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全世界展示丑陋的美国中情局
向全世界展示丑陋的美国中情局
——《CIA 罪与罚的六十年》
今日晚报 2008.06.11
文/林博文
一九四七年成立的中央情报局(CIA),是美国建国以来最臭名昭彰的联邦机构之一,也是最具争论性、最受诟病的特工单位。六十多年来,中情局这三个字已变成「无法无天」的代名词,一个难以驾驭的「凶野的离群象」(rogue elephant)、一个人人讨厌的「科学怪人」(Frankenstein monster)。
违反美国立国原则
中情局在海外的所作所为,从进行渗透、颠覆、破坏、政变、暗杀、散播谣言、扰乱社会和人心,无一不是和美国立国原则背道而驰。美国开国先贤和历代硕彦标榜民主、自由、幸福、人权、法治和尊严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建国精神,并迭次或软或硬地向海外推销所谓「美式民主」(入侵伊拉克即为最新一例);但中情局的为非作歹,却完完全全违反了美国的建国精神与立国原则。杜鲁门时代的国务卿艾奇逊即曾质疑中情局的鬼鬼祟祟与美式民主的开放性大相径庭;他警告杜鲁门:到时候,连总统、国安会和任何人都无从知悉中情局在做什么,亦无从控制它。中情局即是在杜鲁门时代成立,而艾奇逊的预言与警告,皆不幸言中。
一九九二年春天,台湾国家安全局局长宋心濂在立法院报告有关国安局法制化问题时,曾特别介绍中情局的组织型态,可供国安局借镜,彷佛中情局是他颇为心仪的情报机构。军人出身的宋心濂也许不知道他口中的中情局,早已陷入士气低落、效率不彰、大权旁落、浪费民脂民膏、受当政者(以白宫为主)摆布,以及在后冷战时代角色不清、任务不明的谷底。
中情局已无可救药
九○年代初,老布什时代的中情局局长罗伯特.盖茨(Robert M. Gates,二○○六年年底应小布什之召,从德州农工大学校长转任国防部长),上台伊始即任命十二个小组研究中情局病在哪里?并要求他们提供改革之道。当时即有专家认为中情局已无可救药、已病入膏肓,下什么猛药都救不起来。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一名老外交官投书《纽约时报》说:「有一个单位,平常是没有必要的,经常是令人讨厌的,这个单位就是中情局。」这位老外交官并以亲身经验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新加坡在五○年代末期独立后,中情局即在该国活动,其任务不是在搜集情报,而是在想办法把李光耀赶下台。老外交官又说,李光耀年轻时以左翼运动起家,中情局即担心他会赤化星洲。
二次大战期间的美国情报头子唐诺文(William Donovan)喜欢找常春藤盟校毕业的秀异之才或是华尔街的干练律师当海外特工。他说:「你找一个平庸的小偷当特务,只能使他变成一个比较好一点的小偷;如果你找一个律师、银行家或教授当特务,那成果就不一样。」因此,他所领导的战略情报局(OSS)即不乏名校出身的高材生。二战结束后,战略情报处的大批特工投闲置散,有的重返华尔街,有的到大学教书。其中有四个特工缅怀特务生活,不愿改行,偷偷成立了一个秘密反间组织「政策协调处」(OPC)。中情局成立后,政策协调处即被纳入该局,专事负责对共党国家的渗透和颠覆工作,在冷战时代到处进行不择手段的破坏活动,以阻止赤祸蔓延。这四个资深特工的言行为中情局塑造了令人侧目的「特务文化」。
四大特工开创恶例
