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海瑞

       你是照亮我们民族的心灯
                           _____再读海瑞

 海瑞 五言诗
立轴
太乙近天都，
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
翠蔼入看无，
分野中峰遍，
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
隔水问樵夫。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十月，七十三岁的海瑞（1514－1587）以老病之身卒于南京都察院任上。

   海瑞活了七十三岁，算得是高寿了。他之前的包拯——包青天（999－1062年），是六十三岁去世的；他之后被康熙帝赞誉为“天下廉吏第一”的于成龙（1617-1684）也只活了六十七岁。
   倒是酷虐贪剥的大奸相严嵩(公元 1480～1567年)老而不死，足足活够了八十七载?!
  十足的清官活不过十足的贪官，在专制腐败的社会，早已经成为公律(所以别用贪官短寿来唬诱我)，阎王老儿并不是一个公平、正义的判官啊！

   （嘉靖四十三年(1564)，严世蕃被御史弹劾。世宗大怒，将严世蕃逮捕下狱。第二年案结，严世蕃被斩，严嵩被削籍为民，家产尽抄，嘉靖令将籍没的财产一半充边饷，一半入内库，仅10万两入库。
    严嵩就象一颗拉动内需的流星，最后划过那满目苍痍的穹庐，他的门生，如丧考妣。）

   海瑞既死，一贫如洗。“仅余葛帏旧衣，赖同僚捐治葬具才得葬殓。同乡苏民怀检点其遗物，只有竹笼一只，内有俸金八两，旧衣数件而已。”
   官场深出了一口大气，这个当官“不怕死，不爱钱，不立党。”的异己总算消失了，官场从此和谐了，清静了。
   只有小民痛彻心腑。他们知道，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青天”，而是一条倾诉的渠道、残存的对未来的一点希望.....于是，发丧之日，“小民罢市，丧出江上，白家冠送者夹岸，酹而哭者百里不绝。"
  官场的和谐、清静与小民罢市，酹而哭者百里不绝的“热闹"两相比照，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庞大、浮华的帝国，从骨子里行将就木了，它只是以躯壳的形式残存于世!

   老百姓都知道海瑞是个好官、廉官，这是从口口相传的故事得来。至于他为官刚毅、清廉，执法如山，体察民情，革除弊政，惩贪官，审积抑，昭冤狱，一直是被人们称道并当做现实期盼的。

    海瑞其实生不逢时。海瑞的清廉，老百姓衷心拥护，却为官场所不容。朝廷上下视海瑞为眼中钉丶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首先是皇帝不容他。嘉靖时代，政治腐败，人民怨声载道；海瑞眼看国事日非，民不堪命，便放胆向明世宗写一道奏章直谏，把当时的腐败现象，痛快淋漓地揭露出来：“现在吏贪官横，民不聊生，天下的老百姓对陛下早就不满了。”
  海瑞把这道奏章送上去以后，自己估计性命难保，便去找同乡王弘海(礼部尚书)，并把身旁仅存的20两银子交给他，拜托他为自己料理后事，以作好随时被捕处死的准备。
  嘉靖皇帝见奏章里面的那一句“嘉靖者，言家家皆净无财用也”。顿时暴跳如雷，把奏章摔在地上，连声嚷着：“快把海瑞给我抓住，千万别让他跑掉！”
  宦官黄锦，了解海瑞的铮铮骨气，便对嘉靖说：“这个人是个出名的书呆子，他早知道触犯了陛下活不成，把后事都安排了，我看他是不会逃走的。”
  嘉靖一听见海瑞死都不怕，不由得被愣住了，便把奏章捡起来，看了又看，边看边叹息，认为海瑞讲的句句都是真话。但他又感觉把自己的面子糟蹋得实在不成样子了。稍后，嘉靖还是下命令把海瑞抓了起来，锒铛下了“诏狱”，问成死罪。
    直到嘉靖病死，穆宗即位，海瑞才被释出狱，官复原职。

   嘉靖毕竟还算不得糊涂人，我以为他不是特别好的当家人，也不是特别不好的当家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不杀海瑞，也就给人性留下了不灭的火种，是一种双赢的选择。大明王朝能够有二百七十六年的寿数，权且记他一功。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嘉靖的后来人，多不及他。    

