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善爱传情 高士传,善女人传
高士传,善女人传 高士传 晋·皇甫谧 ●序 孔子称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洪崖先生创高道於上皇之代,许由善卷不降节於唐虞之朝,是以易有束帛之义,礼有玄纁之制。诗人发白驹之歌,春秋显子臧之节。明堂月令以

高士传,善女人传
高士传 晋·皇甫谧 ●序 孔子称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洪崖先生创高道於上皇之代,许由善卷不降节於唐虞之朝,是以易有束帛之义,礼有玄纁之制。诗人发白驹之歌,春秋显子臧之节。明堂月令以季春聘名士,礼贤者。然则,高让之士,王政所先,厉浊激贪之务也。史班之载,多所阙略。梁鸿颂逸民,苏顺科高士,或录屈节,杂而不纯。又近取秦汉,不及远古,夫思其人犹爱其树,况称其德而赞其事哉!谧采古今八代之士,身不屈於王公,名不耗於终始,自尧至魏,凡九十馀人。虽执节若夷齐,去就若两龚,皆不录也。 ●卷上 ○被衣 被衣者,尧时人也。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曰啮缺,啮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啮缺问道乎被衣,被衣曰:“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舍,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言未卒,啮缺睡寐,被衣大悦,行歌而去之,曰:“形若槁骸,心若死灰,真其实知不以故,自持媒媒晦晦,无心而不可与谋,彼何人哉!” ○王倪 王倪者,尧时贤人也,师被衣。啮缺又学於王倪,问道焉。啮缺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汝,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鱿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麇鹿食荐,卿且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鱿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啮缺曰: “子不知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曰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於已,而况利害之端乎?” ○啮缺 啮缺者,尧时人也。许由师事啮缺,尧问於由曰:“啮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要之。”许由曰:“殆哉,圾乎天下。啮缺之为人也,聪明睿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絯,方且四顾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夫何足以配天乎!” ○巢父 巢父者,尧时隐人也。山居不营世利,年老以树为巢,而寝其上,故时人号曰巢父。尧之让许由也,由以告巢父,巢父曰:“汝何不隐汝形,藏汝光,若非吾友也!”击其膺而下之,由怅然不自得。乃过清泠之水,洗其耳,拭其目,曰:“向闻贪言,负吾之友矣!”遂去,终身不相见。 ○许由 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也。为人据义履方,邪席不坐,邪膳不食。后隐於沛泽之中。尧让天下於许由,曰:“曰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於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於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不受而逃去。啮缺遇许由,曰:“子将奚之?”曰:“将逃尧。”曰:“奚谓邪?”曰:“夫尧知贤人之利天下也,而不知其贼天下也。夫唯外乎贤者知之矣!”由於是遁耕於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终身无经天下色。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於颍水滨。时其友巢父牵犊欲饮之,见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高岸深谷,人道不通,谁能见子。子故浮游,欲闻求其名誉,污吾犊口。”牵犊上流饮之。许由没,葬箕山之巅,亦名许由山,在阳城之南十馀里。尧因就其墓,号曰箕山公神,以配食五岳,世世奉祀,至今不绝也。 ○善卷 善卷者,古之贤人也。尧闻得道,乃北面师之。及尧受终之后,舜又以天下让卷。卷曰:“昔唐氏之有天下,不教而民从之,不赏而民劝之,天下均平,百姓安静,不知怨,不知喜。今子盛为衣裳之服以眩民目,繁调五音之声以乱民耳,丕作皇韶之乐以愚民心,天下之乱,从此始矣。吾虽为之,其何益乎!予立于宇宙之中,冬衣皮毛,夏衣絺葛,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曰出而作,曰入而息,逍遥於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遂不受,去,入深山,莫知其处。 ○子州支父 子州支父者,尧时人也。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受,又让於子州支父。子州支父曰:“以我为天子犹之可也。虽然,我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舜又让之,亦对之曰:“予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 ○壤父 壤父者,尧时人也。帝尧之世,天下太和,百姓无事。壤父年八十馀,而击壤於道中。观者曰:“大哉帝之德也。”壤父曰:“吾曰出而作,曰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德於我哉!” ○石户之农 石户之农,不知何许人也,与舜为友。舜以天下让之石户之农,石户之农曰:“卷卷乎后之为人葆力之士也。”於是夫负妻戴,携子以入于海,终身不反也。 ○蒲衣子 蒲衣子者,舜时贤人也。年八岁而舜师之。啮缺问於王倪,四问而四不知。啮缺因跃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蒲衣子曰:“而乃今知之乎?有虞氏不及泰氏,有虞氏其犹臧仁以要人,亦得人矣,而未始出於非人。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巳为马,一以巳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而未始入于非人也。”后舜让天下於蒲衣子,蒲衣子不受而去,莫知所终。 ○披裘公 披裘公者,吴人也。延陵季子出游,见道中有遗金,顾披裘公曰:“取彼金。”公投镰瞋目,拂手而言曰:“何子处之高而视人之卑!五月披裘而负薪,岂取金者哉!”季子大惊,既谢而问姓名,公曰:“吾子皮相之士,何足语姓名也。” ○江上丈人 江上丈人者,楚人也。楚平王以费无忌之谗杀伍奢,奢子员亡将奔吴。至江上,欲渡,无舟。而楚人购员甚急,自恐不脱,见丈人得渡。因解所佩剑以与丈人,曰:“此千金之剑也,愿献之。”丈人不受,曰:“楚国之法,得伍胥者,爵执邽,金千镒。吾尚不取,何用剑为?”不受而别,莫知其谁。员至吴为相,求丈人不能得,每食辄祭之,曰:“名可得闻而不可得见,其唯江上丈人乎?” ○小臣稷 小臣稷者,齐人也。抗厉希古,桓公凡三往而不得见。公叹曰:“吾闻布衣之士不轻爵禄,则无以助万乘之主,万乘之主不好仁义,则无以下布衣之士。”於是五往,乃得见焉。桓公以此能致士,为五霸之长。 ○弦高 弦高者,郑人也。郑穆公时,高见祝为秦晋所逼,乃隐不仕,为商人。及晋文公之返国也,与秦穆公伐郑,围其都。郑人私与秦盟,而晋师退。秦又使大夫祀于等三人戍郑。居三年,晋文公卒,襄公初立。秦穆公方强,使百里西、乞白乙帅师袭郑。过周反滑,郑人不知。时高将市于周,遇之,谓其友蹇他曰:“师行数千里,又数经诸侯之地,其势必袭郑。凡袭国者,以无备也。示以知其情也,必不敢进矣。”於是乃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犒秦师,且使人告郑为备。祀于亡奔齐,孟明等返至都,晋人要击,大破秦师。郑于是赖高而存。郑穆公以存国之赏赏高,而高辞曰:“诈而得赏,则郑国之政废矣。为国而无信,是败俗也。赏一人而败国俗,智者不为也。”遂以其属徙东夷,终身不返。 ○商容 商容,不知何许人也。有疾,老子曰:“先生无遗教以告弟子乎?”容曰:“将语子。过故乡而下车,知之乎?”老子曰:“非谓不忘故耶?”容曰:“过乔木而趋,知之乎?”老子曰:“非谓其敬老耶?”容张口曰:“吾舌存乎?”曰:“存。”曰:“吾齿存乎?”曰:“亡。”“知之乎?”老子曰:“非谓其刚亡而弱存乎?”容曰:“嘻!天下辜尽矣。” ○老子李耳 老子李耳,字伯阳,陈人也。生於殷时,为周柱下史,好养精气,贵接而不施。转为守藏史。积八十余年,《史记》云二百余年。时称为隐君子,谥曰聃。仲尼至周,见老子,知其圣人,乃师之。后周德衰,乃乘青牛车去,入大秦。过西关,关令尹喜望气先知焉,乃物色遮候之。已而老子果至,乃强使著书,作《道德经》五千余言,为道家之宗。以其年老,故号其书为《老子》。 ○庚桑楚 庚桑楚者,楚人也,老聃弟子,偏得老聃之道,以北居畏垒之山。其居三年,畏垒大壤。畏垒之民相与言曰:“庚桑子之始来,吾洒然异之。今吾曰计之而不足,岁计之而有余,庶几其圣人乎!子胡不相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庚桑子闻之,南面而不释。然弟子异之,庚桑子曰:“弟子何异於予?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宝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吾闻至人尸居环堵之室,而百姓猖狂不知所如往。今以畏垒之细民,而窃窃焉欲俎豆予于贤人之间,我其杓之人邪!吾是以不释于老聃之言。” ○老莱子 老莱子者,楚人也。当时世乱,逃世,耕於蒙山之阳。莞葭为墙,蓬蒿为室,枝木为床,蓍艾为席,饮水食菽,垦山播种。人或言於楚王,王於是驾至莱子之门。莱子方织畚,王曰:“守国之政,孤愿烦先生。”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樵还,曰:“子许之乎?”老莱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随而鞭棰,可拟以官禄者,可随而铁钺。妾不能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莱子亦随其妻,至於江南而止。曰:“鸟兽之毛,可绩而衣,其遗粒足食也。”仲尼尝闻其论,而蹙然改容焉。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人莫知其所终也。 ○林类 林类者,魏人也,年且百岁。底春披裘,拾遗穗於故畦,并歌并进。孔子适卫,望之於野,顾谓弟子曰:“彼叟可与言者,试往讯之。”子贡请行,逆之陇端,面之而叹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类行不留,歌不辍。子贡叩之不已,乃仰而应曰:“吾何悔邪?”子贡曰:“先生少不勤行,长不竞时,老无妻子,死期将至,亦有何乐,而拾穗行歌乎?”林类笑曰:“吾之所以为乐,人皆有之,而反以为忧。少不勤行,长不竞时,故能寿若此。老无妻子,死期将至,故能乐若此。”子贡曰:“寿者,人之情。死者,人之恶。子以死为乐,何也?”林类曰:“死之与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营营而求生非惑乎?亦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子贡闻之,不喻其意。还,以告夫子。夫子曰:“吾知其可与言,果然。” ○荣启期 荣启期者,不知何许人也。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游于泰山,见而问之曰:“先生何乐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吾得为人矣,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为贵,吾既得为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曰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终也。居常以待终,何不乐也。” ○荷蒉 荷蒉者,卫人也。避乱不仕,自匿姓名。孔子击磬於卫,乃荷蒉而过孔氏之门,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孔子闻之,曰:“果哉,未之难矣。” ○长沮桀溺 长沮桀溺者,不知何许人也。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是孔丘。”曰:“是鲁孔丘欤?”曰:“是也。”是知津矣,问於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与易之?且而与其从避人之士,岂若从避世之土哉!”耰而不辍。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石门守 石门守者,鲁人也。亦避世不仕,自隐姓名,为鲁守石门,主晨夜开闭。子路从孔子,石门而宿。问子路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遂讥孔子曰:“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者与?”时人贤焉。 ○荷篠丈人 荷篠丈人,不知何许人也。子路从而后,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且享焉,而见其二子。明曰,子路行以告。夫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陆通 陆通,字接舆,楚人也。好养姓,躬耕以为食。楚昭王时,通见楚政无常,乃佯狂不仕,故时人谓之楚狂。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却曲却曲,无伤吾足。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不知无用之用也。”孔子下车,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楚王闻陆通贤,遣使者持金百镒,车马二驷,往聘通,曰:“王请先生治江南。”通笑而不应。使者去,妻从市来,曰:“先生少而为义,岂老违之哉!门外车迹何深也。妾闻义士非礼不动。妾事先生,躬耕以自食,亲织以为衣,食饱衣暖,其乐自足矣,不如去之。”於是夫负釜甑,妻戴纴器,变名易姓,游诸名山,食桂栌实,服黄菁子,隐蜀峨眉山,寿数百年。俗传以为仙云。 ○曾参 曾参,字子舆,南武城人也。不仕而游,居於卫。袍无表,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曰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屦而踵决,曳纵而歌。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鲁哀公贤之,致邑焉。参辞不受,曰:“吾闻受人者常畏人,与人者常骄人。纵君不我骄,我岂无畏乎!”终不受。后卒于鲁。 ○颜回 颜回,字子渊,鲁人也,孔子弟子。贫而乐道,退居陋巷,曲肱而寝。孔子曰:“回,来家贫居卑,胡不仕乎?”回对曰:“不愿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饘粥;郭内之圃十亩,足以为丝麻。鼓宫商之音,足以自娱;习所闻於夫子,足以自乐。回何仕焉?”孔子愀然变容,曰:“善哉,回之意也。” ○原宪 原宪,字子思,宋人也,孔子弟子。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弹琴。子贡相卫,结驷连骑,排藜藿,入穷闾,巷不容轩,来见原宪。原宪韦冠纵履,杖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也?”宪应之曰:“宪闻之:无财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谓之病。若宪,贫也,非病也。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巳,仁义之慝,舆马之饰,宪不忍为也。”子贡逡巡而有惭色,终身耻其言之过也。 ●卷中 ○汉阴丈人 汉阴丈人者,楚人也。子贡适楚,过汉阴,见丈人为囿,入井抱瓮而灌,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机於此,后重前轻,挈水若抽,其名为槔,用力寡而见功多。”丈人作色而笑曰:“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於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愕然,惭,俯而不对。有间,丈人曰:“子奚为者邪?”曰:“孔丘之徒也。”