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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赚了三五百

火烧 2010-01-27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春节临近,车票价格飙升,硬座加价两百,卧铺加价三百,民工返乡难,抢票成灾,黄牛票难寻,回家过年成奢望。

多赚了三五百

  万盛票务的周围,横七竖八停靠着工业区里出来的自行车和电瓶车。有的车上还坐着人,把轮胎压的很扁。地面上的烟头和垃圾给随地可见的口痰给包围着,随着寒风一晃一晃的,填没了这车和那车之间的空隙。售票点前面是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人行道。万盛票务就开在这拥挤的人行道上面。朝晨的太阳光从街对面商厦玻璃幕墙上反射过来,箭一般的印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身工作服上。

  那些穿工作服的大清早骑车出来,到了售票点,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硬座票每张加价两百元,卧铺票每张加价三百元,”售票点里的小姐嚼着口香糖,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工作服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你们不是只每张加价100元么?”

  “每张加50元也卖过,不要说100元。”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准备回家过春节的民工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涨呢!”

  刚才出力骑车犹如环城拉力赛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经济危机刚得到缓解,老板也发了些奖金,一年多赚了这么三五百,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回家的好,我们都在外面过春节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回家,票就卖不出去?人家就饿死了么?各处返乡的民工多的是,只怕你现在不买,到时候连高价的票都买不到了!嫌票太贵了,你们可以去坐飞机回家啊,要不自己买辆私家车开回家啊!”

  坐飞机,私家车,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回家过春节,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回家过春节呢?家里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是要回去看看的;为了带孩子,照顾老人,忙碌农活,留守故土辛苦持家的老婆是要回去慰藉慰藉的。

  “我们到苏州火车站去买票吧,”在苏州火车站,或许有比较厚道的黄牛比较便宜的车票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探出脑袋朝着人行道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说道:“不要说苏州火车站,就是上海火车站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硬座票每张加价两百元,卧铺票每张加价三百元。”

  “到苏州火车站去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苏州火车站要坐很远的公交车,现在这个时候,公交车上小偷扒窃的特多,暗偷不成就明抢,也没有人敢管,就怕是票未有买到反被窃贼强行把钱拿了去!侥幸算是你安全到了火车站也一样买不到票!我的老乡前几天在火车站排队一个通宵,第二天刚开始售票就已全部售空,十天之内预售的票全都卖完了,连站票都没有了!他可是排在第一个位置的,哪有这样的怪事!”

  “小姐,能不能便宜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便宜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票也是花很多的本钱从大黄牛手上买来的,你们要知道,便宜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年的票每张要加两三百,去年的票每张只加100元,不,你小姐说的,每张加50元也卖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100元少一点吧。

  哪里知道要每张加价两三百元!”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每张加100元吧。”

  “小姐,农民工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买票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啰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票,不卖给你们,多的是人来买!你们看,人行道又有几辆车停在那里了!”

  三四个工作服从人群中挤过来,工作服上面是表现着希望的赤黄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利剑一般的阳光反射在他们的工作服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还贵,每张加价两三百元!”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返乡的火车票可总得买;而且命里注定,火车票全部在黄牛党手上,只有在黄牛手中才能买到票。黄牛手里有的是火车票,而工作服的思乡心切正需要火车票。

  在火车票真与假的质疑之中,有座与无座的争持之下,结果所有的工作服都掏钱买了票骑车离开了;人行道空出了好些,填没了这车那车之间的空隙的烟头垃圾和口痰就越发刺眼了。工作服朋友把自己辛辛苦苦的血汗钱送进了万盛票务的柜台内,换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几张火车票。”

  “小姐,只有站票了吗?给张有座的,不行么?”站票和座票都是一个价格,挨了高价又没有座位,急切归家的梦想好像又被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巴佬!真是个土包子!”戴着一枚钻戒的手按在计算机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无座有座不一样么?无座自己上车找空位坐去啊!你们方向那趟车的票源紧张的很,有座的早被卖完了!”

  “那末,这票不会有假吧?”工作服最怕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换来的是一张张假票。

  “吓!”声音很严厉,右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货真价实的火车票,你怀疑有假,可是要想吃官司?”

  仅仅是怀疑有假票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火车票上的条形码,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火车票塞进内衣的贴身口袋或者随身的皮夹里。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万盛票务,另一批人又从人行道涌过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临近春节以来怀着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而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红红的百元大钞送进万盛的柜台内,换到了不知真假的火车票。

        第二天又有一批工作服来到这里买票挨宰受剥削。镇上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市镇上表演着,也在全国各处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原作:川行天下。欢迎指教,欢迎转载。此文改编自叶圣陶先生的<多收了三五斗>,纯属本人闲的蛋痛虚构之作,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二零一零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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