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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改革(二):从秦孝公到毛主席

火烧 2007-04-14 00:00:00 历史视野 1025
文章探讨从秦孝公启用商鞅变法到毛主席领导的政治改革历程,分析秦孝公欲传商君的禅让尝试及其影响,结合历史背景与人物关系,展现中国政治改革的演变过程。

政治改革(二):从秦孝公到毛主席

杨连旭

2007年2月

  中国结束家天下的实践始于公元前338年秦孝公“欲传商君” 开始,至1976年9月毛泽东完成,历时2314年。

  那么,秦孝公是怎样“禅让”,结果如何呢?

  《战国策•秦策一•卫鞅亡魏入秦》记载:卫鞅〔即商鞅、公孙鞅,公元前390年—前338年〕亡魏入秦,孝公〔嬴渠梁,公元前381-前338年〕以为相,封之於〔yū〕商,号曰商君(卫鞅从魏国逃到秦国,秦孝公任用他为丞相,把商地分封给他,号称“商君” )。

  商君治秦,法令至行,公平无私,罚不讳强大,赏不私亲近,法及太子,黥劓其傅(商君治理秦国,法令雷厉风行,公平无私。惩罚,不忌避威势强大的贵族;奖赏,不偏私关系特殊的亲信,若法令将施于太子,就依法处治他的师傅,处以黥劓之刑)。

  期年之后,道不拾遗,民不妄取,兵革大强,诸侯畏惧。然刻深寡恩,特以强服之耳(一年之后,路上没人拾取遗失的东西,百姓不乱取非分的财物,国力大大加强,诸侯个个畏惧。但刑罚严酷,缺少仁恩,只是用强力压服人而已)。

  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传商君,辞不受(孝公实行商君新法八年后,重病卧床不起,打算传位给商君,商君辞谢不受)。

  这是公元前338年的事。

  “欲传商君,辞不受”这说明,这是一次未遂“禅让”,也是家天下史上的第一次“禅让”,是秦孝公开启的先例。

  问题是,对此司马迁的《史记》并没有采用,这就给人以似乎不可信的感觉。

  那么,孝公“欲传商君”究竟有无呢?若有是发自内心,还是沽名钓誉呢?商君又为何“辞不受”呢?

  这关键就要先看当时之势、孝公其人和商君其人和之能了。常言说,时势造英雄,英雄创时代。

(一)

  其一、当时之势。

  《史记•秦本纪》记载:公元前621年,即秦缪公三十九年,春秋五霸之一的“西霸天” 秦缪公去世,安葬在雍(三十九年,缪公卒,葬雍)。

  陪葬的人达一百七十七人,秦国良臣子舆氏名叫奄息、仲行、鍼〔zhēn〕虎的三个人也属陪葬者之列(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鍼虎,亦在从死之中)。秦国人为他们悲痛,并为此而作了一首题为《黄鸟》的诗(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

  君子说:“秦缪公扩展疆土,增加属国,在东方征服了强大的晋国,在西方称霸了西戎,但是他没有成为诸侯的盟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秦缪公广地益国,东服强晋,西霸戎夷,然不为诸侯盟主,亦宜哉)!因为他死了就置百姓于不顾,还拿他的良臣为自己殉葬(死而弃民,收其良臣而从死)。古代有德行的帝王逝世尚且遗留下好的道德和法度,而他没有做到这些,更何况还夺走百姓所同情的好人、良臣呢?由此可以断定秦国不可能再东进了(且先王崩,尚犹遗德垂法,况夺之善人良臣百姓所哀者乎?是以知秦不能复东征也)。”缪公的儿子有四十人,他的太子罃〔yīng〕继承王位,这就是康公。

  此后,234年间,秦国历经了康公、共公、桓公、景公、哀公、惠公、悼公、厉共公、躁公、怀公、灵公、简公、惠公13个君主后,公元前387年惠公一岁的儿子出子继位。

  出子二年即公元前385年,庶长改从河西迎接灵公的儿子献公回国,立他为君。杀了出子和他的母亲,把他们的尸体沉入深渊(出子二年,庶长改迎灵公之子献公于河西而立之。杀出子及其母,沈之渊旁)。