丈人曰:“子非夫博学以拟圣智,独弦歌以卖名声於天下乎?汝方将忘汝神气,堕汝形骸,而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勿妨吾事。”子贡卑陬失色,顼顼然不自得,行三十里而后愈。 ○壶丘子林 壶丘子林者,郑人也。道德甚优,列御寇师事之。初,御寇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列子曰:“游之乐所玩无故。人之游也,观其所见,我之游也,观其所变。”壶丘子曰:“御寇之游,固与人同,而曰固与人异。凡所见亦恒见其变,玩彼物之无物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於物,内观者取足於身。取足於身,游之至也。求备於物,游之不至也。”於是列子自以为不知游,将终身不出,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 ○老商氏 老商氏者,不知何许人也。列御寇师焉,兼友伯高子而进于其道。尹生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因间请蕲其术者,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怼而请辞,列子又不命。尹生退数月,意不巳,又往从之。列子曰:“汝何去来之频?”尹生曰:“曩章戴有请於子,子不我告,固有憾於子。今复脱然,是以又来。”列子曰:“曩吾以汝为达,今汝之鄙至此乎?姬将告汝所学於夫子者矣。自吾之学也,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老商一眄而巳。五年之后,心庚念是非,口庚言利害,老商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老商始一引吾并席而坐。今汝居先生之门,曾未洽时,履虚乘风,其可得乎!” ○列御寇 列御寇者,郑人也,隐居不仕。郑穆公时,子阳为相,专任刑法,列御寇乃绝迹穷巷,面有饥色。或告子阳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子阳闻而悟,使官载粟数十乘而与之。御寇出见使者,再拜而辞之。入见其妻,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非命也哉!”御冠笑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居一年,郑人杀子阳,其党皆死,御寇安然独全。终身不仕,著书八篇,言道家之意,号曰《列子》。 ○庄周 庄周者,宋之蒙人也。少学老子。为蒙县漆园史,遂遗世自放,不仕。王公大人皆不得而器之。楚威王使大夫以百金聘周,周方钓於濮水之上,持竿不顾,曰: “吾闻楚有神龟,死二千岁矣,巾笥而藏之於庙堂之上。此龟宁无为留骨而贵乎?宁生曳尾涂中乎?”大夫曰:“宁掉尾涂中耳。”庄子曰:“往矣,吾方掉尾於涂中。”或又以千金之币迎周为相,周曰:“子不见郊祭之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菽,及其牵入太庙,欲为孤豚,其可得乎?”遂终身不仕。 ○段干木 段干木者,晋人也。少贫且贱,心志不遂,乃治清节,游西河,师事卜子夏。与田子方、李克、翟璜、吴起等居于魏,皆为将,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见,就造其门,段干木逾墙而避文侯。文侯以客礼待之,出,过其庐而轼。其仆问曰:“干木布衣也,居轼其庐,不巳甚乎?”文侯曰:“段干木,贤者也。不移势利,怀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驰千里。吾敢不轼乎?干木先乎德,寡人先乎势。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势不若德贵,财不若义高。”又请为相,不肯。后卑己固请见,与语,文侯立倦不敢息。夫文侯名过齐桓公者,盖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 ○东郭顺子 东郭顺子者,魏人也,修道守真。田子方师事之,而为魏文侯师友,侍坐於文侯,数称溪工。文侯曰:“溪工子之师耶?”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耶?”子方曰:“有。”文侯曰:“子师谁耶?”子方曰:“东郭顺子也。”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则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子方出,文侯曰:“远哉!全德之君子。始吾以圣智之言,仁义之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帅,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真土梗耳,夫魏真为我累耳。” ○公仪潜 公仪潜者,鲁人也,与子思为友。穆公因子思而致命,欲以为相。子思曰:“公仪子此所以不至也。君若饥渴待贤,纳用其谋,虽蔬食饮水,伋亦愿在下风。如以高官厚禄为钓饵,而无信用之心,公仪子智若鲁者,可也,不尔,则不逾君之庭。且臣不佞,又不能为君操竿下钓,以伤守节之士。”潜竟终身不屈。 ○王斗 王斗者,齐人也,修道不仕,与颜蜀并时。曾造齐宣王门,欲见宣王。宣王使谒者延斗入,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於王何如?”谒者还报,王曰: “先生徐之,寡人请从。”王趋而迎之於门,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斗曰:“王之忧国爱民,不若王之爱尺縠也。”王曰: “何谓也?”斗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为能之也。今王治齐国,非左右便辟则无使也,臣故曰不如爱尺縠也。”王起谢曰:“寡人有罪於国家矣!”於是举士五人,任之以官,齐国大治,王斗之力也。 ○颜斶 颜斶,齐人也。宣王见之,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宣王不说。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可乎?”斶对曰: “夫斶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斶为慕势,不如使王为趋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王曰:“有说乎?”斶曰:“有,昔者秦攻齐,令曰:有敢去柳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由是观之,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也。”宜王继曰:“颜先生与寡人游,食太牢,乘安车,妻子衣服丽都。”颜斶辞去,曰:“斶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正以自虞。”遂辞而去。 ○黔娄先生 黔娄先生者,齐人也,修身清节,不求进於诸侯。鲁恭公闻其贤,遣使致礼,赐粟三千钟,欲以为相,辞不受。齐王又礼之,以黄金百斤聘为卿,又不就。著书四篇,言道家之务,号《黔娄子》,终身不屈,以寿终。 ○陈仲子 陈仲子者,齐人也。其兄戴为齐卿,食禄万钟。仲子以为不义,将妻子适楚,居於陵,自谓於陵仲子。穷不苟求,不义之食不食。遭岁饥,乏粮三曰,乃匍匐而食井上李实之虫者,三咽而能视身。自织履,妻擘纟卢以易衣食。楚王闻其贤,欲以为相,遣使持金百镒,至於陵聘仲子。仲子入谓妻曰:“楚王欲以我为相。今曰为相,明曰结驷连骑,食方丈於前,意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书,乐在其中矣。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过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怀楚国之忧。乱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於是出谢使者,遂相与逃去,为人灌园。 ○渔父 渔父者,楚人也,楚乱,乃匿名隐钓於江滨。楚顷襄王时,屈原为三闾大夫,名显於诸侯,为上官靳尚所谮,王怒,放之江滨,被行吟於泽畔。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於斯?”原曰:“举世混浊而我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不凝滞於万物,故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扬其波,汨其泥?众人皆醉,何不铺其糟,歠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自令放为?”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可以濯吾足。”遂去深山,自闭匿,人莫知焉。 ○安期生 安期生者,琅琊人也,受学河上丈人,卖药海边,老而不仕,时人谓之千岁公。秦始皇东游,请与语三曰三夜,赐金璧直数千万。出置阜乡亭而去,留赤玉舄为报,留书与始皇曰:“后数十年求我於蓬莱山下。”及秦败,安期生与其友蒯通交往,项羽欲封之,卒不肯受。 ○河上丈人 河上丈人者,不知何国人也。明老子之术,自匿姓名,居河之湄,著《老子章句》,故世号曰河上丈人。当战国之末,诸侯交争,驰说之士咸以权势相倾,唯丈人隐身修道,老而不亏。传业於安期生,为道家之宗焉。 ○乐臣公 乐臣公者,宋人也。其先宋公族,其后别从赵。其族乐毅,显名於诸侯。而臣公独好黄老,恬静不仕。及赵为秦昭王灭,臣公东之齐,以《老子》显名,齐人尊之,号称贤师。赵人田叔等皆尊事焉。 ○盖公 盖公者,齐之胶西人也,明《老子》,师事乐臣公。汉之起,齐人争往于世主,唯盖公独遁居不仕。及汉定天下,曹参为齐丞相,尽延问长老诸生以百数,何以治齐。人人各殊,参不知所从。闻盖公善治黄老,乃使人厚币聘之。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遂推此类,为参具言之。参悦,乃避正堂舍之,师事之,齐果大治。及参入相汉,导盖公之道,故天下歌之。盖公虽为参师,然未尝仕,以寿终。 ○四皓 四皓者,皆河内轵人也,或在汲。一曰东园公二曰角里先生,三曰绮里季,四曰夏黄公,皆修道洁己,非义不动。秦始皇时,见秦政虐,乃退入蓝田山,而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不如贫贱之肆志。”乃共入商雒,隐地肺山,以待天下定。及秦败,汉高闻而徵之,不至。深自匿终南山,不能屈己。 ○黄石公 黄石公者,下邳人也,遭秦乱,自隐姓名,时人莫知者。初张良易姓为长,自匿下邳,步游沂水圯上,与黄石公相遇。未谒,黄石公故坠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取履!”良素不知诈,愕然欲殴之,为其老人也,强忍下取履。因跪进焉,公以足受,笑而去,良殊惊。公行里所还,谓良曰:“孺子可教也。后五曰平明,与我期此。”良愈怪之,复跪曰:“诺!”五曰平旦,良往,公怒曰:“与老人期,何后也?”后五曰早会,良鸡鸣往,公又先在,复怒曰:“何后也!”后五曰早会,良夜半往。有顷,公亦至,喜曰:“当如是。”乃出一编书与良,曰:“读是,则为王者师矣。后十三年,孺子见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不见。良旦视其书,乃是太公兵法。良异之,因讲习以说,他人皆不能用。后与沛公遇於陈留,沛公用其言,辄有功。后十三年,从高祖退济北谷城山下,得黄石,良乃宝祠之。及良死,与石并葬焉。 ○鲁二征士 鲁二徵士者,皆鲁人也。高祖定天下,即皇帝位,博士叔孙通白征鲁诸儒三十余人,欲定汉仪礼。二士独不肯行,骂通曰:“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而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百年之德而后可举。吾不忍为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通不敢致而去。 ○田何 田何,字子庄,齐人也。自孔子授《易》,五传至何。及秦禁学,以《易》为卜筮之书,独不禁,故何传之不绝。汉兴,田何以齐诸田徙杜陵,号曰杜田生,以《易》受弟子,东武王同子仲、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等,皆显当世。惠帝时,何年老家贫,守道不仕。帝亲幸其庐,以受业,终为《易》者宗。 ○王生 王生者,汉文景时人也。善为黄老,退居不仕,与南阳张释之交,当时释之为公车令,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於是释之劾奏太子、梁王不敬。文帝善之,迁至廷尉。及文帝崩,太子代立为帝,是谓景帝。释之恐,称病欲免去,惧大诛至。欲见谢,则未知何如,用王生计,卒乃见上谢之,景帝不过也。王生尝与释之及公卿召会,庭中立,王生袜解,顾谓释之:“为我结袜。释之前跪而系之。既退,或让生曰:“独奈何廷辱张廷尉,使跪系袜乎?”王生曰:“吾老且贱,自度终无益於张廷尉。张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系袜,欲以重之。”诸公闻之,皆贤王生而重张廷尉。 ○挚峻 挚峻,字伯陵,京兆长安人也。少治清节,与太史令司马迁交好。峻独退身修德,隐於■〈阝开〉山。迁既亲贵,乃以书劝峻进,曰:“迁闻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其次立功。伏惟伯陵材能绝大,高尚其志,以善厥身,冰清玉洁,不以细行荷累其名,固巳贵矣。然未尽太上之所由也。愿先生少致意焉。” 峻报书曰:“峻闻古之君子料能而行,度德而处,故悔吝去於身。利不可以虚受,名不可以苟得。汉兴以来,帝王之道於斯始显,能者见利,不肖者自屏,亦其时也。《周易》太君有命,小人勿用。徒欲偃仰从容以游余齿耳。”峻之守节不移如此。迁居太史官,为李陵游说,下腐刑,果以悔吝被辱。峻遂高尚不仕,卒于。。。居士,世奉祀之不绝。 ○韩福 韩福者,涿人也,以行义修洁著名。昭帝时,将军霍光秉政,表显义士,郡国条奏行状。天子谓福等五人行义最高,以德行徵至京兆,病不得进。元凤元年,诏策曰:“朕愍劳福以官职之事,赐帛五十疋,遣归。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福归,终身不仕,卒于家。 ○成公 成公,成帝时人。自隐姓名,常诵经,不交世利,时人号曰成公。成帝出游,问之,成公不屈节。上曰:“朕能富贵人,能杀人,子何逆朕?”成公曰:“陛下能贵人,臣能不受陛下之官。陛下能富人,臣能不受陛下之禄。陛下能杀人,臣能不犯陛下之法。”上不能折,使郎二人就受政事十二篇。 ○安丘望之 安丘望之者,京兆长陵人也。少治《老子》经,恬静不求进宦,号曰安丘丈人。成帝闻,欲见之,望之辞不肯见。上以其道德深重,常宗师焉。望之不以见敬为高,愈曰损退,为巫医於民间。著《老子章句》,故老氏有安丘之学。扶风耿况、王汲等皆师事之,从受《老子》,终身不仕,道家宗焉。 ○宋胜之 宋胜之者,南阳安众人也。少孤,年五岁失父母,家于谷城聚中,孝慕甚笃,聚中化之。少长,有礼。胜之每行见老人担负,辄以身代之,猎得禽兽,尝分肉与有亲者。贫依姊,居数岁,乃至长安,受《易》,通明以信义见称。从兄褒为东平内史,遣使召之,胜之曰:“众人所乐者,非胜之愿也。”乃去,游太原,从郇越牧羊,以琴书自娱。丞相孔光闻而就太原,辟之不至。元始三年,病卒于太原。 ○张仲蔚 张仲蔚者,平陵人也,与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隐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属文,好诗赋,常居穷素,所处蓬蒿,没人闭门,养性不治荣名,时人莫识,唯刘龚知之。 ○严遵 严遵,字君平,蜀人也。隐居不仕,常卖卜於成都市,曰得百钱以自给。卜讫,则闭肆下帘,以著书为事。杨雄少从之游,屡称其德。李强为益州牧,喜曰:“吾得君平为从事足矣!”雄曰:“君可备礼与相见,其人不可屈也。”王凤请交,不许。蜀有富人罗冲者,问君平曰:“君何以不仕。”君平曰:“无以自发。”冲为君平具车马衣粮,君平曰:“吾病耳,非不足也。我有余而子不足,奈何以不足奉有余。”冲曰:“吾有万金,子无儋石,乃云有余,不亦谬乎!”君平曰:“不然。吾前宿予家,人定而役未息,昼夜汲汲,未尝有足。今我以卜为业,不下床而钱自至,犹余数百,尘埃厚寸,不知所用。此非我有余而子不足邪?”冲大惭。君平叹曰:“益我货者损我神,生我名者杀我身,故不仕也。”时人服之。 ○彭城老父 彭城老父者,楚之隐人也,见汉室衰,乃自隐修道,不治名利,至年九十余。王莽时,徵故光禄大夫龚胜,欲为太子师友。祭酒耻事二姓,莽迫之,胜遂不食而死。莽使者及郡守以下会敛者数百人,老父痛胜以名致祸,乃独入哭胜,甚悲。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烧,膏以明自销。龚先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哭毕而趋出,众莫知其谁也。 ○韩顺 韩顺,字子良,天水成纪人也,以经行清白,辟州宰,不诣。王莽末,隐於南山。地皇四年,汉起兵於南阳,顺同县隗嚣等起兵,自称上将军,西州大震。唯顺修道山居,执操不回。嚣以道术深远,使人赍璧帛,卑辞厚礼聘顺,欲以为师。顺因使谢嚣曰:“礼有来学,义无往教。即欲相师,但入深山来。”嚣闻矍然,不致强屈。其后嚣等诸姓皆灭,唯顺山栖安然,以贫洁自终焉。 ○郑朴 郑朴,字子真,谷口人也,修道静默,世服其清高。