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毛主席晚年探索
中国的文革是一本特别厚重的书,我自认为没有能力读懂它,因而也没有费太多的精力去琢磨它。而最近些年来,很多事情的发生似乎都跟文革有关系。绕开文革似乎很多问题都说不清,似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于是,喜欢打破沙锅问(纹)到底的我开始去读一些相关的书籍,研究一些资料。慢慢的,我开始有自己的看法。这种看法让我想起小学三年级时学过的一篇语文课文“小马过河”,真有点“既不象松鼠说的那样深,也不像老牛说的那样浅”的感觉。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两件事,让我动了想写一篇小文章的念头来。
第一件事。两天前,我在一个公开场合推介重庆卫视,称赞其打造公益频道的气魄,称赞“品读经典”栏目的精品化制作。会后,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和我低语曰:我咋觉着重庆的搞法有点像文革。我问他,你经过文革吗?你知道什么叫文革吗?你知道文革都做了些什么事吗?他红了脸,忙说,没有没有,不是都在说文革这那嘛。
第二件事。昨天,我单位一个小青年入党,需要搞一下他的社会关系的外调材料。我看了看相关表格,所调查的内容居然还有“文革期间表现如何”之类的文字。我苦笑着摇摇头。文革开始到现在已经45年了,就是小青年的父母当年也还是个娃娃,有什么必要追究已过去将近半个世纪的事情。那只是一次共产党内的斗争啊。当然,我不知道所用表格是不是过去印制的。如果是,只是办事者粗心造成的,如果不是,那就真有点太那个了,不是常说什么什么极左吗?这叫什么?这是极左的爹还是极左的爷?不是吗?
文革开始那一年,我十岁,上小学三年级,够不上当红卫兵。看见比我大一点的孩子整天戴个红袖章又是打红旗又是喊口号,有时还挺羡慕的。我老家在农村,还看见过城里的学生来俺村“点火”,揪斗四类分子。其实,没有乱多长时间,学生就开始复课闹革命,生产队也开始抓革命促生产。1968年,我们村打成了第一眼机井,用八匹马力的柴油机拉链条式水泵抽水浇地。1969年,我们村通了电,改用马达拉离心式水泵。那个时候打一眼30米深的机井,用一个直径四寸的离心式水泵昼夜不停的抽水,永远也抽不干。深翻土地,改良土壤,科学种田,粮食产量开始大幅度提高。到1970年,已实现粮食自给,全年缺粮断顿的日子没有了,只是以粗粮为主,细粮不多。以后生活水平逐年快速提高,生产队和生产大队的公共积累也大幅度增加,大队办的公益事业也愈发壮大。到1976年,我们村已建成了初具规模的社会主义新农村。那一年,我们村光是麦季就上交了120万斤的公粮余粮,一季完成我们大队三年的征购任务。交粮的那一天,县里专门组织的拉粮车,摆满了从我们村到县城的6公里公路上,汽车马车拖拉机一溜排开,蔚为壮观。汽车上举着红色横幅,马鞭上系着红丝樱,连马的额头上都拴着红布条。唢呐在吹,鞭炮在响,人们在笑,我们村的业余剧团在唱着《龙江颂》,全村人就像过节一样的高兴。确实,很多事值得高兴。我们村不但年年丰收,顿顿白馍,大队还建成了面粉加工厂,榨油厂,机械厂,全大队的耕种收割已基本实现机械化。还组织了建筑队,缝纫组。建筑队负责全大队社员房屋建设的统一规划和统一操作。缝纫组负责给全大队的人缝制衣服,所有参与工作的人员都是只挣工分,不付现金,年终才由大队算总账。俺村那个业余剧团那才叫棒,几乎所有的样板戏都能演出,跟县剧团唱对台戏,不输多少。这个时候,我们村不但涌现出了全县出名的“走社会主义道路的老坚决”张大娘,还涌现出了以热爱集体出了名的“小皮妮儿”。可别小看这个小皮妮儿,为了保卫集体利益,十五六岁的她能跟人打架。当时在我们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绝不是一句空话。休说一般不值钱的东西,当时我们村是县武装部蹲点的地方,发给基干民兵手里的30多条半自动步枪,平时就挂在农民的家里。家里有人没人,都会平安无事。连续好几年,一点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时,我心里经常觉得很矛盾,有时候觉得很幸福,但有时又觉得很苦闷,很迷茫。
