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美加净

 马望野

别看是来自穷乡僻壤、苗瑶村寨，从小以盐水、牙粉漱嘴刷牙，长大了才用上牙膏；我对在初中寄宿时开始买到的上海出品的美加净，至今仍情有独钟。不仅因为它品质合我口味，而且牌子也颇有诗意：美丽而又洁净！所以，一直在选用它，也可以说是，每日难以舍弃，每天早晚不离吧。不瞒您说，当我要跨过鸭绿江，随志愿军出征之前，还特地带上了两管。后来回想，其时年幼无知，缺乏持久作战的观念，实在是太天真了！经过迂回穿插，南进北撤，几个战役下来，我的美加净也断了顿，牙膏皮都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后来，阵地在38线上稳定下来，才能托到安东（今日丹东）出差的同志带点来，接着随军的部队供应站也就有出售的了，这才如愿以偿。自那以后，哪怕是在牛棚进修，在车间锻炼，我始终没有背叛过这位老伙伴。可是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很难再见到它买到它了。我之所以还有一段日子能坚持使用它，是因为我再三努力不辞劳苦地从某些老百货店出售的库存剩余品中搜罗到了一点。那个时候，超市里的货架上，电视里的屏幕里，大露其脸的，大出其风头的，都是洋牌子。我也尝试了去买来用过几次，终于敬谢不敏，让它们靠边站了。不是因为价钱太贵我买不起，而是因为那口味太怪我受不了。特别叫人难受的是，青少年时期熟悉的诸多牙膏，如，黑人，中华，白玉……也陆陆续续不见了踪影，好在还剩下什么蓝天，六必治等几个牌子，虽然也不是很合本人口味，但是还不至于非让老汉去尝那些飘洋过海来的洋味不可，也就算扛过来了。本世纪之初，有机会去国外探亲，还是想随身带一点合自己口味的牙膏走，于是便到处“踅摸”，还真给我“踅摸”着了。有一位亲戚，给我介绍了一种名叫“两面针”的，经过几次试用，口味果然也算适合，名字还是小时侯熟悉的草药，产地又是在下的老家。于是，带着几管就上了飞机。不料，到了国外，在那边的华人开设的超市里，也可以买到这个牌子的牙膏，使我不禁哑然失笑了。可见，各人有个人的口味，各人有个人的偏好，各人有个人的习惯，各人有各人的传统，这是许多商人都懂得的常识，也是他们经商都要尊从的规律，也是他们招徕顾客的手段啊！按这样来办事的商家，才是本分的、实诚的、善良的、高尚的、聪明的、有能耐的。你灭了美加净，人们就会跟灭了它的你走吗？强加于人，在这个领域当然也照样总是行不通的。好的品牌，终归还是有识货的伯乐在。没了美加净，人们还能找到两面针或别的合口味的替代品嘛！　　

话又说回来，那么，为什么好端端的美加净的牌子，居然可以不顾一切地要弃如敝履使其遭到灭顶之灾呢？我确实一直有点想不通。最近，邻居的孩子们跟我发牢骚，告诉我，他们喜爱的妙士酸奶也没有了。他们的议论，给了我很大的教育，也让我明白了不少的事情。原来，妙士酸奶这种饮料，是曾活跃在国内酒楼餐桌上的明星，眼下男女青年们聚会时忒欣赏的东西。虽然，我家爱喝的是三元无糖酸奶，不知道妙士酸奶妙在何处；但是，我很理解孩子们的心情，很同情他们的愤慨。孩子们说，那原因是，生产妙士的企业被外商收购了，这个产品的食品生产许可证因“企业停产”而被注销了。这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原来的老板甩手了，顾客还能有什么招数？市场经济嘛！商场如战场，也是胜者为王。不怨天不怨地，怨你自己没本事！我劝孩子们别生气了，长大了自己争气吧！他们说，也有自己很有本事的，可他就是自己不争气。他们给我举出了汇源果汁的例子。那个品牌，的确是我们的同胞，艰苦奋斗，努力拼搏，创出来的。原来占据国内果蔬饮料市场份额，已经超过10%。这也可以说是我国果蔬饮料的一大骄傲吧？在很长的岁月里，许多老百姓都很喜欢喝它，不少顾客们为它也舍得掏兜消费。不料，前些日子，它的老板却同意了外商的收购。这当然不能不招来国内广大顾客的非议、攻讦和反对以至咒骂。好在是国家的有关部门，没有批准这次收购行动；让我们的同胞放下了吊起来的一颗心，长出了一口闷气。不过，没有批准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它是国产的好货，要保护自家的名牌；而是国内果蔬饮料市场份额去年又增长了15%达到了20亿美元。外商收购了它以后，就会形成了垄断的局面，那个外商可是很有来头的主儿，其品牌原来就占据了我们国内果蔬饮料市场９*７％的份额，以及中国碳酸饮料市场的半壁江山，这两家连成一体，太不利于市场自由竞争了，云云。虽然交易没有成为事实，但是没有成事的原因却和老百姓大家原来的的想法不太一样。（这里，我附带多说两句，记得，当初，我们国人谈妥了收购美国的优尼科公司之时，人家的政界就以中资乃国有企业、贸易另有所图、损害本国权益等等借口为由，斩钉截铁加以否决。）而为什么我们会是这样来处理外商的恶意收购呢？原来，俺家那个老板虽然是中国人，但是他的企业开办之初便早就在国外注册了。他不算是本国的企业。那哥儿还表示的挺明白：办企业就象养猪，养猪就是要卖的，现在猪长大了，为啥不能卖？对啊！在商言商，这也不算没理嘛！可是，同胞们对品牌的喜爱，对家国的眷恋，甚至还有对您这个有了一点成就的兄弟的自豪和尊敬，阁下都可以不屑一顾，不值得扪心一问么？而且，事情弄到了如此的地步，是谁之过？是谁之责？尽管不能全怨于你，但是你应该还是很明白的其中的因由的。当然，老人们对美加净的怀念，青年们对妙士的难舍，与合资，兼并，参股，收购……等等相比，好象是很不值钱，可是在绝大多数的老百姓的心里，那却是很有分量的啊！有一句歌词唱的好：那是绿叶对根的情意。至少我和我的邻居们也都是不在此例之外的。　　

啊！美加净，魂兮归来！妙士，魂兮归来！　　

（2009/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