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期保贞素，岁晚同金兰

相期保贞素，岁晚同金兰　　

——在2009年清明节老朋友聚会上关于两部书的发言　　

范正美　　

     今天是清明节。怀念先祖、怀念我们的领袖毛主席和老一代革命前辈、怀念我们的亲友，使我想起了清明节来历的一种说法。东周末年，礼崩乐坏，春秋争霸之际，晋国发生了一场由晋献公的妃子毒计发动的宫廷政变，太子申生被逼自杀，弟弟重耳不得不流亡国外，途中跟随的人一个个走了，在他穷困潦倒，奄奄一息之时，忠于他的仆人介子推见状，割下自己腿上的一块肉，用火烤熟之后送给他吃，使之获救，而在重耳复国为君之后，介子推却远离重耳跑到绵山（今山西介休县东南）上躲起来，为了撵他出山，设计三面放火，给他一面逃生的机会。可是，直到林烬山枯，人们上山搜寻，才发现他与其母相抱在一棵柳树下，已经被烧成骨架，顷刻而倒；介子推的脊梁堵着柳树洞，里面藏着在一片衣襟上面题写的一首血诗。诗曰：　　

    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 　　

    柳下作鬼终不见，强似伴君作谏臣。 　　

    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 　　

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 　　

据传，清明节就是天下老百姓每年在介子推的忌日聚集在一起，纪念他，而为晋文公作为国家节日定下来的。以后，晋文公常把血书袖在身边，以此激励自己勤政清明，励精图治，终于把国家治理得很好，称颂当时，为春秋一霸。　　

我们这些曾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奉献了智和力、血和泪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也经历过一场烈火焚烧，时在公元2009年的今日，聚集在这里，想起这个故事，一定会感慨万千。　　

想当年，我们怀着“三忠于四无限”，也做出了自己应有的努力和贡献，许多经历也是灿烂辉煌，可以与日月齐光的。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向大家推荐两本书做引子。我想，老牛的《苦笑》和老赵的《新潮旋风》这两本书，将会跟介子推的诗一样闪光，成为评议历史、警示后人，推动人们思索、图新改革的传世之作。谨向二位作者致以诚挚的祝贺！　　

《苦笑》和《新潮旋风》，所昭示的时间前后相差30余年，反映的是两个时代。《苦笑》是一本关于文革的散文体传记，《新潮旋风》是一本关于改革开放工人阶级维权自救的白描式小说。作者是两个无产阶级革命派。老牛当时是省委机关干部，老赵是电机校的学生，都是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因此，在史无前例的大运动中，他们当然响应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号召，成为根据《十六条》干革命的响当当的红色造反者。为此，在事变以后，老牛成为“罪人”，老赵也在轰轰烈烈的清查中受过洗礼。老牛因此坐牢，被判刑，被开除工职、党籍，被赶出了革命队伍，当上了“重新做人”的工人。而我们的老赵，虽然经过“说清楚”之后，在锅炉厂先当工人，后来调到商业部门，当过部门经理，但好景不长，在改革开放中，也曾经好自为之，贡献过良策，却不得不在国有企业的私有化转制中，下了岗，提前退休，在艰难中度日如年，难以尽述。　　

残酷的巨变，令人反思，也催人奋进。所以，推动他们两人拿起笔的，是历史和现实诸多因素促成的。可以说，这两本书，对作者来说，有相同的写作动机和创作指导思想，鉴于大家知道的诸多原因，又催发了他们共同的创作慧眼、共同的表现心力。　　

在我看来，这两本书，好就好在以其自身的经历，握有当事人的直感身受，均非杜撰，力求使自己站在历史发展的高度，对历史进程、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重新进行一番梳理、透视和解剖。老牛的梳理、透视和解剖，粗线条，大轮廓，近乎简要，多用特写，语言嘲讽、辛辣、尖刻，不失幽默、诙谐之风，着力揭示许多历史人物，那种逢场作戏的两面人格及其历史剧场；老赵的梳理、透视和解剖，借鉴自身所在的企业演变及亲身磨洗，专于过程细描、情景写实，以夸张、虚拟、抽象之笔，凸显更集中、更概括、更典型的图画或影视色彩，再现不同人物的个性形象所在的语境、情境，亮出了许多人物只要钱、其他都不要的时代特征。两书勾画出两个时代的基本脉象。历史的底蕴，时代的演变，人性的本质，人物的真相，跃于读者的眼帘，栩栩如生，真实可信，难禁击掌叫好！　　

在我看来，这两本书，好就好在深沉凝重的反思。读来，跟着作者，玩味历史的辛酸和现实的苦涩，为何过去那样、现在这般，根源在哪，症结何在？老牛直抒胸境，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根子在于历史的局限，民主缺失，“专制”有加，可谓入木三分；老赵艺术谋篇，以一种形象思维，向人们诘问这是为什么，思考宪法不保、政权之变使工人阶级丧权之义，堪称独运匠心。历史沧桑，一前一后，于复掌之间，殊途同归，给人们的启示是深刻的，也是沉痛的。苦笑在前，旋风又至，中国的老百姓多灾多难啊。　　

