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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常之谬

火烧 2011-05-20 00:00:00 网友杂谈 1032
文章批评五常在货币史研究中的错误观点,指出其对旧钞票的分析存在诸多误解,涉及法币改革、关金券、钱庄钞票等历史问题,强调经济学应结合真实史料。

五 常 先生学贯中西,大作迭出。其《佃农理论》、《经济解释》等著作以前就认真读过,只不过自己功力不够,看不太懂。但是五 常 先生在《经济学消息报》时有宏论,网上也 时常有 先生的踪影。 
    以武侠之事道来,五 常 先生让我们年青人早已认定是华山之巅的人物。说实话,在经济学理论等领域也确是如此。但是世界上的学问并不都是经济学,尽管现在 经济学有帝国主义之称,更由于经济学实际上是一种思维方式,因而经济学家可 依自己的思维方式评说万物,但是评说任由评说,只是基本的知识和素材应当是 正确。否则,就是和经济学密切相关的领域,如经济史、货币史,也有得出不太 正确观点的可能。 
    五 常 先生文笔精妙,特别是随笔之类,更是让人心服。因而,先生的《学术上的老人与海》,《随意集》等早就置备于书房,以为适意时读之。沪上归来,展卷 阅读,翻到《学术上的老人与海》中的《杜牧的扬州》时,问题来了。    

先生写道: “在扬州一处有众多摊贩出卖杂物的地方,有几档是卖国民党时期的 旧钞票的。难得见到有那么多而又不同的旧钞票集中在一起,我花了个多小时讨 价还价,全部买了下来,以至于自己一贫如洗。 
    大约共有1300张旧钞,是国民党时期多个政府骗局的证据,申诉着20世纪上半部 炎黄子孙的血泪史实。我是搞经济研究的,见到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旧钞,刻画着 一个风风雨雨的时代,怎会不见猎心喜?当然,这些旧钞在香港也可以买到,但价钱肯定贵得多。    

我自己老了,再也没魄力对这些旧钞作深入的研究。但我想,今天数以千计的中国年青经济学者,整天说研究呀研究的,却老是在空空如也的数学方程式上打转 。难道他们不知道,经济学是为解释真实世界才发展起来的?单是我在扬州购入 的旧钞,加以调查分析,四五篇精彩论文是没有问题。” 
    说实话,在中国搞货币史的学者不少,而且还有一个被称为中国绝学的行当----钱币学。期刊不少,论文也发了不少,五 常 先生要是能从经济学理论对中国近代的 货币史甚至钱币说上点滴,也会启发这些人的思路。 
    这些旧钞对五 常 先生的吸引力很大,这本《学术上的老人与海》的北望神州部分 ,第一篇就是《风雨时代的钞票》,因而立即就翻到此处。然而,读完后的失望 与原来想像的兴奋相差万千。 
    这篇 文章是 先生在1999年7月23日写的,文中分8个部分简介了他这次扬州之行所 得的钞票。8个部分,观点正确的基本没有。由 于 先生名头太响,影响太大,先生 的一些只语片言,被一些比我更年表的学子奉为圭臬,故而指出,以求正 于 先生 。 
    一是先生有4张1934年发行的一元钞票,是中央银行加盖在中国农工银行上的。先 生说“泱泱大国,主要银行改名也懒得重印,其马虎溢于票上,可谓奇观。”这 回先生可是大大地冤枉了国民政府,这4张中国农工银行纸币并不是1934年发行的 ,只不过是1934年印的。为什么要加盖上中央银行行名再发行呢?原因是上个世 纪30年代美国的白银政策使以银为币的中国白银外泄,通货紧缩。中国政府为解 决由美国的白银政策而引发的经济危机,毅然决定进行法币改革,放弃银本位, 收回原有的商业银行纸币,改行法币,从而迅速脱离了危机。这4张纸币就是政府 施行法币政策时,收回的原商业银行中国农工银行的纸币,但是由于新法币市场需要量大,印制不及,故而将一些收回的商业银行纸币加盖中央银行或交通银行的行名后,当做新法币发行。这实际上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即省钱,又办了大事。 
    二是先生说千余张纸币中仅有3张差不多是全新的,都是“美商北京花旗银行”发 行的,但“都是横中切断,切得整齐,然后用两张同值的钞票上半部以胶水黏成 一张。”先生说:“因为钞票极新,而上下以胶水相连又造得天衣无逢,显然不 是出自今天小贩之手。我想来想去,一个解释是发行者不想持钞者看到原来钞票 的下半部,而钞票看来是在美国印制,所以一时间赶不及重印。但为什么1910与 1919皆如此。”先生这回多虑了,这些钞票就是出于小贩之手。这些纸币原是已 被银行销毁的废钞,近几年不知从哪里出了一批,钱钞贩子们为了卖得善价,但 是又没有钞票的下半张,故将相同的两张上半部分黏成一张。所以才会“钞票上 下如倒影,只是号码上下不同!” 