  秦国在这以前频繁更换君主,君臣之间关系不协调,所以晋国的力量又强起来,夺去了秦国河西的土地(秦以往者数易君,君臣乖乱,故晋复强,夺秦河西地)。

  《史记•秦本纪》记载:献公元年即公元前384年,废止了殉葬的制度(献公元年,止从死)。

  四年即公元前381年正月庚寅日,孝公出生(四年正月庚寅,孝公生)。

  十一年即公元前374年,周朝太史檐〔dān〕,拜见献公说(周太史儋见献公曰):“周与秦本来是合在一起的,后来秦分了出去,分开五百年后又合在一起,合在一起十七年后,将会有称霸统一天下的人出现周故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岁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出。”

  二十四年即公元前361年,献公去世,儿子孝公继位,这时孝公已经二十一岁了(二十四年,献公卒,子孝公立,年已二十一岁矣)。

  孝公元年,黄河和殽山以东有六个强国,秦孝公与齐威王、楚宣王、魏惠王、燕悼侯、韩哀侯、赵成侯并立(孝公元年,河山以东强国六,与齐威、楚宣、魏惠、燕悼、韩哀、赵成侯并)。

  淮河、泗水之间有十多个小国(淮泗之间,小国十余)。

  楚国、魏国与秦国接壤(楚、魏与秦接界)。魏国修筑长城,从郑县筑起,沿洛河北上,北边据有上郡之地(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

  楚国的土地从汉中往南,据有巴郡、黔中(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

  周王室衰微,诸侯用武力相征伐,彼此争杀吞并(周室微,诸侯力政,争相并)。

  秦国地处偏僻的雍州,不参加中原各国诸侯的盟会,诸侯们象对待夷狄一样对待秦国(秦僻在雍州,不与中国诸侯之会盟,夷翟遇之)。

(二)

  其二、孝公其人。

  二十一岁的秦孝公即位后,又该怎样呢?《史记•秦本纪》记载:孝公于是广施恩德,救济孤寡,招募战士,明确了论功行赏的法令(孝公于是布惠,振孤寡,招战士,明功赏),并向全国发布命令说(下令国中曰):

  “从前,我们缪公在岐山、雍邑之间,实行德政、振兴武力,在东边平定了晋国的内乱,疆土达到黄河边上;在西边称霸于戎狄,拓展疆土达千里,天子赐予霸主称号。诸侯各国都来祝贺,给后世开创了基业,盛大辉煌(昔我缪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但是就在前一段厉公、躁公、简公、出子的时候,接连几世不安宁,国家内有忧患,没有空暇顾及国外的事,结果晋国攻夺了我们先王河西的土地,诸侯也都看不起秦国,耻辱没有比这更大的了(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

  “献公即位,安定边境,迁都栎阳,并且想要东征,收复缪公时的原有疆土,重修缪公时的政令(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

  “我缅怀先君的遗志,心中常常感到悲痛。宾客和群臣中有谁能献出高明的计策,使秦国强盛起来,我将让他做高官,分封给他土地(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于是便发兵东进,围攻陕城,西进杀了戎族的獂〔huán〕王(于是乃出兵东围陕城,西斩戎之獂王)。
    卫鞅听说颁布了这个命令,就来到西方的秦国,通过景监求见孝公(卫鞅闻是令下,西入秦,因景监求见孝公)。

  由此可见:

  第一、秦孝公是个不甘落后、励精图治、发愤图强、奋发向上的人。所以,

  认为“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

  第二、秦孝公是个深知人才决定一切、人才难得,达目的不惜代价的人。

  所以,才有“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的决心。

(三)

  《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孝公召见卫鞅,让他说了很长时间的国家大事,孝公一边听一边打瞌睡,一点也听不进去(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久,孝公时时睡,弗听)。事后孝公迁怒景监说(罢而孝公怒景监曰):“你的客人是大言欺人的家伙,这种人怎么能任用呢(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

  景监又用孝公的话责备卫鞅(景监以让卫鞅)。卫鞅说:“我用尧、舜治国的方法劝说大王,他的心志不能领会(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

  过了五天,景监又请求孝公召见卫鞅(后五日,复求见鞅)。

  卫鞅再见孝公时,把治国之道说的淋漓尽致,可是还合不上孝公的心意(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旨)。

  事后孝公又责备景监,景监也责备卫鞅(罢而孝公复让景监,景监亦让鞅)。卫鞅说:“我用禹、汤、文、武的治国方法劝说大王而他听不进去。请求他再召见我一次(吾说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

  卫鞅又一次见到孝公,孝公对他很友好,可是没任用他(鞅复见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

  会见退出后,孝公对景监说(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你的客人不错,我可以和他谈谈了(汝客善,可与语矣)。”

  景监告诉卫鞅,卫鞅说:“我用春秋五霸的治国方法去说服大王,看他的心思是准备采纳了。果真再召见我一次,我就知道该说些什么啦(吾说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

  于是卫鞅又见到了孝公,孝公跟他谈的非常投机,不知不觉地在垫席上向前移动膝盖,谈了好几天都不觉得厌倦(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厀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

  景监问:“您凭什么能合上大王的心意呢?我们国君高兴极了(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

  鞅曰:“我劝大王采用帝王治国的办法,建立夏、商、周那样的盛世,可是大王说:‘时间太长了,我不能等,何况贤明的国君,谁不希望自己在位的时候名扬天下,怎么能叫我闷闷不乐地等上几十年、几百年才成就帝王大业呢?’