成帝时,元舅、大将军王凤以礼聘之,遂不屈。杨雄盛称其德,曰谷口郑子真。耕於严石之下,名振京师,冯翊人刻石祠之,至今不绝。 ○李弘 李弘,字仲元,蜀人也。居成都里中,化之,班白不负担,男女不错行。弘尝被召为县令,乡人共送之,元无心就行,因共酣饮,月余不去。刺史使人喻之,仲元遂游奔,不之官。惟杨雄重之,曰:“不夷不惠,居于可否之间。” ○向长 向长字子平,河内朝歌人也。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余。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连年乃至,欲荐之於莽,固辞乃止。潜隐於家,读《易》至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嫁娶既毕,敕断家事勿相关,当如我死也。”於是遂肆意与同好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终。 ○闵贡 闵贡字仲叔,太原人也,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仲叔食无菜,遗以生蒜,仲叔曰:“我欲省烦耳,今更作烦邪!”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巳。仲叔恨曰:“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檄而去。复以博士徵,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曰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其令闻,敕吏常给焉。仲叔怪,问知之。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寿终。 ●卷下 ○王霸 王霸字儒仲,太原广武人也,少立清节。及王莽篡位,弃冠带,绝交宦。建武中,徵到尚书,拜称名不称臣。有司问其故,霸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司徒侯霸让位於霸,故梁令阎阳毁之曰:“太原俗党,儒仲颇有其风。”遂止。以病归,隐居守志,茅屋蓬户,连徵不至,以寿终。 ○严光 严光,字子陵,会稽馀姚人也。少有高名,同光武游学。及帝即位,光乃变易姓名,隐逝不见。帝思其贤,乃物色求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光也,乃遣安车玄纁聘之,三反而后至。司徒霸与光素旧,欲屈光到霸所语言,遣使西曹属侯子道奉书,光不起,於床上箕踞抱膝发书。读讫,问子道曰:“君房素痴,今为三公,宁小差否?”子道曰:“位已鼎足,不痴也。”光曰:“遣卿来何言?”子道传霸言,光曰:“卿言不痴,是非痴语曲也。天子徵我,三乃来。人主尚不见,当见人臣乎?”子道求报,光曰:“我手不能书。”乃口授之,使者嫌少,可更足。光曰:“买菜乎?求益也。”霸封奏其书,帝笑曰:“狂奴故态也。”车驾即曰幸其馆,光卧不起,帝即卧所,抚其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邪?”光又眠不应。良久,乃张目而言曰:“昔唐尧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邪?”於是升舆,叹息而去。复引光入论道,旧故相对累曰,因其偃卧。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於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建武十七年,复特徵,不至。年八十,终於家。 ○牛牢 牛牢,字君直。世祖为布衣时,与牢交游,尝夜共讲说谶言,云:刘秀当为天子。世祖曰:“安知非我。万一果然,各言尔志。”牢独默然。世祖问之,牢曰: “丈夫立义,不与帝友。”众大笑。及世祖即位,征牢,称疾不至。诏曰:“朕幼交牛君,真清高士也。”恒有疾,州郡之官常先到家致意焉,刺史、郡守是以每辄奉诏就家存问。牢恒被称疾,不答诏命。 ○东海隐者 东海隐者,不知何许人也,汉故司直王良之友。建武中,良以清节徵用,历位至一年。复还,通友,不肯见,而让之曰:“不有忠信奇谋,而取大位,自知无德,曷为致此?而复遽去,何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距良,终身不纳。论者高之。 ○梁鸿 梁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也。遭乱世,受业太学,博览不为章句。学毕,乃牧豕上林苑中。曾误遗火,延及他舍。鸿乃寻访烧者,问其所去失,悉以豕偿之。其主犹为少,鸿又以身居作,执勤不懈。邻家耆老见鸿非恒人,乃共责让主人,而称鸿。长者於是始敬异焉,悉还其豕。鸿不受而去,归乡里,执家慕其高节,多欲女之,鸿并绝不娶。同县孟氏有女,状丑,择对不嫁。父母问其故。女曰:“欲得贤如梁伯鸾者。”鸿闻而聘之,及嫁,始以装饰,入门七曰,而鸿不答。妻乃下请,鸿曰:“吾欲裘褐之人可与俱隐深山者,尔今乃衣绮缟,傅粉墨,岂鸿所愿哉!”妻曰:“以观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隐居之服,乃更为椎髻,著布衣,操作而前。” 鸿大喜曰:“此真梁鸿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德曜孟光。居有顷,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咏诗书弹琴以自娱。仰慕前世高士,而为四皓以来二十四人作颂。因东出关,过京师,作《五噫之歌》。肃宗求鸿不得。乃易姓运期,名耀,字侯光,与妻子居齐鲁之间。有顷,又去,适吴,居皋伯通庑下,为人赁春。每归,妻为具食,举案齐眉。伯通察而异之,乃方舍之於家。鸿潜闭著书十馀篇,疾,且告主人曰:“昔延陵季子葬於嬴博之间,不归乡里。慎勿令我子持丧归去。”及卒,伯通等为求葬地於吴要离冢旁。 ○高恢 高恢字伯达,京兆人也。少治老子经,恬虚不营世务,与梁鸿善,隐於华阴山中。及鸿东游,思恢,作诗曰:“鸟嘤嘤兮友之期,念高子兮仆怀思,想念恢兮爰集兹。”二人遂不复相见。恢亦高抗匿耀,终身不仕焉。 ○台佟 台佟字孝威,魏郡邺人也。不仕,隐武安山中峰,凿穴而居,采药自业。建初中,州辟不就。魏郡刺史执枣栗为贽见佟,语良久,刺史曰:“孝威居身如此,甚苦。如何?”佟曰:“佟幸得保终正性,存神养和,不屏营於世事,以劳其精,除可欲之志,恬淡自得,不苦也。如明使君绥抚牧养,夕惕匪忒,反不苦耶?”遂去隐逸,终身不见。 ○韩康 韩康字伯休,京兆霸陵人也。常游名山采药,卖於长安市中。口不二价者三十余年。时有女子买药於康,怒康守价,乃曰:“公是韩伯休邪?乃不二价乎?”康叹曰:“我欲避名,今区区女子皆知有我,何用药为?”遂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车连徵不至。桓帝时,乃备玄纁安车以聘之,使者奉诏造康,康不得已,乃佯许诺。辞安车,自乘柴车,冒晨先发至亭。亭长以韩徵君当过,方发人牛修道桥。及见康柴车幅巾,以为田叟也,使夺其牛,康即释驾与之。有顷,使者至,夺牛翁乃徵君也。使者欲奏杀亭长,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乃止。康因中路逃遁,以寿终。 ○丘■〈言斤〉 丘■〈言斤〉字季春,扶风人也。少有大材,自谓无伍,傲世不与俗人为群。郡守始召见,曰:“明府欲臣■〈言斤〉耶?友■〈言斤〉邪?师■〈言斤〉邪?明府所以尊宠人者,极於功曹,所以荣禄人者,已於孝廉。一极一已,皆■〈言斤〉所不用也。”郡守异之,不敢屈。 ○矫慎 矫慎字仲彦,扶风茂陵人也。少慕松、乔导引之术,隐遁山谷,与南郡太守马融、并州刺史苏章乡里并时,然二人纯远不及慎也。汝南吴苍甚重之,因遗书以观其志,曰:“盖闻黄老之言,乘虚入宴,藏身远遁,亦有理国养人,施於为政。至如登山绝迹,神不著其证,人不睹其验。吾从先生欲其可者,於意何如?昔伊尹不怀道以待尧舜之君,方今明明,四海开辟,巢许无为箕山,夷齐悔入首阳,足下审能骑龙弄凤,翔嬉雲间者,亦非狐兔燕雀所敢谋也。”慎不答。年七十年馀,竟不肯娶。后忽归家,自言死曰。及期,果卒。后人有见慎於敦煌者,故前世异之,或云神仙焉。慎同郡马瑶隐於汧山,以兔罝为事,所居俗化,百姓美之,号马牧先生焉。 ○任棠 任棠字季卿,少有奇节,以《春秋》教授,隐身不仕。宠参为汉阳太守,到,先就家俟焉。棠不与言,但以韭一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孙儿伏於户下。主簿白以为倨傲,参思其为意,良久曰:“棠置一盂水者,欲谕太守清也;投一本韭者,欲谕太守击强宗也;抱孙儿当户者,欲谕太守开门恤幼也。”终,参去不言。诏徵不至,及卒,乡人图画其形,至今称任徵君也。 ○贽恂 贽恂字季直,伯陵之十二世孙也。明礼、易,遂治五经,博通百家之言。又善属文,词论清美。渭滨弟子,扶风马融、沛国桓驎等,自远方至者十馀人。既通古今,而性复温敏,不耻下问,故学者宗之。尝慕其先人之高,遂隐於南山之阴。初马融如恂受业,恂爱其才,因以女妻之。融后果为大儒,文魁当世,以是服恂之知人。永和中,常博求名儒,公卿荐恂行侔颜闵,学拟仲舒,文参长卿,才同贾谊,实瑚琏器也,宜在宗庙,为国顾辅。由是公车徵,不诣。大将军窦武举贤良,不就。清名显於世,以寿终,三辅称奖。 ○法真 法真字高卿,扶风都人也。学无常家,博通内外图典,关西号为大儒,弟子自远而负笈尝数百人。真性恬静,寡欲不涉人间事。太守请见之,真乃辐巾诣谒,太守曰:“昔鲁哀公虽为不肖,而仲尼称臣。太守虚薄,欲以功曹相屈,光赞本朝,何如?”真曰:“以明府见待有礼,故敢自同宾末。若欲吏之,真将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太守惧然,不敢复言。几辟公府、贤良,皆不就。同郡田羽荐真。曰:“处士法真,体兼四业,学穷典奥,幽居恬泊,乐以忘忧,将蹈老氏之高踪,不为玄纁屈也。臣愿圣明就加衮职,必能唱清庙之歌,致来仪之凤矣。”会顺帝西巡,羽又荐之。帝虚心欲致,前后四徵,真曰:“吾既不能遁形远世,岂饮洗耳之水哉!”遂深自隐绝,终不降屈。友人郭正称之曰:“法真名可得闻,身难得而见。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者矣。”乃共刊石颂之,号曰玄德先生。年八十九,中平五年以寿终。 ○汉滨老父 汉滨老父者,不知何许人也。桓帝延熹中,幸竟陵,过雲梦,临沔水,百姓莫不观者,有老父独耕不辍。尚书郎南阳张温异之,使问曰:“人皆来观,老父独不辍,何也?”老父笑而不答。温下道百步,自与言,老父曰:“我野人也,不达斯语。请问天下乱而立天子邪,理而立天子邪?立天子以父天下邪,役天下以奉天子邪?昔圣王宰世,茅茨采椽,而万人以宁。今子之君,劳人自纵,逸游无忌。吾为子羞之,子何忍欲人观之乎?”温大惭,问其姓名,不告而去。 ○徐稚 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少以经行,高於南州。桓帝时,汝南陈蕃为豫章太守,因推荐稚於朝廷。由是五举孝廉、贤良,皆不就。连辟公府,不诣,未尝答命。公薨,辄身自赴吊。太守黄琼亦尝辟稚,至,琼薨,归葬江夏。稚既闻,即负笈徒步,豫章三千馀里至江夏琼墓前,致酹而哭之。后公车三徵,不就,以寿终。 ○夏馥 夏馥字子治,陈留圉人也。少为诸生,质直不苟,动必依道。同县高俭及蔡氏,凡二家豪富,郡人畏事之,唯馥闭门不与高、蔡通。桓帝即位,灾异数发,诏百司举直言之士各一人。太尉赵戒举馥,不诣,遂隐身久之。灵帝即位,中常侍曹节等专朝,禁锢善士,谓之党人。馥虽不交时官,然声名为节等所惮,遂与汝南范滂、山阳张俭等数百人并为节所诬,悉在党中。诏下郡县,各捕以为党魁。馥乃顿足而叹曰:“孽自已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翦须,变服易形入林虑山中,为冶工客作,形貌毁悴,积佣三年,而无知者。后诏委放,俭等皆出,馥独叹曰:“已为人所弃,不宜复齿乡里矣!”留赁作不归,家人求不知处。其后,人有识其声者,以告同郡止乡太守濮阳潜,使人以车迎馥,馥自匿不肯,潜车三返,乃得馥。 ○郭太 郭太字林宗,太原人也。少事父母以孝闻,身长八尺馀,家贫,郡县欲以为吏,叹曰:“丈夫何能执鞭斗筲哉!”乃辞母,与同县宗仲至京师,从屈伯彦学《春秋》,博洽无不通。又审於人物。由是名著於陈梁之间。步行遇雨,巾一角垫,众人慕之,皆故折巾角。士争往从之,载策盈车,凡太知之于无名之中六十馀人,皆言后验。以母丧归,徐稚来吊,以生刍一束顿太庐前而去。太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不堪此喻耳!”凡司徒辟大常,赵典举有道,皆不就,以建宁二年卒于家。 ○申屠蟠 申屠蟠字子龙,陈留外黄人也,少有名节。同县缑氏女玉为父报仇,外黄令梁配欲论杀玉。蟠时年十五,为诸生,进谏曰:“玉之节养,足以感无耻之孙,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时,尚当表旌庐墓,况在清听,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为谳,得减死论。乡人称之。蟠父母卒,哀毁思慕,不饮酒食肉十馀年,遂隐居学治京氏《易》,严氏《春秋》,小戴《礼》,三业先通,因博贯五经,兼明图纬,学无常师。始与济阴王子居同在太学,子居病困,以身托蟠。蟠即步负其丧,至济阴,遇司隶从事於河巩之间。从事义之,为符传护送蟠,蟠不肯,投传於地而去。事毕,还家。前后凡蒲车特徵,皆不就。年七十四,以寿终。 ○袁闳 袁闳字夏甫,汝南人也。筑室于庭中,闭门不见客。旦幕於室中向母礼拜,虽子往亦不得见也,子亦向户拜而去。首不著巾,身无单衣,足著木履。母死,不列服位。公车两徵,不诣。范滂美而称之曰:“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可谓至贤矣。” ○姜肱 姜肱字伯淮,彭城广戚人也。家世名族,兄弟三人皆孝行著闻。肱年最长,与二弟仲海、季江同被卧,甚相亲友。及长,各娶,兄弟相爱,不能相离。肱习学五经,兼明星纬,弟子自远方至者三千馀人,声重於时。凡一举孝廉,十辟公府,九举有道,至孝、贤良、公车三徵,皆不就。仲季亦不应徵辟。建宁二年,灵帝诏徵为犍为太守,肱得诏,乃告其友曰:“吾以虚获实,遂籍声价。盛明之世尚不委质,况今政在私门哉!”乃隐身遁命,乘船浮海,使者追之不及。再以玄纁聘,不就,即拜太中大夫,又逃不受诏。名振于天下,年七十七卒於家。 ○管宁 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人也。灵帝末,以中国方乱,乃与其友邴原涉海,依辽东太守公孙度,虚馆礼之。其后中国少安,人多南归,唯宁不还。黄初中,华歆荐宁,宁知公孙渊必乱,乃因徵辞还,以为太中大夫,固辞不就。宁凡徵命十至,舆服四赐,常坐一木榻上,积五十五年未尝箕踞。榻上当膝皆穿,常着布裙貉裘,唯祠先人,乃著旧布单衣加首絮巾。辽东郡国,图形於府殿,号为贤者。 ○郑玄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八世祖崇,汉尚书。玄少好学,长八尺馀,须眉美秀,姿容甚伟。习《孝经》、《论语》,兼通京氏、公羊《春秋》、三正历、《九章算术》、《周官》、《礼记》、《左氏春秋》。大将军何进辟玄,州郡迫协,不得已而诣。进设机杖之礼以待玄,玄以幅巾见进,一宿而逃去。公府前后十馀辟,并不就。 ○任安 任安字定祖,少好学,隐山不营名利,时人称安曰任孔子。连辟不就。建安中,读《史记·鲁连传》,叹曰:“性以洁白为治,情以得志为乐,性治情得,体道而不忧,彼弃我取,与时而无争。”遂终身不仕,时人号为任徵君云。 ○庞公 庞公者,南都襄阳人也。居岘山之南,未尝入城府,夫妻相敬如宾。荆州刺史刘表延请,不能屈,乃就候之,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庞公笑曰: “鸿鹊巢於高林之上,暮而得所栖;鼋鼍穴於深渊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趣舍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释,耕於垄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问曰:“先生苦居畎亩,而不肯官禄,后世何以遗子孙乎?”庞公曰:“世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遗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表叹息而去。后遂携其妻子登鹿门山,因采药不反。 ○姜岐 姜岐字子平,汉阳上邽人也。少失父,独以母兄居,治《书》、《易》、《春秋》,恬居守道,名重西州。延熹中,沛国桥玄为汉阳太守,召岐,欲以为功曹。岐称病不就,玄怒,敕督邮尹益收岐,若不起者,趣嫁其母而后杀岐。益争之,玄怒益,挝之。益得杖,且谏曰:“岐少修孝义,栖迟衡庐,乡里归仁,名宣州里,实无罪状,益敢以死守之。”玄怒,乃止。岐於是高名逾广。其母死,丧礼毕,尽让平水田与兄岑,遂隐居,以畜蜂、豕为事,教授者满於天下,营业者三百馀人。辟州从事,不诣。民从而居之者数千家。后举贤良,公府辟以为茂才,为蒲坂令,皆不就,以寿终于家。 ○荀靖 荀靖字叔慈,颖川人也。少有俊才,以孝著名。兄弟八人,号曰八龙。阖门悌睦,隐身修学,动止合礼。弟爽字慈明,亦以才显於当时。或问汝南许章曰:“爽与靖孰贤?”章曰:“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太尉辟,不就。及卒,学士惜之,诔靖者二十六人。颍阴令丘祯追号靖曰玄行先生。颍川太守王怀亦谥曰昭定先生。 ○胡昭 胡昭字孔明,颍川人也。始避地冀州,不应袁绍之命。武帝亦辟昭,昭自陈本志。帝曰:“人各有志,出处不同。勉卒高尚,义不相屈。”昭乃隐陆浑山中,躬耕乐道,以经籍自娱。至嘉平初,年八十九,卒于家。 ○焦先 焦先字孝然,世莫知其所出也,或言生汉末。及魏受禅,常结草为庐於河之滨,独止其中。