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辱母杀人案”背后的高利贷问题

　　最初看到《南方周末》满纸悲情的《刺死辱母者》，也是义愤填膺：天理何在?正义何在?不过马上冷静下来，已经不是热血沸腾的小青年了，何况南方系早已失掉了公信力。还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果然剧情有了反转，人们不再是一边倒，内幕越挖越深。苏银霞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良家柔弱女子，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与己毫不相干的歹徒肆意凌辱。事物是普遍联系的，前有因，后有果，吴学占、杜志浩等固然是黑社会，苏银霞也是劣迹斑斑，说黑吃黑也许更确切些。苏银霞因涉嫌非法集资现已被批捕，同时被捕的还有她女儿于家乐(于文嘉)，也就是于欢的姐姐。这里似乎有个疏漏，大家看这个案件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就是“爸爸去哪了”?后续报道更为惊人，原来苏银霞丈夫是冠县地税局原局长，曾利用职权之便以某国际性服装企业的名义在冠县划拨约2000亩土地，在2000亩土地中又划拨了一部分用于其妻子苏银霞开办的源大工贸，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达上亿元。夫唱妇随，苏银霞参与其中，给多个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个事件的复杂程度，超过以往，涉及伦理、道德、法律、经济、社会等等因素。不是一个单纯的刑事案件，反映的是整个社会运行系统问题。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看问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避免搞繁琐哲学，陷入无谓的争论。

　　《刺死辱母者》就是在打悲情牌，靠煽情来鼓噪，隐去了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隐去了苏银霞的斑斑劣迹。事实上，断章取义、偷梁换柱、掐头去尾、改头换面、夸大事实、隐瞒真相，是南方系的一贯手法，早就有缝肛门事件。本篇报道记者王瑞锋现已被律师出卖，原来是在写人情稿。这一杯羹到底能分得多少亦未可知，新闻界的腐败却可见一斑，难怪特朗普也要痛骂。

　　自媒体时代是标题党的时代，标题越来越长，越来越跟主要内容无关，只靠一两句夸张的言过其实的话来吸引眼球引起轰动效应。关于这次山东聊城“辱母杀人”事件，网上已出现了不少精彩标题，来看一下：

　　《央视报道，人日关注，谁才是杀死一个父亲的凶手》

　　《世风日下!上门要债竟被债主刺死，还要面对舆论的谴责》

　　《道德沦丧!一个父亲竟然被迫当众裸露下体》

　　《面对着不还钱的女老板，他竟然被迫要求做这件事》

　　《震惊!三个孩子的父亲为了生活讨要欠债，抛弃尊严脱下裤子竟被无良富二代当场刺死》 ?6?7?6?7?6?7

　　《女老赖欠债不还遭上门逼债，债主讨债不成反被女老赖儿子捅死》

　　《欠债不还，被老赖痛下杀手，凶手却被判无期》

　　《 穷人要债，富二代持刀杀人，一死三伤，只判故意伤害罪，天理何在?青天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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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标题换成改后的其中任何一个，会怎样?当然也会火。一个共同特征，煽情、片面、刺激。新闻报道本应是理性、中立和客观的，可实际操作起来，常常大走其样。危害是不言而喻的，主观的倾向性及感情色彩，牵导着舆论走向，使读者误入歧途，不明就里的还真把幻象当真相了。所以，还需要广大人民群众擦亮眼睛，自我仔细甄别，识别人妖是非。

　　从后来的众多分析文章中了解到，最初看到那篇报道也义愤填膺的不止我一个，不是人人也都差不多。就这次事件来讲，伦理、孝道其实并不是主要问题，如果杜志浩侮辱的不是于欢的母亲而是他的妻子女儿，他就忍下去了吗?至于引古人孝道、复仇来说事，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时代早已不同了，有关公战秦琼的味道。再说，不是讲法治吗?不是讲宽容吗?乱像纷呈，仿佛都拿错了剧本，法律党突然谈起情来，有乱伦感觉，叫人哭笑不得。

　　甚至法律问题也不是最主要的，定罪、量刑不公平不公正，就要重审重定，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苏银霞不也是进去了吗?其他相关的也要如此，比如黑老大吴学占。问题是，在法律党四十年来的忽悠下，当下中国的法律竟成了保护资产阶级利益的工具而不是保护人民利益的工具，有多少犯罪分子正逍遥法外?