  “所以,我用富国强兵的办法劝说他,他才特别高兴(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远,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君大说之耳)。

  “然而,这样也就不能与殷、周的德行相媲美了(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

  由此可见:

  第三、秦孝公是个年青有为、功名熏心、建功立业、迫不及待的人。所以,才说“久远,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

  第四、秦孝公是个不拘小节、感情外露的人。第一次“既见卫鞅,语事良久” 孝公不仅“时时睡,弗听”,而且还“罢而孝公怒景监”。第二次,也是“罢而孝公复让景监”,第三次“善之”,第四次则“不自知厀之前于席也”。

  第五、秦孝公是个思贤若渴、知人识人的人。所以,尽管第一次“既见卫鞅,语事良久,孝公时时睡,弗听”,第二次“益愈,然而未中旨”,第三次“善之而未用也”,但是却始终认为“客善,可与语矣”。因此,才可能有三番五次。

(四)

  《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孝公任用卫鞅后不久,打算变更法度,又恐怕天下人议论自己(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卫鞅说:“行动犹豫不决,就不会搞出名堂,办事犹豫不决就不会成功。况且超出常人的行为,本来就常被世俗非议;有独道见解的人,一定会被一般人嘲笑。愚蠢的人事成之后都弄不明白,聪明的人事先就能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不能和百姓谋划新事物的创始而可以和他们共享成功的欢乐。探讨最高道德的人不与世俗合流,成就大业的人不与一般人共谋。因此,圣人只要能够使国家强盛,就不必沿用旧的成法;只要能够利于百姓,就不必遵循旧的礼制(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愚者暗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孝公曰:“善(讲的好)。”

  甘龙说:“不是这样。圣人不改变民俗而施以教化,聪明的人不改变成法而治理国家。顺应民风民俗而施教化,不费力就能成功;沿袭成法而治理国家,官吏习惯而百姓安定(不然。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不劳而成功;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

  卫鞅说:“甘龙所说的,是世俗的说法啊。一般人安于旧有的习俗,而读书人拘泥于书本上的见闻。这两种人奉公守法还可以,但不能和他们谈论成法以外的改革。三代礼制不同而都能统一天下,五伯法制不一而都能各霸一方。聪明的人制定法度,愚蠢的人被法度制约;贤能的人变更礼制,寻常的人被礼制约束(龙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

  杜挚说:“没有百倍的利益,就不能改变成法;没有十倍的功效,就不能更换旧器。仿效成法没有过失,遵循旧礼不会出偏差(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卫鞅说:“治理国家没有一成不变的办法,有利于国家就不仿效旧法度。所以汤武不沿袭旧法度而能王天下,夏殷不更换旧礼制而灭亡。反对旧法的人不能非难,而沿袭旧礼的人不值得赞扬(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

  孝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任命卫鞅为左庶长,终于制定了变更成法的命令)。

  下令把十家编成一什,五家编成一伍,互相监视检举,一家犯法,十家连带治罪(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发奸恶的处以拦腰斩断的刑罚,告发奸恶的与斩敌首级的同样受赏,隐藏奸恶的人与投降敌人同样的惩罚(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一家有两个以上的壮丁不分居的,赋税加倍(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的人,各按标准升爵受赏;为私事斗殴的,按情节轻重分别处以大小不同的刑罚(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致力于农业生产,让粮食丰收、布帛增产的免除自身的劳役或赋税(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因从事工商业及懒惰而贫穷的,把他们的妻子全都没收为官奴(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王族里没有军功的,不能列入家族的名册(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确尊卑爵位等级,各按等级差别占有土地、房产,家臣奴婢的衣裳、服饰,按各家爵位等级决定(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军功的显赫荣耀,没有军功的即使很富有也不能显荣(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由此可见:

  第六、秦孝公是个明辨小大、注重实效、放眼未来的人。所以,才由“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变为“善”。