冬夏袒不著衣,卧不设席,又无蓐,以身亲土,其体垢汗皆如泥滓,不行人间。或数曰一食,行不由邪径,目不与女子迕视,口未尝言,虽有警急不与人语。后野火烧其庐,先因露寝,遭冬雪大至,先袒卧不移。人以为死,就视如故。后百馀岁卒。 善女人传 题善女人传偈 菩萨戒优婆塞彭际清述 我观诸世间常自寂灭相云何幻化中 乃生男女根譬如太虚空捏目出狂华 是华不可取从汝妄想生妄想入轮回 劫劫自缠缚一念忽自觉了妄本无从 虚空亦强名狂华竟何有佛昔呵女人 具足诸妖秽其有染著者患乃甚牢狱 如何世间人彼彼互贪爱负重没淤泥 至死不得出又如蚁循环不离一磨地 我今发苦口普劝诸女人了知受生因 贪爱为其本本从贪爱生复从贪爱死 正尔贪爱时念念常灭尽自身且不有 何况他人身从今发大心归命无上士 常转大乘经如说勤修行其有过量人 爆破无明惑顿入佛知见渐净诸余习 更有异方便专念阿弥陀托质妙莲华 疾得不退转诸经具开演诸祖共提持 惟彼女中豪获是清净果如何大丈夫 甘作行尸肉我今述此传辗转广流通 普劝诸有情永断轮回本南无佛陀耶 同生极乐国 善女人传发凡 传居士者。不列人王。原以九五之尊。不得下伍臣庶。其宏护三宝。深契一乘者。具载列代史书及佛祖统纪中。事迹昭然。不须繁述。至累朝妃后。虽体近至尊。然无成代终。义均臣道。又其事迹。多在显晦之间。故于此书。表而出之。以为居高者劝。 佛祖统纪载隋独孤皇后。䖍修净业。临终异香满室。光明如云。向西而去。予考隋书。称后性妒忌。有宫人得幸者。阴杀之。夫慈心不杀。为净业第一。杀业不除。安望往生。又其事未详所出。恐系流传之误。削之。 叶小鸾事迹近神异。而其理至常。无可疑者。且舍仙趋佛。慧力卓然。审戒答辞。真实忏悔。或仅以六朝俪语当之。失其旨矣。至其自度度人。一以割爱为本。擒贼擒王。具有丈夫作略。有志出世者。于此急须着眼。 诸书所载。感应事迹。每经引用。递有增加。寖失其本。今一以原书为据。但削其繁文。易其俚句。俾毋伤体要而止。若乃文过其质。以伪乱真。蹈稗官小说之习。吾所不敢。 传中所采。如冥祥记。报应记。净土节要诸书。俱未见完本。杂出于太平广记。琅环记中。今悉标原书之名。识所自也。其他可以类推。 宗门言句。俱从自性中流出。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阅者于此有疑。但当深参力究。自有契入。不可便怀退息。或强生证解。误谤般若。永断善根。所关非细。慎之慎之。 善女人传目录卷上杨苕华纪氏魏氏女罗屿妻费氏丁贵嫔王氏窦夫人豆卢氏博陵县君崔氏烽子母(宋衎妻杨氏王从贵妹)庞行婆(灵照)煎茶婆郑十三娘平田嫂卖饼婆凌行婆李行婆台山婆何轸妻刘氏姚婆温静文妻烧庵婆陈道婆钟离夫人任氏越国夫人王氏陈媪袁媪陈媪于媪王氏空室道人俞道婆觉庵道人明室道人寂寿道人善化婆张夫人黄氏秦国夫人计氏广平郡夫人冯氏吴氏龚氏张氏女郭氏施氏王氏王百娘邹氏李氏朱氏程氏王宜人陆氏项媪沈氏钟婆梁氏女黄婆崔婆陶氏李氏盛媪黄媪王氏女楼氏朱媪裴氏女孙媪秦媪蒋十八妻沈媪孟氏陈氏胡媪周氏李氏女王迪功妻蒋氏女郑氏周婆张夫人三空道人陈氏女卷下仁孝徐皇后夏云英周氏女(裴应举女)王安人张氏陶氏薛氏方氏陶氏徐氏许氏妇于媪王氏潘氏朱氏叶女氏彭山圣姑毛珏龙黄淑德王素娥施氏常氏女张氏祝氏(陈氏龚氏)张太宜人金氏黄氏仆母杨选一妻钟氏吴氏女卢氏叶小鸾唐氏费氏李氏严氏黄太宜人李氏(范氏)刘淑吴氏闻氏女陈妪吕童女龚氏徐氏张寡妇陆寡妇杨氏江氏超一子胡氏徐太宜人王氏凌氏(朱氏)余媪谢贞女顾天瑞妻陆氏(俞氏)曹氏杨媪施贞女陶善 No. 1657 善女人传卷上 知归子曰。自汉以上。传列女者。大都以妇顺为先。至其后而卓绝瑰异之行乃闲出。推其志节。皎如冰霜。殆将乘罡风。御颢气。而翱翔乎清都者耶。夫诚欲断生死流。登涅槃岸。必当栖神寂泊之场。高蹈人天之表。是非夙植净因。坚固誓愿者。未有不退然自画者也。予既集居士传。已而为二女子授诸大乘经。因续采古今诸善女人得入法流者。凡百三十许人。合为传。授二女子。俾传而习之。 杨苕华 晋东莞杨德慎女也。少有才貌。许字同郡人王晞。未及行。苕华父母相继没。晞亦丧母。忽悟无常。即舍俗出家。改名僧度。苕华服毕。乃与度书。谓发肤不可毁伤。宗祀不可顿废。宜顾世教。改远志。佐盛明之代。休祖考之灵。慰神人之愿。并赠诗五章。其一云。人生一世间。飘若风过牖。川上有余吟。日斜思鼓缶。清音可娱耳。滋味可适口。罗纨可饰躯。华冠可耀首。安事自翦削。耽空以害有。不道妾区区。愿言恤尔后。度答书云。夫事君以治一国。未若宏愿以济万邦。事亲以成一家。未若宏道以济三界。但吾德不及远。未能兼被。以此为愧。然积篑成山。亦冀从微之着也。且被袈裟。振锡杖。饮清流。味般若。虽王公之服。八珍之膳。铿锵之声。炜耀之饰。不与易也。若能悬契。则同期于泥洹矣。又报诗五章。以申己志。苕华感悟。亦秉道以终身焉(高僧传)。 纪氏 句容葛济之妻。刘宋时人也。济之为稚川后。世学仙术。纪氏独心乐佛法。存诚不替。一日方织。仰首见云日开朗。空中清明。忽有宝盖幡幢。自西方来。中拥一如来。金色晃耀。照彻云表。纪氏停梭谛观。中怀踊跃曰。经说无量寿佛。此其是耶。便头面作礼。仍引济之指示佛处。济之但见半身。及诸幡盖。俄而隐没。于时乡里老幼。咸共睹闻。从而归佛者甚众(冥祥记)。 魏氏女 梁郡人。其父兄皆修净业。女亦笃志往生。无何化去。七日复苏。即升高座。诵无量寿经。既毕。下启父言。儿去。便往无量寿国七宝池中。儿及父兄。各有一大莲华。当生其内。惟母独无。不胜此悲。故来相报。语讫而瞑。母自是亦奉法焉(冥祥记)。 罗玙妻费氏 寗蜀人。宋寗州刺史悦之女也。费氏少奉佛法。诵法华经数年。尝得心疾。垂绝。语所亲曰。吾诵经勤恳。宜有善祐。不遽死。既绝。复苏。自言见佛从牖间。垂手摩其胸。霍然病起。一堂男女。悉睹金光照室。异香馥然。玙从妹时来省疾。见是灵应。发深信心。终身斋戒。每以此事。化诱子侄焉(述异记)。 梁丁贵嫔 名令光。谯国人。生于樊城。有神光满室。故以光名。相者云。此女当大贵。齐永泰中。梁武帝临襄阳。闻而纳焉。时年十四。郗后性猜刻。贵嫔小心祗敬。未尝有过谪。生子统。是为昭明太子。武帝即位。拜贵嫔。位在三夫人上。居显阳殿。贵嫔姓仁恕。接驭群侍。皆得其欢心。不好华饰。器服无珍丽。及武帝宏佛教。贵嫔奉而行之。屏绝荤血。受戒日。甘露降于殿前。武帝所立经义。皆得其指归。尤精维摩诘经。所受供赐。悉以充法事。普通七年薨。谥曰穆(梁书)。 00000000000000000 王氏 隋时人。薛翁妻。僧顶盖母也。读诵诸经。勤修忏法。志求净土。唐贞观十一年。有疾。勤恳弥至。俄见床前有赤莲华。大如五斛瓮。已又见青莲华。充满一室。阿弥陀佛。观音。势至。降临空中。其孙大兴侍侧。见佛身高大。迥出二菩萨上。良久乃隐。而王氏逝矣(续高僧传)。 窦夫人豆卢氏 唐芮公宽之姊也。适陈国公。素修福业。初诵金刚般若经。至卷末。未尽一纸。忽苦头痛。就寝。益甚。夫人自念傥死。遂不得终经。因起坐。令婢取火。久之不得。夫人方叹惋。忽见有火自阶入堂。直至卧内。去地三尺许。光明若昼。夫人惊喜。取经诵之。便竟卷末。头痛亦愈。有顷。家人然烛至。其光即灭。自此日诵五遍以为常。后芮公将死。夫人往视。芮公谓曰。姊以诵经之福。当享长寿。生好处也。夫人年八十而终(法苑珠林)。 博陵县君崔氏 太原王处廉妻也。处廉官终汾州司马。徙家蒲州河东。长子维。官至尚书右丞。次子缙。代宗朝为宰相。初河东僧普寂者。传神秀之道。神秀既卒。诏普寂统其众。开元中。奉敕居都城。严重寡言。梵行纯白。封大照禅师。崔氏从学佛法。精勤修习。维因于蓝田县辋谷。筑堂奉母。既没。维表请施庄为寺。云臣母故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臣遂于蓝田县营山居一所。草堂精舍。竹林果园。并是亡亲宴坐之余。经行之所。臣往丁凶衅。当即发心。愿为伽蓝。永劫追福。又属元圣中兴。群生受福。臣至庸朽。得备周行。无以报恩。将何答施。愿献如天之寿。长为率土之君。惟佛之力可凭。施寺之心转切。敢以私情。冒触天听。伏乞施此庄为一小寺。兼望抽诸寺高行僧七人。精勤禅诵。斋戒住持。上报圣恩。下酬慈爱。无任恳款之至。诏从其请。寺名清源。崔氏墓在其西(唐书王右丞集陕西志)。 烽子母者 丰州人也。永泰中。烽子陷西蕃。母日诵金刚经。祷于佛前。愿子生还。烽子得近赞普子。为之执纛。一日赐与酪肉。悲泣不食。问其故。云。家有老母。夜频梦见不得归省。是以悲耳。赞普子怜之。因私语之曰。蕃法严。无放还例。我与汝马二匹。汝从间道遁归可也。烽子得马驰骋。马力竭死。遂徒行。夜走沙碛中。为刺伤足。痛甚。忽风吹纸卷过其前。取以裹足。创痛顿平。母一日取经。忽裂去数幅。及子还家。脱裹创纸。视之。则裂去之经也。皆大惊叹以为神。宋衎妻杨氏者。江淮人也。衎为盐铁院书手。有押纲者邀与俱北。其妻阻之。不从。猝遇暴风。舟尽覆。衎入水。得一束藁。乘之达岸。抱囊谢曰。吾之余生。尔所赐也。负而归。行数里宿一店。及旦。解藁曝之。中有一竹筒。开之。则金刚经在焉。有一老母谓曰。此汝妻所诵经也。衎还家具言其事。妻曰。信。自君行后。即顾人书此经。持诵甚力。比来失去者已十日矣。内有讹字。别请一僧注入。尚可验也。启经视之。果然。遣人复诣河濵。迹店与老母。都无有矣。其后数岁。相国郑絪为东都留守。召衎及妻。询以始末。因求其经。供之府中。官其男。月给钱五千。贞元中。又有王从贵妹者。公安人。常持金刚经。未嫁也。忽暴死。埋之三日。家人省墓。闻呻吟声。发视面如生。鼻间微有气。遂舁归。数日能言。云冥官以女有持经功德。故放还。从贵为人道之如此(酉阳杂俎报应记)。 庞行婆者 襄阳居士襄蕴妻也。居士自参石头。深达祖道。已而还家。为妻子说法。婆与女灵照。一时顿悟。机锋迅捷。一日婆入鹿门寺设斋。维那请意旨。婆拈梳子插向髻后。曰。回向了也。便出去。丹霞来访居士。见灵照方洗菜。丹霞问居士在否。灵照放下菜篮。敛手而立。丹霞又问。灵照提篮便行。归呈似居士。居士曰。赤土搽朱奶。居士与灵照同卖漉篱。居士下桥扑地。灵照亦随倒。居士曰。作么。灵照曰。见爷倒地。特地相扶。居士将入灭。谓灵照曰。视日早晚。及午以报。灵照出户遽报曰。日已中矣。而有蚀也。居士避席临窗。灵照乃据榻趺坐而逝。居士拾薪燔之。顷之亦逝。或走告婆。婆曰。这痴女儿与无知老汉。不报而去。何忍也。因住告子。子方劚畬。释锄应曰。嗄。视之立而化矣。茶毗毕。婆遍诣乡闾告别。不知所终(传灯录庞居士语录)。 煎茶婆者 不知何许人也。麻谷南泉偕一僧将之径山。路与婆遇。问径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麻谷曰。前头水深。过得否。婆曰。不湿脚。又言。上岸稻得与么好。下岸稻得与么怯。婆曰。总被螃蟹吃却也。又言。禾好香。婆曰。没气息。问婆住甚处。婆曰。祇在这里。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盏三。谓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吃此茶。三人相顾间。婆曰。看老身自逞神通去也。即拈盏倾茶而去(传灯录)。 郑十三娘者 不详其里居。年十二。随一师姑。参大沩禅师。师问这师姑甚么住处。姑云。南台江边住。师喝出。又问郑在甚处住。郑近前叉手而立。师再问。郑云。已呈似和尚了也。师云。去。郑到法堂。师姑云。十三娘寻常道会禅。今日被大师问着。却总无语。郑曰。苦哉苦哉。作这个眼目。也道我行脚。脱取衲衣来。与十三娘着。郑后举似罗山。云。某甲恁么祗对。还得平稳也无。罗山云。不得无过。郑云。过在甚处。罗山叱之。郑云。锦上添花。保福与甘长老访郑。坐定。即问承闻十三娘参沩山是否。曰是。保福云。沩山迁化。向甚处去。郑起身近床而立。甘曰。闲时说禅。口似悬河。何不道取。郑曰。鼓这两片皮。堪作甚么。甘曰。不鼓这两片皮。又堪作甚么。郑曰。合取狗口(传灯录)。 平田嫂者 平田岸禅师之嫂也。临济访岸。路遇嫂在田使牛。临济问平田路向甚处去。嫂打牛一棒。曰。这畜生到处走。路也不识。临济又问平田路向甚处去。嫂曰。这畜生五岁。尚使不得。临济心语曰。异哉此人。便有抽钉拔楔之意。及见岸。岸问曾见我嫂也未。临济曰。已收下了也(传灯录)。 卖饼婆者 不知何许人也。德山鉴禅师。初讲金刚经。着青龙疏抄。闻南方禅席颇盛。意甚不平。将往化导。遂担疏抄出蜀。路过澧阳。逢婆卖饼。遂买饼点心。婆问担何书。云青龙疏抄。问讲何经。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经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遂往龙潭。参信禅师。顿悟心要。取其疏抄焚之(传灯录)。 凌行婆者 不详其里居。尝参浮杯禅师。问尽力道不得的句。分付阿谁。师曰。浮杯无剩语。婆曰。未到浮杯。不妨疑着。师曰。别有长处。不妨拈出。婆敛手哭曰。苍天中更添冤苦。师无语。婆曰。语不知偏正。理不识倒邪。为人即祸生。后有僧举似南泉。南泉曰。苦哉浮杯。被这老婆摧折一上。婆闻而笑曰。王老师犹少机关在。僧澄一过婆。问如何是南泉犹少机关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澄一罔措。婆曰。会么。澄一合掌而立。婆曰。伎死禅和。如麻似粟。澄一举似赵州。赵州曰。我若见这老婆。问教口哑。澄一曰。未审和尚怎生问他。赵州便打。澄一曰。为甚却打某甲。赵州曰。似这伎死汉。不打何待。连下数棒。婆闻而笑曰。赵州合吃婆棒。或以告赵州。赵州哭曰。可悲可痛。婆闻合掌叹曰。赵州眼光。烁破四天下。赵州遣僧往问。如何是赵州眼。婆乃竖起拳头。僧回以告赵州。赵州作偈曰。当机觌面提。觌面当机疾。报汝凌行婆。哭声何得失。婆答偈曰。哭声师已哓。已晓复谁知。当时摩竭国。几丧目前机(传灯录)。 李行婆者 不详其里居。尝参潭州旷禅师。师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婆曰。非师不委。师曰。多虚少实在。婆曰。有甚讳处。师曰。念你是女人。放汝拄杖。婆曰。某甲终不见尊宿过。师曰。老僧过在甚处。婆曰。和尚无过。婆岂有过。师曰。无过的人作么生。婆乃竖拳曰。与么总成颠倒。师曰。实无讳处(传灯录)。 台山婆者 不知何许人也。一僧游五台。路与婆遇。问台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僧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后有僧举似赵州。赵州曰。待我去勘过。明日。赵州便去。问台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赵州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赵州归院。谓僧曰。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又一婆遣人送钱赵州。请转藏经。赵州受施。却下禅床转一匝。乃曰。传语婆。转藏经已竟。其人回举似婆。婆曰。比来请转全藏。如何祇转半藏。又一婆与赵州遇于涂。赵州问甚处去。曰。偷赵州笋去。曰。忽遇赵州作么生。婆便与一掌。赵州休去。又一婆入赵州法堂。方斋次。婆曰。这一堂师僧。总是婆生得的。惟有大的孩儿。忤逆不孝。赵州才顾视。婆便出去。赵州行田间。遇一婆插田。曰。忽遇猛虎作么生。婆曰。无一法可当情。赵州曰。嗏。婆亦曰。嗏。赵州曰。犹有这个在。又一婆向晚入院。赵州曰。作么。婆曰。寄宿。赵州曰。这里是什么所在。婆呵呵大笑而去(传灯录)。 何轸妻刘氏 荆州人。少断酒肉。常持金刚经。自誓佛前。愿年止四十五。预知死日。太和四年。年四十五矣。悉舍资装供僧。遍别亲故。至岁除日。请僧授八关斋戒。沐浴更衣。趺坐一室。高声诵经。已而悄然。及明。儿女排室入。则化去矣。顶热可灼手。轸以僧礼葬之北郭焉(酉阳杂俎)。 姚婆 上党人。与范婆善。范婆劝令念阿弥陀佛。姚婆从之。遂屏息家缘。一心念佛。临终见阿弥陀佛降临空中。二菩萨侍左右。姚婆白佛。不遇范婆。安得见佛。请佛少住。与渠作别。及范婆至。佛犹俨然。姚婆遂立化(净土文)。 温静文妻 并州人。久病卧床。静文教念阿弥陀佛。妻从之。默诵佛名。二年不绝。一日告静文言。吾已见佛。后月定去。前殁之三日。莲华现前。大如日轮。及期。具食献父母云。今幸得生净土。愿父母与夫。专念阿弥陀佛。便当相见。言讫而终(净土文)。 烧庵婆者 不知何许人也。供一庵主。垂二十年。常令一女子送饭。一日。令女子近前一拶。曰。正恁么时如何。僧曰。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女子告婆。婆曰。我二十年来祇供得一俗汉。遂遣僧出。烧其庵(传灯录)。 陈道婆 温州人。尝遍叩诸名宿。后于山净和尚语下发明。有偈曰。高坡平顶上。尽是采樵翁。人人尽怀刀斧意。不见山华映水红(传灯灯)。 钟离夫人任氏 宋知开封府会稽钟离瑾之母也。平生笃志净业。刻旃檀为弥陀佛像。常顶戴行道。年九十八。起居如常时。一日忽戒瑾曰。人人有个弥陀。奈何抛去。处处无非极乐。不解归来。予将行矣。汝其念之。翼日晨起。焚香持佛名。顷之。合掌而化。瑾自是感奋。亦专修净土。临终。自言夫人报我。往生期至。趺跏坐逝(佛祖统纪)。 越国夫人王氏 哲宗从父荆王之妻也。专修净土。昼夜无间。导诸妾婢。并志西归。中有一婢独懈慢。夫人曰。不可以尔一人坏我规矩。摈之。婢悚悔。遂发愤精进。久之弗倦。一日。谓同事曰。吾其行矣。夜闻异香满室。无疾而逝。越宿。同事者告夫人言。夜梦化去之婢。令致谢夫人。幸蒙训责。得生西方。感德无量。夫人曰。彼能入我梦。乃可信尔。其夕。夫人梦婢致谢如前。夫人曰。西方可至乎。婢曰。可。遂导夫人行。顷之。见一大池。中有莲华。大小间错。或荣或悴。夫人问其故。婢曰。世间修西方者。才发一念。此中便生一华。勤惰不同。荣悴亦异。精进者荣。怠废者悴。若历久不息。念熟观成。形消神谢。决生其中。中有一人。朝服而坐。宝冠璎珞。庄严其身。夫人问曰。何人也。婢曰。杨杰也。又一人朝服而坐。其华颇悴。夫人又问何人。曰。马圩也。时杰已化去。而圩尚存。两人俱修净土。而杰行解具足。悲智双圆。尤弗可及矣。夫人曰。我当生何处。婢导之行可数里。望见一华台。金碧晃耀。光明洞然。婢曰。此夫人生处。乃金台上品上生也。既觉。悲喜交至。其年遇生日起晨。秉炉爇香。望观音阁而立。诸眷属方趣前为寿。视之则已化去矣。宣和中直阁黄䇿传其事。为越国夫人往生记(乐邦文类)。 陈媪 钱塘人。从灵芝律师受菩萨戒。专心念佛。日课千拜。经案间迸出舍利。临终。见佛来迎。顾语旁人。言未竟。已寂然而化(佛祖统纪)。 袁媪 钱唐人。从灵芝受菩萨戒。即断荤酒。笃修净业。家人皆化之。如是二十年。一日示疾。请圆净律师说法。俄见佛菩萨众。现前接引。端坐而化(佛祖统纪)。 陈媪 长芦赜禅师之母也。师尝作莲华胜会录。普劝缁白求生西方。其住广平普会寺。迎母居方丈东室。朝夕持佛名。已而有疾。集众唱佛。尽二日。忽合掌瞻像。泊然而化。