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圆谎

圆谎

长沙刁民陈洪

前几天写了篇心情记实的文章，有网友指责我太过浪费与铺张。的确，在有些人的思维中，穷要安命，只有富人才可嚣张。也是，一个月收入800元的咪表临时工凭什么敢花83元进餐馆，又有什么资格花300元钱去买回三本专业书籍？偶尔一个月收入1900元你就敢花个精光？细细想来其实是罪孽深重的绿豆汤影响了和谐社会的形象。今天下班后我有这闲情逸致，也就穷人的“铺张”来论个短长。

这社会怎么啦？有些人开着公车进出酒楼宾馆，吃了喝了自有纳税人为他们买单。有资料显示，我国每年的公款吃喝数千亿元，“2006年8月10日,《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政策动向课题组》发表的一篇文章《收入制度改革，一场静悄悄的革命》，文中披露了2004年国家用于公款消费的财政支出如下：公款吃喝3700亿元； 公车消费3986亿元；公款出国游2400亿元；公款赌资外流2000亿元。以上合计12086亿元，占当年税收总值：47%(不包括各种农业税)”。我不知道我国究竟有多少有资格动用公款进行吃喝的人？但我知道3700亿元可救济3700万失业者使他们的年收入上万。我喝了四天绿豆汤就不能改善一下伙食，就不能去餐馆吃餐饭？要知道我如今也算“工薪阶层”，每月凭工资在吃饭，咱没吃公款，没喝民脂民膏。咱一餐吃了83就有人要查根问底，我说喝了四天绿豆粥就有人理解为我一月喝了1900元稀饭，后来静心一想，这社会充满了谎言和不信任，有点疑问也算正常。

有人在享受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但我们周边却存在大量的失业与下岗。媒体报道社会繁荣国富民强，却有无数的人们看不起病、买不起房。有人说物价稳定市场繁荣，但事关普通老百姓生活的米面菜肉油的价格却大幅上涨，最近我看到有人在为国企负责人平均53万的年薪辩解，但打工者的月薪却总在千元左右晃荡。官媒的报道与穷人的感受总是不一样。衣食无忧者更无法理解充满危机感的穷汉的百结愁肠。有人住着华宅开着轿车依然感觉收入太低，但却对穷苦百姓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得穷鬼们都是哑巴喝稀粥，肚饥身寒不能喊。这样才能彰显其政绩，而我却如实记录自己的感受，当然有人会觉得我在败坏“大好的和谐风光”。那个被查处的贪官不是在位时主席台上讲廉洁，转身就大搞贪污受贿外加豪赌与嫖娼？唉，当欺诈和谎言成为社会的主流文化时，人们也只好用怀疑的眼光来看待一切。好了，即然有人质疑，我不妨就再谈自己的感受，别怪我给“和谐社会”抹黑，我理解是官方有人想了解穷人的生活现状。既然如此咱就多写这闲篇一章，权当再练练文笔。干脆，这篇文章就叫“圆谎”。

六月份在千惠超市上夜班，全月只休息了二天，按合同规定每月三天休息，我应算出满勤外加一天加班。6月12日起正式在泊车公司上班，并正式向千惠超市递交辞呈，但与千惠签订的劳动合同规定，员工辞职须提前一月申请，因而开始了日守咪表，夜晚在超市上班的打双份工生活，虽说每天工作15小时以上体能消耗极大，但遵守合同约定是公民应守的社会公德。再说二公司给付了我劳动报酬，因而七月份我获得了十年下岗失业以来的最高报酬。也算是“穷人暴富”。

其实，是人都有消费的欲望与冲动，量入为出也是中国人的光荣传统。失业下岗收入锐减且不稳定我当然只能望肉兴叹，我不想为吃而活着，也想与满腹经纶，衣着光鲜的精英们享有同样的尊严。从前我以为爱岗敬业踏实工作就能获取社会的尊重与回报，但改革的大潮却将为国工作了几十年的数千万产业老工人赶出了工厂的大门。为了生存我必须在打工之余通过学习来充实自己。读书上网学电脑那一项不要真金白银？但有限的收入决定我只能节衣缩食，日食二餐和以粥充饥也算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没错，近年来国家实行了低保政策，但条件苛严，只有家徒四壁且无收入的人才有可能部分分享。我家有电脑冰箱洗衣机和摩托车及十多年前购置的一台小窗式单冷空调，我宁可用电脑排版印制名片或为人打印照片或用摩托车载客谋生，也不愿家徒四壁的去分享可怜的低保大餐。吃自己的饭我才敢与精英名流在网络中争短论长。