然而,他们的自大、傲慢和盲动,不但没有帮美国和中情局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且开创了中情局在海外从事暗杀、政变的恶例。更可哀的是,他们自己亦都走上悲剧之路。这四名悲剧特工是法兰克.魏斯纳(Frank Wisner),维吉尼亚大学法学士;戴斯蒙.费兹杰罗(Desmond FitzGerald),哈佛法学士;崔西.巴恩斯(Tracy Barnes),哈佛法学士;李察.毕塞尔(Richard Bissell),耶鲁学士、伦敦政经学院硕士、耶鲁教授。其中与海峡两岸关系最深的是费兹杰罗,二战时在滇缅边区当情报员,与戴笠的部下并肩作战,一起对付日本人、一起吃猴脑。中情局成立后,主管远东业务,在台湾、金门、中国大陆、西藏、滇缅泰越菲寮和日本、南韩大张旗鼓,对中共发动一波又一波的谍报攻势。中情局出身、与台湾关系甚佳的李洁明(James Lilley),就是他的部下。
介入西藏叛乱活动
费兹杰罗的两大杰作是五○年代初期利用中情局所控制的民航公司(CAT),空运武器支持缅甸境内的国军李弥部队,骚扰云南一带,效果极微。另外就是五○年代后期策动藏胞武装抗共,从一九五八年十月至一九五九年二月,中情局空投十吨军火支援反共藏胞,并暗中空运好斗的康巴族战士至美国科罗拉多州山谷受训。藏胞与中共进行武装冲突时,西藏境内始终有中情局特工在地面指挥突袭行动。
二○○八年春天,「世界屋脊」西藏又发生动乱,北京奥运圣火队在雅典、伦敦、巴黎和旧金山等地传递,屡受反中共和支持藏胞人士抗议,殊不知中情局与西藏问题关系极深。
魏斯纳是中情局第一任秘密行动处处长,五○年代初期在塞班岛训练「第三势力」游击队,二百多名游击队员空降中国东北,不是被杀就是被俘,无一幸免。一九五六年匈牙利点燃抗暴怒火,即与中情局所属的「自由欧洲电台」广播煽动性言论有关,而魏斯纳即为中情局处理匈牙利抗暴的主要负责人。
巴恩斯在二战时深入纳粹敌后,加盟中情局后则在拉丁美洲一带从事颠覆活动。
猪湾登陆遗臭千古
四名老特工中头脑最好的是毕塞尔,他是战后欧洲经济复元工作(即马歇尔计划)的设计人之一;陈怀生所驾驶的高空侦察机U-2就是他构想出来的。毕塞尔号称「华盛顿最聪明的人」,但他却干了一桩让中情局遗臭万年的蠢事,他为了要推翻古巴卡斯特罗政权,设计了所谓猪湾登陆计划,由中情局秘密训练一千多名古巴流亡反卡人士。一九六一年四月这批人登陆猪湾,试图光复古巴,结果全军覆没,使刚上台的肯尼迪总统大失颜面、脸上无光。不久,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被迫辞职,毕塞尔和巴恩斯亦跟着倒霉。
巴恩斯的妻子珍妮说:「他们这批聪明之士,为什么竟如此愚蠢呢?」他们并不笨,而是自以为是,他们认为唯有进行地下工作才能保护美国和保佑自由世界。他们所付出的代价是;魏斯纳自杀、毕塞尔和巴恩斯被撤职,四个人中只有一个活到六十二岁。四个老特务的下场,标志了中情局黯淡无光的历史。
大错不断失误连连
六十多年来,中情局在世界各地从事伤天害理的「海外奥步」工作,许多国家和许多政客蒙受其害,从越南到智利、从伊朗到危地马拉,中情局特工都留下了血迹与灾难。季辛吉于一九七一年秘访北京时即对周恩来说:「不必高估中情局,他们没外面所说的那么厉害。」一九七九年德黑兰群众劫持美国驻伊朗大使馆,当伊朗革命分子发现中情局德黑兰站长竟连波斯话(伊朗国语)亦不会说时,感到奇耻大辱:中情局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伊朗当特工?