     其次是朋党不容他。朋党政治是中国政治的一大特色，你不跟人，就没有容身之地，所谓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也。
    嘉靖一朝，严嵩（钱谦益语“近代权奸之首，至今儿童妇人，皆能指其姓名，戟手唾骂”）入阁柄政二十余年，成为明代少有的几个能够“得君专政”的内阁大学士，深得嘉靖信任。而海瑞偏不为利诱，不为威逼，几次弹劾，结果反而被打压、被孤立，惨遭官场“逆淘汰”。

   海瑞在他三十三年做官生涯中，被罢官三次，有一半时间被贬谪。再次起用时，海瑞已是七十三岁的老人了。他慨叹道：＂这等世界做得成甚事业！＂没过多久，他就郁郁寡欢地死在南京都察院任上。
   同样，内阁也不容他。海瑞为官，从来对事不对人，海瑞为退田之事，得罪了首辅徐阶，又弹劾高拱使之辞官，后来又得罪了次辅张居正。所以高拱和张居正当政时，尤记旧怨，都不起用海瑞。万历初，张居正曾派遣巡按御史到海瑞家乡去调查海瑞情况，这位御史到海瑞家的后山，远见"瑞设鸡黍相对食，(跟鸡鸭同食一堂)，居舍萧然(居室很简朴，没有什么装修)"十分敬佩，叹息而去。
   最后，同僚不容他。老话说，当官不为钱，请我都不来。当衙门成为就业的热点时，一定是官僚利益最大化的时候。偏偏海瑞以民为邦本，为拯救天下苍生而奋斗。他的人生哲学是打抱不平，一生痛恨暴虐，关心民瘼。以他所常道，当见到“朴直不能胜奸强”时，“予之心恻然痛矣”。当：可为忿，可为民慨之事日临于目，日闻于耳“之时，则”予不平之气愤然生矣“。
  他认为人的一生，并非为追求高官厚禄，追求金钱美女为目的。
 他对天发誓说：“瑞有一于此。不如速死。”这乃是他要为国为民奋斗终生而立下的誓言。
  海瑞为官清廉，生活俭朴到一般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他当知县时，饭桌上的蔬菜是他亲自在衙后栽种的。

 他为了给母亲做寿，买了两斤肉，这事当时作为新闻在官场上广为传播，就连总督胡宗宪都感到惊讶：海瑞买肉了。

 他的私章用泥巴刻成.

 夏天睡在一张破席上，盖着夫人的旧裙……

  他任应天巡抚时，规定巡抚出巡，各地官员一律不准出城迎接，不准设宴招待，工作餐在纹银二至三钱标准。
  他不许别人送礼品，连好友送的礼品也不例外。海瑞临终前，兵部送来柴金多算了七钱银子，也要退回去。

 你自己当苦行僧也罢，还非搞得身边官员跟着吃素，谁还和你玩啊？于是他众判亲离。
 说白了，是这个官僚体制不容他。
 海瑞坚决反对贪污。他曾对万历皇帝说：“陛下励精图治，而治化不臻者(社会风气没有改变)，贪吏之刑轻也(惩治贪官的刑律太轻)。”长此下去，|“而民则何辜哉！”（老百姓是吃不消贪官的盘剥）
 他建议恢复朱元璋时期对大贪污犯剥皮大刑以及洪武三十年关于贪赃枉法八十贯以上者立即处以绞刑的法典。
  海瑞的建议虽未被万历皇帝采纳，但使贪官污吏惴恐不安。

 万历三年（1569年）六月，朝廷擢任海瑞为都察院右佥御都史、总管粮储、提督军务，巡抚应天十府、并负责审理全国重大的冤、错、假案。当地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惮畏其威，闻风丧胆，纷纷请求调往他处，有的甚至挂冠而，宁肯不要头上的乌纱帽。
  海瑞虽然为人民所称赞，但是到了这一步，海瑞已经成了众官之敌，弹劾海瑞的奏章雪片般飞来，不断地送达御前......他的政治生命就走到头了。