面对七月份1900元的总收入，再加上有份月薪800且较为稳定的工作，那能不燃烧起消费的欲望？其实最有消费欲望的本应是与现代生活严重脱节的穷人，有钱时添置点家庭生活用品，无钱时就保一日三餐。如今我也是工薪阶层，依据“闲时喝稀，忙时吃干”的基本原则，咱伙食当然得改善改善。日食二餐已成为了习惯，但七月的伙食已由稀变干。有了这“巨额收入”，鱼香肉味我当然得品尝品尝。从前在家一人独自抽2元一包的芙蓉烟，但每天与同事交往我也不能太跌自己的式样。穷哥们在一起都是烟酒不分家，上班咱也带上四元五角一包的软白沙香烟与同事们共享。公司规定售一张泊车咪表卡有二元奖金，咱用480元购回四张咪表卡用于销售周转，同时这也是变相的存钱保值防饥，难道要咱不购房不买车的穷鬼把这几张小钱去存入银行？穷人最大的开支就是伙食，银行的利息那能赶上食品价格的上涨？多添几张咪表卡用于销售销周转多赚点奖金难道不比存银行稳当？

无权力所依靠的穷人最大的生存保障是谋生的技能，为提高自己的摄影技术我才去花费300元“巨资”购回几本“专业教材”。因为咱工余时为穷兄苦妹们照几张相能增加我们生活的乐趣，闲暇时拍几张风光照片也能打发时光。我这人最大的缺点是不嫖不赌，因而才会给和谐社会增添了巨大的麻烦。其实我也拍了些长沙城区巨变后的风光照片，原本打算在下一篇博客中刊出给网友们分享。虽说长沙路宽楼高城市更美但我依旧居住在终日不见阳光的破房，炎炎夏日必须伴随破窗机的轰鸣声我才能读书上网和进入梦乡，因为一门一窗的旧房空气无法对流，月底交电费又花去大钞二张。买书进卡交纳电费共花费千元，剩余的数百元用于生活我算什么铺张？

说到喝绿豆粥那也不是我的错，谁能料到公司会拖延四天后才将工资发放？总想着明天肯定能领到上月的劳动所得，将就对付一餐又有何妨？我们每天数次去银行查询，但次次收获的却是失望。要知道打工的穷兄苦妹不是月入数千的公仆，他们全靠这每月几百元工资钱吃饭，在等待工资的那几天我虽钱尽米空，但家存绿豆依然是尚可充饥的口粮。如今绿豆身价是米价的二倍以上（今年产绿豆4.50元/斤），咱喝了几天加了白糖的绿豆粥应该算是为“和谐社会”增了光。因为我比旧社会吃糠咽菜的劳动人民幸福安康。我只是想提醒世人，月收入数千以至上万的工薪阶层吃饭只占收入的极小比重，工资迟发那十天半月依旧可考虑购车置房。但月收入不足千元的打工者只能优先考虑吃饭，工资迟发三五天他就可能因吃粥喝汤饥肠辘辘而骂娘。因为他们的双肩上压着贫穷的家庭和繁重的工作二副重担。

还有人质疑咱一餐能吃83，嘿嘿，这怪我没能写明进餐馆的详因。也怪精明而又粗心的读者，没有留意我文中最后一段文字“我和另一值守员直扑银行柜员机，一刷卡，工资已到，赶紧取500大元，我家未回，穿着工装，挂着胸牌直奔街边小饭店，点二个菜，叫一份汤，又喊服务员上一大盆饭，狼吞虎咽将饭菜一扫而光，一结账一餐吃掉了八十三，服务员悄悄地问我：大爷，您有几天没吃饭？我答曰：大爷可比旧社会吃糠咽菜的劳动人民强多了，这四天大爷我灌了一肚子的绿豆汤，并且汤中加了白糖！”。

如果写得更明细一点，将其中的一句加上二人二字，这段话写为“我和另一值守员直扑银行柜员机，一刷卡，工资已到，赶紧取500大元，我家未回，穿着工装，挂着胸牌二人直奔街边小饭店，点二个菜，叫一份汤，又喊服务员上一大盆饭，狼吞虎咽将饭菜一扫而光，一结账一餐吃掉了八十三，服务员悄悄地问我：大爷，您有几天没吃饭？我答曰：大爷可比旧社会吃糠咽菜的劳动人民强多了，这四天大爷我灌了一肚子的绿豆汤，并且汤中加了白糖！”。估计那精明而粗心的读者就没有那样反感。

也是，即是同事，又是好朋友，还是难兄苦弟，二人同去刷卡取钱，我那能独自一人进餐馆，而将兄弟留在餐馆门外给我站岗？难怪有读者气愤。亲爱的读者千万不要误会，那晚，是我与同事同桌就餐。至于菜嘛，也就是一个“干锅茶树菇”，一份红烧肉，一份炖土鸡。饭后我当然不能让拖家拉口的同事买单，顺便再提一句，餐馆老板人也不错，抹掉了三元尾数，只收了我老陈人民币80元。嘿嘿，亲爱的朋友请别为我担心，我老陈铺张浪费一次也绝不会向谁乞讨请求施舍。但如果“和谐小康社会”的“工薪阶层”用打工的收入进一次餐馆就要遭受责难，我们则应为这“和谐小康社会”唉叹。

想写的话还有太多，但我白天还要上班，唉，算了，一个重新就业的“工薪者”的“圆谎”暂时到此打住。我愿从我开始，让更多的人为这看不清说不明的世界圆谎。

   2008年9月12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