前一日。师梦母谓曰。吾见尼师十余。来相召。师曰。此往生之祥也。言已。坐灭。面如珂玉。既卒之明日。顶微温。面白。如梦所见然(佛祖统纪)。 于媪 钱唐秦氏女也。其夫贩鱼为业。有子遭官事破家。媪愁苦。欲沉身于江。遇静住寺照师劝之曰。夙世业缘。总宜顺受。枉自沉江。不如念佛。媪猛省。即然一指佛前。誓长斋。日称佛名。十年不怠。见一切人。皆称为佛子。一日。请僧诵观无量寿佛经。而己持珠诵佛名。至观像章。寂然而化(佛祖统纪)。 王氏 合肥马永逸之妻也。永逸世修净业。事载居士传。王氏亦持佛名。行天竺十念法。又尝持破地狱偈。偈出华严经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一夕。梦地狱主者来谢云。幸蒙持偈功德。狱中众生。出生善道者多矣。其后寝疾。持佛名不绝口。既逝。诸亲属及其侍女。皆梦王氏报云。吾已得生净土矣(乐邦文类)。 空室道人 名智通。龙图范珣之女也。幼而聪慧。长归丞相苏颂之孙悌。未几。厌弃尘累。还家求祝发。父难之。遂独处焚修。阅法界观有省。作二偈。一曰。浩浩尘中体一如。纵横交互印毗卢。全波是水波非水。全水成波水自殊。次曰。物我元无异。森罗镜像同。明明超主伴。了了彻真空。一体含多法。交参帝网中。重重无尽处。动静悉圆通。其后父母俱亡。兄涓领分寗尉。道人偕行。闻黄龙死心名。往谒之。死心一见。知其所得。便问常啼菩萨卖却心肝。教谁学般若。道人曰。你若无心我也休。又问。一雨所滋。根荄有异。无阴阳地上。生个甚么。道人曰。和尚惜取眉毛好。死心打曰。这妇女乱作次第。道人礼拜。死心然之。政和间。居金陵。尝设浴于保宁寺。揭榜于门曰。一物也无。洗个甚么。纤尘若有。起自何来。道取一句子元。方可大家入浴。尽道水能洗垢。焉知水亦是尘。直饶水垢顿除。到此亦须洗却。晚为尼。住苏州之西竺。道风甚着。俄示疾。书偈。趺坐而终。有明心录行世(五灯会元)。 俞道婆者 金陵人也。市油糍为业。尝参琅玡起禅师。师以临济无位真人话示之。一日闻丐者唱莲华乐云。不因柳毅传书信。何缘得到洞庭湖。忽大悟。以糍盘投地。夫旁睨曰。你颠邪。婆曰。非汝境界。复往见琅玡。琅玡问那个是无位真人。婆应声曰。有一无位真人。六臂三头努力瞋。一劈华山分两路。万年流水不知春。自是机锋迅捷。丛林惮之。圆悟勤禅师开堂蒋山。方至法座前。婆从众中跃出。以身一拶。便归众。圆悟云。见怪不怪。其怪自坏。悟次日至其家。婆不出。厉声曰。这般黄口小儿。也道出来开堂说法。圆悟曰。婆子少卖弄。我识得你了也。婆大笑。出相见。凡有僧至。则曰儿儿。僧拟议。即掩门。佛灯珣禅师往勘之。婆见师。即曰儿儿。佛灯曰。爷在甚处。婆转身拜露柱。佛灯即与踏倒。曰将谓有多少奇特。便出。婆蹶起曰。儿儿来。惜你则个。佛灯不顾而去。安首座自德山至。婆问甚处来。曰德山。婆曰。德山泰乃老婆儿子。安曰。婆是甚人儿子。婆曰。被上座一问。直得立地放尿。婆尝颂马祖示疾因缘云。日面月面。虚空闪电。虽然截断天下衲僧舌头。分明祇道得一半(五灯会元)。 觉庵道人祖氏 建宁人。幼不肯字人。深信祖道。一日闻圆悟示众语。了然明白。自呈所见。圆悟云。更须飏却所见。始得自由。道人呈偈曰。露柱抽横骨。虚空弄爪牙。直饶圆会得。犹是眼中沙(五灯会元)。 明室道人 名本明。不详其氏族。自契机圆悟。遍参名宿。皆蒙印可。绍兴十年二月望。手书三偈。寄呈草堂清微。偈曰。不识烦恼是菩提。若随烦恼是愚痴。起灭之时须要会。[鷂-缶+(工/山)]过新罗人不知。又一偈曰。不识烦恼是菩提。净华生淤泥。人来问我若何为。吃粥吃饭了洗钵盂。又一偈曰。莫管它。莫管它。终日痴憨弄海沙。要识本来真面目。便是祖师一木义。道不得的叉下死。道得的也叉下死。毕竟如何。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居数日。别诸亲故。脱然而逝。草堂䟦其偈。刊行于世(五灯会元)。 寂寿道人范氏 成都人。孀居岁久。常坐不卧。闻圆悟住昭觉寺。往请垂示。圆悟教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甚么。道人如教。久无所契。复问圆悟曰。此外有何方便。令我会去。圆悟云。有个方便。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道人有省。乃曰。元来得甚么近(宗门武库)。 善化婆者 不知何许人也。居潭州善化县。日常诵金刚经。街头乞食。夜则归宿岩下。顷之。不行乞者数日矣。市人怪之。迹其住处。群鸦噪集。见婆傍岩而化。怀经一本则金刚也。群鸦为负土覆之(宗门武库)。 张夫人黄氏 邵武人。尚书右丞履之女。朝奉大夫直龙图阁鄱阳张根之妻也。幼颖悟绝人。读书日记数百言。辄了其义尤深于老庄之书。既归张氏。事两世舅姑尽诚谨。宽以驭众。喜愠不形于色。中年笃好释教。世味益薄。独扫一室。燕坐终日。以禅悦自娱。龙图性刚直。遇事无所顾避。以是不容于时。闲居逾十年。夫人处之泰然。未尝一语及荣利。其后复起为南转运使。夫人戒之曰。释氏六波罗密。以般若为宗。贵夫以方便善巧济一切也。今公欲有为于当世。而不知此。其可乎。龙图感其言。益自磨砻。为委曲行道计。既而以言事得罪。夫人谓曰。公知所谓般若矣。独于忍辱波罗密。抑犹未尽乎。自龙图罢归。夫人有厌世意。尝梦金人长丈余。以手援之。惊喜而寤。召诸子告戒甚悉。一日晨兴。遍诣诸娣姒。若叙别者。且曰。吾当从梦中逝。不复以疾病烦人也。夜分粥罢就寝。明且。顾左右。具龙图药饵。如常时。少顷。诸子候之。已奄然逝矣。侧卧西向。手结印。固不可解。时宣和二年。年五十九。李忠定公纲自沙阳谪官归。过龙图家。拜夫人于堂。听其言。以为所见超卓。虽老于禅学者。弗能及也。夫人卒。为之志。道其详焉(李忠定公文集)。 秦国夫人计氏 名法真。魏国公张浚之母也。少寡。性严毅。教子有法度。居常蔬食。喜布施。诵经礼佛。日有常课。大慧杲禅师住径山。尝遣其徒道谦。奉书至长沙候魏公。魏公谓曰。老母修行四十年。只欠此一着。且留公早晚伴话。既见夫人。夫人问曰。径山和尚。如何教人。道谦曰。和尚祇教人看狗子无佛性。及竹篦子话。只是不得下语。不得思量。不得向举起处会。不得向开口处承当。要办此事。须是辍去看经礼佛。息心参究。莫使工夫间断。若一向执着看经礼佛。希求功德。亦是障道。俟一念相应。依旧看经礼佛。乃至一香一华一瞻一拜。尽是佛之妙用。但相听信。决不相误。夫人信之。遂力究前话。一夕五更起坐。忽有省。作偈呈大慧。其一云。逐日看经文。如逢旧识人。莫言频有碍。一举一回新。大慧答书云。谦禅归。领赐教。及亲书数颂。初甚疑之。及询谦。方知本末。旷劫未明之事。豁尔现前。不从人乞。为之欢喜累日。儿子作宰相。身作国夫人。未足为贵。粪扫堆头。拾得无价之宝。百劫千生。受用不尽。方为真贵。然切不得执着此贵。若执着。则堕在尊贵中。不复兴慈运悲。怜愍有情耳。绍兴二十六年。夫人将卒。语魏公言。老身有私恩未报。命迎供大慧一年。遂遣使迎大慧。及至。夫人逝矣。馆之光孝寺东堂。丧归乃还(大慧语录年谱)。 广平郡夫人冯氏 名法信。赠少师珣之女。镇洮军承宣使陈思恭之妻也。少多病。及归陈。病日剧。时慈受深禅师居王城。唱导佛法。夫人造其室。求却病方。慈受教以持斋。诵西方佛名。夫人信受。还家未逾月。遂屏荤血。却膏沐。衣扫塔衣。修西方净观。自翻经行道。及起居动静。一以西方为归。顷之。病良已。理家事如初。亦不废净业。如是十年无惰容。无矜色。心安体舒。神气日王。一日。索笔书偈曰。随缘任业许多年。枉作耕牛大可怜。打叠身心早脱去。免将鼻孔被人牵。见者怪之。夫人曰。清净界中。失念至此。支那缘尽。行即西归。适我愿兮。何怪之有。其年九月。示疾。至十二月。一夕语侍者云。吾已神游净土。面礼慈尊。观音左顾。势至右盼。百千万亿清净佛子。稽首庆我得生其国。至如宫殿林沼。光明神丽。与十六观经所说。无二无别。到者方知。非可以语汝曹也。侍者呼思恭至。语其故。乃相与合掌诵佛名。至明晨。右胁而逝。三日而殓。家人辄闻妙香。及茶毗启视。面如生时。年三十六。初。思恭未知佛法。夫人实劝发之。平居接待诸亲属。恩意周至。卒之日。外内哭者皆失声。至有炼顶灼臂以荐福者。绍兴三年。待制王以宁亲得之思恭。为广平夫人往生记(乐邦文类)。 吴氏 都官员外郎吕宏妻也。宏素明佛理。与吴氏合志清修。有二侍女。亦绝荤血。其一颇好禅。俄而得疾。谈笑坐逝。如委蜕然。其一奉戒刻苦。或终月不食。但日饮吴氏所咒观音净水。一盏而已。一日。忽见金莲华现前。其上双趺隐然。数日见膝。又数日见身。又数日头面悉见。相好具足。其中阿弥陀佛。左右则观音势至也。已而宫殿树林。皎若指掌。清净男子。经行其际。如是三年。瞬息不隔。或问曾闻佛说法否。曰我但得天眼。未得天耳。佛所说法。未得闻也。顷之。自言往生时至。遂化去。吴氏事观音甚虔。室中列瓶数十。注以净水。日诵大悲咒。辄见观音放光入瓶中。有病者。饮水辄愈。其水积岁。色味不变。虽大寒不冻。故世号吴氏为观音县君(净土文)。 龚氏 钱塘人。孙忭之母也。诵弥陀经。常持佛名。一日有疾。请清照律师至。称说净土诸庄严事。语未及终。端坐而化。老妾于氏。亦常持佛号。顷之。梦龚氏告曰。吾已生净土。却后七日。汝当来也。及期亦逝(佛祖统纪)。 孙氏女 亦钱塘人也。常持佛名。兼习梵咒。已而有疾。请清照律师至。告曰。久病厌世。安得脱离五浊。受诸妙乐乎。师为称说净土因缘。女大喜。其夜梦师授药一盏。服之。脱然病愈。后三日。语侍人曰。迦叶尊者在此。大好金莲华座。吾其行矣。结印而化(佛祖统纪)。 郭氏 名妙圆。仁和人。清照律师之妹也。长斋诵佛名。课法华弥陀二经。兼行方等忏法。每谛观落日。注想西方。忽闻空中声云。郭妙圆决生净土。尝往律师所。作。系念会。斋百僧。临终请师说法。即时坐脱(佛祖统纪)。 施氏 钱塘沈铨妻也。与夫同修净业。请照律师依观经。绘九品往生图。以资观想。平居供佛饭僧。印施般若经。建径山天宁诸寺殿。所有善功。悉回向净土。与夫先后化去。皆见化佛垂手。面西而逝(佛祖统纪)。 王氏 明州人。日持金刚经。怀孕二十八月。羸瘦日甚。偶倚门立。一异僧过之。谓曰。汝有善根。何不印施金刚经千卷。王氏从之。又斋千僧。诵金刚经千卷。至夜三更。见金刚神以杵指王氏腹。及觉。已生二男在床矣。王氏遂持斋。诵经不辍。年六十一。暴卒。二使者引见冥王。自供从幼持金刚经。王赐金床。命坐殿侧朗诵一遍。王问何不念咒。答云。世间无本。敕鬼吏于藏中取咒本付王氏。嘱曰。汝至阳间。展转流通。切勿遗坠。汝向后寿终。径生极乐世界。不复来此处矣。王氏遂还。后至九十一岁。无疾坐化。其补阙真言曰。唵。呼嚧呼嚧。社曳穆契。莎诃。事在绍兴九年(金刚证果)。 王百娘 明州人也。少孤。既嫁而寡。依其舅舍人陈安行。从之官舍。绍兴二年夏。忽病喑聋。有所欲。但书之纸上。安行教令归诚观音大士。百娘遂晨夕礼拜。一日假寐。忽睹大士现身。示以修行捷径。令日向西方作礼阿弥陀佛。因授以偈曰。净土周沙界。云何独礼西。但能回一念。触处是菩提。又云。可普劝人诵持。未逾月。二病顿愈。安行谓其念力纯至。应答如响。为镌其事以广其传(夷坚志)。 邹氏 鄱阳焦德一之母也。平昔好善。寡言语。不谈人是非。唯笃志奉佛。壮岁苦气疾。屡发。一日在堂中。见一物从空而下。坠于坐隅。跳踯不已。取视之。乃崇宁当三大钱也。邹氏以为祥。佩之衣带间。自是三十余年。未尝有疾。年八十四。忽失钱所在。晨起命妇子具汤盥沐。合掌敬礼西方。趺坐而逝。事在淳熙十二年(夷坚志)。 李氏 饶州德兴县董性母也。淳熙十二年五月。患腹疾。日殆。至七月九日。夜半气绝。翼日。将就木。既旦。忽欠身起坐。言曰。吾始入冥。行旷野数里。入一城。闻人声嘈嘈。而眼界绝闇。无所睹。自分必死矣。因念言。吾受持普门品三十年。今忽入鬼录。佛如有灵。当来援我。遂大声唱救苦观世音菩萨。仅百声。俄有人挽其左臂而行。至三十余步。渐觉光明如昼。见一妇人相好端严。璎珞被体。璀璨照耀。香气馥然。心知菩萨示现。遂跪而乞命。菩萨曰。尔数已尽。缘素有善根。故来相援。宜急归。更半纪复相见。吾方作礼而起。则菩萨渐远。向西方而去。遥见幡盖前导。金碧眩目。顷之。乃隐。不觉身之在此榻也。自是病愈。其后五年。为绍熙元年。八月十七日。无疾坐逝。性为文记之如此(夷坚志)。 朱氏 名如一。钦成皇后之侄。明州薛生妻也。年二十余。即素服斋居。虔修净业。尝以黄绢。请善书者写法华经绣以碧绒。针锋绵密。点画较然。阅十年而成。中间唱礼佛名至八万四千。复绣阿弥陀佛观世音像。习法华经。三月成诵。次阅华严般若楞严圆觉。俱能通利。又镌木为图。劝人诵阿弥陀佛。受图者满十万声。为回向西方。所化至二十万人。寻结庐墓旁。一室奉佛。一室宴坐。一室书经。给侍惟一婢子。甘苦共之。绍熙四年春。尽斥卖奁具。为三日会。饭千比邱。合缁白万人。共唱西方佛名。建宝幢。装所绣经七轴。并书会者姓名。送罗睺罗道场僧堂供奉。十二月。示微疾。垂瞑。辄起趺坐。薛生曰。我家无是法也。请就寝。遂右胁而逝。年三十七。僧宝昙过罗睺罗道场。展所绣经。审其事。为之传(乐邦文类)。 程氏 乐平徐熙载之母也。信奉佛法。年七十余。鸡鸣起。即炷香诵经。寒暑不辍。奉观音大士尤谨。绍熙四年。熙载挈二子夜渡江。暴风起。江涨。舟且覆。熙载与同舟人齐唱观世音菩萨。良久。值一巨桑触舟。挽之系舟旁乃定。到晓视之。则舟在浅沙。而巨桑已无有矣。午后至家。母迎笑曰。夜梦一妇人抱汝归来。不妄也。熙载以前事告。辄相感叹。自是奉法益虔(夷坚志)。 王宜人陆氏 钱塘人。朝请王玙妻也。常诵法华。笃意净土。礼忏一会。唱佛万声。如是三十年。偶感微疾。忽闻天鼓自鸣。即面西端坐。两手结印而逝。其侄陆师寿着续净土传。表其事焉(佛祖统纪)。 项氏 名妙智。鄞县人。夫殁后。奉法甚勤。日常持佛名。有女二人。悉令为尼。尝预治一棺。及将逝。谓其女曰。吾欲坐脱。如此棺何。女曰。佛用金棺。无嫌也。遂讽观经上品章。转身西向。两手结印。微笑而逝。事在绍定六年(佛祖统纪)。 沈氏 名妙智。慈溪人。归章氏。幼而长斋。日课佛号。既嫁。笃志不变。怜悯有情。周其冻馁。已而得微疾。念佛益切。忽见阿弥陀佛。踊现虚空。菩萨圣众。左右围绕。放白毫光。至行者所。若长虹驾空。千灯普照。顷之。吉祥而逝。事在端平二年(佛祖统纪)。 钟婆 嘉禾人。日诵阿弥陀经。兼持佛号。垂二十年。一日语其子曰。西方众圣。遍于虚空。大白莲华。光明普耀。吾其行矣。端坐耸身。合掌而化(佛祖统纪)。 梁氏女 汾阳人。少而盲。遇一少门。教持阿弥陀佛。越三年。两目忽明。女持佛名不辍。一日见空中。幡盖下临。佛及菩萨同来接引。遂化去(佛祖统纪)。 黄婆 潮山人。专持佛号。兼诵法华金刚二经。偶病下痢。自知时至。便却食。日饮水数盂。一夕。邻庵僧善修。梦婆来别。云。将往西方。越二日。西向念佛。端坐而逝。红霞烂然。覆其屋上。里人皆见之(佛祖统纪)。 崔婆 淄州人。东平梁氏之乳媪也。为人朴愿。早断荤血。主母晁氏。留意禅学。婆在旁。惟日诵阿弥陀佛。未尝有间。亦莫计其数。年七十二。下痢。持念益力。忽唱一偈曰。西方一路好修行。上无条岭下无坑。去时不用着鞋袜。为有莲华步步生。或问婆何时当去。曰。申时去。已而果然。茶毗时。舌独不化。若莲华然(往生集)。 陶氏 常熟人。丧偶独居。常持普门品。梦白衣大士。以莲华授之。又梦梵僧授经一卷。启之。乃阿弥陀经也。既觉。取经诵之。宛如夙习。一夕室中有光。朗然若昼。阿弥陀佛。现身立经函上。由是持诵益虔。经卷上舍利迸出。积至合许(佛祖统纪)。 李氏 上虞胡生之妻也。夫丧后。日诵佛名。及阿弥陀经。夜以继昼。声彻内外。凡十余年。一日方端坐念佛。有僧现前。覆以绯盖。曰十五日子时。汝当往生。问师何人。曰汝所念者。李氏遂别诸亲故。至期。异香郁然。光明照室。端坐而逝。七日茶毗。齿舌目睛皆不坏。舍利无数。次日。茶毗处生一华。色白。周圆二寸余。莫知其何名也(佛祖统纪)。 盛媪 钱塘人。日诵佛名。兼课观无量寿佛经。无何。得病。一日起。命左右具汤浴毕。面西端坐。问左右。曰闻磬声乎。净土众圣且至。已而合掌微笑曰。佛菩萨已至。金台现前。吾其行矣。言讫而化(佛祖统纪)。 黄氏 明州人。早丧夫。还家依父。精修净业。临终。见佛来迎。结印徐行。屹然立化。家人筛灰于地。晨起验之。生莲华一朵(佛祖统纪)。 王氏女 吉安人。少慕净业。日诵弥陀观音金刚诸经。母病亡。将敛。流血被体。女誓曰。若我孝心真实。愿母体不生臭秽。誓已。流血即止。及敛。即之。绝无秽气。已而父娶继室。与同修净业。一日。女得疾。请僧说净土观门。俄起索衣。吉祥而卧。手揽观音像前宝幡。奄然示寂。将敛。继母筛灰于室。出莲华数朵(佛祖统纪)。 楼氏 名慧静。寺簿周元卿妻也。尝阅传灯录。发明见地。已而归心净土。念佛不辍。晚年得疾。忽见莲台现前。化佛无数。异香满室。顷刻而化。有女名妙聪。因母发心。亦笃志念佛。病中请僧行忏。恍惚见己身着新净衣。升七宝楼阁。绕佛作礼。谓家人曰。勤修净业。西方现前。西向右胁而逝(佛祖统纪)。 周婆 太平人。早修净业。至老益虔。一夕。胡跪。称佛名。泊然而化。邻人见数僧振锡而行。婆在其后。须臾之间。冉冉腾空。向西而没(佛祖统纪)。 朱氏 霅川人。持佛名者三十年矣。兼持金刚经。开卷时。每谓众圣监临。不敢踞坐。忽断食。日饮水数盂。阅四旬。梦三比邱手执莲华。谓媪曰。吾先为汝种此华。今日当开。故来迓汝。既觉。请僧同唱佛名。端坐而化(佛祖统纪)。 裴氏女 汾阳人。清净自居。专志念佛。临终。索火焚香。言佛来迎我。我当往生。已而天华飞坠。安坐而化(佛祖统纪)。 孙媪 明州人。孀居三十年。日常念佛。兼手制衣衾袜履。施诸比邱。一日微疾。梦至忏堂。身挂缦衣。随诸比邱。经行绕佛。既觉。沐浴更净衣。请僧行忏。亲诣佛前。诵阿弥陀经。至一心不乱。左手结印。寂然坐逝。空中奏天乐声。闻于远近(佛祖统纪)。 秦媪 名净坚。松江人。志慕大法。厌恶女身。与夫别处。严持戒律。晨夕修净土忏仪。礼佛千拜。兼阅华严般若法华光明诸大乘经。日无虚。一日。方端坐室中。忽有光明照空。逾于皎日。面西而逝(佛祖统纪)。 蒋十八妻者 海盐人。中岁与其夫断除爱欲。日诵大乘经。历四十余年。一日。各洗漱更衣。炷香唱佛名。并书一颂而逝。蒋颂曰。这个幻身。四大合成。今日分散。各归其根。诸幻既灭。灰飞烟绝。如空中风。犹碧天月。既无障碍。又能皎洁。一切永断。无有言说。四十年来。脱离嗜欲。惟阐大乘。朝诵暮读。今朝摆手西归。自有现成果足。其妻颂曰。看过莲经万四千。平生香火有因缘。西方自是吾归路。风月同乘般若船(闲窗括异志)。 沈媪 钱塘人。持佛号十余年。日益精进。尝属画师绘八尺阿弥陀像。及有疾。安设床前。晨夕系念。并请僧同持佛号。忽语众曰。有一大僧授我金座。吾当乘之。遂耸身前席。众唱佛益力。媪曰。念佛功德。已登莲台。吾其往矣。遂瞑(佛祖统纪)。 孟氏 醴泉人。既嫁。得痼疾。有僧教以专持佛名。行之三年。忽谓夫曰。可急报诸亲属。吾将去矣。已而送者毕集。孟氏焚香。与众唱佛名。顷之。见一沙门振锡空中曰。汝当往生。俄而幡盖翩翻。佛与菩萨。同时俱至。遂化去(佛祖统纪)。 陈氏 吴兴人。受持斋戒。以禅诵为乐。持佛名者三十年。兼诵法华经五千部。金刚弥陀二经。各五千四十八部。一日不食。家人问何欲。曰。欲求见佛耳。遂右胁而化(佛祖统纪)。 胡媪 名净安。会稽人。专修净业。礼阿弥陀佛八万四千相好。每一相好。各礼一拜。如是者四度。偶得微疾。