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见闻录之文慧

 下岗见闻录之文慧

公元一九九九年，鲁西南沿黄小县，有贫家娶妻，新娘南方人，无亲 孤至 屋虽陋 感暖

次年增口 名 文慧 又三年添丁 字 文魁

爷奶喜 父母乐 谐和融融 好一个幸福家庭

文慧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挣钱养家 文慧爷奶在家照看孩童 小有积蓄 生活无忧

房屋简陋 阴暗潮湿 文慧爷多次到衙门申请建房 官吏依不准私建为由拒绝

时间推移 身体见长 文慧依奶睡 文魁挨爷眠 寒冬俩小孩早早上床各自为老人暖窝 酷暑姐弟俩各拿蒲扇为爷奶扇风 一二三四五 看谁扇的多 蹦着扇 看谁扇的快 满身汗 小脸涨 比输赢 爷奶疼 驱 姐弟嬉笑逃 迂回扇 邻里夸

十年后 文慧亭玉立 文魁少年郎 学习争上游 班级榜上榜 邻里赞

文慧父母在外打工 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 无休假 常年操劳 母衰 医院检查为血癌 需换骨髓 母无亲 只慧魁

姐弟挣 慧怒斥魁：“姐垮弟抗，你年龄还小 咱俩都垮 谁养咱爷奶 谁顾咱爹娘？”

母闻言力拒：“我命将尽 怎再拖累孩儿？”转拉夫手断续言：“一定把孩子看好 一定把孩子养大 让他们好好学习 不然咱穷人啥时候熬出头”说罢 次日亡

公元二零一六年夏 文慧母去世半年 文慧16岁 文魁13岁 学习优良 分别考入重点高中 初中 文魁上初中交钱甚少 文慧上高中竟然要交万余 文慧父急 妻病医 花空积蓄 哪有钱再交学费 在家种地难维持 只得外出打工

临走叮嘱文慧照顾爷奶 看好弟 重操旧业 毅然行

今年夏天 持续高温 文慧家的陋屋更是闷热难耐 文慧的爷爷要求建房十数年无果 一家人备受煎熬

父亲走后第三天 “姐姐 我身上痒”文魁实在忍受不住低声道

文慧忙掀开文魁背心 大惊 前胸后背 密密麻麻很多黄色小泡 有的已经溃烂 失声呼

爷奶闻讯 见状 心痛不已 急带魁医 医院要押金 无钱不医 在小诊所用仅有的几元钱买了瓶药膏 涂抹无效

 “唉 看看都吓昏头了 这是黄水疮 我小时候就得过 没钱医 是你老爷爷把我背到黄河边 用河水洗洗就好了”文慧爷醒悟道 话说的急 连声咳嗽起来 上气不接下气

文慧闻言忙说：“我带弟弟去”

“还是我去吧 黄河滩看着水浅 可那都是沙土 有暗流旋涡 水就深啦 ”说着拉着文魁就往外走 步履阑珊 老腿磕绊 走的急 摔倒在地 不得动 文慧忙搀起：“我就在河边有路人的地方洗洗就来 不行吗？”

“就在河边洗洗 凉快凉快就行 快点回家 别贪玩”文慧爷无奈道

文慧骑自行车来到黄河边 在一个水缓的坝窝处停下来 文魁脱掉衣服 试探着走到齐膝的水里

“别往前去了 就在哪里洗吧”文慧疾呼

文魁停住 趴在水里 打砰砰 戏水 和家里的闷热相比 舒服至极

“谁家的孩子在哪里玩水 快上来”一路人喊到

“好啦 好啦 别洗啦 快上来”文慧也喊道

“噢 噢”文魁连声答应 想站起来 可是双脚怎么也够不着松软的沙土地

原来 看着平静的河水 底下却在慢慢流淌 文魁一扑腾加速了水流 松软的沙土被水流冲走 水流渐急 形成漩涡

文魁哪知这些 瞬间被河水淹没 只有双手在水面乱挥 文慧大惊 不假思索 本能的趟着河水冲向弟弟 想把他拉出 怎知脚下沙土松动 一起被卷入河流

文慧的父亲出去打工第九天 接到家里人打来的电话 文慧姐弟遇难 速回

菏泽火车站 一人在站台徘徊 时而慢行自语 时而狂奔疾呼 ：“慧儿 魁儿 别怕 爸爸来啦”路边为中国健儿在奥运又得金牌欢呼的人们见状 拦 问不清 知心迷 见上衣口袋有手机 联系家人 半晌余 数辆轿车接迷心人 问何人 驾车人言不识 只因河边俩孩子溺亡 知其父再此 其家贫 无法速接 故来 闻者黯然

黄河大堤 滩区路段 人流 车流 数里遥 “快让路 孩子的父亲来啦”一声疾呼 拥挤的人们纷纷闪

“慧儿 魁儿 别把 爸爸来啦”文慧的父亲发疯似得朝前跑去

猛然被人拦腰抱住：“别去啦，孩子的俩姑姑已经给打理好 埋在坝窝里了”

前面传来俩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慧儿 魁儿 苦命的孩啊 说没咋就没啦 老天爷啊 咋不睁眼看看啊”

“慧儿——————”文慧爸大喊一声 心口热 鲜血喷 倒地不醒

见者无不落泪 闻者无不伤心 悲声四起 人人心酸

八月二十一日晚 广场大电视在播放新闻联播 中国女排夺冠 纳凉游玩的人们一片欢腾

“谁的三轮？送人不？”一路人喊

“我的 我的 送 送”木然看电视的辛劳连声答

“到坝北村 快点开 有急事”路人风尘仆仆急道

三轮在乡间公路上疾驰

“这么晚才回家啊”辛劳搭讪

“班车晚点 看你的电车停在路边 没去车站 提前下来了”

“这么急？”辛劳惑

“侄儿结婚 时辰快到了 故急”

“啊 晚上结婚”辛大惑

“今夏酷暑 侄儿外出打工 热死 是阴婚”路人叹道

“啊”一股寒气自脊背起 辛劳颤道：“侄媳是哪里的？”

“坝南村文慧”路人道：“她家更惨半年死5口”

“5口？”

“文慧母先死 继姐弟 再爷奶 唉 苦啊”

坝北村至 村口很多人 路边摆着纸扎的轿车 楼房 各种电器等等 路人急付资 匆行

辛劳驾车掉转车头 向南返回

猛然 身后唢呐声起 本来喜庆的音调 在夜晚却显异常 低音似诉 高音如嘶 美旋悲歌 直冲暗暗黑夜

前村路口有一人影晃动 或急行 或呆立 摇摆似摔 渐近 来者蓬头垢面 狂呼乱语 辛劳减速让行

“爹 娘 慧儿成亲啦 哈哈”时狂笑

“慧儿 魁儿 别怕 爹来救你们”时疾呼

“慧儿啊 学校开学啦 学费俺给你准备好了”时窃喜

“慧儿回家来”狂呼 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