   专制制度是滋生一切腐败的总根源。这种不受任何制约的绝对权力，是通过一层层权力系统来维护的；而－层层权力同样是不受限制的，形成“一把手专政”，因而就导致整个国家的腐败。于是，官官相护，权钱交易，以权谋私，巧取豪夺，疯狂敛财，就成了无药可医的绝症。在众官皆贪你独清的官场中，你不贪就视为不入流，不正常，就为官场所不容。整个国家腐败了，靠一两人的清廉来拯救是无济于事的。海瑞的清廉，只能是连立足之地也没有，最后的下场，就是“逆淘汰”。
   海瑞和包拯都是我万分景仰的先贤，更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生命仰望。
   曾经我象身边的一些人一样对他们产生过动摇：为什么要为专政者殚精竭虑、为堕落者陪葬呢？你完全可以名正言顺、亲切而慈祥地腐败，开开会，讲讲话、满世界旅旅游，这样你一样活得潇洒、真实，说不定还会官运亨通，被评为“为官楷模”“人民的好丞相”什么的。你身前过的可是人的日子？你身后又何苦落得“赖同僚捐治葬具才得葬殓。”的结局......

   年前年后，因为我们曾经的领导被“双规”了，胡哥又提了字，因此一场空前的学习活动在全国展开了。我是积极支持这项活动的，觉得开展迟了。但是，会不会再次热火朝天地走了过场（应该学习的人不学习，贪污腐败的人指导小民学习？），最后在一片歌功颂得中收场，清者自清，贪腐者照常贪腐，并且更加立于不败之地，也不得而知。
    因为这活动，因为要完成规定的动作（作辅导），我读了一些书。当再次读到海瑞时，我用心颇深，有了与以前不同的感动。读到情怯处，我禁不住热泪滂沱。

   我曾经是多么盲从地误听了你！曲解过你！

   在这个金钱社会，“精英们”告诉我，你思想不解放，你阻碍了经济的发展......也许我不知道，倘你仍然活着，这个社会会不会有你立锥之地!但是今天我更加明白了你的不朽价值，它是用GDP等无法衡量的特质；因为我看穿了他们的卑鄙、无耻，他们是要将我们民族推向彻底的死亡，因此必须把脏水泼在你的身上，同样泼在无产阶级的伟大领袖毛泽东身上。他们的卑鄙、无耻，将擦亮我们民族的眼睛，因此我们民族将获得重生的机会。
   现在再次读你，我似乎开始懂你：因为你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人民！

    你骂皇帝，是为民请命运，却将个人生死置诸度外。
   你弹劾贪官、惩办污吏，是痛恨吏贪官横，可怜民不聊生，何有自己的一点私利！

    你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是为了在那腐朽的官僚体制下求得一条生存的狭缝，不给贪官污吏一点把柄，这样，你才有机会解民倒悬。你伟大的牺牲精神，折射了多少垃圾的渺小！

 ...........
    我曾经因为轻信而错怪了你，错怪了你的苦心，更贬低了你的人格！

    一个连皇帝都敢骂的清官，一个至死还在慨叹＂这等世界做得成甚事业！＂的老人，他的寂寞、无奈、痛苦、理想以及由寂寞、无奈、痛苦、理想锻炼而成的刚毅、清廉、坚韧、不屈、和不停对全民族幸福的追求，是那个腐朽时代不朽的清(心)灯，它照亮我们民族从苦难走到今天而不至灭种；是我们这个容易失去记忆的民族，残存的还多少能够被外人尊敬的不多的品行；是我们民族还有资格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也是我们能够战胜一切困难的力量源泉.......
      海刚峰，你虽然只是个回回，却用一己的生命，将中华民族抬举到了崭新的精神高度。
     你不是权利的奴才，你是老百姓的亲人。你只活在人民的心灵，活在不死民族的精神血液里，因此你才是活得最久远的......

      人无贪欲鬼也怕！海刚峰，也许我还没有完全读懂你，我会不停地读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18:40 2009-2-28

                xwtx博客地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6df74db0100chsk.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