见佛来迎。安痒坐逝。路人皆闻空中乐声。隐隐西去(佛祖统纪)。 周氏 嘉禾人。适孙氏。与舅姑同修净业。感室中佛像现光。香华盈案。或空中现诸佛菩萨。时闻天乐。或闻空中诵经声(佛祖统纪)。 李氏女 江陵人。父名元宗。女年十三。梦一梵僧谓曰。汝有善根。何不持诵金刚经。世间人日诵是经一卷。阳间增寿。命终即生天。若能究竟般若。直到涅槃彼岸。即或未达经意。阴府亦不能拘录。当受种种胜报。女信之。遂日诵金刚经三十卷。年二十四。不愿有家。忽患伤寒。三日卒。冥王云。此女有般若功。即放还。临去。王嘱曰。汝父造业。已减寿二纪。缘平日好取生鱼作鲙。今有鱼七千余头。诉冤索命。归白汝父。每夜梦落网中。昼则头痛。此鱼冤也。女还白父。元宗大惊。遂偕往天宁寺。斋百僧。断荤酒。手书金刚经四十九卷。书毕。元宗忽梦数千青衣童子。向之拜曰。我等负冤日久今蒙写经功德。咸乘善力。出离苦趣。生善道矣。君既释冤。又当益寿。元宗自此持诵益䖍。寿至百二十岁。无疾沐浴坐逝(金刚证果)。 王迪功妻 奉佛甚䖍。日诵金刚经。迪功好猎。一日猎罢归家。值其妻诵经。要迪功同诵第十五分。未终卷。即舍去。后五年。迪功中风。经年卧床。一日为二使者追去。见阎摩王。王怒责曰。汝受爵禄。不知修善。却好杀害生命。减算绝禄。不足蔽罪。令狱吏驱八镬汤。鬼吏检簿告王曰。此人杀业虽重。生前曾与妻同念金刚经一分。合免罪放还。王敕于镬汤内取一杓汤淋其背。使知警戒。遂放还。而疽发于背。痛不可忍。呼妻佛前代誓。不敢再伤物命。且愿手书金刚经。终身受持其夜梦一僧手摩其背。三匝。天明。脱然而愈(金刚持验记)。 蒋氏女 上海鹤沙人。生当元季。年十三。梦白衣大士摩其顶曰。汝有身毒国夙缘。当离尘八道。为授五戒。名曰道本。女觉。白其梦于母。即绝荤血。日诵梵经。越八年。告诀于母曰。某月日当逝。请剃发。服比邱尼服。从之。至期。沐浴坐化。时至正十四年三月廿八日也。茶毗日。五色光起。舍利如凝脂。异香经日不散。送者千人。莫不叹异(五茸志异)。 郑氏 名净安。钱塘人。常持佛名。偶得疾。闻空中声曰。汝西行有期。毋得自怠。已而佛现在前。身真金色。即起面西端坐。有子义修。已出家矣。召之。令讽阿弥陀经安然而化。其女夜梦母报曰。吾已得生净土矣(佛祖统纪)。 周婆 鄞县人。精修净土遇岁首。常持不语戒。昼夜端坐。尽月而止。暑月则施茶汤。历久不废。一夕。梦大莲叶遍覆市衢。己手执数珠。经行叶上。既而微疾。邻人夜见宝盖幡幢自空中来。入其门内。黎明。婆合掌。唱佛而逝(往生集)。 张夫人者 不详其里居。晚而长斋。日诵西方佛名。年七十九矣。每夜坐息烛。四壁放光。现诸缨络。临终。焚香案上。篆烟宛转。结成佛像。须臾之间作真金色。眉目若画。一手下垂。若接引状。篆烟甫消。而夫人寂矣(净土节要)。 三空道人 不详其氏族。参天寗昙禅师。提赵州无字。阅三十年。一日。复见师。问生死到来时如何。师曰。生是谁耶。死是谁耶。道人低头问讯。师问如前。道人又低头问讯。师呵曰。切忌死在这里。道人拈起念珠。曰数珠一百八。不数日。示微疾。说偈而化(续灯存稿)。 陈氏女 名妙珍。处州丽水人。父为神祠祝史。蚤夭。母更适他姓。妙珍依大母林氏以居。林疾病。妙珍刲股。杂淖麋以进。疾有间或以告林。林悲泣自怼。疾复如初。妙珍则卖衣走佛寺。作诸禳禜事。皆不应。乃然香右臂上。稽颡吁天。乞以身代。至正四年四月壬申。夜梦一丈夫。冠乌纱巾。服青布袍。来告曰。尔勿忧。能剔肝以食大母。则愈矣。问欲剔将焉从。丈夫指右胁示之。且俾吞红药半丸。吞已遂觉。甲戌。妙珍复具汤沐浴。露祷上下神祗。时天雨。至妙珍身。独不沾湿。遂持刀视胁下。见红痕若缕。长可三寸许。就痕间剖之。血滂然流。再剖之。了无所见。妙珍窘。乃掷杯珓卜于神。俯身拾之。而肝忽出。下悬。亟刃之。置几上。自誓云。倘大母得生。愿(终身)持菩萨戒。不复适人矣。切肝。杂笋烹之以进。林食之而甘。其疾顿愈而妙珍创甚。几殆。复梦神语之曰。无伤也。但练纸作灰傅之。从其言。创合如初。时妙珍年十四矣。后三年。林以寿终。妙珍造塔瘗之。复然顶申前誓。为优婆夷终其身。八年。郡录事高明来上其事。部使者高履闻于朝。诏旌其门。仍月给粟一斛(护法录)。 善女人传卷上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57 善女人传 善女人传卷下 明仁孝徐皇后 中山王达长女也。幼贞静。好读书。称女诸生。太祖闻其贤。为王子棣聘焉。洪武九年。册为燕王妃。从王之藩。居高皇后丧三年。蔬食如礼。靖难兵起。王往大宁。李景隆攻城急。后亲率将校妻。擐甲胄。挟矢石。登陴拒守。景隆卒不能破。建文四年七月。王即帝位。十一月。册为皇后。尝言南北累年战斗。兵民疲敝。宜与休息。又言当世贤才。皆高皇帝所遗。不宜以新闲旧。又言帝尧施仁自亲始。帝辄嘉纳焉。居常尊重大法。熏修无间。常梦观世音菩萨授佛说第一希有功德经。自为之序。曰。洪武三十一年。春正月朔旦。吾焚香静坐阁中。阅古经典。心神凝定。忽有紫金光聚。弥满四周。恍惚若睡。梦见观世音菩萨。于空中现大悲像。足蹑千叶宝莲华。手持七宝数珠。在吾前行。吾不觉乘翠云軿。张五色宝盖。珠幡宝幢。纷陈前迎。飘飖悠扬。莫知所底。少焉行至一门。高敞弘丽。非人间有。黄金题额。曰耆阇崛境。入门。群山环拥。翠色凝黛。苍崖丹壁。巉然峭削。嵌岩嵚崟。参差㠎嶪。一溪萦回。盘绕山麓。沿溪曲折。数十余里。溪流澄湛。泓渟寒碧。洞见毫发。琼华瑶草芝兰芙蕖牡丹芍药荼䕷丽春。含滋发晖路渐穷。转度一桥。墄以黄金玻璃璖白玉。有屋数十楹。覆于桥上。沉香为柱。栴檀为梁。彩色绘画极其华美。上榜曰般若之桥。黄金大书。桥长数十丈。其高称是。度桥。纡折数十里。遥见三峰靓秀。屹立相向。上摩云霄。树林蓊蔚。烟霞掩映。楼殿隐隐。迥出林杪。更行数里许。复见一门。其上题金字曰。耆阇崛第一道场。入门。布路皆琉璃黄金珊瑚玛瑙。杂诸宝贝。丛篁茂树。枝叶繁盛。婀娜敷荣。葳蕤蔽荫。异葩奇卉。秾艳绰约。芬芳条畅。嘉果美实殷红青紫。的烁下垂。孔雀鹦鹉鹓鸾鸿鹄。飞舞锵鸣。复有异鸟。音作梵声。清韵相和。路傍有广池。涌出五色千叶莲华。大如车轮。香气浡浡。其下有凫鹥雁鹜鸳鸯鸥鹭鵁鶄鸂鷘。游泳翱翔。渐至山半。有群女衣杂彩缯衣。分列两行。前秉幡幢。后列鼓吹。法乐具奏。韶韵铿鍧。青狮白象。跄跄率舞。香华童子。金盘彩篮。参献徘徊。上至山顶。观世音导吾升七宝莲台。台上宫殿巍峨。廊庑深邃。层楼叠阁。万户千门。金碧辉煌。华彩鲜丽。雕甍绣闼。珠栱镂楹。宝窗珑。宝网幂历。阑干柱础皆罗众宝。种种宝华。妆饰绚丽。缨络幡幢。璇玑错落。天华轻盈。乍坠乍扬。异香馥郁。熏蒸播溢宝光凝聚。煜然炫烂。成千百色。远览太空。浩无端倪。俯凌倒景。群山在下。睹兹胜妙。叹未曾有。吾自念德本菲薄。积何善因。而得至此。观世音微笑而言。此佛说法菩提场。惟契如来道者。方得登此。后妃德禀至善。特为接引以脱尘劳。如来常说第一希有大功德经。为诸经之冠。可以消弭众灾。诵持一年。精意不懈。可得须陀洹果。二年得斯陀含果。三年。得阿那含果。四年。得阿罗汉果。五年。成菩萨道。世人福德浅薄。历劫未闻。后妃将为天下母。福器深厚。觉性圆明。妙堪付嘱。以拔济生灵。乃以净瓶甘露水。起灌吾顶。但觉心身清凉。万虑俱寂忆念明了。无所遗忘。遂出经一卷。令吾随口诵之。即第一希有大功德经也。吾诵一遍。大义粗通。诵二遍。了然开悟。三遍。记忆无遗。观世音言。后十年更相会。对吾犹若有所言。吾耸耳而听。忽闻宫中人声。遽焉惊悟。且喜且异。悚然叹曰。此梦何其神耶。亟取笔札书。所授经咒。不遗一字。但觉口有异香。阁中香气絪缊。七日不散。天雨空华。三日乃止。由是日夜持诵是经不辍。三十二年秋。难果作。皇上提兵御侮于外。城中数受危困。吾持诵是经益力。恬无怖畏。皇上承天地眷佑。神明协相。荷皇考太祖高皇帝。皇妣孝慈高皇后。盛德大福之所垂荫。三十五年。平定祸难。奠安宗社。抚临大统。吾正位中宫。自揆德薄能鲜。弗胜赞助。深惟昔日梦感佛说第一希有大功德经。一字一句。皆具实理奥义。微妙不可思议。盖旷劫来人未得闻。佛以慈悲济渡。显示密因。有待其时。今不敢自秘。用锓梓广施。为济苦之津梁。觉途之捷径。作广大方便。利益世间。夫道不远人。人自离道。有志于学佛者。诚能于斯究竟妙旨。则心融万法。了悟真乘。超般若于刹那。取泥洹于弹指。脱离凡尘。即登正觉。姑述为序。翼赞流通。以示妙道于无穷焉。时永乐元年正月也。至五年七月。无疾坐逝。年四十六。遗言劝帝爱惜百姓。广求贤才。恩礼宗室。毋骄蓄外家。帝大悲恸。为后荐大斋于灵谷天禧二寺。谥曰仁孝皇后。后尝采女宪女诫。作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善行。作劝善书。下令颁行。天下诵之(明史第一希有功德经序)。 夏云英 山东莒州人。幼聪慧。五岁能诵孝经。七岁读佛经。法华楞严。皆能成熟。年十三。选为周世子宫人。世子即位。是为宪王。元妃吕氏薨。遂专内政。国有大事。多与裁决。宪王尝令作诗咏鹘。云英以箴进。劝王推广德心。勿畜此以伤生类也。年二十二。有疾。求为尼。受菩萨戒。习金刚密乘。永乐十六年六月。作偈示众。吉祥而逝。有法华经赞七篇。及清端阁诗卷行世(诗人传)。 周氏女者 梓潼周晓师女也。生而长斋。好诵佛经。年十九。遂辟谷。日餐柏叶。成化五年。别父母。往江村口白马寺。父母送之。至寺。登楼。趺坐而化。越数日。色身俨然。寺僧为龛奉之。香火不绝。其后天启中。有裴应举女者。亦梓潼人也。幼好趺坐。寡言笑。食惟柏叶。年十三坐化。县人建刹奉之。屡现五色光云(陇蜀余闻)。 王安人张氏 南京武选郎中山阴王畿之妻也。畿从王文成公学。传致良知之教。当世号为龙溪先生。安人少通诗易。明大义。既归龙溪。多所匡助。龙溪所善同年友陈让。官绍兴司理。时方奉诏变卖废产以实公储。司理择废寺上田百余亩。书一帖。以遗龙溪。龙溪谋诸友。皆曰不求而得。受之何伤。安人独谏曰。君平生所讲何学。无故受人田。恐亦非子孙之利也。龙溪悚然。还其帖。中年无子。遂为夫置妾。已而连举八九子。或谓安人。奈非己出何。安人笑曰。太姒百斯男。岂出一己耶。居常信奉佛法。虔事观音大士。埽一室。日诵金刚经普门品。出入必祷。梦寐间屡获神应。尝问龙溪致良知之教。与佛说为同为异。龙溪曰。良知者心之觉。佛是觉义。即心是佛。致良知即是开佛知见。同异非所论也。又问大士度一切苦厄。有诸。曰。此事全凭念力。一念觉时。即名见佛。苦厄顿消。所谓自性自度也。又问因果及轮回之理。曰。一念善因。终成善果。一念恶因。终成恶果。止恶修善。不昧因果。是谓修行。一念万年。无有生灭。即无轮回。安人恍然有悟。年近七十。有疾。嘱付家事怡然而逝。龙溪伤之。私谥之曰纯懿(龙溪集)。 陶氏 绍兴王德用妻也。平生不信佛法。无善行。一日病笃。见二鬼卒语云。汝阳寿已绝。当堕恶道。须臾地狱现前。陶氏大惧。忽忆邻寺僧诵经。有金刚般若波罗密七字。遂尽力诵持。至数千遍。地狱遂隐。俄有五色光从口中出。空中隐隐有声曰。陶善女已生善趣矣。事在隆庆三年(金刚新异录)。 薛氏 武塘世家女也。母梦长庚八怀。而薛氏生。后归周。生子五人而寡。专心净业。好施不倦。室中供观音大士。香烟吐蕊。结成莲华。人皆见之。万历十五年五月得疾。医进乳糜。却之。遂断食。至九月六日。延僧礼忏。曰四日足。吾事毕矣。设西方佛像。昼夜系念。令诸子同唱佛名。妇女毋得入。至第五日晨起。索水盥手。诵甘露真言。着新净衣。戴志公帽。长跪佛前。唱然香赞佛偈。及三自归依。礼三拜。诵佛名一百八声。方午。趺跏结印而化。神气熙然。家人闻莲华香。满室中。遗令具龛。毋用棺椁。毋迎眚神。毋烧纸钱。毋杀牲以祭。诸子皆从之(往生集)。 方氏 桐城诸生吴应宾妻也。年三十而寡。秉节自誓。专修净土。一老妪亦持戒。晨夕随侍。万历十三年。方氏年五十矣。有小疾。呼老妪相对唱佛名。晨夕无间。既而具浴更衣。晨起然香礼佛。还坐一榻。泊然而化。子用先。官至蓟辽总督。亦笃信佛法。师事紫柏老人。盖母教使然也(往生集)。 陶氏 长水居士张守约之继室也。居士精修净土。一蔬一饭。泊如也。陶氏自归张。亦课诵无间。居士诣普陀礼大士。陶氏谓二子曰。吾平日参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乃今始悟。娑婆缘尽。吾其行矣。克期端坐而逝。次日。居士归。成殓。俄而棺上出青莲华其数五(往生集)。 徐氏 嘉定陆生妻也。夫亡。笃志净业。旧有千金贷人。焚倦不问。箧中服物。悉用布施。朝夕佛前礼诵。如是十年。一夕忽呼侍者曰。看东方光发否。吾往生时至矣。遂高声唱佛。合掌而逝(往生集)。 许氏妇 杭州人。为人谨厚。日课佛名。久而弥笃。一日呼家人与诀曰。吾将去矣。着净衣端坐。取天目白华簪之。安然而逝(往生集)。 于媪 昌平于贵之母也。专修净业。至老弥笃。一日取所著衣。浣濯甚洁。谓其子曰。将以某日往生净土。子未之信。及期。置几庭中坐几上化去。空中隐隐有天乐声。乡人皆闻之(往生集)。 王氏 名桂。德州人。诸生韩承业妻也。承业早死。桂绝水浆七日。欲以身殉。其母力阻之。乃复食。遂长斋。断诸盐味。寂处一室。泊如也。如是十余年。承业将葬。桂夜起严装。作书置几上。明辞世之志。从容出庭前。布席东隅。面西趺坐。戒家人勿哗。须臾。口鼻间出三昧火焚焉。异香弥旬。骨体耸植若铁。有莲华承趺。其席不爇。取席下土以疗疾。无弗愈者。其舅韩绅殓之。与承业合葬于城东。事在万历十八年(居易录)。 潘氏 名广潭。工部主事余杭李阳春之妻也。工部故好施。晚常诵西方佛名。既逝。逾年。见神于潘氏。登楼启窗。作洪语曰。要修行。要修行。潘氏通古今。初好排抵释教。晚而归礼云栖。断荤血。习禅定。夜常跏趺达旦。兼修诸功德。散钱粟不訾。万历三十九年冬。得疾。明年正月。自知不起。遗嘱家财。已而谓人曰。吾三世梵僧。今且偕大士而西矣。称佛名不绝口。屈三指而化。及敛。支体轻软。貌如生(虞德园集)。 朱氏 仁和诸生孙标妻也。平生奉持斋戒。专修净土。尝然灯礼佛。灯光烂然。化成五彩。有佛跏趺其上。及将终。端坐合掌。称佛名不辍。及敛。貌如生(学佛考训)。 叶氏女 德州人。其父卖菜佣也。女生而知书。明丽若神。及长。富贵家争欲聘之。女坚拒不许。日课女红以给父母。时注目天际。端躬若思。人莫测也。一日晨起。严饰。趋父母前肃拜。问其故。不答。但频视日景。及午。忽入室阖户。手结印。跏趺西向。若入定者。母心动就视之。则已逝矣。事在万历四十六年。工部程先贞作火莲行纪之(居易录)。 彭山圣姑者 四川叙州彭山县人也。不详其姓氏。生而端洁。志慕空宗。尝欲舍俗出家。父母不许。嫁之前村人家。既成昏。每夜灯灭后。其夫辄觉床中涌起墙壁。不得近。如是经月。闻于姑。姑因伴宿。验之而信。遽惊起。以诘圣姑。圣姑笑曰。安有是。是君家心有窒碍故耳。如是又两月。夫族目之为妖。诉于县。县遣吏按问。无异辞。命锢之山洞中。洞方广不喻丈。甚黝黑。既送圣姑入。即运砖塞洞门。止留一窦。仅寸许。不通饮食。隔数日探之。端坐无所苦。母兄怜之。遗以枣栗。圣姑曰。吾腹中充然。不思食也。因谢去。越三月。其兄复至。启窦则容光烂然。天华满席。不知所从来也。其兄问曰。汝住此。岂有天人供养乎。当以何时得出。圣姑曰。遇桓而开。于是远近传诧。圣姑之名。自此始矣。既三年。适有山阴人徐桓。分巡西川。临其地。闻而入山访之。圣姑曰。令郎君有大厄。方避仇丹阳道中。已而使至。果然。时徐夫人崇信佛道。遂下令毁洞门。迎圣姑。圣姑辞曰。罪谪未满。不可出也。徐曰。何时当满。曰。遇宁而满。徐不敢强。塞洞门如故。久之。徐以迁去。寻病归山阴。居四年。又有宁瑞鲤者。分巡浙江。繇叙州经此山。闻其事。亲往见之。乞一言指示。圣姑曰。无他指示。但为我寄一信与徐副使可也。宁既入浙。过山阴访徐。道其事。徐顿忆前语。急遣人入川迎圣姑。出之洞中计其入洞时。已十有八年矣。抵浙之日。为万历三十九年。明年春。浙江布政使。吴用先迎圣姑至官舍。供养三月。啖蔬果如常人。唯不矢溺而已。问以祸福。辄奇中。寻送还徐氏。缁白趋附。从而过江者。千人。又一年。忽示微疾。语徐曰。吾将逝矣。当制一桶。坐我其中。外加铜箍数围。三年箍断。归骨西川可也。徐与诸眷属悲恋颇切。圣姑笑曰。死生去住。亦细故耳。经画既定。圣姑沐浴更衣。便入桶中。有来送者。令各念摩诃般若波罗密。遂合掌安坐而逝。常熟钱希言客用先幕。审其事。又遇西川旅泊和尚。叙圣姑生平甚核。因为书而传之(狯园)。 毛钰龙 麻城人。云南按察司佥事凤韶女也。适刘庄襄公孙守蒙夫亡。事姑。居一小楼。足不逾阈六十余年。好读书。工诗。老而奉佛。崇戒律。李卓吾讲学龙湖。欲要一见。不可。欲通书讲道。亦不可。乡人称曰。文贞夫人(维风集明诗综)。 黄淑德 字柔卿。槜李人。少通文史。解音律。适屠氏。夫亡。长斋奉佛。坐卧一小楼。年三十四。遘疾。合掌称佛号而逝(维风集)。 王素娥 山阴人。适吏曹胡节。夫亡。笃志佛法。尝有诗曰。礼佛焚香易。修行定性难。古来成道者。把铁铸心肝。年四十一卒(维风集明诗综)。 施氏 长洲尤锡绶之妻也。善事舅姑。兼持斋戒。万历三十五年忽病隔。日益尪瘵。诸医罔措。一日薄暮。强起倚闾。俄有道姑从东来。过其门。数目施氏。从之乞茶。施氏延入门。授以茶。问从何方来曰。南海因谓施氏曰。娘子灾重。恐不久长。施氏以病告。道姑曰。此关仓隔也。法不治。以汝夙有善根。吾当治之。即于衣带间取一黑丸子授之。令于卧时服。因问娘子年几何矣。曰三十二。问持斋乎。曰十三岁持斋。至二十二岁而开。二十四岁复持。复七年而开。道姑曰。此是魔来娆汝耳。病愈后。当复持之。勿再开也。遂出朱笔袖中。向施氏眉心书一小符。曰。从此吁不至矣。施氏礼谢。因问他日访师。家在何处。道姑曰。汝过南海。问妙海道人。当自知之。即辞出门。转盼间已不见矣。锡绶归。施氏语之。锡绶惊曰。得非观世音菩萨乎。其夕取丸服之明日脱然愈。进饮食如常。明年。遂请其姑刘氏偕至补陀山。入寺门。见金书妙海宫三字榜。益信菩萨慈悲救苦。真实不虚矣。其年秋。施氏饭罢。坐中堂。又见一道姑。排户入。手持棕拂子。合掌问讯云。丐我斋粮半升。施氏合掌答之延之坐。道姑问娘子。能受戒乎。施氏曰。我固持斋人也。又问能念佛乎。曰时念阿弥陀佛。道姑因说偈曰。声声口里念弥陀。不识弥陀怎奈何。这句弥陀参不透。轮回那得出娑婆。施氏问姑从何来。曰湖广人。住枯松塔里修行。自己功行虽圆。尚有度人心未了。问娘子年多少。答三十三矣。道姑曰。观汝相法。不当寿。遂出袖间一册。启之。皆篆文靛色。谓施氏曰。汝算止二十九。因昔曾行三善事故得有今日。一者。汝于十五年前。捐资铸金像一躯。一者。尝施经板一片。一者。某年月日见路旁饥人。舍饭一瓯。有此三善。获延三载。又曾遇肉身菩萨。点化来。故幸免短折。施氏以妙海因缘告之。心计此道姑容饰异前。而眸子炯然无别。因合掌下拜。哀求拯度。道姑曰。能从我枯松塔里修行乎。施氏曰。舅姑且老。不能也。道姑命取一瓯净水。用拂子梢洒其坐处。出一竹篮。中有三足鼎。如蜀山窑色。高七八寸许。鼎中复有一小炉。拨之中有奇香茀郁。净水鼎中。插花四种。杏梅芙蕖紫萸。高四寸许。花上有燕雏蛱蜨飞鸣其间。施氏异之。道姑曰。此鼎乃兜率宫中宝。非世间物也。于是命施氏名曰本贤。受以三戒。一断绝夫妻恩爱。二破除无明烦恼。三割弃资生业缘。仍令吁天。立誓施氏口占发愿文数十言。既毕。道姑举手掠施氏发际。抽得青丝一簇。绾作小髻付之。曰汝夫归。以此发遗之。前缘已了。努力修行可也。施氏拜谢。方举头顷。道姑已灭。