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克:川普威胁到了全球的稳定——只有一个新的左派国际才能打败他
本文译自Slavoj Zizek, “We Must Rise from the Ashes of Liberal Democracy”, In These Times, at http://inthesetimes.com/article/19918/slavoj-zizek-from-the-ashes-of-liberal-democracy。
翻译:王立秋。
2017年3月3日。
唐纳德·川普一月二十日的就职演说是最纯粹的意识形态,它简明的信息是建立在一系列明显的前后矛盾之上的。在最基本的层面上,它听起来就像是伯尼·桑德斯会说的:我为你们所有被遗忘、被忽视、被剥削的努力工作的人说话。我是你们的代言人。现在,你们掌权啦。然而,在这些声明和川普早先所做的任命(雷克斯·蒂勒森,是被剥削的、努力工作的人民的代言人?)之间的鲜明对照之外,一系列的线索,也说明了他要传达的信息。
川普谈论的是华盛顿的精英,而不是资本家和大银行家。他说要放弃世界警察的角色,但他又许诺要摧毁穆斯林恐怖主义。在其他时候,他又说他会阻止北朝鲜进行弹道试验,并遏制中国,防止中国占领南海群岛。所以,我们(从川普)得到的,是直接代表美国利益行使的全球军事干涉主义——连人权和民主的面具都不戴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早期生态运动的格言可不就是“全球思考,本土行动”吗!
川普许诺要做的事情刚好相反:“本土思考,全球行动”。在二十世纪,我们无需宣布“美国优先!”了。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情况了。川普再次宣布美国优先这个事实表明,在二十一世纪,美国的全球干涉主义会以一种更加野蛮的方式继续下去。讽刺的是,长久以来一直在批判美国装模作样相当世界警察的丑态的左派,倒开始怀念过去的日子了——那时,美国还虚伪地号称要在世界范围内推行民主的标准。
然而,选举之后的美国最令人沮丧的一面,还不是川普的政策,而是民主党集团,对其历史的失败的反应:在两个极端,即对川普这头大坏狼的恐惧,及相反地,把这一情景正常化,认为一切正常的观念与行动之间摇摆。一方面,美国全国广播公司(MSNBC)的克里斯·马修斯说,他在川普的就职演说中侦察到某种“希特勒式”的东西。另一方面,政治新闻网的约翰·布瑞斯纳翰又报道说,南希·佩洛西“反复地提起时间前的事件。对她来说,教训是显然的——过去是序幕。过去有效的,会继续有效。川普和共和党会贪功致败,民主党必须做好在机遇来临时一跃而起的准备。”
换言之,川普当选,不过是共和党与民主党总统的正常轮换——里根、布什、克林顿、布什、奥巴马和现在的川普——的又一次更迭罢了。这样一种立场彻底无视了川普当选的真实意义:即使这一胜利得以可能的,民主党的孱弱,以及其宣告的整个政治空间的彻底的重构。
但如果他的适度的保护主义,大型公共工程和大量提供就业机会,再加上反移民的安全措施,以及新的,与俄罗斯的反常和和平这一整套计划竟然有效并带来一些短期的成果呢?这就是惊恐的左派自由主义者真正恐惧的事情:川普,在某种程度上说,竟不是一场灾难。
我们不应屈服于这种惶恐。哪怕川普看起来成功,他的政治带来的结果,在最好的情况下,对普通人来说也是模棱两可的,后者很快就会感受到这一成功带来的痛苦了。打败川普的唯一方式——也是拯救自由民主中值得拯救的东西的唯一方式——是脱离自由民主的尸体,并建立一个新的左派。这个新左派的计划的要素是很容易想象的。川普许诺要取消克林顿支持的大的自由贸易协定,左派提供的,取代克林顿与川普二人计划的方案应该是一个新的、不同的国际协定计划。这样的协定应该确立公众对银行、生态标准、劳动者权利、普世的医保、以及对性别与族群之少数的保护等的控制。全球资本主义的一大教训就是,单靠民族国家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只有一个新的政治国际,才有机会遏制全球资本。
一位反共的老左派曾告诉我,关于斯大林的唯一一件好事是,他真的吓到了西方列强,对于川普,我们也可以作如是观:关于他唯一的好事是,他真的吓到了自由主义者。
在二战后,西方列强通过聚焦其缺点来回应苏联的威胁,这使他们发展出了福利国家。今天的左派自由主义者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