在我看来，这两本书，好就好在作者的良苦用心，善于抓住历史脉络、时代特征，寻根究底，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历史悔悟、未来憧憬，敢于讲真话，讲述一种今天看来不大合时宜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引为骄傲和自豪的。他们这样做并非前瞻坦途，而是冒着被禁、被批、被查的风险，凭着科学的理性和做人的良知，终于发出了不同凡响的吼声，表达了不顾自我安危的灼见，闪烁着中国志士仁人贵有的光荣传统。不敢说，我对他们的个别写法、说法、看法有所保留，正像他们对我的书、我的诗文有不同见解一样。但是，他们那种对历史、对现实敢于说“不”的精神，我是十分钦佩和景仰的。在此，我想借此机会说几句题外的话。　　

众所周知，古来有骨气的学士，不为五斗米摧眉折腰；有能力的仁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彻底的改革派，大呼“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贤人斗士，唱出了“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无产阶级革命者，高呼“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我们多少学过中国国学的遗教，接受过人文和现代科技教育以及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训练，历经生与死的火炼，看破了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几千年文明史的真谛。又懂得人生的涵义。更看到了天下态势，在一片物欲强权驱使下，理性丧失，信仰崩溃，各国共产党的领袖几乎个个被打得粉碎，致使是非错位，时间倒流，政治腐败，民主不存，主权动摇，环境污染，生态恶化，自然悲怒，人性裂变，两极分化，阶级对立，道崩德坏，恐怖四起，险象环生，侵略有理，反抗有罪，人们越来越贪婪，甚至丧心病狂，公然谋财害命。一切良知尚在的人都在说，今天的世界，今天的人类，今天的中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在这种我们同人类、同国人生死与共的情势下，过花甲之年、古稀之后，到了这把子年纪，还有什么犹豫，不把我们的认知、反思和痛悟，真实地告诉我们的后人，更待何时？　　

人不能有傲气，但必须有傲骨！世界在危机之中，中国在危机之中，出路何在？作为草民，如果我们的良心建立在坚实的人性、民本基础之上，就不能不为之动心、不能不为之思考、不能不说说我们之见！ 　　

宋人戴复古提出“整顿乾坤手段，指授英雄方略”，可见他多么的自信和神气！今天要挽救危亡，靠谁？当然只能靠包括我们在内的人民，中国人民，世界人民。我们曾经在中国共产党的旗帜前发过誓，也曾当着大众的面放过豪言壮语，作为历史的当事人，在历史的关头，有一种历史的义务与责任，通过我们对自然的、人类历史的分析和解剖，留下我们的见解，以诉诸后人，唤起共识，这便是“指授英雄方略”，“整顿乾坤手段”。　　

有人说，西学是人类的精华，中国西化，就是遵从人类的普世价值，从此走向大治。也有人说，和谐拯救危机，认祖归宗，依靠推崇儒家和佛学的普遍教育，就可以解决问题。我不以为然。我觉得，在今天世界上，政治是社会、经济、文化、科技、宗教的集中表现，只有消灭私有制，废除剥削与压迫制度，实现生产劳动者（包括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下同）对生产资料的公共所有，打造他们在生产劳动、社会生活中的平等、合作、互助和竞赛的同志式关系，建立一种生产劳动者当家作主，符合科学发展、合乎人民需要、体现人民意志并以宪法为准则的政治制度，有计划、按比例地组织社会化大生产、大流通，制约商品生产和流通中的无政府主义，坚持科学、民主与法治，坚持主客观相统一，坚持主观世界的自我完善，推动教育与实践相结合，培养一代代智慧型创新人才，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才能逐步促进人类与自然的和谐，人类社会的和谐。舍此，就是宣传迷信，维护私有化旧制和既得利益者，愚弄人民，压制人民。西化救不了中国，孔教、佛教也救不了中国。唯有人民民主和科学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也能够救世界。我们要宣传科学发展观，继承和发展首先是马克思主义在内的人类一切优秀思想文化成果，继承和发展首先是毛泽东思想在内的中国国学。弘扬中国国学，既不要夜郎自大、固步自封、孤芳自赏，拒绝学习外国先进的理念、知识和技术，也不要把中国国学简单化、断裂化、庸俗化，更不能以讹传讹。　　

怀大爱者长寿。心存大爱就是心里装着人民、人类，不为名利牵挂，不计个人恩怨，我们这些老者如此生活，必能心旷神怡，气象高广，长乐不衰，健康高寿。明人陆粲晚年有一首赠友诗写得好：“丈夫志千载，飞沉何足叹，相期保贞素，岁晚同金兰。”让我们共勉吧，争取岁晚想点、做点有益于人民的事。我认为，把我们的经历、认知和感悟告诉后人，就是一件大好事，一件长乐之事，一件延年益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