炉香花鸟都无有矣。施氏数其发。得十五茎。盖自归施氏。至是年为十五年也。施氏自是奉法益虔。吴门父老。皆传道其事(狯园)。 常氏女者 常州农家女也。生而丧母。年十二。父病且殆。抚之曰。吾不及见汝成人矣。奈何。女悲父言。誓不嫁。买地半亩。葬父毕。筑草舍墓旁以居。供观音大士像。日焚香献华。诵西方佛名。以度亡者。暇则纺绩。易薪米自给。弟无行。鬻墓地与人。女出钱赎之。已而复鬻与人。女复赎之。如是者三。岁大饥。盗入其室。劫以刃。女被创委地。俄而光明照身。创痛顿平。寻光所起。盖自大士像云。女仍守墓不去。为人决休咎屡验。人或传其得道。尚书孙慎行家居。往谒之。麻衣斩然。如初丧时。时年八十余矣。晚度女弟子二人为尼。女既殁。尼嗣守其庐。里人名之曰贞孝庵。事在万历中(息庵剩言)。 张氏 秀水钱永明之妻也。奉佛诚笃。日织布一匹。随诵金刚经十卷。以为常。一日方织。诵至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忽停梭合掌。家人觉其异。呼之。则已瞑目坐脱矣。事在万历四十八年(金刚新异录)。 祝氏 公安龚仲淳妇也。甥袁宏道兄弟。好谈佛法。祝氏闻净土法门。信之。遂专持佛名。兼诵金刚经。一日语诸子曰。佛言三日后当来迎我。及期。沐浴坐堂上。诸眷属皆拱列。良久自言佛至。眉间放白毫光。长数丈。又言见一僧相好庄严。自称须菩提。俄化为百余僧。或从旁谓曰。经中凡一百三十八须菩提。即此是也。诸眷属共焚香诵佛名。祝氏微笑而逝。阁中一九岁婢方卧地。忽大呼起立。言见数金甲巨人。执幡幢为夫人导。其幢柄拂面过。不觉痛失声。察之。伤痕宛然。既殓。棺中时发异香。其姒陈氏。为人慈善。里中呼为女圣。持五十三佛名甚谨。一日取经。命家僮别书一纸。所置案不洁。僮复嗜饮。书未半。日方午。忽猛风起。一黑衣神入室攫经。至陈氏所居楼前。已而排空直上。作霹[靂-秝+林]声。市中人望见。若匹练然。已有人自郊外至。相去十余里。犹望见之。宏道母龚氏。亦日诵金刚经。一日诵经将半。梁间忽悬一巨蛛。绕经数匝。蹲而伏。龚氏祝之曰。汝欲听经耶。遂终一卷。至六如偈。蛛忽蠕动。若作礼状。视之。已蜕去矣。因为小龛。以僧法葬之(袁中郎集金刚新异录)。 张太宜人金氏 绵州人。普安知府张怀麓妻也。家世贵盛。而自奉甚薄。中年失偶。教诸子有法度。子正道正学。皆以科名显。太宜人晚得净土书。读之。遂注心极乐。晨夕礼诵。一夕戒诸孙曰。尔辈好读祖父书。吾其去矣。呼侍女焚香。端坐而逝。数日后。见梦于孙曰。适从西方路来。始知太宜人实生净土云(白苏斋集)。 黄氏仆母者 常熟罟里村人也。平居持斋念佛。无他异。万历四十二年秋。疾笃。将逝。曝旧蓝裙于庭。其裙十二幅。忽现观音像十二面。面各不同。竹林鹦鹉参错其间。经一昼夜。乃灭。遂瞑。年六十五(狯园)。 杨选一妻 南昌人。客居南京。年三十生子。即与夫别居。听夫置妾。自是长斋念佛。阅十五年。其年八月。疽发于背。痛入骨。见一恶鬼持刀逼之。有大力神驱之去。其痛顿息。旋谓夫曰。吾将行矣。有童子四人相迎。可以清茶供之。问将何往。曰往。西方。合掌唱佛名而逝(净土晨钟)。 钟氏仁和张后溪继室 也年四十丧夫。遂长斋。日诵西方佛名。历四十余载。居常每闻天乐鸣空。及唱佛声。泰昌元年十二月。卧病数日。日饮汤一盏。明年元旦。为家人言。莲华布地。幡盖悬空。尔曹亦见之乎。口中唱佛名不辍。及暮。吉祥而逝(净土全书)。 吴氏女 太仓人。生时趺坐而下。稍长。归心佛乘。事亲孝。不愿有家。人或劝之。辄指天为誓。初从昆弟析诸字义。已而诵佛经。悉通晓大意。朝夕礼拜甚䖍。俄梦神授以梵书准提咒。有病疟者。以梵字治之立愈。尝于梦中得通宿命。自言曾为宋高僧。此来专为父母。年二十三。当成道果。崇祯四年。年二十三矣。闭关一室。专修净土。仲冬之末。示微疾。作偈辞世。勉亲坚修勿懈。日方午。索玉戒指佩之右胁而逝。将敛。红光溢于面。母为理发。异香从顶中出。达于户外。经夕不散。居四年茶毗。骨莹如玉。顶作黄金色。为起塔以奉之(续往生集)。 卢氏 名福智。徽州程季清妻也。晚迁湖州。季清奉佛甚䖍。力修福业。卢氏竭资为助。长齐。日课佛名二三万。约己惠下。未尝詈人。崇祯五年。得危疾。请古德法师授五戒。咨净土法要。遂一意西归。季清为诵华严经。至入法界品五十三门。为一一讲说。卢氏悉领解。季清复䇿之曰。百劫千生。在此一举。努力直往。毋犹豫也。遂高声唱佛。夜以继昼。如是半月。其母及女来问视。悉谢遣之。曰毋乱人意。十一月八日。忽睹莲华现前。化佛垂手。身心踊跃。急索香水沐浴。西向叉手。连称佛名。古胁而逝。时方午。及暮扪其顶。热可灼手。年三十九。蕅益法师为之传。系以赞曰。哀哉三界。爱欲为根。根株不拔。奚望西生。莲华国土。永离尘情。此缘能断。彼质斯成。勇矣智福。女中之英。一日一夜。净念功殷。华台接引。眼识分明。子母恩爱。枯木寒冰。吉祥善逝。长辞苦轮。我今随喜。愿共群伦。顿除爱网。证入元门(灵峰宗论)。 叶小鸾 字琼章。吴江人。工部郎中叶绍袁之季女也。母沈氏。名宜修。伯姊名纨纨。俱工词翰。纨纨嫁赵田袁氏。日诵佛经。年二十三。得疾。危坐唱佛名而逝。小鸾四岁能诵楚辞。十二岁能诗。稍长能鼓琴。好临子敬洛神赋。及藏真帖。焚香宴坐。洒如也。年十七字于张生。行有日矣。俄而有疾。佛声朗然。须臾化去。七日就木。举体轻软。事在崇祯五年。吴门有神降于乩。自言天台泐子。在陈隋间为智者大师弟子。已而转女人身。堕鬼神道。遇大师接引。顿悟宿因。遂借乩示现。阐天台止观法门。时绍袁甚念小鸾。遂迎泐师至家。以。小鸾问。师曰。此月府侍书女也。其名寒簧。问今在何处。曰。缑山仙府。问可招之至乎。师初不可。再三请而后许之。小鸾至。绍袁问以去来事。小鸾曰。菩萨有变易生死。众生有分段生死。儿犹在分段中。去时但见金童玉女。建紫金幢。赤珊瑚节。大红流苏结为台阁。赤猊驾桥。赤虬骖乘。尔时殊乐。不知苦也。问答未竟。师曰。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君谛听之。我当细讲。停乩良久。师曰。善哉。割爱第一。小鸾作诗呈师曰。弱水安能制毒龙。竿头一转拜师功。从今别却芙蓉主。永侍猊床沐下风。且曰。愿从大师受记。不复往仙府矣。师因为审戒。问。曾犯杀否。答。曾犯。师问如何。答。曾呼小玉除花虱。也遣轻纨坏蜨衣。问曾犯盗否。答。曾犯。不知新绿谁家树。怪底清箫何处声。问曾犯淫否。答。曾犯。晚镜偷窥眉曲曲。春裙亲绣鸟双双。问曾犯妄言否。答。曾犯。自谓前生欢喜地。诡云今坐辩才天。问曾犯绮语否。答。曾犯。团香制就夫人字。镂雪装成幼妇词。问。曾犯两舌否。答。曾犯。对月意添愁喜句。拈花评出短长谣。问曾犯恶口否。答。曾犯。生怕帘开讥燕子。为怜花谢骂东风。问曾犯贪否。答。曾犯。经营缃帙成千轴。辛苦莺花满一庭。问曾犯嗔否。答。曾犯。怪他道蕴敲枯砚。薄彼崔徽扑玉。钗问曾犯痴否。答。曾犯。勉弃珠环收汉玉。戏捐粉盒葬花魂。师曰。善哉。子所犯者。独绮语一戒耳。遂与之戒。名曰智断。小鸾问何谓智。师曰。有道种智。一切智。一切种智又问何谓断。师曰。断见思惑。断尘沙惑。断无明惑。三智应修。三惑应断。菩萨有智德。有断德。智断者。菩萨之二德也。小鸾曰。菩萨以无所得。故得。应以无所断故断。师惊曰。吾不敢以神仙待子也。可谓迥绝无际矣。遂字之曰绝际。其年秋沈宜人亦逝。明年四月。绍袁再邀师。师引沈氏及纨纨小鸾偕至。时师开无叶堂。度诸女人夙有慧根者。沈宜人母子俱从师修净业。注生西方。既至。联吟古诗一首。绍袁问小鸾在缑山。有诗作否。答曰。世法无常。念念灭尽。如石火水沫。我寗为其动摇哉。倘到处留迹。不已劳乎。将别。复告父曰。父还要眼明手快。倩种愁苗。乃八狱之本。一刀割绝。立地清凉。遂去。绍袁叙其事。名曰窈闻(午梦堂集)。 唐氏 湖州唐时从女。海宁杨云妻也。云早逝。家落。唐氏依从父以居。崇祯初。随至凤阳官舍。有老妾马氏者。善绣佛。唐氏既长斋。因发愿绣金刚经。未果。一夕忽暴卒。至天将晓。复苏。云我要绣。马氏在旁问故。唐氏云黄昏就枕时。觉遍体流血。僵卧于地。忽金甲大神振锡一声。问我云。汝还能记绣经之愿否。答曰。能记。又振锡一声。问云。汝能绣经否。答云。我要绣。遂得醒。乃绣金刚经一部。阅二年始完。精巧密致点画然。唐氏体素羸。至是诸病悉除(巾驭乘续集)。 费氏 湖州双林镇沈春郊妻也。少寡。织纺自膳。持斋四十年。供养三世佛画像。及檀香大士。日诵金刚经一卷。佛名千声。寒暑不辍。崇祯十一年。大疫。婿张世茂迎费氏往居其家。止大士以行。费氏居一楼。日课回向。祝愿此香。直达佛所。如是三载忽空中有香。绕楼数日。粉墙上涌现三世佛像。庄严精妙。远迩诧传。瞻礼日众。或以净巾擦之。色愈光明。又四年。一日告婿曰。吾欲返故居。入门。即洒扫焚香。参佛诵经。至第三日早。沐浴更衣。端坐念佛。午刻。大呼佛来也。我行矣。别众而逝。年七十有三(巾驭乘续集)。 李氏 刘道隆之母也。年四十。长斋奉佛。除静室一间。供奉观音大士。朝夕礼拜。唱佛名千声。虽大寒暑不辍。刻金刚经以施人。每遇诞日。诫子妇毋置酒。惟礼忏一日。 或三日。如是二十五年。将终前一岁。延僧诵经七昼夜。梦所奉大士持素珠一串示之曰。以此授汝。珠数乃汝往生净土之期。数之。得五十三。觉而识之。至明年五月十三日。忽告家人曰。吾今日往西方矣。可为我同声唱佛名。助我西行。子妇辈围坐榻前齐声唱佛名。李氏面西端坐而逝。道隆述其事。为世劝焉(金刚持验记)。 严氏 工部郎谭贞默母也。家世贵盛。布衣蔬食。以金刚法华二经为常课。晚岁兼持华严。日必一卷。时为子妇讲说大意。崇祯五年得疾。自知将终。方暑月。晨起。更衣沐浴。向佛前祝曰。某一生奉佛。果有佛缘。当令遗体不闻秽气。即跏趺端坐而逝。逝后七日。颜色如生。异香拂然。飞蝇远避。吊奠之众。莫不嗟叹。贞默作传纪之(金刚持验记)。 黄太宜人李氏者 南京仪制主事建昌黄端伯之母也。贤明仁慈。信乐佛法。晚岁诵金刚经地藏经日䖍。一夕梦趺坐山巅。佛光照身。觉谓其子曰。西方之期至矣。无何示微疾。端坐而逝。南京破。端伯不降。见杀。其妾范氏以丧归。已而剃染。结庵麻姑山巅。老焉(建昌志悬榻编)。 刘淑者 庐陵刘忠烈铎之女也。生之夕。香气满室。竟夜不散。数月。即能端坐。不苟啼笑。四五岁。能诵孝经论语。七岁。忠烈知扬州府。遘珰祸。被逮北上。母萧恭人从淑涕泣请偕。既至京。刺血写表。将击登闻鼓入奏。为母所抑。乃止。已而忠烈死东市。淑引刀欲自刭。为乳媪所持。得免。丧归既葬。遂发父遗书遍读之。好天竺书。旁及孙吴兵法击剑之术。长归同县诸生王次谐。生一子。而次谐夭。崇祯十七年张献忠陷湖南。江西戒严。明年李自成陷京师。淑乃散家财募死士。得数百人。合家丁为一队。悉以司马法部署之。将渡江而北。为国讨贼。顾念孤军寡援。而诸节镇率怯懦。不足恃。会有张帅者。统师自云南至。淑往见。出千金犒其军。激以大义。共图恢复。而张帅心持两端。议不合。淑怒。即筵间㧞剑。将斩张。一军皆哗。咸被甲。为左右所排解。乃罢去。淑知事不就。遂跨马出营门。而尽散所募卒。使归田里。自辟一小庵。手书曰莲舫。舍田百亩。供僧度亡。长斋。诵佛经。以终身焉(邹漪所撰传)。 吴氏 济寗人。归唐氏。客居松江。初性暴。不能容人。年四十三。归依冰铠禅师。遂持长斋。日诵金刚经。不下小楼者六载。至四十九。忽告人曰。吾某日去矣。经云。金刚不坏身。吾去后可留身三年。方验经言不虚也。说偈曰。风卷云雾散。明月碧团圆。了然无挂碍。池内现金莲。遂剃发。趺坐而逝。越三年。启龛。身果不坏。顶发长半寸。提督梁公为漆身建庵。额曰坐化。今在府学侧(现果随录)。 闻氏女 无锡甘露里人。闻见之季女也。五岁持斋。七岁诵佛经。晨昏不辍。稍长刺绣文。易钱以供父母喜施。能急人之困。母疾。祷于佛前。割股以疗母。病寻愈。字比邻华氏。而华生夭。女请于父。将奔丧。父不许。以死自誓。而后许之。遂如华氏。时女年十六矣。自是不窥镜。不临庭栏。言不见齿。久之。其幼弟病亟。女曰。吾父甚爱幼子。吾弟死。父不独生。死吾分也。迟之十年矣。遂绝食三日。祷于佛前。愿代弟死。其弟果愈。遂不复食。居三日。起坐。具栉沐。自定终制。取经卷数珠纳怀中。复致语辞姑。微笑而逝。年二十六(居易堂集)。 陈妪 常熟人。居于城南。以纺为业。笃信佛法。随纺车声唱阿弥陀佛。终日不绝口。如是三十年。一日忽向其子曰。而不见空中宝盖幢幡乎。因拍手大笑。取汤沐浴竟。合掌化去。事在顺治十年。翁尚书叔元方微时。闻其事。亲往视之。见妪凝然危坐。室中香气袭人。晚着净土约说。书其事以证笃(净土约说书后)。 吕童女者 名化显江南盐城人也。其叔父子权。尝往扬州上方禅智寺。问法于硕揆和尚。有省。归以告其母灵月道人。道人喜。亦往上方请法。女年九岁。请与祖母偕行。不许。啼泣数昼夜。不食。不得已许之。先是两年前。女照镜。忽自疑云。有这个臭皮囊。便有个影子。倘没有这个臭皮囊。毕竟说话的是那一个。至是道人举白和尚。和尚笑摩女顶曰。你是那一个。女应云。你是那一个。和尚云。我是上方和尚。毕竟你说话的是那一个。女直竖一指。已而道人谓曰。脱一把火烧了你。将甚么举。女云。烧了正好举。和尚复问云。毕竟将甚么。举女乃拊和尚胸前三掌。适天寗和尚至。举前话。天寗谓女云。你竖一指。是甚么道理。女叉手向前。走两步。罢去已而和尚复问女云。毕竟你竖一指。是甚么道理。女云。与和尚相见了也。和尚甚异之。一日。和尚拈起篦子云。是甚么。女云。和尚道看。和尚抛下云。会么。女云。和尚今日瞥地。和尚云。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女便喝。和尚便打。女问如何是西来意。和尚云。脑后眉毛。颔下鼻子。会么。女云。鳌鱼眨眼地翻身。和尚云。甚处得这消息来。女喝。和尚亦喝。女礼拜。一日。其祖母问曰。你恁地会说。为甚得个女身。女自指云。庄严观世音菩萨。祖母云。你道观世音菩萨。是甚么面嘴。女以手作捋须势云。聻络腮胡子。尝随祖母入佛殿。祖母指罗汉云。你是那一尊。女努目咬牙。擎两拳。作鼓翼势云。你道我是那一尊。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女云。道过了也。僧云。我要你道个新鲜句子。女拈一茎草示之。僧无语。女掉臂而去。一俗人问归依道教好。归依释教好。女云。释教好。俗人云。释教有甚么好。女云。脑后看。居顷之随其祖母还家。子权阅。其问答机缘内一则。有云。诸佛机。祖师机。箭锋机。因问曰。毕竟是三个。是一个。女云。一个。子权云。明明三个。如何说一个。女云。仔细脚下眉毛。子权云。眉毛在眼上。因甚道脚下。女云。你鼻孔撩天。也还不知。其季父子愚问。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不答。强之。女云。不是我不道。只怕你不信。子愚曰。安肯不信。因再举前问。女云。戒酒除荤。子愚咤曰。乱谈乱谈。女云。我原说你不信。未几。子权死。一日子愚思其兄。忽大哭。女在旁大笑。子愚瞋之曰。笑甚么。女云。你哭甚么。子愚不顾。又大哭。女云。丈夫有泪不轻弹。子愚云。只因未到伤心处。女双手捶胸云。苍天苍天。其父故儒者。不甚信佛法。尝为子弟讲中庸。女问云。道在何处。何谓率性。父云。道在五伦。此五伦者。禀于生初。非从外得。了此五伦。是谓率性。一有不了。于性有亏。是为外道。女云。如父言。何故又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君之与臣。父之与子。果能一刻不离否。一刻有离。如何便说不是道。父不能答。女云。父欲求道。须恁取不可离者。毕竟是甚么。已而和尚遣人至。问近日水牯牛作么生。女云。怎瞒得和尚。逾年。再往问云。向来水牯牛。山僧已知之。此一年内。又作何行业。女云。圣人无两心。未几示微疾。索浴。浴已。剃发。易僧衣冠。登榻危坐。笑谓其父母曰。吾往上方去也。便脱去。年十一(硕揆禅师语录)。 龚氏 庐州儒家女。正黄旗金光前妻也。光前起身戎伍。不妄淫杀。龚氏少遭兵乱。即归心大法。日诵佛经。光前亦从而化焉。顺治十年。光前从军福建。与龚氏偕行。过杭州。闻具德和尚说法灵隐。俱往参问。受念佛法门。十八年还京。驻钱塘江上。光前忽示疾。龚氏欲延医。光前曰。吾昔与汝亲叩灵隐。今正欲作转身计。求和尚证明耳。何以医为。龚氏笑曰。不意吾夫乃能若此。遂移寓崇圣庵。命匠造二棺。谓光前曰。公先往。吾徐行矣。光前即合掌而逝。龚氏遣使造灵隐。求和尚为两人举火。饭僧修忏者七日。遂屏食饮。昼夜。唱佛名。又七日晡时倦剧。倚棺而寐少顷。瞿然觉曰。时至矣。端坐念佛。而化(净土全书)。 徐氏 余姚人。乌山胡振岳妻也。年四十余。丧夫。以家事委诸子。每日晨起盥漱毕。入净室礼佛。唱阿弥陀佛千声。如是二十余年。一日忽谓家人曰。有金童玉女。执持幡盖。下来迎我。越三日行矣。及三日之夕。集家人与诀。无他言。属以念佛而已。端坐而逝(净土全书)。 张寡妇 常熟人。居小东门外。安贫守节。专持佛号。不择净秽。未尝少闲。以下痢终。遗一破裙。臭不可近。弃之中流。忽见莲华交发。五色烂然。散布水面。见者惊异。乃取裙还。送一庵。作佛座前案围。事在顺治间(果报闻见录)。 陆寡妇 常熟人。年二十。夫亡。持斋念佛。与人无竞。至六十七而终。焚其衫裙。火气既绝。忽见金光迸出。灰中俨然有佛像在焉。其数十。闾巷聚观。皆焚香膜拜。事在康熙三年(果报闻见录)。 杨氏 张秩斯之妻也。父次弁。虞山严氏出。严家世学佛。故杨氏自幼即归心大法。既适张。寻礼僧德真。受三归五戒。断除爱欲。年二十七。病剧。发愿求生西方。室中供接引佛像。高唱佛名。五日。室中闻栴檀香。至七日。瞑目。顷之。见观音大士谓曰。莲池种子。已有半功。其半看汝手段。问从何处着力。答云撒手便行。即合掌唱佛。趺坐而逝(续往生集)。 江氏 余杭严讱公继室也。讱公故云栖弟子。奉西方之教。江氏自归严。奉教甚笃。鸡鸣起。跪佛前唱佛千声。次及诸经咒。凡爇香炳烛盥饮之事。胥自为之。不以役侍婢。康熙七年三月六日晨课毕。俄而体惫。复就寝移时。忽大声曰。观世音菩萨来矣。趣具汤洗沐毕。就枕而逝。及殓。颜色红润。手足柔软。若委蜕者然。(净土全书)。 超一子者 扬州殷氏女也。早寡。掩关学道。三年坐蜕。遗诗偈一卷。其一诗云。静中无个事。反覆弄虚空。地老天荒后。魂飞魄丧中。有师开道统。无法度愚蒙。忽底虚空碎。夕阳依旧红。又有看花诗云。土来浇灌水来栽。颠倒工夫任我来。满院春风花自语。不将颜色向人开(池北偶谈)。 胡氏 杭州潘生妻也。生故长斋。既婚。胡氏亦长斋。未几。生疾卒胡氏屏弃华饰。日惟买豆腐一钱啖之。䖍奉观音大士。晨夕梵诵。为女红。得钱辄以施僧。礼灵峰寺僧为弟子。年四十一。预置一龛。其年六月既望。移龛至家。具香汤。浴毕。入龛趺坐。手拈香三炷。请灵峰僧为举火。俄顷火及龛。顶出五色光。香气四达。男女送者数百人。莫不叹异。事在康熙三十年(旷园杂志)。 徐太宜人 钱塘徐浩轩之母也。平生奉佛甚谨。诵西方佛名。绘像为图。旁累数千圈。记所诵数。每一图毕。即纳黄布囊中。如是数岁。康熙三十四年卒。卒之日。家人焚囊于盆。忽闻盆内爆然。视之见五色光起。布成缁色。其上现楼阁栏楯。重叠周匝。中涌莲华数十。华上各有一佛。合掌趺坐。复现诸天女。恭敬围绕。一一皆如粉色画本。见者莫不惊叹。明日。掇灰。视囊背所现诸形象。与囊面无异。惟佛后又有一老母。执拂随行。浩轩为之记如此(信征录)。 王氏 吴江。