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哪里去了
上马哲课,因为半路自行车坏了,老师开讲了之后才偷偷溜进去,随后又有迟到的,为了国事家事天下事操心而半路逃课的,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我在座位上坐定开始检讨,真是失策,没有早一点出门,把路上出现意外的情况算进去,但好像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视老师为无物,我们的教授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如往常地讲课,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由是我感到一种似乎不能言语的羞愧和悲哀,这样的现象在大学里似乎司空见惯,恐怕没有一节课没有这样的现象,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或许还有?我们不去讲古人有怎样的尊师礼仪,不去讲程门立雪、天地君亲师,不去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些东西都随着我们反封建的大潮拍在了沙滩上,都随着我们桌上比以前更丰富的菜肴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都随着崇拜权利和金钱的大潮被压在五指山下不得翻身,我们只看到就在这个学期一开始学校社团里就举行拜师仪式,重新穿上传统的汉服对老师行跪拜大礼,虽然说不管拜的是不是自己的老师,倒是很像政府官员在大年夜看望孤寡老人在电视上笑容可掬一样,不管这一夜有多少乞丐冻死饿死,不管有多少民工因讨薪不成无法回家而独咽清泪。我们不知道参加这跪拜仪式的这些学生今后有几个能不无礼地把课堂当成自由来去的菜市场,有几个能在迎面相逢时喊一声老师好。
这是一个斯文扫地的时代,这是一个只有面子没有里子的时代。
记得北大教授 孔庆东 老师在他的文章中写道他的老师钱理群 先生在世上混了过五十个年头了,还没有一块法定的私人住宅,与几个学生们谈论学问时候因为拥挤常常碰翻了某样东西好,那是那个时代的事情,但今天有改善?我的古汉语教授曾经说他的工资甚至不如本市内偏僻地方一个小学老师的工资,我也总记得一个很有底蕴的写作学老师在将近花甲之年一身土布衣服黯然的来往,不是说老师教授的待遇好这个时代的文化一定发达,但尊重文化一定从尊重老师提高 老师待遇开始。我们中国人常感叹时间的流逝和世事的变化,但在这一点上,我望眼欲穿的看不到一点变化。
要真要找出一点变化,好像还有一点,八十年代人们可以发自内心的爱文学爱学问,我们可以在人民日报上连载着讨论学术问题,甚至在征婚启事的要求中注明:热爱文学。现在我们把热点更多聚焦在偷菜或者小月月上,以前一个研究生导师只带几个研究生,希望学生们能够传承思想衣钵,现在一个硕导可以招47个研究生,先别说什么传承衣钵的问题,只要学生们不让师门受辱就谢天谢地了。
空虚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幽灵在我们上空徘徊。
我们在大学扩招的大旗下貌似为国家培养了一窝一窝的大学生,同时也由于大学内部课程的削减和管理招生体制等问题大学就由传播知识启迪智慧的圣地沦落为贩卖文凭的菜市场,甚至可以有人在校园里飙车撞死撞伤学生,学生们连不招猫不逗狗安静的活着都成为奢侈。我们讲大学是实现素质教育的地方,当浮躁与迷惘在大学里泛滥成灾,我们不得不反思,学生们能唱歌跳舞知道怎么应付上级就是素质教育?学生们知道怎么用种材料堆出一个没有弄过的活动就是素质教育?学生为了搞一些活动或睡觉或偶感风寒送到医院抢救这样的理由逃课就是素质教育?这样的素质教育大概不如应试教育的效果好吧,应试教育起码还让学生把考试的内容掌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这样的素质教育学生手里恐怕是一无所有,我们要做的是怎样培养学生一种正确的对待世界人生困难的态度,一种严谨治学胸怀天下的态度,打通了人与自然生命的关系,再学那些技巧性的东西不是手到擒来?
我们到大学里是想学习打破铁屋子的方法,来到大学才发现其实大学就是铁屋子本身。
晚上去听讲座,我看着写着教授名字的三角形红纸随意地堆叠着,横七竖八,一个压着一个,一个挤着一个,仿佛是他们的生存状态,我想,一定有一些真正的学者处于一种不被人尊重甚至被人误解的状态,但他们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做一份事业,坚守一份真理,为了心中的水阔天蓝,不惜在荆棘遍地中踽踽独行,走过一路风雨,把坚实的背影留给后人。
明天,我也想打着灯笼出去,斯文像一个在压迫下和黑暗中迷失而离家出走的孩子,等着我们驱散光明用心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