    三是先生说1930年广东省银行发行的钞票上印有银毫券,故而“这摆明是银本位 ,以银作保障来增加信心。”这个问题认真分析起来可真能写一篇大论文。笔者 的博士论文题目就是《白银与近代中国经济》,其复杂性不是一篇小文说得清。 但是先生在文中没有说清什么是银毫,而且先生可能确也不知道。因为银毫在民 国年间的两广可是专有名词,特指面额为2角的小银币,而且近代两广和东北一个 时期是以这种银毫子为本位币的,而不是一元的诸如袁大头之类的东西(看过《 红色娘子军的人们》,可能都记得当年洪常青送给吴琼花的就是几枚银毫子)。 银毫重量时人皆知,用不着先生替当时的人们着急(先生云:我看这些银毫券的 第一个反应:是骗局)。广东银毫在成色上经常出问题,而像先生想的“分量下降仍可叫银毫”这种事并不多。近代广东地方银行和银毫也常常出问题,也常有骗局,但与先生所想相差万里。 
    四是先生所云“更大的骗局是那大名鼎鼎的‘关金’了“。先生说关金是骗局的理由,是钞票上没有说明一个关金单位合多少黄金。可是先生接着又说今天香港的钞票不印明7.8元兑1美元是合理的,“金管局没有意图行骗”。这可有点先入为主,主观主义了。同样一事,张三干就是行骗,李四干就不是行骗,逻辑上有点问题。而且,要是了解了民国经济史,更不会认同先生的观点。关金券最早是海关金单位是简称,是中国海关在中国币制用银,而国外是金本位的情况下,为使关税不受损失而推出的交海关税的凭据,后来才成为流通货币。关金史可写一本大书,它和国民党后期搞的金圆券可不是一事! 从 先生两次对关金的行文来看,先生没有分清“关金券”和后来臭名远扬的“金圆券”。 
     五是先生找到了二三十年代“钱庄”发行的几种纸币。首先, 从 先生所提到的“陆宜和”、“黄山馆德泰昶”等钞票,是现在坊间印得仿真钱票最多假票子,也就是说是贩子们自己印来骗钱的。其次,先生说自由发钞是绝对一级的研究课题,实际上大陆已有好几部专著论述这个时代的这个问题。第三,先生说这些纸币是“钱庄”发行,实际上这种纸币“钱庄”发行的相对要少一些,更多是其它部门,如商店、杂货铺等等(可详见笔者在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国钱票》一书)。最后不知为什么先生有这么一句“我在.30年前就说过了。民国时期的钱庄钞票,有以一串铜钱为本位的,称为‘一吊’,也有以政府骗人的‘大洋’为本位的,政府行骗,一些钱庄也就乐得同流合污,过瘾一下。”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先生要强调30年前就说过这话呢?是“吊”这个单位少见?可是民国时期少见的货币单位多了,还有什么“半元”、 “九七钱一吊”、“九八典钱一吊”等等。而且就“吊”这个单位,也得看是哪个时候、哪个地区、什么“制度”?是九八钱还是九七钱,因为一吊或一串,可以从 1000个铜钱到八九十几个铜钱不等。在不同的地区,吊所表示的制钱数是不一样的。近代一吊在天津是490文,在兰州则是在160-163之间,而在北京,贬值后的当十大钱49-50枚为一吊,云南则620为一吊。在一个更小的区域内,如在湖北武昌附近 ,武昌是97文为一百,汉口则是97-98枚,蕲州则是99枚。 
   自清末一直到民国初年间,东北的制钱被分成两种不同的体制:一种叫中钱(在北京、天津、山东等一些地方的制钱被称为京钱或津钱),一般都是清代早期铸造的制钱,重量一般在2厘之间,以500文为1吊文。而在东北,却是以清代后期铸造的制钱,一般重量在1厘左右的制钱500文为1吊文。由于500文正好是传统的1吊文的一半,处于中间的位置,所以这种钱就被称为中钱。另外一种 钱被称为小钱或东钱,这种制钱制度一般在山海关以外的地区流通,故而叫东钱,由于以160文为1吊文,故而也叫小钱。