　　人们都看到了事件背后的高利贷问题，这才是根源，这才是最主要的。苏银霞是放高利贷者，也是借高利贷者。苏银霞和其他一些公司互保互借，已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利息之高，令人咋舌。苏银霞向吴学占借135万元，月息10%，年利率120%，远远超过了最高法规定的不得超过36%的规定。这还不是最高的，有的月息高达12%，是正常银行贷款利率(5.81%)的25倍之多。 苏银霞在支付本息184万和一套价值70万的房产后，仍有17万的欠款无法还清，同时她还欠银行和其他人多达几千万元。不还钱老赖着，都上了黑名单。可见，欠吴学占最后剩下的17万，并不是压倒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高利贷问题，同时也想起我老家人人熟知的一个几乎相同版本的另一件事。时间就是刚刚过去的2016年冬。被害人生前是个地赖子，十多年前房地产红火，他就开始搞建筑盖楼。不能说能力不强，能借到钱的都成了爷。他四处借钱，向银行借向个人也借，都是高利贷。他的手法，不在乎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资金链断了，几千万债务也还不上了。债主纷纷上门讨债，他能还的还了，不能还的自己就四处躲债。被告人其实很老实的，辛苦攒十几万借给了他，想赚点高利息，结果搭进去了。后终于有一天把他堵在家里了，争执不下。被害人于是就把他地赖子混子那套本事发挥出来，打人，当时就把被告人打出家门。第二天又找一伙人上门打这个被告人，叫他不准再要，否则灭门。被告人憋了一肚子气，也终于忍无可忍发作了，晚上带了一把刀，约被害人出来。被害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就出去了，结果一见面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被告人捅死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天下事大致一个路数。高利贷不是个案，已成了全国普遍现象，且愈演愈烈愈演愈疯狂，君不见p2p满天飞，导致的悲剧也屡屡上演。吴英案、女大学生李丽裸贷案都轰动一时，江苏泗洪宝马村，还有温州，也是高利贷猖獗，频频发生高利贷引发的跑路事件。有人检索中国裁判文书网后发现，在显示的近4万个结果中，民间借贷7127个，非法占有4206个，高利贷3662个，利息13761个。2014~2016年，该网收录与高利贷相关的刑事判决共411例，所涉罪名涵盖了开设赌场罪、非法拘禁罪、诈骗罪、故意伤害罪等多个罪名。开设赌场罪及非法拘禁罪成为由高利贷引发的数量最大的两个罪名。其中，开设赌场罪98例(2014年41例、2015年24例、2016年33例)，非法拘禁罪108例(2014年43例、2015年24例、2016年41例)。

　　已有多篇文章对高利贷问题进行了深刻地揭露和批判。 高利贷，原来就是俗称的驴打滚，就其本质来说，是资本家疯狂追逐利润的一种方式，是与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格格不入的。在旧中国，是封建地主阶级盘剥农民的主要手段，典型代表是黄世仁和杨白劳的故事。其实早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延安，高利贷，就连同黄赌毒、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一齐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毛泽东在延安民众大会的讲演中十分自豪地说：“这里一没有贪官污吏，二没有土豪劣绅，三没有赌博，四没有娼妓，五没有小老婆，六没有叫化子，七没有结党营私之徒，八没有萎靡不振之气，九没有人吃摩擦饭，十没有人发国难财”。

　　孰料四十来年的时间里，沉渣泛起，死灰复燃，全面复活，胡汉三又回来了，雄赳赳气昂昂，不可一世。形式又翻新，欠债倒成了爷，前几年有个小品就反映了这一点。高利贷公司遍地开花，据央行发布的《2016年小额贷款公司统计数据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12月末，全国共有小额贷款公司8673家。小额贷款公司数量最多的地区分别是：江苏省629家，在全国占比7.25%;辽宁省559家，在全国占比6.45%;河北省450家，在全国占比5.19%。截至2016年12月末，全国小贷公司实收资本8233.9亿元。这是已经注册的，没注册的谁知道还有多少呢?

　　硕果累累，有那么一批人功不可没，茅于轼首当其冲，还有张维迎、贺卫方等。他们成天大肆鼓噪，为钱正名，为市场正名，为资本正名，为高利贷正名，为黄赌毒正名。却一面恬不知耻地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说什么 “放高利贷是为社会创造财富，是利人利己、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说什么“为穷人办事”。好个为穷人办事，几千万工人下岗，他看不见;数不清百姓蒙冤，他看不见;穷人上不去学看不起病买不起房，他也看不见。有一句说是杜撰的：“当社会把你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要忘了，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还是反抗?)，记住，这并不可耻。”不管是不是杜撰的，也不管是谁说的，是马可雅夫斯基还是马基雅维利，都不重要，重要的这句话说出了问题实质，就是别不把人民当人。

　　亡羊补牢，未为晚矣。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要从历史中吸取经验教训。否则事件发生一起又一起，发生了就发生了，热闹一阵，过几天全部忘却，街市依旧太平，那一切真的完了，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而这些年来耳闻目睹太多的悲剧，艰于呼吸视听，心早已是一沟春风吹不起半点沦漪的绝望的死水。其实，在近十年前的上海杨佳事件中，我就认为， 这样的事件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悲剧，避免下一次，才是最关紧要的。山东“辱母杀人案”背后的高利贷问题，不是小问题不能不重视，要避免其后类似事件的发生，就要斩断这个利益链条，规范金融市场，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行文至此，刚好看到一则消息，说3月28日中国人民银行、工信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联合发布了《关于金融支持制造强国建设的指导意见》。不知道这个文件的出台跟“辱母杀人案”有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其中的关联仍然是值得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