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个白种人

http://www.theatlantic.com/magazine/archive/2010/07/rent-a-white-guy/8119/
租个白种人

北京假冒商人的自白

By Mitch Moxley

不久前，有人给我一份质量管理专家的工作，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在中国的一家美国公司。不需要有什么工作经验，这很好，因为我根本没有。他们说要付给我一星期一千美元，住在东营的豪华宾馆，吃喝全管。东营是山东省的一个工业城市，以前我也从未听说过的。唯一的要求就是白人的肤色和一身西装。

在北京招聘时，一位名叫杰克的加拿大朋友告诉我，这叫"白人+领带"的好事。"基本上讲，你穿一身西装，握几下手，就拿钱走人。我们是"质量管理"专家，但是根本不干任何质量管理的事。你干不干？"

我干。

就这样，我在中国变成了一个冒牌商人，给那些在中国混饭吃的外国人当特邀演员。一个影视界的美国朋友，代表一个加拿大公司发表演说，大讲低碳未来，给钱就干呗。另一个飞到上海去表演抢购节日礼物。中国公司渴望树立形像，特别是关系形像，招聘假冒实业家就是一个办法。我的汉语老师听到我拿了那么多钱，一下惊呆了，然后说："那公司拿西装笔挺的外国人来装脸面"。

我们一共六个人在北京机场汇合。杰克介绍了一下情况。我们将要代表的是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公司，在东营建厂。我们的职责是每天到工地转转，参加剪彩仪式，再吃吃喝喝。在仪式上，我们其中一人必须作为公司董事发表讲话。这个任务落在了我的朋友厄尼身上，他三十七八了，是我们中间年龄最大的。他的名片已经印好了。

东营是《孙子兵法》作者孙子的故乡，计谋全出在这儿了。一路上的景色干燥阴冷，到处是工厂。凯恩到机场接我们，他是台湾血统的加拿大人，剃个寸头，穿着皮夹克，据说他的公司分包了这个项目的管理工作。

宾馆大厅里灯光昏暗，有一股臭鱼烂虾的气味。"至少我们还有个好景观。"厄尼毫无表情地拉开房间里的窗帘，窗外是一个废料场。一部卡车肢离破碎，还有一堆废旧轮胎。一只狗不停地叫着。

凯恩开车把我们送到公司的临时办公室：一个院子，四周是铁皮墙的小房间，水泥地面。我们在工地转了一圈，这里要搞高科技制造设备。然后回到办公室，坐了几个小时。我们听见厄尼在院子另一边练习着他的演讲。

第二天上午是正式的剪彩仪式。工地旁边搭起了一个舞台，铺上了红地毯。漂亮姑娘们身穿龙纹旗袍迎接来宾，大喇叭里播放着中国流行歌曲。街道两旁，穿黄色背心的警察指挥着交通。

市长和当地高官都来了，当然还有电视摄象机和记者。

我们穿着西装、安全背心，头戴硬帽子站在前排。

正在我们等待仪式开始的时候，一个站在我旁边的工长朝着还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大声喊叫。那些工人急忙躲到脚手架后面。

"你是老板吗？"我问他。

他相当诧异地看着我。"你是老板。"
实际上，当时厄尼才是老板。一番简单介绍之后，在大约一百人出席者面前，厄尼开始讲话。他夸赞了该公司一长串国际客户的名单，强调了我们能为如此重要的项目而工作是多么的愉快。当演讲结束时，舞台上飘洒起五彩纸屑，焰火在旁边的空地上扬起尘烟，而厄尼则摆好姿势跟市长合影。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们坐在办公室里打苍蝇，看杂志，俨然是一家美国公司的高管级人物，而后来我发现，这家美国公司根本不存在。

我们是如此重要，以致于我们中的两个人确实被雇用了八个月（公平地讲，在此之后，他们确实也接受了质量管理培训）。

"这种事多了，"凯恩告诉我。"每个月我们都需要人。下回还会更好的。我们会有新的办公室。"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带一台电脑，你可以整天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