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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水轮流转:技术革命、金融资本与资本主义

火烧 2015-08-24 00:00:00 网友杂谈 1027
文章探讨技术革命如何嵌入资本主义社会,分析金融资本对技术的引导与筛选机制,以及技术变革如何重塑社会关系。结合佩雷丝模型,解析技术-经济范式的形成与演变。

  【破土编者按】似乎有着自然发展规律的技术进步是如何嵌入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主义社会对新技术有怎样的引导、筛选和吸收机制?前景光明的技术变革是如何重塑“全部社会关系”的?佩雷丝的模型为我们回顾资本主义发展史提供了一个有益的分析“范式”,其中呈现出来的演化思想或复杂系统的思想也为经济学研究树立了范本。但她也承认,这个模型是基于五次技术革命的发展模式抽象出来的,它不能代替各个历史时点的具体分析。她的模型也无法回答:阶级斗争如何引导了新技术的发展方向?如何塑造了生产领域乃至整个社会的组织方式?而新的技术或组织方式又如何影响了阶级斗争?

  《共产党宣言》曾指出资本主义不断动荡的历史特征:“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

  资本主义的竞争迫使资产阶级永不停歇地寻求获取高额利润的方法,通过技术变革提高生产率、扩展新市场便是他们的常规武器。然而,技术变革并不一定是万能灵药,它可能会因为社会文化的阻碍而举步维艰,也可能因为它的确不符合社会需要而被淘汰。卡萝塔·佩雷丝的《技术革命与金融资本:泡沫与黄金时代的动力学》便试图探讨这些问题:似乎有着自然发展规律的技术进步是如何嵌入到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主义社会对新技术有怎样的引导、筛选和吸收机制?前景光明的技术变革是如何重塑“全部社会关系”的?

  范式

  “范式”(paradigm)最先由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用来阐释科学团体在从事科学研究时有意或无意中所遵循的规则,而其中许多规则往往没有受到足够的审视并且是非理性的。教科书就是塑造范式的典型工具——它从现今主流理论的角度重述科学发展史,并通过习题来传授对现实世界进行抽象的“合意”方式。范式给研究者带上了有色眼镜,进入他眼界的往往是经过范式筛选过的现象。

  每个时期都会有占统治地位的科学范式,它通过对当时观察到的现象的成功解释来维持合法性,并通过忠诚于它的科学团体的权威(如制定学术标准等)来强化自身。然而,当遇到的反常现象越来越多,传统的科学范式无法解释它们的时候,新的理论就会被创造出来,或者以前被打压的理论会重新焕发生机,科学革命就开始了,伴随着科学家的换代,新的科学范式将确立统治地位。

  库恩用其范式理论来解释科学革命,尤其是自然科学。然而,范式理论在社会科学中却有更广泛的应用。佩雷丝采用了“技术-经济范式”来表示经济上的最佳惯行方式:技术革命是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的一组技术创新集群,一般包括一种重要的、通用的低成本投入品,再加上重要的新产品、新工艺和新的基础设施,每次技术革命都提供了一套互相关联的、同类型的技术和组织原则,并在实际上促成了所有经济活动的潜在生产率的量子跃迁,而这套同类型的“工具”——包括硬件的、软件的和意识形态的——共同改变了所有人的最佳惯行方式,只有遵从这一“技术-经济范式”的人才更有可能成功。

  佩雷丝依据“技术-经济范式”将资本主义两百多年的发展历史划分为五个阶段:1771年开始的产业革命,1829年开始的蒸汽和铁路时代,1875年开始的钢铁、电力、重工业时代,1908年开始的石油、汽车和大规模生产时代,1971年开始的信息和远程通讯时代。在上边列举的年份里发生了某些标志性的事件,粗略地宣告着新时代的到来。每个阶段都持续了40~60年,并形成了特定的“技术-经济范式”,规定了当时经济社会中的最佳惯行方式。佩雷丝考察了这五次相继出现的技术革命,发现它们之间存在某种共同的发展模式,并抽象成了下文中的模型。

  历次发展浪潮的四个基本阶段

  新技术早期的崛起是一个爆炸性增长的时期,会导致经济出现极大的动荡和不确定性。风险资本家为获取高额利润的新可能性所鼓舞,这种可能性在新技术的最先运用中得到证实(佩雷丝称之为“大爆炸”),他们迅速投资于新的活动和新的企业。然而,不确定性无可避免地伴随着这种革命性的发展,许多早先的预期都以失望而告终,金融投机产生的泡沫,与技术狂热症和“非理性繁荣”一起破灭了。新产业和新企业爆发性地兴起于一个仍被“旧”产业主导的环境里,因而这无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存在巨大冲突的时代,许多经济学家称之为“结构性调整”阶段。佩雷丝强调了新技术的扩散过程,将之称为“导入期”,并进一步分为两个阶段:“爆发阶段”和“狂热阶段”。在后一阶段,金融资本将投资倾注于各种新产业、新的活动和新的基础设施,投资是如此密集,致使这些新事物变得非常强大,以至于至少在那些领先的国家,日益明显地需要一套新的调节体制。

