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喝了三、五口
多喝了三、五口
多喝了三、五口,不是“多收了三、五斗”,田都换了钱了,哪儿种稻谷去啊?所以,题目需看清楚。
本文不算小说、记叙文、政论文、或其它什么文,究竟算什么体裁,随便看着办。按时髦的要求,台面之上,只讲经济,不谈政治,那作文也不能例外,理当如此。今日去送别回沪的长兄,他的大女儿开自家的车子来接父亲回家,大女儿很独立、乖巧,47岁了仍孑然一生,家里养着一只兔子,两年的时间内光笼子就换了三回,所付出的金钱足以养几头猪猡了,饲料(青草)是网上购买的,比猪肉的价格还贵些;二兄问她:“养多重了”?答曰:“五、六斤吧”;二兄说:“待过年时杀了吃了吧!”大侄女说:“我准备给它养老送终”。爷儿俩居住着150平米的房子,家具是红木的,花了50万,当然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她与她的小妹二人。
大侄女很会喝酒,这当然是以我一个大男人的眼光去看待她,如在平日里,一斤绍兴花雕大概也醉不倒她,而今日她有驾车接父回归的任务,所以就改喝了啤酒,中午她喝了一瓶半,反正要等到傍晚才起身回去,误不了大事。长兄原本也是二等的海量,现在可不行了,一般只喝两瓶;二兄却是海量,三瓶四瓶的不在话下,二十年前曾喝过一打(12瓶),故今日就由他唱了主角。轮到说我自己了,20载前我也是酒桌上的战将,曾在朋友的喜宴上一口气喝下过两斤黄酒,才睡了两天两夜,今个因身体关系连啤酒都不想喝,但一想到老哥老弟还能有多少次相聚的机会,于是便遵循了舍命陪君子的古训,要了一听啤酒来喝。也因此我今日多喝了三、五口。
忘了介绍另外一位贵客,他是为了给我的侄女壮胆而陪同前来的长兄的妻姐的儿子,五十四岁了,曾经是钢铁厂的工人。他不善饮酒,也就半斤啤酒的量,刚好是传统饭碗的满满一碗。众人第一次举杯相碰之后,昔日的钢铁工人开始讲述他的光荣历史,一边啃着乡间农家自产自销的正宗绿色玉米,一边说:“那时候我们厂的产量越高,亏损得越结棍,为什么?钱都到谁的兜兜里去了?晓得了也没有用;后来搞三产,三产也亏了几十万,还是厂里承担;再后来搞股份制,工人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现在早变成空壳了,还在那里躺着。拿饱的早已拿饱了。体制,体制啊!”他起劲地咀嚼着玉米,脸上显现出不平。大侄女发话了:“XXX罪恶!”她不善也不喜好言谈,只喜好驾车旅游,满长江三角洲的转,有一次出游一周半,其父又在故乡,兔子就委托给了宠物公司代养。二兄是善饮善谈的,他是1968年当的兵,东海舰队某炮舰的轮机兵、轮机长,又曾是北上首都见到过毛主席的红卫兵,后来转业成为某海上油田一艘大拖轮的一等轮机长;丰富的人生经历使他看穿了一切,退休后谢绝了邀请他出任技术顾问的单位,而专心致志于退休后的晚年享受之中,半万元人民币一个月,也确实够他享受的了。他喝啤酒向来不用碗杯,直接举瓶喝,曰作“吹喇叭”,他一边喝,一边道:“喝下去的才是真实的,年轻时什么苦没有吃过?该享受的时候到了就该好好享受,现在我电脑上玩玩,啤酒喝喝,到处走走,还管它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账呢?!”钢铁工人又说了:“现在阿拉(沪语,‘我们’的意思)中国在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大,但出国去旅游的中国人花钞票最大方,外国人最欢迎中国人去他们的国家‘白相’(沪语,‘游玩’的意思)”。沉默寡言的长兄突然说道:“我1950年到上海,现在拿多少?不谈了!”他真的不谈了,顾自喝他的啤酒 。而这时的我呢,已喝下去了半听啤酒,有了些许的难受感,开口道:“在这里我是正宗的穷鬼了,现在我最留恋的倒是那三分口粮田了。卖田卖地,是真正的罪恶!是断子绝孙的勾当!”但我马上告诫自己,千万别情绪激动,酒桌之上只谈经济,不谈政治国事,切不可乱了规矩。
吃喝在持续进行,环视一下围坐在圆台面的人们,恰好体现出贫富的巨大差别,连我十个人,富的有楼有车,穷的无楼无田地(如我),也有一天靠工作十几个钟头挣得三十来元钱的,如今日的东家——我的弟媳;中间势力则更强些。倘不是因为一家门的缘故,这些人怕是难以坐到一起,并且举杯畅饮的;于是我就准备喝光这一听啤酒,感悟一回享受盛世的滋味。
我足足喝下了一听啤酒,净重350克,真正的多喝了三、五口,心跳有些加快,而竟至于耿耿于怀于我那三分被卖了的口粮田,想来也很觉得可笑,笑自己。
2010.8.8——9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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