  第七、秦孝公是个功名至上、不顾其它、力排众议、打破常规的人。所以,才“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甚至“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

(五)

  《史记•商君列传》记载:新法准备就绪后,还没公布,恐怕百姓不相信,就在国都后边市场的南门竖起一根三丈长的木头,招募百姓中能把木头搬到北门的人赏给十金(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

  百姓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没人敢动(民怪之,莫敢徙)。

  又宣布(复曰)“能把木头搬到北门的人赏五十金(能徙者予五十金)”。

  有一个人把它搬走了,当下就给了他五十金,借此表明令出必行,绝不欺骗(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期)。事后就颁布了新法(卒下令)。
    新法在民间施行了整一年,秦国老百姓到国都说新法不方便的人数以千计(令行于民期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正当这时,太子触犯了新法(于是太子犯法)。卫鞅说:“新法不能顺利推行,是因为上层人触犯它(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依新法处罚太子(将法太子)。

  太子,是国君的继承人,又不能施以刑罚,于是就处罚了监督他行为的老师公子虔,以墨刑处罚了给他传授知识的老师公孙贾(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黔其师公孙贾)。第二天,秦国人就都遵照新法执行了(明日,秦人皆趋令)。

  新法推行了十年,秦国百姓都非常高兴,路上没有人拾别人丢的东西为己有,山林里也没了盗贼,家家富裕充足(行之十年,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人民勇于为国家打仗,不敢为私利争斗,乡村、城镇社会秩序安定(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当初说新法不方便的秦国百姓又有来说法令方便的(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卫鞅曰:“这都是扰乱教化的人(此皆乱化之民也)”,于是把他们全部迁到边疆去。此后,百姓再没人敢议论新法了(尽迁之于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

  由此可见:

  第八、秦孝公是个坚定执著、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人。所以,尽管“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 于是太子犯法”,他也是“将法太子”。

  第九、秦孝公是个心胸开阔、抓大放小、用人不疑的人。所以,才对商鞅言听计从,使得“民莫敢议令”,连“叫好”都不敢。

  正因为秦孝公是个功名至上、不顾其它、打破常规的人,是个明辨小大、注重实效、放眼未来的人,所以他有传位给外人的想法和举动也就不足为奇!

  那么,“欲传”的这个商君能否满足秦孝公“功名至上”的追求呢?这就要看卫鞅之能了。

(六)

  其二、商君其人其能。

  “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这说明,卫鞅胸有大志、意犹未尽。

  “甘龙、杜挚等弗然。” 这说明,卫鞅思想超常、常人不识。

  “尽迁之于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这说明,卫鞅超常自负、唯我独尊、心胸狭隘。

  《史记•秦本纪》记载:公元前359年,卫鞅劝说孝公实行变法,制订刑罚,在国内致力于农耕,对外鼓励效死作战,给以各种奖罚,孝公认为这个办法很好(三年,卫鞅说孝公变法修刑,内务耕稼,外劝战死之赏罚,孝公善之)。

  但甘龙、杜挚等人不同意,双方为此而争辩起来(甘龙、杜挚等弗然,相与争之)。

  最后孝公采用卫鞅的新法,百姓对此抱怨不休;过了三年,百姓反而觉得适应了(卒用鞅法,百姓苦之;居三年,百姓便之)。

  于是孝公任命卫鞅担任左庶长〔商鞅变法之前,秦国有四种庶长:大庶长、右庶长、左庶长、驷车庶长。四种庶长都是职爵一体,既是爵位,又是官职。大庶长赞襄国君,大体相当于早期丞相;右庶长为王族大臣领政,左庶长为非王族大臣领政,驷车庶长则是专门执掌王族事务;四种庶长之中,除了左庶长可由非王族大臣担任,其余全部是王族专职。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官制仿效中原变革,行开府丞相总摄政务,各庶长便虚化为军功爵位,不再有实职权力〕(乃拜鞅为左庶长)。此事记载在《商君列传》里(其事在《商君》语中)。

  由此可见,卫鞅能如其人,深谋远虑、庸人厌恶,日久方显。所以,不仅“宗室多怨”,而且“卒用鞅法,百姓苦之”。但是,景监和秦孝公却深知,“三年,百姓便之”、“行之十年,秦民大说”。

(七)

  《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其后民莫敢议令。于是任命卫鞅为大良造〔或称大上造,商鞅分爵位为二十级中的十六级,以下既是爵位名称又是官职名称,其上有爵无职〕。率领着军队围攻魏国安邑,使他们投降(于是以鞅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