  最后,随着政治和社会变革的经验的积累,以及许多企业逐渐适应了新技术,新技术就成为日常生活的“常识”,导入期的紊乱状态可能让位于更加和谐的增长。佩雷丝将这一增长阶段称为“展开期”,并进一步把它分成两个阶段:“协同阶段”和“成熟阶段”。展开期可能是一个建立在技术和制度框架彼此协调的基础上的、相对稳定而繁荣的发展阶段。虽然结构性失业很可能伴随着导入期,但许多国家会在展开期达到高就业水平。这一因素使人们把展开期看作“黄金时代”或“美好年代”,尽管在某些国家,测得的GDP增长在导入期的狂热阶段可能更高些。在展开期的成熟阶段,就现在已是相对老旧的成熟技术而言,其收益正在递减。一些一度充满活力的企业和经营活动像是患上了关节炎。工程师和经济学家同时观察到了收益递减的情况,而递减的收益引发了新一轮的导入期,金融资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下一代的重大创新上。

  金融资本变化多端的行为

  在佩雷丝那里,金融资本代表了以货币或者其他账面资产形式持有财富的那些当事人的标准和行为,而生产资本则体现了那些通过生产产品或提供服务而创造新财富的那些当事人的动机和行为。金融资本具有与生俱来的流动性,可以为财富创造提供促成条件,影响财富创造的可能性,并改变着最终成果的分配。

  在爆发阶段,具有革命性的新兴企业很快超越了所有现有部门的利润创造能力,金融资本向他们蜂拥而来,只要有必要随时准备开发出适当的新金融工具。金融资本的当事人(经纪人、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迅速采用了任何能够促进和扩大其营业范围的创新,特别是在那些与通讯和运输有关的项目上。这些资金来自于旧范式企业的“闲置货币”。金融资本起到了帮助传播技术革命的作用。

  在狂热阶段,生产资本包括革命性的产业,成为金融资本操纵和投机的又一个对象,金融资本和生产资本几乎完全对立了。新企业和原有企业的管理者被迫去做一切必要的事情,以吸引金融赌场中的玩家,他们关注其股票估价的市场表现,比他们对企业实际利润的关注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一个资本收益、房地产泡沫和资金海外冒险的世界中,任何事物的真实价值都被抛弃了。资产膨胀不可控制,债务以不计后果的速度积累,其中由许多债务进入了这一赌场。于是,账面财富与真实财富之间,真实利润或红利与资本收益之间的比例越来越失调。

  狂热阶段造成了三种结构性的紧张关系,它们存在于真实财富和账面财富之间;在技术革命的核心产品的现有需求规模和潜在供给规模之间;在社会上被排斥的群体(大多数)和那些收获了泡沫果实的人们(少数)之间。泡沫总是要破裂的。内爆的痛苦历程为狂热阶段画上了句号,它使账面价值与真实价值重新取得一致。随后是清算的时期,各种规则——尤其是那些规范金融资本行为的规则——到位或得到推广,并倾向于重新建立金融资本与生产资本之间的适当联系。当然,社会规则的转型有赖于人们有意识的改造,而这取决于各种社会力量的斗争结果,因此,转折期可能是漫长的、反复的。

  一旦适当的条件被创造出来,协同阶段就开始了。金融资本和生产资本重新耦合,基于现在盛行的范式,生产资本被明确为财富的创造者,而金融资本则是其促进者。当达到这种状态,创新和增长便能普及整个生产领域。但处于金融资本保护之下的欠协调的框架仍然有可能出现,使先前的某些紧张关系持续下去。

  在成熟阶段,生产资本的某些以往增长最快、获利颇高的部门开始达到生产率和市场两方面的增长极限。技术延伸和地理迁移是生产资本遵循的一些路线,它仍为金融资本所支持。利润从境况不佳的经济中和依然活跃的企业和部门中流出,但却发现收益高的投资机会日益减少,从而成为闲置资金。它使金融资本受到压力并开始寻求其他有利可图的事物,包括贷给遥远地区和重大新技术的款项。前者会导致债务危机;后者则引发了下一次技术革命。

  资本主义发展不平衡

  在资本主义世界,占据统治地位的“技术-经济范式”总是位于核心国家。然而,不断动荡是资本主义的特征,“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历史上也数次上演。在一次技术革命的发展浪潮中,当核心国家的范式进入成熟阶段,市场饱和,投资机会减少,金融资本便会向外围国家扩展市场、寻找获利机会,这使得外围国家有机会赶上这一波技术革命,尽管核心国家很可能已经迈上新的征途。然而,向新的“技术-经济范式”的转变是动荡不安的,核心国家并不一定始终保持领先的势头。如果在这一动荡时期,某些外围国家可以保护本国的产业,着力进行技术和组织创新,并配合以适当的制度建设,就有可能实现赶超。在第三次技术革命的发展浪潮中,美国和德国后来居上;在第四次发展浪潮末期美国的大规模生产逐渐式微,日本的精益生产则迸发出强大的生机。然而,实际上大部分外围国家在发展不平衡的资本主义世界中被锁定在了落后的地位。

  反思

  佩雷丝的模型为我们回顾资本主义发展史提供了一个有益的分析“范式”,其中呈现出来的演化思想或复杂系统的思想也为经济学研究树立了范本。同时,她也承认,这个模型是基于五次技术革命的发展模式抽象出来的,忽略了许多复杂因素,它并不能代替各个历史时点的具体分析。

  在佩雷丝的模型中,阶级的影子隐藏在了幕后而无足轻重,市场饱和以及投资机会减少似乎才是资产阶级寻求重大技术变革或组织创新的主要因素。阶级斗争如何引导了新技术的发展方向、如何塑造了生产领域乃至整个社会的组织方式,而新的技术或组织方式又如何影响了阶级斗争?她的模型是无法解答这些问题的。

  参考文献:Perez, C. (2002).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s and Financial Capital: The Dynamics of Bubbles and Golden Ages. dward Elgar, Cheltenham, 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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