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生死是个大问题，被无数的人讨论过。但最为我推崇的还是孔子的话：“不知生，焉知死？有次，我问了　韩德强　老师一个问题：”人来到这个世界到底为了什么？人类假如能够不断的强大，不但能到达月球，还能到达火星，最终能够征服宇宙，但那就是人类的使命，人类的意义吗？但更外围的宇宙又怎么办呢？　韩　老师说，“其实对于单个人，他的存在几乎毫无意义，只是一种生物意义上的存在而已。人只有在他人中，在这个社会中，才会找到人活着的意义。”确实人只有在更广阔的层面上，立体的活着，人才能够更强大。之所以现今这么多人自杀，我看很多人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但矛盾的是自己确实没有那么大的意义。

我在很小的时候，梦想是很幼稚的，也是很普遍的。那就是尝遍天下的美食，走遍天下的山水。因此有些东西我虽然不爱吃，但总要尝几口。有些路不必走，但总想踏上几脚。但后来转念一想，天下这么大，滋味这么多，看来今生是无缘实现梦想了。并且自己的梦想是自造的梦想，是人类几千年来为自己编织的梦，一直活在梦里就会好吗？那是需要梦外的人为我们撑起这个梦的。但我们确实没有关心过那些和我们的生命息息相关的人。别总是以为世界上的悲剧和自己无关，其实都相关。我们这么惬意的生活，实在美丽。但我们为我们后代的灾难埋下了伏笔。人确实需要那么有负罪感的活着吗？也不见得那样。但至少应该悲天悯人。因为这是个不完美的时代，有些人生悲剧不是靠单纯的自我能够解决的。在那样的情势下遇到那样的事情，已经是悲剧了，我们还是道上祝福，做个挥手吧，而少来那些道德说教。

这是个不完美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还需要无数的小人物的牺牲。现今的世界还需要法律、还需要道德，因为人类无法并行不悖的生活。其实所有的人都在犯罪，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这种偶然中的必然的频率降到最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选择也就是一种选择，没有任何的道德优越感。只要你真正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勇敢去做吧。但我们也应该记住，我们应该虔诚，我们没有任何的权利去干扰别人的生命进程。人为什么会有时代局限性呢？因为你要是违背了这个时代的哲学，你纵使是先知先觉，你也无法打破这个时代的窠臼，而被现实无情的绞杀。而那些真正的时代弄潮儿，不是创造了一种时势，而是发现了一种时势，并很好的引导了一种时势。因此，我是不同意所谓的精神决定论的。但也不可否认，这种时势的造成，和那些先知先觉并自愿献身的伟大人物是分不开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精神是决定性的。

对于单个的生命，在简单的意义上来说，和时代精神相违背，就会有人生的悲剧。因此，我一直相信这样的说法，人是有境界的。但这种境界的提升不一定是美妙的。只有你的内心和外在能够统一，也即你的内心能够控制你的外在，你才能获得简单的幸福，也即是难得糊涂的幸福。但这种幸福是有代价的，因为你自己亲手扼杀了自己境界提升的路径，因而是很痛苦的。中国人大部分选择了后一条路来保全自己，以图东山再起。但我还相信，人活着活着就会忘记人活着的意义。活着，是一种选择，选择过了，也成为了一种现实。而现实对人也是有强大塑造力的，它会让人失去雄心壮志，自甘堕落。因此以纪晓岚为首的中国大知识分子，向命运妥协了，被阉割掉了精神，成为肉身意义上的司马迁，也就臭不可闻了。这些人的选择成为了中国人冷静下来的一种归宿，中国从此只能靠回忆活下去，而缺少了创新的动力。

因此，我是很欣赏谭词同的死的。因为那时的中国是无论如何唤不醒的。这个老大帝国需要文人的血来填色空虚。历史中也确实飘过来这么位猛士，也真是天佑中华了。实际上死是不能证明什么的。但对于拒绝死亡的人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证明，它证明我们活过，最认真的活过。同时死亡也具有象征意义的，能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就像王国维、陈布雷、陶希圣的死。那些人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时代的巨变。因为他们把他们所能呈现给这个世界的都呈现出来了，他们的文人生命基本上是和那个时代所契合的，也只有死能够最完美的诠释他们的坚守。否则他们的过去无法解释了，无法自圆其说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重生的机会，至少辛苦打拼的文人不会有。他们的死至少也代表了时代的进步，这是种否定之否定，至少也应该是中国传统的回归。

