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为人民服务》

四十年前在江苏省句容县唐家大队参加由江渭清书记领导的“四清”运动过去了，自己也已经“退隐田园”，但是回忆参加的运动，接受的教育，仍然感慨万千。现在把当年写的一篇手记刊发于后，也许会引起参加当年运动的“四清”运动队员的一些联想。　　

为  人  民  服  务　　

——初学《为人民服务》　　

“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我能够作为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工作队的一个队员，有机会在这样伟大的革命运动中改造自己，锻炼为人民服务的本领，总感到幸福和骄傲。因此，我总时刻考虑着为人民服务的问题。　　

毛主席在20多年前说过的这段话，对确定和坚定我的革命人生观，明确和指点我的生活道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在这里，主席向我们每个愿意革命并决心革命到底的人，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为人民服务。这就必须正确地处理好我们和人民的关系问题。　　

“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关于重庆谈判》）这正是我们和人民的关系最生动最确切的比喻。种子，再好的种子，如果不扎根于土地之中，不从土地中吸收养分，那么它永远不会有收获的，它永远也只是种子本身，并不能对人类有什么好处，甚至有干瘪，腐蛀的危险。对于我们来说，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人民群众，正如种子不能离开土地一样。我们这颗“种子”，只有和人民这块“土地”结合，从人民这块“土地”中吸收营养，并全心全意地依靠这块“土地”，为了这块“土地”，才能使自己茁壮地成长起来，开花，结果，才能使自己的一生成为革命战士的光辉的一生，成为为人民服务的一生。　　

怎样为人民服务呢？主席在这里要求我们必须是“完全”的，“彻底”的，也就是说，应当全心全意地无保留地为人民的解放和利益工作和劳动。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想，就不能不首先地和第一位地与个人主义决裂，并在为人民服务的过程中坚决地把它抛弃掉。　　

我曾经想过，人民这个概念如此空乏，在今天，它不仅包括了工人阶级，贫下中农和其他劳动群众，而且还包括了接受和平改造的民族资产阶级。难道我还要为民族资产阶级服务？就“人民”中的每一个具体人来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一定要为他服务呢？我想，好吧，让我革命30年后，就要求退隐田园，过安静和平的晚年生活，或者让我在一次轰动世界的事件中牺牲，让我的名字写在革命的史册上。　　

从今天的高度来看，我认识到这中间就至少有两条根本性的个人主义表现：　　

一、在参加革命前或刚进入革命队伍，就想到了只“革命30年”，30年以后就要求“退隐田园”，至于“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的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那就不用管了，没有我的份了，流落在革命之外，去过“和平的晚年生活”了。　　

二、要是不能过“安静”的的晚年生活也好，但必须在有名望的甚至“轰动世界的事件中牺牲”，而扬名于中外，永垂不朽，“让我的名字写在革命的史册上”。　　

这两条表现一点也没有离开一个核心“我”字。这就是说，为人民服务是有条件的，不完全不彻底的，是三心二意的。这样，只能是混革命，不可能革命到底！追究其实质，是以“革命”作达到个人主义的目的的手段和资本，是“为我服务”。　　

在和人民结合，参加运动的过程中，当我再一次反省曾经不自觉地然而又是根深蒂固地埋伏在脑子中的这个“我”字的时候，不觉热汗浃背，脸烫心跳——那个自私自利的“我”字是多么丑恶，多么渺小呀！要不是学习《为人民服务》，并在运动中对照思想，和人民结合，也许真会“为我服务”一生哩！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想，就不能不对人民怀有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并在为人民服务的过程中培养和加强这种感情。　　

在运动中，我记住主席的教导的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常识”（《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跋》）和这样的一个伟大的号召：“中国广大的革命知识分子应该觉悟到将自己和农民结合起来的必要……他们应该热情地跑到农村中去，脱下学生装，穿起粗布衣，不惜从任何小事做起，在那里了解农民的要求，帮助农民觉悟起来，组织起来……”（《论联合政府》）。在这里，主席指示我们要尊重人民，放下架子，向人民学习，也就是对待人民群众这位“英雄”要有火热的无产阶级“热情”，树立革命态度，为他们服务。　　

对于“热情”和“态度”，我想起了自己的两件事：　　

在“当年‘四清’”时，我负责干部工作。有一天晚上找会计朱☆☆谈话，从六时多直到十时多，从党的干部政策到他的穷苦阶级出身，说得口枯舌燥，他也赞不绝口地说我好话，但就是不交代自己的“四不清”问题。我火了，就激动起来，当场很不礼貌地戳他的“痛处”：“你真没有问题？你昏了，想蒙混过关？难道你同刘☆☆搞腐化也不是问题？”从此以后，他就不大乐意接近我了。当时，在我的思想上只觉得他“对抗运动”，也可能只会干活，同时能打打算盘，其他差不多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其实我过低地估计了他，不自觉地在无形中抬高了自己，摆起了“资格”和“架子”，拉大了和他的距离，给工作带来了损失。后来，我们看到他不仅是一个好干部，而且是一个模范社员。我向他道歉（　二〇〇九年一月九日　星期五按 在“四清”工作队员和“‘四不清’干部”这对矛盾中，前者处于“”强势地位，就是得罪，打击了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他岂敢“翻天”？否则，前者利用合法的强势地位可以做出任何动作来！唉……但是，那时我向他的道歉确是由衷的），他却没有计较我，我们终于成了好朋友。　　