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也有以政府骗人的‘大洋’为本位的”,从清政府到国民政府,一部近代史里那个政府用白花花的大洋骗过人,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六是五 常 先生对于两种解放区的纸币产生了好奇,一是东北银行和长城银行1947、1948年发行的纸币上均印有中华民国的年号。这对于一个学历史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那个时期根据地除了钞票,就是一些书刊也是用中华民国的年号。五 常 先生第二个好奇是“钞票上没有说明任何保障”,而且说:“想当年,老毛靠打游击得天下,所以自制的钞票也‘不拘小节’。但当时市场信不信,通用不通用,则有待考究矣。” 
    五 常 先生对国外的经济学说了解深厚,但是对国内的经济思想可能不太了解,想当年不仅早在根据地时期,红色的经济学家就说根据地货币的保障是“物资”,而且1949年后到改革开放前,中国金融学领域讨论最多的问题之一就是人民币的“保障”、“准备”问题。至于说这些钞票能不能用,关于根据地货币的研究是中国钱币学界研究的最为深入的课题,而且根据地货币在战时经济状况下的斗争技巧非常高明,如果对这一问题了解多一点的话,恰如当年上海刚解放后,人们对共产党的看法改变一样,他们不仅政治上行,军事上行,经济上也是有一套的 ! 
    七是五 常 先生认为1953年前的大面额的纸币不是人民币,不是人民币那又是什么?只不过1953年后进行币制改革,将以前的100元改为后来的1分,人民币的面额才小了。生活在大陆上的老人,人人尽知,因而五 常 先生白“奇怪”了。 
    八是五 常 先生对于一个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存在的一家银行,“中国联合准备银行 ”的行名又发生了兴趣,他认为这家银行应当叫储备银行而不应当叫准备银行。先生可能不知,这家银行是日本侵略中国时在北方设立的伪银行,成立目的就是为了发钞(和日本在香港发军票差不多),因而准备十分重要,为了突出发行有准备,日本将当时中国北方的银行所存全部白银强制纳入这家银行,充为发行准备。因而“准备银行”也是日本人刻意为之。这绝不是日本人不知道准备和储备的区别,因为他们在南方设立的伪银行就叫中央储备银行。至于这里面的详情,读者可以看一看笔者早年写的《金钱与战争----抗战时期的货币》,就一清二楚 了。 
    最 后五常 先生又确定1927年中南银行发行的钞票上,“竟然用慈禧太后的肖像,这银行若非与慈禧的后人有关,其思维有点问题。”  这话说的可有点绝了。中南银行是华侨在中国创立的一家银行,和西太后没有任何关系(有的话可能是其祖先亲戚可能被西太后或其他清帝统治过),而且中南银行纸币大额钞票上用的是汉、维、蒙、藏、回五族妇女的头像,其意一是表示五族共和;二是表示民国后妇女地位提高。这种思维有什么问题?小面额纸币则从五族妇女头像中选择使用,真不知五 常 先生如何考查出来其与西太后的关系。
    最 后五常 先生说:“可以这样说吧:凡是大骗局钞票上有肖像的,皆国父也。天可怜见。”其实,从中国历史上来说,从宋代产生纸币到民国以来,真正政府搞五 常 先生所云“大骗局”的纸币,上面均没有印上国家领导人的头像,更别提什么“国父”了。有的话,也就是民国一个特例。中国如此,想必对外国更为熟悉的五 常 先生认真考查一下其他国家的经济史,货币史,先生也许应当说:“不可以这样说吧!”       实际上,经济学是不是帝国主义难说,有的倒是滥用经济思维,又在公众面前有话语权,还真敢什么都说的“经济学家”。五 常 先生在年青一代学者中影响极大,而且又对自己文章在美国高水平学术杂志的引用率高而自得,但是我说,五常 先生的这篇《风雨时代的钞票》,引用时千万要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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