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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曲“刺耳”的殖民悲歌

火烧 2007-12-06 00:00:00 读书交流 1025
《野草在歌唱》揭露殖民主义下扭曲的人性与种族歧视,通过玛丽与摩西的故事展现白人优越感与黑人压迫的悲剧,揭示殖民社会的深层矛盾。

  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她六岁就住在非洲,直到二十九岁才离开非洲大草原。非洲的生活在莱辛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将非洲的记忆真切地记录在自己的作品中,她的《野草在歌唱》(译林出版社2007年10月第一版)就是以南部非洲为背景的。小说通过描写其主人公的悲剧性命运和白人殖民者在南非大陆的斗争,无情地揭示了在西方殖民主义和种族歧视的重压下被扭曲的人性,其敏锐的洞察力和犀利的笔触向世人展示了殖民主义的真正面目。读之,发人深思、令人深省,仿佛让人听到了一曲“刺耳”的殖民主义的悲歌。

《野草在歌唱》;【英国】多丽丝·莱辛/著,一蕾/译
译林出版社2007年10月第一版;定价:15.00元

  在《野草在歌唱》中,故事是以一桩神秘谋杀案件开始的,作者以非聚焦型视角来进行叙述,描述了看到此报道的白人们,他们“气愤之中又夹杂着一种几乎是得意的心情,好像某种想法得到了证实”。为何得知如此噩耗的人连最起码的阶级同情都没有呢?他们甚至还有得意的心情?这不能不让我带着极大的好奇跟着叙事者走入故事的深处。

  小说描述了一个无助、软弱、深深依恋其黑人男仆的白人女性玛丽·特纳。不幸的是,玛丽和黑人男仆摩西的“暖昧关系”被刚从英国来接管迪克农场的年轻人托尼·马森撞见。而在当时,一个白种女人和一个黑种男人发生关系则是件被视为野兽不如的事情。于是,玛丽那种自以为白人优越的本性便流露出来,内心的排斥使玛丽不能坦白与摩西的关系,她喝斥摩西离开。玛丽的羞辱激怒了摩西,燃起了他心中的怒火,于是他举起了债怒的利刃砍向玛丽。玛丽的丈夫迪克·特纳承受不住妻子被谋杀的事实,精神失常……莱辛以倒叙的方式、运用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循着玛丽在非洲殖民地的生命历程,从不同的侧面向我们展示了这片土地上的被殖民主义和种族歧视扭曲了的人性。在那里,白人与白人、白人与黑人、人与大地的关系失去了应有的自然与和谐,人们面对的只有人与人、人与大地的搏斗。在叙述过程中,叙述者的声音既是叙述的,同时又是批判的。

  长久以来所受的殖民教育在玛丽身上培植了强烈的白人优越感,她成了一位不折不扣的殖民主义和种族歧视的执行者。虽然她从小对黑人就有着无名的恐惧感,但“现在她不得不去面对它,面对与黑人的斗争”。她理所当然地把与黑仆的关系视作一种斗争,虽然她并不想加人这场战斗,但是身处殖民社会的她别无选择。当她手执皮鞭监视黑人干活时,她心里竟然感到十分踏实,当她扬起鞭子对准不驯服的摩西脸上抽去时,虽然心中掠过一阵恐惧,但最终却体验到征服者的得意。实际上,这场斗争并不是单纯的个体之间的斗争,它完全是由殖民主义和种族歧视造成的。这是殖民者所谓的“优等种族”与“劣等种族”的斗争,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斗争。在这里,玛丽自幼便被扭曲了的心灵逐渐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作为一个个体的人,她依然有着应有的良知,可是作为一个种族主义者,她必须在黑人面前维护白人特有的尊严和统治者的地位。她在灵魂的夹缝里行走着,心惊胆战,摇摇欲坠。事实上,那场发生在摩西和玛丽之间、纠缠在黑白之间的爱恋在它开始时就已经注定了它的失败,它始终处在无形的社会舆论和伦理道德的监控之中。因此,玛丽——这位白人殖民主义和种族文化的牺牲品,在小说中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个体,她更是代表了生活在南非大陆上千千万万的白人大众。

  小说中的白人青年托尼·马森可以说是唯一没有被殖民文化吞噬的“局外人”。作者通过他在这片殖民地上的所见所闻所思,以犀利的笔触大胆揭露了殖民文化的劣根性。托尼来到南非还不到三周的时间,但他已强烈地感受到那里令人窒息的殖民气息。他亲眼目睹了玛丽被杀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玛丽的被杀并不像白人所说的那样简单,但是虚伪的殖民者却不允许他说出真相,因为“白人文化”决不会承认这样的事实,否则“它就会彻底崩溃,无可挽救”。在自己同类的身上,托尼看到白人殖民文化正在作最后的挣扎。托尼的美梦最终被残酷的事实粉碎了。他发现这片土地远不是他想象的充满着自由和平等。在那里,自由人性被扭曲,黑白事实被颠倒。他最终决定离开那片土地,他的“逃离”其实也暗示了白人殖民者最后的命运。

  迪克是小说中唯一真正热爱着这片土地的白人,但这也正是他生命的悲剧所在,因为他根本不属于南非大陆,这片土地也不属于他,他的选择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与托尼一样,他的美梦最终被无情的现实击破:迪克在农场上年复一年的辛苦劳作最终换来的也只是永远的歉收,但他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这片土地对他无声的抗议。在小说的最后,当他知道自己最终要被迫与深爱的土地分离时,他的精神彻底地崩溃了。一夜之间,妻子被杀和土地失去无情地击碎了他多年以来的美梦,精神的彻底崩溃结束了他与这片土地的恩怨。从迪克和托尼身上我们已经清晰可见白人殖民制度日渐衰落、行将就木的命运。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莱辛在小说中以充满人道的理解和同情,把黑人视作和白人一样具有爱憎感情的人来描写。而在以前一些以非洲为题材的小说中,黑人大多被丑化成懒惰愚昧、听任宰割的可怜虫。摩西的形象在小说中没有被简单地面具化,虽然莱辛没有像描写玛丽那样描写他的心理活动,但是他的言语举止使我们从不同的侧面比较完整地看到了一个具有个性的黑人。摩西善良宽容,他不但不记恨玛丽对他的鞭挞,反而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和她的家庭。然而当玛丽忽视他作为人的尊严时,他终于忍无可忍而陡起杀心。但玛丽死后他并没有逃走,而是挺身接受应有的惩罚。与他们相比,玛丽常常找不到生活的方向,迪克也总是缺乏自信。为此,摩西的形象显得高大有力,他所具有的质朴、善良、勇敢、坚定的品质,使白人也感到自愧不如。

  实际上,玛丽是殖民主义男权社会的受害者,玛丽的丈夫迪克则是殖民主义制度的牺牲品,土人摩西更是殖民主义种族制度的受害者。玛丽和摩西——白人和黑人的对抗正是白人和南非大陆的对抗。这也正是白人殖民者的悲剧所在,他们强占了别人的土地,而这片土地永远也不会承认和接纳这些侵入者,他们与土地的割裂将是他们永远的悲剧的根源。辽阔的非洲草原上,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在歌唱着,那是一曲大自然的胜利之歌,也是白人殖民者的悲歌,这也正是莱辛赋予小说篇名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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