尽管中情局充斥了常春藤盟校毕业的「一时俊彦」(the very best man),但中情局却大错不断,失误连连。情报工作最重要的是防范于未然,要尽早知道敌方的意图,中情局在这方面的成绩,几乎是鸭蛋。
中情局在一九四九年没有预测到苏联会试爆原子弹,亦没有猜到一九五○年的韩战和五○年代的东欧抗暴。六○年代初,他们没有侦察到苏联在古巴部署飞弹,亦未侦测到中共于一九六四年试爆核弹;更未想到中苏会分裂、文革会爆发、林彪会叛逃。他们拿不到赫鲁晓夫在一九五六年发表的清算斯大林秘密演说稿,只得花钱向以色列情报局购买。他们未看到一九七三年中东会爆发战事,一九七九年苏联侵略阿富汗亦未预料到;更未想到一九八九年苏联共党帝国会崩溃、一九九○年伊拉克会入侵科威特、一九八九年印度会试爆核弹,更遑论宾拉登的门徒二○○一年驾机袭击美国本土。甚至连伊拉克有没有核/生化大规模毁灭性武器,亦一无所知,只会乱猜。
历任总统糟蹋特工
中情局对外无能,对内亦粗手粗脚,该局头号反间头子杰姆士.安格顿(James J. Angleton),曾在六、七○年代疯狂地进行内部整肃,怀疑一百二十名特工是苏联卧底间谍,导致中情局大量失血、元气大伤。中情局亦曾在六、七○年代在美国国内采取秘密非法手段对付反战人士和团体,窃听电话、偷拆信件、以药物对付反战学生。而美国历届总统,从肯尼迪、约翰逊、尼克松以至今天的布什,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蹂躝中情局,把它当私人政争工具。
披露丑史荣登金榜
六十多年来,有关中情局的著作多如恒河沙数,其中不乏可读性很高的好书。曾获普立兹奖的《纽约时报》记者提姆.韦纳(Tim Weiner)阅读五万多份中情局、白宫和国务院秘档,两百份口述历史,并进行三百多次采访而写成的中情局失败史:《灰烬的遗产》(Legacy of Ashes,中译本书名为:《CIA--罪与罚的六十年》),可说是一部了解中情局耻辱史的最佳著作。数据详赡、文笔流畅、发人深省,很少中情局专书可与之相比。二○○七年秋冬,美国国家书卷奖(National Book Award)非小说类评审小组在评审入选著作时,经过热烈讨论,终于决定韦纳的新书获奖。韦纳在二○○七年十一月十四日晚上领奖时感慨地说,尽管美式民主问题很多,不过至少还能开放到让我们瞧一瞧我们在海外所做的一些坏事。
二○○八年四月中旬于纽约
附图书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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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者: 提姆·韦纳 国际书号: 9789571348261 译者: 杜默 页数: 616 定价: 163 元(港币) 原书名: Legacy of Ashes: the History of the CIA 装帧: 平24开 丛书名: 历史与现场 版次: 1 分类: 军事总论 出版日期: 2008/5/8 出版社: 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
《CIA——罪与罚的六十年》
【内容简介】
珍珠港事变爆发让美国警觉到统合全球情资的重要性,中央情报局在此思维下诞生,但创建前后始终充斥政客、军人的多方猜疑与角力,加上美国素来欠缺谍报作战的经验,先天种种不良,注定中情局成事不足的命运。
中情局的核心任务是「告知总统世界情势」,但多数时候任务都告失败,这是中情局难以推卸的罪愆。韩战、中苏分裂、中东战争、苏联及共产国家的解体、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九一一事件,中情局全没料到,无法防患于未然。尤有甚者,中情局非但没做好情报搜集,反而对各种秘密行动情有独锺,在世界各地进行伤天害理的工作,渗透、颠覆、买票、政变、暗杀、散布谣言、扰乱社会和人心,无一不是和美国立国原则背道而驰。尽管中情局内充斥常春藤盟校的一时俊彦, 却太过自以为是,用各种「奥步」在海外强行推销「美式民主」。这些败绩劣行让中情局沦为国际恶棍与笑柄,更成了美国历任总统的烫手山芋。
本书是第一部完全根据第一手报告和源文件写成的中情局史,引用五万多份中情局、白宫和国务院文件;两千多份美国情报官员、军人和外交官的口述历史;以及三百多份中情局官员与退休人员的访谈。书中所言斑斑可考,没有匿名消息、没有盲目引述、更没有道听涂说。作者韦纳主跑情报新闻二十余年,并曾荣获普立兹奖,调查之精辟,笔锋之犀利,让中情局六十载的罪与罚昭然而揭。
【目录】
导读 向全世界展示丑陋美国的中情局∕林博文
引言
第一部 杜鲁门时期的中情局(一九四五年至一九五三年):毫无所悉
01 情报应该是全球性和极权式的
02 武力逻辑
03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04 最为机密的事
05 有钱的瞎子
06 自杀任务
07 广大的幻觉场域
第二部 艾森豪威尔时期的中情局(一九五三年至一九六一年):奇才异士
08 我们没有计划
09 中情局的最大成就
10 连环轰炸
11 届时就会有场风暴
12 我们以不同方式来管理
13 一厢情愿的瞎搞
14 各式笨手笨脚的行动
15 很奇怪的战争
16 他欺下瞒上
第三部 肯尼迪与约翰逊时期的中情局(一九六一年至一九六八年):大义沦丧
17 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18 我们也骗了自己
19 我们很乐意交换飞弹
20 老大,我们干得不错吧?