现代的中国人活得很累，因为中国人想要的太多了。中国三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主要指的不是外国的坚船炮利，而是外国的异质思维，也即所谓的自由民主。自由、民主实在是个好东西，虽然西方人自己的自由民主不伦不类，但确实很和中国人的胃口。中国人虽然以前高高挂起“存天理，灭人欲”的招牌，但达官贵人们还不照样是三妻四妾。因此在我看来，说中国人虚伪是没问题的。但是实际上中国人在完成个人幸福的大问题，但同时我们的办法只是靠堵，也即宗法制度的约束。这种制度的完美表现，需要无数的自由而不自由的人的，但这种人太稀少了，因此虚伪也成了它的题中之义。因此很多人是不理解的，也因此有很多想要冲破礼法藩篱的人，我们称他们为反封建的斗士。因为很多人是不愿直面内心的困苦迷惑的，我们好像习惯了自我欺骗，最终形成了封建卫道士强迫症似的自我惩罚。但自由民主的一声炮就能解决中国的问题吗？我看是不能的。西方的路和我们是不同的。他们一直在和大自然斗，因此比较强调那种狼性。那是一种执着不悔的牺牲精神，是很大的自由，但缺少温情。但中国人能够那样吗？我看很难。我们毕竟已经走过了狼的路，回去了只能是简单的倒退，这是我们的文化基因不容许我们有的改变，因此我们要温情。但我们还要自由民主。很多人认为鱼和熊掌可以兼得。我也不否认这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但在我们当今的现实下，中国人还没习惯扔掉枷锁，一味的追求二者兼得，就必然会承受这撕裂中带来的痛苦。因为这种追求没能形成共识，就会有无数的人生误会，产生很多的人生悲剧。这些东西太大了，因而个人是无法承受的，它需要社会革命来介入，让中国人当然的去接受中国化的自由民主，这应该是文化大革命的要旨，也是我一致赞同它的理由。或许我们看到了很多的不好的方面，这的确需要我们的改进。但这确实是提升中国人精神境界的必要选择，我们不能简单的否定。看看，给个开放以来持续攀升的自杀率，难道不说明了中国人精神上出了大问题吗？我们已经自由的一无所有啦！

就说大学生自杀吧，典型的如为情所困。其实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爱情因此成为过于神圣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触碰的。一旦想要真正触摸的人，必然是那些慎而又慎，孤注一掷的人。但最终当他们一切的付出都化作泡影时，来自心灵的痛是很很折磨人的。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很难想象。但我想很多人能挺过这种痛。真正能摧毁人的，则是来自对自我的否定。他们会看到他们真心付出的一切，比不上那些冰冷的金钱。在当下这种社会现实下，这种思考成为一种常态。因此很多人就会认为一个20几年的人，不如人家随手乱扔的纸。这种对自己深深的悲哀会让人陷入癫狂，他们也会怀疑未来的20年，也不过是几张纸而已。因此他们没看到自己的意义了。再加上几个冰冷的画面，人就会心灰意冷，选择轻生了。还有的人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而自杀的，我认为这也是中表象。人不会那么浅薄的。真正毁灭人的是社会现实。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认为这个社会欺骗了他，他们辛苦所学的被证明是毫无用处的东西，他们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那过去的那些牺牲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当家人在不理解，没有亲情的支援的话，人会有很深的负罪感。带着负罪感上路，无法超越它，又不能很容易的欺骗自己的话，死亡就是很中肯的肯定了。

其实中华民族是最讲牺牲的民族，但他们看到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命运时，他们会自动组合成变形金刚，去战胜强大的妖魔。所以你会看到一个中国家庭，长辈们对子女无相的爱，无限的期望，他们希望用他们的牺牲去让后代人完成他们未竟的使命。只要后代还在奋斗，他们不会垮。有人会说这是以爱杀人。但我想说，当人们选择用爱杀人时，只能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这个社会堵塞了太多的上升通道，人们只能选择向死而生的活着了。就是新中国的成立也是这样，为什么无数的人原以为新中国、毛泽东而死？因为他们也进行了痛苦的选择，他们把毛泽东当成了新组合后的头脑，他们自动成为了身体的其他部分，各司其职。只有这样的求生，才能有这么伟大成功。但成功过后怎么办？很多人会选择忘记，因为回忆太痛苦。所以存在的意识会有意无意的排斥对人意义的重新思考。这是小我的正常反应。但一个大写的人应该怎么做，这是很多人难以突破的窠臼。很多人选择了西藏那澄澈碧绿的田地，让天地决定自己的归途。但何处是归途？没有一个明确的路径。而最让我佩服的只有那大隐隐于朝的毛泽东，因为他永远向死而生。我觉得这是“不知生，焉知死？”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