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人访谈记录总结
11月对B市某建筑工地进行了一次访谈。因为工程已进入尾声,工地的工人人数已经减少许多。
访谈对象,老Y,男,今年59岁,河北人,当过8年兵。但因自己退伍时,因为主席一句话“哪里来的还回哪去”,没有得到城市户口,所以对毛时代颇有微词。据说因为有电工技术,在很多机关单位都干过活。老Y平时喜欢看一些杂志、报纸,《非常关注》一类的,视野比较开阔。这在农村出身的同龄工人里很少见。家中两个女儿都已工作。农村户口,但每月依靠养老金和他退伍军人的补助,不打工也能有将近2000元的收入,两个女儿也孝敬,老两口并不愁吃穿。他说自己出来打工是因为闲不住。在工地后勤部门工作。
工地上伙食很差,基本上天天煮白菜,没油没肉。十多个人挤在一间十五平米的小屋内,有的工人就是住在大帐篷里。但屋内倒还暖和。因为冬天白天短,下班早,休息时间也多些。工人们有打牌,聊天的,有人来工地搞活动时就一起看看电影聊聊新闻丰富下生活。工地上30岁以下的工人大约不到三分之一。
老Y说,他在部队的时候正赶上文革,经常要学习马列毛原著,还学习一些文化知识。他一边说自己学到了一些东西,一边又对文革持否定态度,说是直到改革开放才开始发展经济,算是走上正道。他也喜欢谈21年前发生的那次事件,描绘其血腥场面,还有他知道的一些“秘闻”。
话题转到现在的生活。老Y搞了点小动作给同为农村户口的老伴申请了等同于城镇级别的养老金。但是村里其他人对于农村的养老政策了解并不多,也都不怎么关心,因为连负责农村养老保险的办公人员都说不清楚这保险每年交多少钱,交够多少年后每个月能领到多少钱。村里的人普遍对各种政策冷漠,老Y举了例子,大致就是说,那些政策一年几变,有些人开始响应某项政策了,掏了钱,过不了多久政策又变了,钱就白交了。吃了亏就没人再信。再加上,青壮年劳力都出来打工,在家里的多是老幼病残,对于农村的政策就更少有人关心了。大家关心的就是怎么赚钱。
农村里有赌博的,也有各种宗教在流行。有基督教一类合法的,也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教会,老太婆们信的多。小教会大都带有骗钱的性质,会有人跑上门来给你讲教义,发展一个教友都是有“奖金”的。他们一本薄薄的教义卖好几十,还有会徽、徽章等等。也有个别教会带有互助性质,比如,某个教友得了重病,家里又很困难,就会鼓励教友们捐钱。
说起两个女儿,老Y很自豪。大女儿在市里有比较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二女儿在北京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每个月有近万的收入,但是需要经常出差很辛苦。女儿在一个住有18人的三室的房子里租了一个床位,月租不到400元。老Y感慨地说,这北京人一个月啥活不用干就能净挣7000块啊。老Y现在就担心二女儿的婚事。她经常出差,没时间也没机会谈对象。虽说挣得不少,但是都知道要是在北京买房,那点钱根本不行的,只能看找个啥样的对象了。
老Y对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难,收入低的现状也很了解,并没有因为自己孩子过得还行就认为天下都是这样了。他提到社会上唯利是图的风气和一些丑恶现象,觉得应该再改革得更好些,更完善些。
一点总结:
访谈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聊得话题也比较散。因为之前没有想要记录,所以只能活动结束后回来靠记忆整理,导致记录很粗略。这是失误的地方。
这次的访谈对象老Y比较健谈,并且有自己一些观点,虽然很多较为模糊和矛盾,但他的精神状态显然和一般的建筑工人不一样。有人认为他很“右”,因为他自己当年没能留在城里,便对整个毛时代不满,有非议。不过,笔者认为,面对的访谈对象抱有各种观点是挺正常的事情,访谈的目的是搜集有用的信息,在一些观点上访谈对象有分歧时尽量别争论,把话题岔开。而且他的观点很多都是建立在自身经历、所闻所感上,比较感性。而恰恰像老Y这样健谈的人,在开始的时候能够比较主动地参与访谈,带动气氛。只是在访谈过程中需要适当地引导对方的谈话内容,如果他滔滔不绝地讲一些意义不大的奇闻异事,或者大发自己的感慨,可以适时礼貌地打断,把话题转移到实际问题上。
建筑工人流动性很大,平均年龄也较大,没有完全脱离农业生产,半工半农的人较多,维权、斗争的意识普遍较为落后。在建筑工地应开展各类文娱活动,以丰富工人的业余生活。很多对建筑工地的调查研究都比较局限,集中于工人生活、工作待遇等问题。工地上全国各地的工人都有、流动性大,所以通过建筑工人也是很好了解各地农村情况的渠道。内容除了访谈对象个人的打工经历、家庭情况、耕地情况、收入大致来源、未来生活展望,还可以多问一些有关农村医疗改革、养老金、宅基地等方面问题,还有他们本人和村子里其他人对于当前三农政策和村级选举制度普遍反应和态度、以及原因,农村留守人员的日常生活,矛盾。还可以通过了解其子女的打工情况来侧面观察新工人的生活前景,农村传统家庭关系的变化,农村社会风气,赌博、宗教信仰情况等,甚至工业区布局调整对他们生活的影响。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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