21 我认为是阴谋
22 险恶趋势
23 有勇无谋
24 开始下滑
25 我们打不赢这场战争
26 政治氢弹
27 追查外国共产党人
第四部 尼克松与福特时期的中情局(一九六八年至一九七七年):甩开群丑
28 那些小丑到底在朗格里做什么
29 美国政府要的是军事解决
30 我们要倒大楣了
31 改变特勤机关的观念
32 古典法西斯主义理想
33 中情局会完蛋
34 别了西贡
35 没用又怕事
第五部 卡特、里根与老布什时期的中情局(一九七七年至一九九三年):胜不足喜
36 他想推翻他们的体制
37 我们只是睡死了
38 不羁的冒险家
39 危险方式
40 他冒着大风险
41 骗子中的骗子
42 从不可能处着眼
43 一旦柏林围墙倒下,我们该怎么办?
第六部 柯林顿与小布什时期的中情局(一九九三年至二○○七年):思量评估
44 我们没有事实
45 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46 我们有麻烦
47 再真实不过的威胁
48 黑暗面
49 严重失误
50 葬礼
摘录:
【揭秘】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罪与罚:重金收买日本政客
纽约时报国家安全记者提姆·韦纳日前出书解秘中情局(CIA),披露中情局用金钱收买日本政客,岸信介便是在中情局协助下成为日本首相和执政党总裁,儿玉誉士夫则因协助美国情报机关而重获自由,并成为全日本第一号黑社会首脑。
这本书名为《CIA罪与罚的六十年》,是提姆·韦纳运用5万多份新近解密的中情局、白宫与国务院文件, 以及几百份前任官员的回忆录与口述历史所写成。书中揭露CIA运用得最出神入化的武器是现钞,用而收买外国政治人物是中情局的专长,挑中的第一个未来世界强国领导者则是日本。
以钱换情报 扶植岸信介
韩战期间,美国军方要强化飞弹所需的稀有战略金属钨金,儿玉就走私好几吨的日本军品到美国,双方关系中断后,中情局将注意力转移到照顾和培养有为政治人物,包括岸信介。他凭着儿玉誉士夫提供的资金和自己的政治手腕当上国会议员,建立起领导日本几达半个世纪的执政党。
中情局和自民党之间的主要互动是以钱换情报。这笔资金用来支持自民党和吸收党内线人。美国与可能成为国会议员或阁僚的有为青年,以及元老政治家建立起有偿关系。他们连手拉抬自民党,打倒日本社会党和劳动组合。
中情局改由信任的美国商人当中间人交钱,这类商人包括洛克希德公司主管。身为岸信介主事官的中情局官员麦卡沃伊,能发言并左右战后日本初萌芽的外交政策。
1957年2月,在岸信介就任首相那天,自民党掌握最大票源的国会就攸关安保条约的法案进行程序表决。麦卡沃伊回忆:“美国与日本行将达成协议之际,日本共产党决定表决日在国会来个大造反。我急电岸信介,告诉他共产党计划在国会闹事。到了十点半左右,国会依例休息,岸信介告诉自民党议员不要休息;众人离席后,自民党议员赶紧跑回国会投票通过该法案。”
历四任总统 巩固一党独大
艾森豪威尔总统认为,日本政治支持安保条约和美国财务支持岸信介是一体两面的事,于是授权中情局继续资助自民党主要成员。日本政治人物只知道这些钱来自美国各大公司,并不知道中情局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些流入日本的钱历经四任美国总统,前后至少有15年,这笔钱也巩固了冷战时期日本一党独大的局面。
战时担任内阁大藏大臣的贺屋兴宣在1958年当选众议员前后被中情局吸收,此后一直很想到美国拜会艾伦.杜勒斯。中情局想到一个罪刑定谳的战犯去见中情局局长,便心惊胆怯,于是将那次会面秘而不宣近50年之久。
美国中情局(CIA)东京工作站长费尔曼(Horace Feldman)说:“我们在占领期间管理过日本,占领结束后的这几年,我们是以不同的方式来管理。麦克阿瑟将军有他的方法,我们有我们的方式。”
(摘自第12章〈我们以不同方式来管理〉)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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