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器的本来面目和小马过河的启示
青铜器的本来面目和小马过河的启示
记得鲁迅在《题未定草(七)》里曾讲过一个故事:一位附庸风雅的土财主听说文人雅士都以收藏古青铜器为乐事,遂依东施之策效法之。
他不惜重金搞到了一大批商周、秦汉的铜器,其种类和数量之多、等级之高均令人瞠目!一时间,该土财主名声大噪,素来瞧他不起的藏家们都趋之若鹜地意图一睹为快。
众位藏家到得大堂,只见十余尊擦拭如新的青铜礼器错落有致地聚集在一起,向众人眼中放射着熠熠金光……
故事讲到这里,对土财主的无知和暴殄天物,读者均莞尔一笑。谁人不知,在藏家的眼里只有斑驳绿锈或温润包浆才称得上是铜器的本来面目……
但是,鲁翁说话了:“鼎在周朝,恰如碗之在现代,我们的碗,无整年不洗之理。所以鼎在当时,一定是干干净净,金光灿烂的。”
今天引用这段掌故,并非要在鲁迅和朱光潜关于美学的讨论中置喙,而是想从斑驳绿锈和温润包浆都不是青铜器的本来面目说起,谈谈我对如何正确地认识、评价历史问题的看法。
有句常被人们引用的成语,叫做“以史为鉴”。鉴者,镜也。古人们用以正衣冠的镜子,如同前面讲到的鼎、鼐之类的物件一样,是用铜做的。和鼎、鼐们一样,铜制成的镜子埋在土里也会变化,生出斑斑驳驳的绿锈,用文辞说就是显现出“历史的积淀”;如同前面讲过的鼎、鼐之类的物件一样,这样的镜子非经打磨是不能显出本来面目的,更不能用来正衣冠。
可惜的是,除了质朴如那位土财主一样的人,藏家们绝不会以“暴力”除去“历史的积淀”的。他们文质彬彬地把物件拿来把玩、摩挲甚至用脸颊和鼻翼去做“零距离亲密接触”,把原始的“历史积淀”变成被称之为“包浆”的“温润”的“历史积淀”,然后宣称,这才是物件的真实面目。
物件是这样,历史也是这样。远的且不去说,就拿现在六十岁上下的人们在四十四年至三十四年前所经历的那段历史来说吧,本来的面目随着岁月的侵蚀,已经发生了变化。
刻意隐藏许久而最终“出土”的,已经生出了斑斑驳驳的绿锈;拿在手里被人们反复摩挲的,已经生出了温润可鉴的包浆;如同那些青铜器一样,都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那么,真实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的人对同一段历史有不同的看法是非常正常的,因为“屁股决定思想”:在同一事件中所处的地位不同,认识自然不同,这是不能苛求于人、更不能“保持一致的”。相比之下,做为没有利害关系的局外人,倒是可以做出比较客观、公允的评价。
一九七六年,新中国的三位开国元勋相继辞世。在中国和外国各种不同的评论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日本评论家的话。他说,中国失去了“千古一帝、千古一相和千古一将”。我觉得他的话非常中肯,比其他人或讴歌赞颂或诅咒谩骂要强百倍。
这是说局外人的事,再说说局内人吧。苏东坡的《题西林壁》在描述庐山风光时也道出了世人对世事认识的不同及原因:“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至此,再说别的就显得多余了。
记得小学时学过一个寓言,叫做《小马过河》。说得是一匹小马准备过河却不知深浅。它没有贸然的“摸着石头过河”,而是虚心地请教了松鼠和老牛。在客观地分析了松鼠和老牛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后,它谨慎地涉过了河流。
原因何在?因为它做出了“河水既不像松鼠说得那么深、也不像老牛说的那么浅”的正确判断。
我觉得在认识和评论历史时,应当向聪明的小马学习。
2010年4月13日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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