  过了三年,秦国在咸阳建筑宫廷城阙,把国都从雍地迁到咸阳(居三年,作为筑冀阙宫庭于咸阳,秦自雍徙都之)。下令禁止百姓父子兄弟同居一室(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把零星的乡镇村庄合并成县,设置了县令、县丞,总共合并划分为三十一个县(而集小(都)乡邑聚为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废除井田重新划分田塍的界线,鼓励开垦荒地,而使赋税平衡(为田开阡陌封疆,而赋税平)。统一全国的度量衡制度(平斗桶权衡丈尺)。

  施行了四年,公子虔又犯了新法,被判处劓刑(行之四年,公子虔复犯约,劓之)。

  过了五年,秦国富强,周天子把祭肉赐给秦孝公,各国诸侯都来祝贺(居五年,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诸侯毕贺)。

  《史记•秦本纪》记载:公元前355年,孝公与魏惠王在杜平会盟(七年,与魏惠王会杜平)。

  公元前354年,秦国与魏国在元里交战,取得胜利(八年,与魏战元里,有功)

  公元前352年,卫鞅任大良造,率兵包围了魏国安邑,使安邑归服了(十年,卫鞅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

  公元前350年,修造咸阳城,筑起了公布法令的门阙,秦国就迁都到咸阳(十二年,作为咸阳,筑冀阙,秦徙都之)。把各个小乡小村合并为大县,每县设县令一人,全国共有四十一个县(并诸小乡聚,集为大县,县一令,四十一县)。开辟田地,废除了井田制下的纵横交错的田埂(为田开阡陌)。这时秦国东边的地界已经越过了洛水(东地渡洛)。

  公元前348年,开始制定新的赋税制度(十四年,初为赋)。

  公元前343年,天子赐予霸主称号(十九年,天子致伯)。公元前342年,诸侯都来祝贺(二十年,诸侯毕贺)。秦国派公子少官率领军队与诸侯在逢泽会盟,朝见天子(秦使公子少官率师会诸侯逢泽,朝天子)。

  公元前340年,卫鞅攻打魏国,俘虏了魏公子卬〔áng〕(二十二年,卫鞅击魏,虏魏公子卬)。秦孝公封卫鞅为列侯,号为商君(封鞅为列侯,号商君)。

  公元前338年,秦国与魏军在岸门作战,俘虏了魏国将军魏错(二十四年,与晋战雁门,虏其将魏错)。

  由此可见,这商君个是天下无敌的文武全才。
    所以,说秦孝公“疾且不起,欲传商君”是可信的!尤其是,等到孝公去世后所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

  孝公欲传商君是发自内心,不是沽名钓誉的。

 (八)

  《史记•秦本纪》记载:等到孝公去世,太子登位,秦国的宗室大多怨恨卫鞅,卫鞅逃跑,于是定他有反叛之罪,最后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在都城示众(及孝公卒,太子立,宗室多怨鞅,鞅亡,因以为反,而卒车裂以徇秦国)。

  《史记•商君列传》记载:五个月之后,秦孝公去世,太子即位(后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虔一班人告发商君要造反,派人去逮捕商君(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

  商君逃跑(商君亡)。商君再回到秦国后,就潜逃到他的封地商邑,和他的部属发动邑中的士兵,向北攻击郑国谋求生路(商君既复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

  秦国出兵攻打商君,把他杀死在郑国黾池(秦发兵攻商君,杀之于郑黾池)。

  秦惠王把商君五马分尸示众(秦惠王车裂商君以徇),说:“不要像商鞅那样谋反(莫如商鞅反者)!”

  于是就诛灭了商君全家(遂灭商君之家)。

  此后,《史记•秦本纪》记载:惠文君元年,楚、韩、赵、蜀人来朝(公元前337年,楚国、韩国、赵国、蜀国派人来朝见)。二年,天子贺(公元前336年,周天子前来祝贺)。三年,王冠(公元前335年,惠文君年满二十,举行冠礼)。四年,天子致文武胙。齐、魏为王(公元前334年,天子送来祭祀文王、武王的祭肉。齐国、魏国称王)。

  也就是说,商鞅虽遭车裂可新法未废,惠文君只反商鞅不反变法。

  由此可以断定:正因为“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传商君”是真心诚意的,这就使得商鞅握有了反对惠文君的法理。所以,惠文君必除之。

  也就是说,孝公欲传商君不仅未遂,反倒是害了商君。

(九)