1974年初,我18岁,高中毕业回乡务农。那时我最大的苦闷是不能够继续读书了。从小,日子虽苦,甚至有时候缺粮断顿,但我从来没有觉得苦过,因为有梦想在支撑着我,我在拼命追逐着前边的两个榜样。我的一个舅舅,一个堂兄,他们都是50年代的大学生。但是,文革期间,大学停办了,我多年的梦想难以实现了。再加上,文革初期,几乎所有的书都被红卫兵烧掉了,光是我们一个村我亲眼见就烧掉了坟头子那么大的一堆书。其他各村也基本一样。因此,三里五村很难找到一本可读的书。我不知从哪弄到一本残缺的“今古奇观”,如获至宝,唯恐传丢。为减少损失,我就按照题材自行将其拆分成了若干份,亲自用缝衣针线缝在一起,用包化肥的牛皮纸为各册包上书皮,起上书名。象《吕大郎还金完骨肉》、《桂员外途穷忏悔》一类就分在《金钱与良心》一册里;象《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卖油郎独占花魁》等就分在《爱情悲喜剧》一册里,比如《旌阳宫铁树镇妖》、《崔衙内白鹞招妖》等,就分在《神妖奇谈》一册里。尽管如此,我的梦一直没有破灭,我一直在田间地头揣着书本,一直找寻着能够找到的任何一本书来读。当时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冥冥之中总觉得还应该有机会。就这样,一直等到恢复高考,23岁的我才抓住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搭上了末班车。
我曾非常认真的想过,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的初衷用心良苦,确实是目光如炬,高屋建瓴,他真的是想寻找一种跳出周期律的途径,真的是担心资本主义在中国复辟,真的害怕广大中国人民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关停大学呢?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关停大学的最大恶果是造成十年的人才断档,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还有,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优秀传统文化、优秀外国文化都贴上封资修的标签而打入冷宫呢?毛泽东,这么伟大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这些都是人类创造的宝贵财富吗?我曾想,难道老人家是在有意识的搞矫枉过正吗?可惜,他老人家寿尽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腾挪过来,留下了永久的遗憾或者永久的谜。唉,我以为,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一个停办大学,一个禁锢文化,这两件事是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最大败笔。也正是这两处,给后来别有用心的人置啄、下蛆提供了平台。
文化大革命怎么可能全盘否定呢?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刚刚参加工作,因为一项具体业务,我要采访河南省一个文化名人。在文化大革命中,他用豫剧音乐成功移植了《红灯记》,他谱写的“雄心壮志冲云天”、“听罢奶奶说红灯”等唱段既塑造了革命者的英雄形象,又突出了豫剧音乐的唱腔特色,非常成功,深受河南人民欢迎,可以说是跟常香玉的《花木兰》齐名的、人们百听不厌的经典豫剧唱段。但是,那个名人抱怨说,他谱写的《红灯记》唱腔却成了他的罪状,说他为四人帮出力流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的一句话把他给逗乐了。“甭在意这个。如果要全盘否定文化大革命的话,那么,文革十年种出来的粮食养活了八九亿中国人,这些粮食是不是也都是错误的,需要全盘否定啊?”
我想说的是,对待任何事物都要实事求是。这四个字任何人都不能只挂在嘴上,不能不顾事实胡说八道,嘴里喊叫实事求是,而实际上是各取所需,于我有利者则实事求是,与我不利者则顾左右而言他。只有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历史和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才能够理清是非,端正方向,对未来才能有一个正确的判断和规划。反之,则会掉进一盆浆糊里,什么也搞不清楚,谈何创造明天。
当然,我不是政治家,也不会做政治家的梦,我只是个快要退休的、喜欢认个死理的小文人。
河南铜豌豆
2011、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