在春节留守生产队时，一个贫农积极分子向我反映一个根子对象曾经杀过人的“惊人大案”。他随便乱说，到处“宣传”，扩大影响。经过多方调查核实，纯属子虚乌有。这样，在贫农会上，我当着大家，包括他的父母在内，狠狠地批评了他，并警告他：“如果以后再有类似错误发生，我将在大会上批评你！”本来，我应当抓住积极分子之间不团结，互相拆台的活苗头，做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以教育他本身，同时提高他们的觉悟水平，增强团结对敌的力量才对，但是，当时我想，还是当众批评他好，一方面简单，不费大力，又痛快，又过瘾（满足自己一贯对搬弄是非，栽赃陷害者嫉恶如仇的心理），另一方面让我在节日多做点其他事情，即使抽点时间玩玩也好。　　

以上两个例子，一方面说明我忘记了“把党的政策变为群众的方针，还需要我们长期坚持的、百折不饶的、艰苦卓绝的、耐心而不怕麻烦的努力”的教导，工作作风不踏实；另一方面，对自己的阶级兄弟还缺乏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一句话，为人民服务还不是全心全意的。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想，就不能不记住主席这样的一个教导：“不惜从任何小事做起”。不拒绝做革命的“小事”，这是我们领袖的重要教导之一。我们的群众，对于一切外地来的人，总是先从他们具体的言行特别是实际行动来考察和评审的。我从来向往的是轰轰烈烈的“伟业”，对于“小事”，对于平凡的工作和劳动，常常是不注意的，这也是我“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做”，显得漂浮的一个原因吧？在运动中，我特别注意克服这个弱点。在这里，我想起了两件“小事”：　　

有一次，很多小孩子一起玩，他们都搞得浑身灰泥。这中间有个贫农子弟骆☆☆小调皮，他的裤子从不系紧，这一次玩得拉到了膝盖。他提着裤子找母亲，我给他系紧了，却又被他的母亲发现。她到处讲，说我没有架子，还给她的小儿子系裤子哩！　　

还有一次，我到伪保长家中去“训材料”（还带了贫农子弟邱☆☆同去）。到了那里，伪保长和他的母亲“殷勤接待”，倒茶让坐。我声色俱厉，狠狠地拒绝并教训了他们的“好意”。不久，伪保长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回答我的问话，他的母亲也老老实实地呆坐一旁。　　

后来，邱☆☆从我的“小事”入手，给编了一段顺口溜：“老☆老☆，我们欢喜，地富（反坏）害怕。”　　

在实际工作中，我深深感到，“小事”不小，它是“伟业”的细胞和基础，真实地体现着一个人思想领域中的各种活动。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想，就不能不“放下臭架子，甘当小学生”，就不能不时刻拜群众为师，向群众学习。我认为这也是我们能否取得群众信任，获得为人民服务的机会的一个重要问题。（　二〇〇九年一月九日　星期五按 “为人民服务”是一种“授权”，而不应该只是“任命”！而“授权”是凭人民考察后的信任）有的人，身体和群众在一起了，但是思想感情还没有和群众在一起，打成一片，还孤芳自赏，守住自己的那一套。　　

一次，长☆对我说到一位工作队员：“他对农活一窍不通，还指手画脚乱指挥哩！”　　

还有一次，我问贫农王☆☆稻子在什么时候下种最好，一位队员抢着说：“谷雨下种，芒种插秧。”大家都笑了。　　

在这里，我想起了主席的一段话：“在群众面前把你的资格摆得越老，越像个‘英雄’，越要出卖这一套，群众就越不买你的帐。”我想，他的工作就一点做不好，他和群众之间就一定有一条暂时还填不满的鸿沟。　　

所以，我想，对于我们每个同志来说，要想使自己的一生，成为革命战士的光辉的一生，只有为人民服务。而要为人民服务，就必须要在和人民结合，向人民学习的过程中，自觉地不断地警告自己：带着个人主义是不能革命，更不能革命到底的。就要对人民怀有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就要不惜从任何“小事”做起，就要虚怀若谷，向人民学习，做人民的小学生。我认为只要如此，才算把自己交给了人民，才算是“完全”地“彻底”地为人民服务！

（1965年3月29日 阴 于句容县石狮公社唐家大队唐后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