  那么,为什么“欲传商君,辞不受”呢?因为没有人缘。

  《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太史公曰: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商君,他的天性就是个残忍少恩的人)。迹其欲干孝公以帝王术,挟持浮说,非其质矣(考察他当初用帝王之道游说孝公,凭借着虚饰浮说,不是他自身的资质)。且所因由嬖〔bì〕臣,及得用,刑公子虔,欺魏将卬,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明商君之少恩矣(再说凭靠着国君宠臣太监的推荐,等到被任用,就刑罚公子虔,欺骗魏将公子卬,不听赵良的规劝,足以证明商君残忍少恩了)。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与其人行事相类。卒受恶名于秦,有以也夫(我曾经读过商君开塞耕战的书籍,其内容和他本身的作为相类似。但最终还是在秦国落得个谋反的恶名,这是有缘故的呀)!

  第一、《战国策•秦策一•卫鞅亡魏入秦》记载:孝公已死,惠王代后,莅政有顷,商君告归(孝公死后,惠王继位,执政不久,商君请求告老还乡)。人说惠王曰:“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深危。今秦妇人婴儿皆言商君之法,莫言大王之法。是商君反为主,大王更为臣也。且夫商君,固大王仇雠也,愿大王图之(大臣权力太重会危及国家,左右近臣太亲会危及自身。现在国内连妇女、儿童都说法令是商君的法令,并不说是大王的法令。这样,君反为人主,而大王反变为人臣了。况且商君本来就是大王的仇人,希望大王想办法对付他吧)。”

  商君归还,惠王车裂之,而秦人不怜(他想返回魏国,走投无路,只好返回。惠王即以车裂的极刑处死了商鞅,而秦国人并不表示同情)。

  “商君归还,惠王车裂之,而秦人不怜。”这说明,商君没有群众基础。

  第二、《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商君出任秦相十年,很多皇亲国戚都怨恨他)。赵良去见商君。商君说:“鞅之得见也,从孟兰皋。今鞅请得交,可乎(我能见到你,是由于孟兰皋的介绍,现在我们交个朋友,可以吗)?”

  赵良回答说:“仆弗敢愿也(鄙人不敢奢望)。孔子说过:‘推荐贤能,受到人民拥戴的人才会前来;聚集不肖之徒,即使能使成王业的人也会引退。’鄙人不才,所以不敢从命。鄙人听到过这样的说法:‘不该占有的职位而占有它叫做贪位,不该享有的名声而享有它叫做贪名。’鄙人要是接受了您的情谊,恐怕那就是鄙人既贪位又贪名了。所以不敢从命。”

  商鞅说:“子不说吾治秦与(您不高兴我对秦国的治理吗)?”

  赵良说:“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能够听从别人的意见叫做聪,能够自我省察叫做明,能够自我克制叫做强。虞舜曾说过:‘自我谦虚的人被人尊重。’您不如遵循虞舜的主张去做,无须问我了)。”

  随后,赵良指出:“您的处境就好象早晨的露水,很快就会消亡一样危险,您还打算要延年益寿吗?那为什么不把商於十五邑封地交还秦国,到偏僻荒远的地方浇园自耕,劝秦王重用那些隐居山林的贤才,赡养老人,抚育孤儿,使父兄相互敬重,依功序爵,尊崇有德之士,这样才可以稍保平安。您还要贪图商於的富有,以独揽秦国的政教为荣宠,聚集百姓的怨恨,秦王一旦舍弃宾客而不能当朝,秦国所要拘捕您的人难道能少吗?您丧身的日子就象抬起足来那样迅速地到来。” 商君弗从。

  赵良“仆弗敢愿也”和“无为问仆矣”。这说明,商君没有精英的支持。

  “商君弗从”。这说明,商君心存侥幸。这不只是贪恋权势,更主要是还有着“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的遗憾呢!

  既然左右也是死,商君何必不顺水推舟,接受传位呢?因为他没有看透惠文君其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商君是个为国有才,为己无能之人!

  从事后结果,看惠文君是欣赏商鞅变法的,即位时年方17岁。这必然使商鞅认定,惠文君即位后很可能要继续倚重他,至少不至于危害他。所以,才会不仅对赵良的建议“商君弗从”,而且“欲传商君,辞不受”。

  关于惠文君其人,虽然史籍没有直接的记载,但是从他只反商鞅不反变法和扼杀惠施变法来看,可以判定:

  惠文君不仅年轻时即有战略眼光,而且出手稳、准、狠,狠得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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