事是做事,做戲是做戲”
魯迅認爲中國人善於“做戲”,日本人“做事是做事,做戲是做戲”
魯迅說,中國人善於“做戲”,而日本人“做事是做事,做戲是做戲,決不混合起來”。(《二心集 》·新的女將》)在魯迅看來,中國人馬虎,日本人認真,這就是中日兩國之間國民性的最大不同。
中國是最早認識日本的國家,一直是老師看學生的態度,自視甚高而把日本看成“蕞爾島夷”。甲午戰爭以後,日本打敗中國,徹底刺激了中國士大夫的自尊心,人們開始思考日本取得迅速成功的原因,更多地注意、發現與吸取日本民族的優點與長處。
清末民初,大量留學生到日本學習,中日文化交流進一步深化,對中日兩個民族特性認識也就更深一點。陳獨秀指出,在東洋民族中,“蒙滿日本爲征服民族,漢人種爲被征服民族”,征服者“好勇鬥狠,不爲勢屈”,被征服者“怯懦苟安,惟強力是從”;中國“惟有黨派運動,而無國民運動”,大多數國民缺乏政治覺悟。日本有國民運動,“日本之維新,日本國民之惡德川專政也”。他認爲中國國民性最深最大之病根是在“抵抗力之薄弱”,“退縮苟安,鑄爲民性,騰笑萬國,東鄰尤肆其惡評”。(《陳獨秀文章選編》)
胡適批評“中國全部瀰漫着一股誇大狂的空氣”,“不肯認錯,便事事責人,而不肯責己”,“不肯學人家的好處”。他稱讚“日本人善於模仿的絕大長處”,認爲“凡不善模仿的人決不能創造”,“創造只是模仿到十足時的一點點新花樣”。他強調我們中國人要自省,要認錯,“要睜開眼看看日本近六十年的歷史,試想想何以帝國主義的侵略壓不住日本的發憤自強?何以不平等條約捆不住日本的自由發展?”(《胡適文集》)
著名文化保守主義者辜鴻銘認爲日本“明治維新以來不過五十年的時間,就如蛟龍出水,迅速升騰爲世界五大強國之一”,其成功“正是依託在東方文明優越之處的基礎上”。“中國之所以處於目前這樣悲慘的境地,主要是因爲我們中國人,尤其是知識分子將東方文明的精華部分拋卻了的緣故。”(《辜鴻銘文集》)
日本人尚實,中國人尚虛,這是那個時代很多思想家的認識。辜鴻銘認爲,“如果拿現代中國和日本相比較的話,中國人只是口頭饒舌,而懶得去做,日本人是口頭上不怎麼說,但卻認真地付諸行動”。郁達夫則認爲,這一實一虛或許正是“中日兩國一盛一衰的病源脈案”。(郁達夫:《日本的文化生活》)
魯迅對中日之間國民性認識最深刻,首先批評中國人的虛僞、做事馬虎、不認真的特點。魯迅說:“中國實在太不認真,什麼全是一樣。文學上所見的常有新主義,以前有所謂民族主義的文學也者,鬧得很熱鬧,可是日本兵一來馬上就不見了”,“中國的政客,也是今天談財政,明天談照相,後天又談交通,最後又忽然念起佛來了”,“中國有許多事情都只剩下一個空名和假樣,就爲了不認真的緣故”。(《今春的兩種感想》)
魯迅對日本的態度就是學習,學習日本的認真。魯迅說:“在這排日聲中,我敢堅決的向中國的青年進一個忠告,就是:日本人是很有值得我們效法之處的”,魯迅還說:“即使排斥日本的全部,它那認真的精神這味藥,也還是不得不買的”,他還說過:“日本人是做事是做事,做戲是做戲,絕不混合起來”,“中國人所缺少而必須向日本人民學習的,就是日本人民的認真精神,正直勤勞的品德。這一點無論如何是非學不可的。”
魯迅對中國國民性弱點的一個判斷就是中國人多是"做戲的虛無黨",中國是一個"文字的遊戲國",中國的羣衆都是"戲劇的看客"。魯迅說中國人有迷信,有狂信,但沒有"堅信",沒有非常堅定的信仰。中國人很少是"信而從",而是"怕而利用"。在魯迅看來,中國的虛無黨與外國的虛無黨有一個區別,後者是心裏怎麼想就怎麼說,他對皇帝、對神靈、對聖賢不相信就公開宣佈;但前者心裏不信,嘴上卻反過來說相信,中國人明明是沒有信仰,卻處處表示對信仰的忠誠,甚至對天發誓。這種發誓也是很可怕的。
魯迅說過,整個中國的天地是一個戲場,整個中國歷史就是一部做戲的歷史,而中國人個個都是"會做戲的虛無黨"。錢理羣分析說,中國人總是在扮演兩個角色,或自己做戲,演給別人看,或看別人做戲,"演戲與看戲構成了中國人的基本生存方式,也構成人和人之間的基本關係"。 (《話說周氏兄弟——北大講演錄》)
"天下事無非是戲,世間人何必認真",這 是中國人對戲劇和人生的基本看法。美國人史密斯說:“中國人作爲一個種族,具有強烈的做戲本能。”逢場作戲,虛情假意,口蜜腹劍,阿諛奉承,中國的漢語恐怕是世界上最靈活、最富有彈性的語言,它把人所想與所說、所做分裂。所以魯迅說中國是一個“文字的遊戲國”,如果你真的相信他所說的,你就是一條笨牛,在中國你永遠不合時宜,尤其是你相信他所說的,又按他所說的去做的話,在中國你就會處處碰壁。
魯迅爲什麼堅持要學習日本人民的認真精神呢?
魯迅分析日本文化的特點,“他們(日本)的文化先取法於中國,後來便學了歐洲;人物不但沒有孔墨,連作和尚的誰也比不過玄奘。蘭學盛行之後,又不見齊名林那、奈端、達爾文等輩的學者”,“然我以爲惟其如此,正所以日本能有今日,因爲舊物很少,執着也就不深,時勢一易,蛻變極易,在任何時候都能適於生存。不像倖存的古國,恃着固有陳舊的文明,害得一切硬化,終於要走到滅亡的路。中國倘不徹底改革,運命總還是日本長久”。
拿來主義是日本文化的一大特點,魯迅說:“日本雖然採取了許多中國文明,刑法上卻不用凌遲,宮庭中仍無太監,婦女們也終於不纏足。” 胡適也認爲,日本人有“善於模仿的絕大長處”,而“創造只是模仿到十足時的一點點新花樣”。李大釗說:“日本無固有文明之國也,其於調和東西之文明,介紹東西之文明,吸收東西之文明,最易奏功。”拿來主義是日本務實認真的一種體現。
魯迅感嘆:“日本人太認真,而中國人卻太不認真。中國的事情往往是招牌一掛就算成功了。日本則不然。他們不像中國這樣只是做戲似的。”(《今春的兩種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