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祥林嫂的“精神罗网”又在形成

　　最近看了孔庆东老师主讲的关于“鲁迅”的《百家讲坛》。其中一集讲的是鲁迅小说名篇《祝福》中主人公“祥林嫂”的死因。孔老师分析了可能是杀害祥林嫂凶手的几个人物——祥林嫂的东家鲁四老爷、祥林嫂的婆婆、祥林嫂后嫁的丈夫“贺老六”、与祥林嫂一起在鲁四老爷家做佣工的柳妈，最后孔老师得出的结论是：虽然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与祥林嫂的死有关，然而都不能算是杀害祥林嫂唯一的主要凶手；杀害祥林嫂的是以这些人为代表的那个社会，是那个社会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在那个社会环境中，祥林嫂就是被压迫、被侮辱和被“淘汰”的对象，生活在那个社会中的祥林嫂“必死无疑”！

　　祥林嫂所生活的时代，中国正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在农村封建势力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祥林嫂是一个寡妇，因不堪忍受婆家的虐待而逃到鲁镇的鲁四老爷家做佣工。鲁四老爷开始就对祥林嫂“寡妇”的身份心存芥蒂，但是因为祥林嫂做事勤快，从不偷奸耍滑，他也就渐渐地接受了她。后来祥林嫂的婆婆来抓她回去，鲁四老爷才知道祥林嫂是私自逃出来的。原来，祥林嫂的婆婆为了给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娶老婆，把祥林嫂卖给了山里人贺老六。抓走祥林嫂的时候，她在鲁四老爷家做工一年多的工钱也被婆婆拿走了。等到第二任丈夫贺老六死后，祥林嫂再次到鲁四老爷家做佣工的时候，鲁四老爷对她的嫌弃就形之于色了，以至于认为祥林嫂克死了两任丈夫“不干净”，又“不守妇道”偷偷离开婆家，所以年终祭祀的时候不让她动祭品。鲁四老爷作为那个社会环境下农村里的有威信的封建权势人物，被他否定就意味着被那个社会所否定。因为被嫌弃和侮辱，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劳动妇女祥林嫂四处向人们讲说她的悲惨经历，然而得到的只是廉价的同情以及人们对她的苦痛的玩味。和祥林嫂同阶级的一起在鲁四老爷家做佣工的柳妈撺掇祥林嫂去庙里“捐门槛”以赎除自己的“罪孽”。祥林嫂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工的收入都捐了门槛，结果却并没有换得社会对她的接受，她最终沦为了乞丐，冻饿而死！

　　从祥林嫂的遭遇可以看出，导致她最后悲惨结局的主要是那种封建的社会意识。虽然她没犯任何罪，也没做错任何事，然而在那个社会形态下，她无法摆脱自己受压迫、被侮辱、被鱼肉的社会地位，无罪的她只能被打上有罪的烙印，成为众人侮辱、嘲笑的对象，最后在众人的漠然中无声、悲惨地死去！人要生存，得满足两个条件：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物质条件是基础，且不说什么剥削、压榨，即使像大部分人一样被剥削和压榨，只要能获得一定的经济收入，满足最低限度的日常所需，这个条件也能算是被满足了。祥林嫂在鲁四老爷家就是个打工的，她肯定是个被剥削的对象，然而她并不在意，准确点说，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是“很满足”，并且“变白胖了”，可见对社会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并没有什么超越“封建制度”之外的“非分之想”，只要能生存，即使被剥削她也是心甘情愿。然而，即使如此地与世无争，她还是无法逃脱封建势力的魔爪。经过封建势力对她的一番精神和肉体的摧残之后，她成为了在封建意识形态统治下的社会所厌弃的对象。人活着不仅要吃穿用住，还需要一定的精神环境。“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说出这话的人肯定需要巨大的勇气和精神力量，而祥林嫂只是个没有文化的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拿什么去对抗强大、狰狞的封建精神统治。试想一下，当在你所处的环境中，人人都对你不屑和嘲笑，你的内心感受会如何？你真的还有勇气去“走自己的路”？我想任何一个普通人都难以承受社会的这种精神打击和压迫。于是，那个罪恶的社会精神环境摧垮了祥林嫂的精神和意志，导致了祥林嫂的沦落。我想，虽然程度有所不同，祥林嫂的遭遇就是那个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普遍遭遇，祥林嫂悲惨的命运也是那个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普遍命运。意识形态统治是法庭、监狱、警察、军队等等暴力统治工具之外的辅助统治手段，它对劳动人民的摧残是杀人不见血的，它的罪恶不亚于有形的暴力机器。

　　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虽然有一定的独立性，但归根到底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如今的社会，私有制又重新居于统治地位，相对于这种生产关系就需要构建相应的上层建筑。新形成的统治阶级要想建构反应他们意志的新的意识形态，就必须肃清与毛泽东时代建立的公有制社会基础相对应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在人们头脑中的影响，这是新贵们无法回避的问题、无法绕过的障碍。我想，舆论宣传领域是这些黑手不得不染指的，“非毛化”、“去毛化”是他们必须要做的工作。封建社会和资本社会虽然是不同的社会形态，然而同样以私有制为基础，因而是有其共性的，它们的社会意识都可以用来对抗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正因如此，大概是为了配合“非毛化”、“去毛化”的罪恶勾当，许多旧的腐朽的东西“沉渣泛起”，什么“厚黑学”、“国学热”、“民国热”、吹捧所谓“民国大师”、吹捧刽子手蒋介石、曾国藩之类，纷纷扬扬、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又在试图重构那个曾经杀害祥林嫂的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之上的罪恶的社会意识形态。在物质方面，劳动人民的许多切身利益已经被剥夺；在精神方面，笼罩劳动人民的巨大罗网也在渐渐地重新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