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化”还是“粗鄙化”?——对当代文艺创作中价值倾向的思考
“人性化”还是“粗鄙化”?(文论天地)
———对当代文艺创作中价值倾向的思考
恒沙
在中国,“人性化”概念的内涵在不断发生变化。20世纪80年代的“人性化”书写,主要是针对“文革”文艺作品中用阶级性来取代人性的“单面化”、“样板化”倾向,要把我们从单一模式中解放出来,还原人的丰富性,强调个体尊严和人性舒展,在当时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进入90年代以来的“人性论”不再把政治作用作为主要需求,而是更多地打上了商业化色彩,多以“人性”———实质不过是食色之性为卖点,满足市民趣味,甚至是满足一些庸俗的消费趣味,在一些文学和影视剧中表现出人性的“粗鄙化”和“庸俗化”倾向。
近来,有三种对人性的书写方式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其一是在历史剧中,对一系列“历史人物”,特别是历史负面人物的重新书写,用“人性”的原因来解释其历史功过,如对慈禧、雍正、袁世凯、孙中山等人物的重塑,其中争论的问题是在还原“人”的过程中是否丧失了历史评价的基本准则。其次是对以往“红色经典”中的“英雄人物”加以“人性化”处理,把英雄还原为“人”,祛除其“神魅性”,如电视剧中的杨子荣。而更为广泛的人性化写作表现为当代文学中的“下半身写作”、“私人写作”、“胸脯写作”、“美女写作”等,当代不少作家和学者对这种“粗鄙化”写作潮流颇为忧虑。固然某些粗鄙的东西、食色性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文学以写脏、丑、狠、野性、变态、“窥视癖”、“暴露癖”、“一夜情”、“快感”等为时尚,且大量占据了当代文学市场的主流,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与思考。
人性的可贵在于其丰富性、差异性和多样性,如同自然界的物种一样,只有保持丰富性才能维持其平衡。从这个意义上说,写人性中的粗鄙、庸俗一面有其必然性。但是,如果说过去我们把人性简化为“阶级性”是单一化、抽象化的话,今天我们把人性单纯描绘为“食色性”与平庸面同样也是一种单一化,是用身体、欲望———主要是物质和生理层面的欲望来代替对“人”的整体界定。我们都知道,文艺复兴以来人类最大的发现就是知道了什么是“人”这个东西。但我们一直没有搞清这个“人”的含义。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通过夏洛克的自我辩护写道:“我是一个犹太人。难道犹太人没有眼睛吗?……你们要是用刀剑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出血的吗?你们要是搔我们的痒,我们不是也会笑起来的吗?你们要是用毒药谋害我们,我们不是也会死的吗?”夏洛克诉诸“普遍人性”即自然人性来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这就是现代人都承认而认为在前现代是遭到压制的“人性”,在此,所谓的“人”被等同于“身体”与“感觉”。感性欲望和自然权利至上是现代主义的重要标志,在一些后现代理论家那里,灵魂、精神之类的东西都被视为权力编织的谎言和规训身体的枷锁。于是,欲望成为现代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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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说,我们要思考如何表现人性,英雄形象是不是一定要“人性化”?人性化写作是从古典艺术向现代艺术转变的标志之一,现代艺术关注的是“被遗忘的存在”,即繁复多变的“生活世界”。英国作家、学者福斯特认为,古典作品“按照价值”来描写生活,而现代艺术是“按照时代”来描写生活。古典艺术强调高贵、神圣和雅化的主导性,坚持表现人性的高贵与低俗之间的张力。虽然,古典艺术塑造的人物有时会被视为“简单化”、“扁平化”,甚至“概念化”,但这些形象保持了善与恶、美与丑之间的对立,具有明显的改造人性、净化人性的功能。相比之下,现代艺术展示了生活的复杂性、多元性和真实性,塑造的人物更“丰满”、更“立体化”,艺术技法上被认为更“高超”了,人物形象更“真实”了,但其价值取向却越来越相对化、模棱两可化,因此,可能因取消了明确的价值评判而丧失了更强的艺术提升力量。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以往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和历史人物是否“人性化”就值得我们思考了。英雄形象和历史人物往往是“按照价值”来描写的,而不是“按照真实”来塑造的,用“真实性”取代“理想化”或“概念化”并不一定可取,因为,其背后是用事实判断取代价值判断。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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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物的“人性化”表面上看是追求“历史真实”,实质上取消历史批判的价值尺度,从所谓的“历史真实”滑入了“历史虚无”。真实不是文艺追求的唯一目的,事实判断始终不能取代价值判断,历史书写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大众娱乐,更不是满足低级的消费趣味,而是通过对历史的反思和批判,以古鉴今,提升人性。何况,当代某些历史书写的“真实性”和“人性化”的内容,并非真正的“历史真实”,而是按照先验的符合一定的消费趣味的拼贴与组合,不外乎就是“情”、“色”、“宫闱斗争”、“嫔妃争宠”、“微服私访”等等俗套,这些已经成为新的历史剧“样板”了。我们今天的历史主义危机不仅在于我们放弃了对真正“历史真实”的追问,而且还在于我们正在放弃起码的历史判断标准和价值尺度,我们在怀疑一切、相对化一切的过程中陷入了历史虚无论,历史丧失了观照现实和未来的意义。
我们认为,文学的“无力”实质是精神的无力,价值的缺场。我们不缺少文学,但缺少文学教育。人们放弃文学的教化和审美功能的追求,实质是放弃对人性中更高贵的价值和意义世界的追求,这是虚无主义的结果。虚无主义是“最高价值自行贬黜,没有目标;没有对‘为何之故?’的回答。”这意味着最高“理想”和“规范”、“原理”和“法则”、“目标”和“价值”等退出了生活的中心,随着它们的退场,人类进入到一个日益相对主义化、历史主义化的时代,众声喧哗,莫衷一是。问题是,若一切事物变动不居而无某种不变的根据或基础,便难以看到真理、正义和道德何以是可能的。如果像某些后现代主义者所宣扬的那样:“怎么都行”,其结果必然是道德的虚无主义。否定永恒的价值或存在,必然破坏一切有关善恶或贵贱的固定的或不朽的标准,因而必然破坏普遍道德律或人之为人的基础。虚无主义放弃了一切高尚的人类抱负,因为虚无最终具有高于其它一切价值,因而没有理由为困难的和遥远的目标而奋斗和牺牲。其结果是庸俗的享乐主义盛行,人们都追求最不费力的东西,并被片刻的欲望所引导。这导致人性的平面化、稀释化和空洞化,“沈于物、溺于德”,没有了精神的深度、厚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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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化”书写的流行正是当代虚无主义泛滥的一个表征,其背后有着深厚的历史与现实原因,既涉及到对整个人类现代社会进程的反思,也与我们对“文革”以来某些创作观念的过度反叛有关。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写作风气到了我们必须认真加以检讨的时候了,从更深层面说,由此我们应该好好想想,何谓完整的“人”这些最基本的话题。
《人民日报》 (2005年07月07日 第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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