费元亮之母也。中年丧夫。信奉佛法。喜布施。子元亮。中岁无子。王氏诣杭州天竺。祷于观世音。遂有子。晚以家事委子妇。屏居一室。自㸑为食。留田四。百亩。收其所入。以供施予。常苦不足。有来乞者。虽乏少。必有以济之。或探其囊以去。亦弗问也。时杖至门首。乡邻老妇辄近前诉所苦。王氏时脱簪珥为助。年九十二。岁除得疾。语人曰。明朝是元日。不可令儿孙辈有哭泣声。过是日可矣。及元日。既夕。沐浴更衣。方二鼓。诸眷属围绕。王氏命启窗云。空中幡盖降临。吾其行矣。遂取念佛珠系颈。称阿弥陀佛数声而逝。事在乾隆十二年(此传至末皆闻见所及可征信者)。 凌氏 法名善益。吴人张廷表之妻也。母叶氏。长斋四十年。礼古潭和尚为师。日拜大方广佛华严经周而复始者三。年八十一。梦罗汉现金色身。遂逝。凌氏年四十余。亦长斋。礼古潭为师。日夜六时行大悲忏法。拜华严经凡再周。常以五更起。入佛堂。廷表为煮汤果饷之。晚而专诵大悲咒阿弥陀佛号。求生西方。一日见观音大士现像。遂示疾。谓其女曰。佛光满室。吾其行矣。遂逝。年六十九。事在乾隆三十四年。女适朱氏。奉法亦䖍。课法华经。持西方佛号。其家人多从而化焉。 余媪 徐州宗氏女。昭月和尚之母也。和尚既主扬州高旻寺。迎媪至寺。辟一室居之。媪初入室。思家颇切。与和尚言。辄道家事。和尚为说苦空无常无我之法。劝母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弗省。和尚遂匿弗见。媪召之亦弗往。媪无可奈何。遂勉强持佛名。苦不能继。居三年。稍益熟。遂发深信心。受菩萨戒。晨夕礼拜甚䖍。和尚往见媪。问颇思家否。媪曰。念佛好。不思家也。一日。坐庭前。面塔唱佛名。忽心开。见金色世界。光耀无际。墙璧树林。廓然摧灭。媪大喜。踊身即之。倏无所睹。自此六根悄然。动静起居。不生二念。久之。梦至一人家。有妇坐草。媪惊曰。何为至此。吾方求生西方。八胎出胎。大可畏也。急走出。瞿然而觉。晨起以告和尚曰。吾生缘殆尽矣。其为我集僧唱佛名。送我西行。从之。遂西向坐逝。事在乾隆二十七年。 谢贞女者 长洲诸生谢有辉之女也。字同县顾长源。贞女年十八。而长源夭。泣涕请于父母。愿归婿家。父母从其请。遂往。八门拜继姑。行庙见礼。既殓成服。自是长斋奉。佛日有程课。布衣操作以度朝夕。继姑授之田二十四亩。辞曰。吾家两世丧未葬。叔年幼。请以为公田。从之。已而会田所入。佐以私财。葬舅姑与其夫而抚叔之子为己子。乾隆十一年诏旌其门至年七十生日。其子欲延宾为寿。不许寻得疾。卧床月余。忽语其子曰。治后事。后三日逝矣。及期。盥沐令侍者焚香佛前。合掌称西方佛号而终。事在乾隆二十九年。 顾天瑞妻陆氏 苏州城西大村人也。天瑞中年长斋。偕里中翁媪为念佛会。陆氏亦长斋。日课佛名甚䖍。年六十三。得微疾。预知将终。沐浴易衣就寝。其姒俞氏别室居。夜半。忽闻陆氏遥语云。吾先去。姆早晚好来也。俞氏亟遣子视之。逝矣。俞氏故长斋。修净业。居半载。无疾而逝。年七十二。天瑞后数年。别诸亲故。沐浴唱佛名。亦无疾而逝。天瑞殁时在乾隆三十五年。其邻金南溟亲见之。为予道其事。 曹氏 常州柏万安之母也。年六十四。病热。万安自苏州驰归。视母气已绝。唯胸前微温。家人治棺衾悉具。万安悲恸。祷于白衣大士。诵白衣咒一万二千。愿减己寿一纪以益母。涕泪并下。其明日。索饮。阅数日。病起。言始死时。为两吏所引。历土地城隍诸司。寻诣东岳府。府君言。汝有子。为汝诚祷。仗大士力。贷汝死。命吏引出放还。万安遂勤母修净业。除一室。供佛像。曹氏遂长斋。日以初中后分入室。掏数珠。诵西方佛名辄千万计。居十二年。年七十六。九月既望。晨兴。谓其子曰。吾将去矣。可召诸亲属为别。明日亲属毕至。曹氏悉与款语。戒诸子女。临去明勿哭。日饮汤四五盏。至第三日昧旦。起坐。洗沐毕。易衣就枕而逝。事在乾隆三十三年。 杨媪 杭州人。居北门外石灰坝。年五十余。得风疾。僵卧。呻吟彻昼夜。有旅亭师者。自京师还天目。过其居其子为设斋。请入视母。媪频顣曰。病甚。师莫有好方能愈我否。师曰。有之。恐汝不肯服耳。媪曰。诚有之。安肯不服。师曰病从身起。身从假合。汝能舍身。病自去矣。媪曰。舍身奈何。师曰。汝但将身放下。一心西向。系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是大医王。能除一切众生之病。但能至诚念佛者。阿弥陀佛。自来救汝。媪曰。佛果来乎。师曰。来。但患汝念不切耳。既别去。媪遂持佛名。默观西方。日益恳至。居五月。语其子曰。阿弥陀佛至矣四日后。吾当西归。为我请旅亭师作别。师时在天目。不至。及期。别请僧十人。共唱佛名。媪起坐。向西而化。事在乾隆三十六年。 施贞女者 吴县人。年十余。丧父依母兄以居。好清净。不乐有家。木渎有王氏者。兄弟三人俱好道。事纯阳真人谨。尝构乙云山房。习长生术。其少者曰志曾。既长。亦不愿娶。其兄强为择妇。得贞女焉。居二年。志曾殁。时贞女年二十。未嫁也。讣闻。遂毁容变服。长斋奉佛。习女红自活。居六年。闻其姑卒。遂肩舆入王家。哭拜。成服。顷之复还兄居。又八年。始辞兄诣王家。辟老屋三间。自㸑为食。日常扃户。家中人时闻经声。罕睹其面。岁余有疾。其兄省之。贞女谓曰。兄少住吾将行矣。已而疾少间。家人为好语慰之。贞女曰。吾不复过今日矣。顷之。遂逝。年三十七。事在乾隆四十一年。 陶善 字庆余。予兄子希洛妇也。父冯翼。长洲贡生。母冯氏。奉佛甚䖍。善年十余。从学于吴江任纯仁。颖敏。善强记。通等韵之学。为诗。语多秀出。与妹仁同塾。晨夕酬倡。家有别墅在。灵岩山下。因园为坟。春秋祭毕。辄留旬日。性爱萧寂。遇佳山水。一往有遗世志。时见于诗。妹仁。字无锡嵇氏。婿夭。复许他氏。仁闻。怫郁久之。得羸疾以殁。善痛妹之逝。益薄世味。辍诗不复为。读大报恩经。感如来往昔苦行因缘。遂发大愿。愿证无生法忍。手书是经。及金刚弥陀诸经。楷法端整。年二十三。将嫁。犹日诵西方佛名不辍。着惭愧吟数十首。多近里之言。既嫁。日与家人说苦空无常之法。欲以童身自全。已而家人皆大哗。乃修妇道。治生产。有身矣。晨兴仍课净业。以次阅法华楞严华严诸大乘经。信解益利。其年秋。和予闭关诗十首。理事交融。深心回向。居然现大家身而说法矣。其一云。无相光中自有真。慈风披拂四时春。而今一着通消息。回向莲邦稽首频。其二云。原来无实亦无虚。论道谈禅事也余。一句弥陀空自性。孰为是我孰为渠。其三云。冰泮波塘水影定。照空万象慧光圆。须知行满功成后。鸟语花香也自然。其四云。亭俯清流屋倚山。绿萝阴裹掩松。闲来好辨归家路。免得临时无处攀。其五云。净域神游明似日。杖头何用夜然藜。漫论十万八千路。楼阁虚空更在西。其六云。行树何殊七宝林。枝头也得听灵禽。自然说法东风里。演出百千微妙音。其七云。夙夜惺惺彻底看。几番生灭总无端。前村雪后梅花放。露出春光不可瞒。其八云。九十风光易寂寥然灯朗照度春宵。烹茶非为清香味。适兴何妨一饮瓢。其九云。此土结得莲社盟。八功德水莲花生。一心不乱超凡品。定向乐邦净处行。其十云。勘破重关触处真。从今不入旧迷津轮回六字无终始。流水行云总是春。冬十二月免身。得一男。已而感疾。自知不起。时诵西方佛名。殁之前。请母为别。已而曰。大和尚来。吾去矣。侍者曰。如老人何。善曰。西方好。吾他日当迓老人去也。时为乾隆四十五年正月辛丑。年二十有五。予既为文祭之。复为之传。以附诸善女人之后云。知归子曰。予读华严宝积法华维摩诸经。其间现身女人者。莫不具足智慧。成就庄严。超过一切诸声闻道。盖众生根器。不可思议如此。至如大教东流。闺阁英贤。后先辈出。不独五灯所录。照耀宗门。其一心净业。勇脱苦轮者。皆韦提希之亚匹也。予故备录之。有志斯道者。慎毋以女人自画哉。 善女人传卷下(终) 居士传 居士传序 知归子现居士身说法。着居士传。属予为之序。序曰。知归子学佛。归心净土。发决定往生之愿者也。究论往生之因。因于一念之净。一念之净即成往生之因。况念念相继有不决定往生得觐弥陀者乎。知归子修净土念念相继。其学佛也可谓密矣。仰前修之匪远。表万法之同归。自度度人度人自度。著书之心可谓切矣。若知归子可以现居士身而说法矣。予故欢喜序之。以告世之读居士传者。同学汪缙撰。 居士传发凡 佛门人文记载其专系宰官白衣者。故有祐法师宏明集。宣律师广宏明集。心泰佛法金汤。姚孟长金汤征文录。夏树芳法喜志。其以沙门为主兼收外护者。则有志磐佛祖统记。念常佛祖通载。以及传灯录.续传灯录.五灯会元.东林传.往生传。诸书所录事言。互有详略。或失之冗。或失之疏。至朱时恩居士分灯录。郭凝之先觉宗乘。李士材居士禅灯录。并本五灯。止扬宗乘。于诸三昧法门有所未备。今节取诸书者十之五。别征史传。诸家文集。诸经序录。百家杂说。视诸书倍之。裁别缀属成列传五十余篇。详其入道因缘。成道功候。俾有志者各随根性。或宗或教或净土。观感愿乐。具足师资。但自唐以前。简册无多。披览易遍。自宋以后。文字浩瀚。耳目闻见搜讨难周。更望博雅君子惠以珍藏。佐其不逮。 护法之文。须从般若光明海中自在流出。乃为可贵。是书所载。非其真实有关慧命者。概弗列焉。如王简栖头陀寺碑。王子安释迦成道记。诚为典赡。然文过其质。于道何有。柳子厚制诸沙言碑铭。为苏子瞻所推服。然如曹溪一碑和会儒释。与六祖坛经之旨全无交涉。况摩诘梦得之文。抑又逊之。元明士大夫文字。类多出入儒佛。亦必其行解相应始堪采择。否则祇成戏论。何足数也。 宗门冒滥者多。如夏竦.吕惠卿.章惇之徒。既不足道。即白苏二公其在佛门亦别有长处。与宗门无与。诸书所载机缘。无可取者。他如韩退之.李习之.周茂叔.欧阳永叔诸先生。平生愿力全在护儒。一机一境偶然随喜。不足增重佛门。岂宜附会牵合庄点门庭。反成谬妄。此于教理违背非小。故予是书持择之间颇存微指。不敢将就影响。以诬古人。以诬自心。以诬教理。 庞居士之于宗。李长者之于教。刘遗民之于净土。百世之师矣。三公者各专传。尊师也。其他立专传者。大都轶迈等伦。难为匹俪。虽不尽以三公为绳。亦庶几近之者也。 登地证果根基五戒。而五戒者全体五常。不践五常何有五戒。南北朝诸臣罔明忠孝之义。妄谈般若。裨贩如来。至如魏收.蔚宗浪附通人。沈约.江总滥尘戒品。以身谤法。视崔浩.傅奕罪有甚焉。清净海中不受死尸。削而投之岂为刻核。若王摩诘.柳子厚.郭功甫.张天觉之徒。先迷后复。情罪可原。善善从长。亦庶几春秋之指与。 自昔言三教者。其莫善于大珠乎。或问三教异同。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机者执之即异。总从一性起用。机见差别成三。迷悟在人不在教之同异也。达此义者。其宋之李伯纪.明之赵大洲乎。南北之朝。释道相争。唐宋之时。儒佛相角。总由不知性真常中本无同异。寻枝摘叶安有了期。至如周彦伦.明休烈.张天觉.李纯甫数子之论。解纷挫锐不谓无功。究其实际亦多离合。狮子咬人韩卢逐块。智者睹指知归。昧者双迷指月。世又安得尽大珠与之畅谈三教哉。 列传中有不得详其事迹者。文富诸公是也。非系于佛法。弗录其事迹。自载正史举而着之。非此书体也。有不容略其事迹者。如宗汝霖.赵大洲.周景文.熊鱼山诸公是也。其应于世者。其学佛之精神也。一切治生谐偶。皆与实相不相违背。不其然乎。不其然乎。 是书始事于庚寅之夏。削稿于乙未之秋。中间辨味淄渑。商量去取。则吴县汪子大绅之助为多。瑞金罗子台山往来。过苏每相切磋。订其离合。最后书成。婺源王子顾庭讽诵一周。赞叹欢喜。捐金付刻。普愿见闻随喜。发菩提心。证圆满果。是则区区七年纂述功不虚施。青莲华海香光无垠。一念归诚同登彼岸。不亦乐乎。 题居士传偈 菩萨戒弟子彭际清述 我闻观世音应身三十二华严善知识 亦有五十三比邱居士身种种天人趣 譬如空中云随风无定形又如海上波 从日现五色众生眼所见分别每炽然 岂知妙明心非一云何二忆我无始来 一念不自觉生死六道中念念入轮回 贪染习已深真色成晦昧无明力所牵 颠倒恶叉聚因缘值此生得闻无上法 深心发悲泪长跪向佛前誓尽此报身 永息轮回苦一念阿弥陀究竟成佛道 䖍恭秉净戒忏悔从前非谛观法界身 如幻不思议况逢此震旦大乘所出处 火中生莲华时时现希有良哉东林贤 善权开方便亦有庞与李宗教扶双轮 传灯代有人如虚空无尽今虽末法中 典刑幸未沫网罗旧文字放此不夜光 如日月众星昭回四天下一多互相摄 毕入菩提场愿以此功德回施诸有情 现在及当来有缘同聚会读我所著书 各发无上心南无佛陀耶同生极乐国 居士传目录传一牟融安元支恭明(支谶支亮)竺叔兰竺长舒阙公则孙兴公谢庆绪(戴逵)传二刘遗民传三张莱民张秀实王乔之宗少文周道祖雷仲伦传四安阳沮渠侯董吉何昙远魏世子陈参军刘谦之严恭(荀生)传五何彦德(求点胤)周彦伦到茂灌裴几原(刘士深任孝恭)刘彦和傅宜事传六竟陵文宣王传七傅大士传八荆山居士传九昭明太子传十刘灵预明休烈(仲璋山宾)刘士光(彦度)庾彦宝刘宣文(张文逸阮士宗)向居士冯衮李子约传十一张洪赈张廷圭(李峤)辛替否传十二江含洁刘士烜张孝始司马乔卿李观元紫芝万敬儒朱康叔吴璋吴君平彭信宇高汇旃传十三李师政梁敬之(李华)裴公美传十四李山龙(史阿誓薛严)樊元智牛思远于昶商居士郑牧卿马子云陆康成李知遥传十五李长者传十六颜清臣韦城武传十七庞居士传十八王敬初陈操甘行者张秀才传十九王摩诘柳子厚白乐天传二十杨大年李公武(端愿)传二十一晁明远王子正文宽夫富彦国张安道赵阅道传二十二杨次公(王仲回)王敏中(葛繁)传二十三张平叔(王邦叔)传二十四钟离瑾(景融松)孙良陆浚张迪孙十二郎马仲玉(永逸)左伸范俨胡达夫孙忭朱进士王无功王衷吴信叟张抡李秉陆子元阎邦荣钱同伯昝省斋(计公)吴复之陈君璋传二十五刘兴臣潘延之许叔矜郭功父陈体常吴德夫(王韶)传二十六苏子瞻(子由)黄鲁直晁无咎(以道)传二十七郑介夫邹志完江民表陈莹中传二十八张天觉传二十九李伯纪传三十宗汝霖(陈允昌)张德远传三十一李似之(赵表之)李德远(严康朝)李汉老冯济川蔡子应(刘彦修)吴元昭吴十三颜丙吕铁船葛谦问余放牛张功甫传三十二张子韶传三十三王虚中(张安国李彦弼)传三十四真希元(陈贵谦)吴毅夫传三十五李纯甫(刘谥沈士荣)王子彧董国华郑所南胡汲仲(冯子振)传三十六耶律晋卿国宝传三十七宋景濂传三十八刘祖庭万民望李文进王道安薛元初传三十九赵大州(小洲)传四十严敏卿(澄朴泽拭济)陆与绳(冯开之陆伯贞)传四十一杨邦华唐体如戈以安孙叔子朱纲郭大林刘通志郝熙载杜居士吴大恩吴用卿张爱传四十二殷时训陈廷裸顾清甫朱元正周楚峰蔡槐庭虞长孺(僧儒)黄平倩庄复真鲍性泉传四十三李卓吾传四十四管登之杨贞复陶周望(奭龄)焦弱侯唐宜之瞿元立(朱兆隆钟伯敬玉弱生平仲与游王宇泰吴体中应宾董元宰)传四十五袁了凡传四十六袁伯修(中郎登)(小修)传四十七曾端甫赵凡夫刘玉受(杨子澄维斗公干李子木徐九一刘公旦姚文初)传四十八王孟夙丁剑虹朱白民(娄子柔)庄平叔黄元孚闻子与黄子羽钱伯韫吴瞻楼王先民陈用拙骆见于程季清传四十九周景文姚孟长传五十马邦良徐成民传五十一蔡维立刘长倩黄元公黄介子黄蕴生(唐昌全黄渊耀陈俶侯元演元洁夏云蛟)传五十二金正希熊鱼山(姜如农张大圆)传五十三温月峰崔应魁蒋虎臣李生(洞庭生)传五十四严仲悫(周知微)宋文森毕紫岚传五十五周安士传五十六知归子 大清乾隆四十年吴县龚履云录于齐门蒋民馆舍 No. 1646 居士传一 牟安支二竺阙孙谢传 佛法之东。自汉明帝始。永平三年。帝梦见神人。身长丈六。尺项有日光。飞在殿前。明日博问群臣。何神人也。傅毅进曰。臣按周书异记云。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平旦时。大风起宫殿。民居震动。其夜有五色光。气贯太微。遍于四方。作青赤色。王问太史苏由曰。是何祥也。对曰。西方有大圣人降生。后一千年声教被此土。王使镌石记之。瘗于南郊天祠前。以年计之。今一千一十年矣。陛下所梦将是乎。帝以为然。遣郎中蔡愔.博士蔡景王遵等十有八人。西访其道。至大月氏国。遇迦叶摩腾.竺法兰。持优填王所造氎像并四十二章经而东。遂与偕至洛阳。帝为立寺雍门外。由是象教兴焉。其后王公贵人祷祀祈福者众。实罕明其道。学士大夫格以五经之文。斥为异术。有苍梧牟融者。作理惑论以解之。问曰。何以正言佛。佛何谓也。牟子曰。佛乃道德之元祖。神明之宗绪。佛之言觉也。恍惚变化。分身散体。能圆能方。或小或巨。或隐或彰。蹈火不烧。履刃不伤。在污不染。在祸无殃。欲行则飞。坐则扬光。故号为佛。问曰。何以谓之道。道何类也。牟子曰。道之言导也。导人致于无为。牵之无前。引之无后。举之无上。抑之无下。视之无形。听之无声。四表为大宛延其外。毫厘为细间关其内。故谓之道。问曰。孝经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曾子临殁启予手足。今沙门剃头。何其违圣人之语。不合孝子之道也。牟子曰。昔齐人乘船渡江。其父堕水。其子攘臂捽头颠倒。水从口出。父命得苏。夫捽头颠倒不孝莫大。然以全父之身。若拱手修孝子之常。父命绝水矣。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所谓时宜施者也。且泰伯断发文身。自从吴越之俗。违于身体发肤之义。然孔子称之其可谓至德矣。由是而观。苟有大德不拘于小。沙门捐家财弃妻子。不听音不视色。让之至也。何违圣语。不合孝乎。问曰。佛言人死当复更生。仆不信此言也。牟子曰。身譬五谷之根叶。魂神五谷之种实。根叶生必当死。种实岂有终亡。问曰。佛道崇无为。乐施与。持戒兢兢。今沙门耽好酒浆。或畜妻子。取贱卖贵。专行诈绐。此得谓之无为耶。牟子曰。工轮能与人斧斤绳墨。而不能使人巧。圣人能授人道。不能使人履而行之。皋陶能罪盗人。不能使贪夫为夷齐。五刑能诛无状。不能使恶人为曾闵。尧不能化丹朱。周公不能训管蔡。岂唐教之不着。周道之不备哉。然无如恶人何也。问曰。吾子之说。其辞富。其文炽。是子之辨也。牟子曰。非辨也。见博故不惑耳。问曰。见博亦有术乎。牟子曰。由佛经也。吾未解佛经之时。惑甚于子。虽诵五经。适以为华。未成实矣。吾既睹佛经之说。览老子之要。守恬淡之性。观无为之行。还视世事。犹临天井而窥溪谷。登嵩岱而见邱垤矣。问曰。吾昔在京师入东观游太学。视俊士之所规。听儒林之所论。未闻修佛道以为贵。自损容以为上也。吾子曷为耽之哉。牟子曰。老子曰。名者身之害。利者行之秽。赴趣间隙务合当世。此下士之所行。中士之所废也。况至道之荡荡。上圣之所行乎。杳兮如天。渊兮如海。不合窥墙之士数忉之夫。固其宜也。彼见其门。我睹其室。彼采其华。我取其实。彼求其备。我守其一。子速改路。吾请履之。论凡三十七条。其大指如此。融才甚高。通百家之说。见汉末天下扰乱。屡被州辟不起。太守复委以使命。以母丧不果行。既而叹曰。老子绝圣弃智修身保真。万物不干其志。天下不易其乐。故可贵也。于是锐志佛法。兼研老子五千言。肆志相羊终身不仕(佛祖通载.宏明集)。 安元 安息国人也。志性贞白。为优婆塞。严秉法戒。博通群经。汉灵帝末游宦洛阳。官骑都尉。常与沙门讲论道义。时僧佛调方译法镜经。元口译梵文。佛调笔受。词旨两得。见述后代(出三藏记集)。 支恭明 名谦。一名越。大月支人也。大父法度以汉灵帝世率国人数百归化。拜率善中郎将。恭明年七岁骑竹马戏于邻家。为狗所啮伤胫。邻人欲杀狗取肝傅疮。恭明曰。天生此狗。为人守吠。我若不来。终不见啮。失在于我。非关于狗。杀之得差尚不可为。况无益而招大罪。由是乡人数十家感其言。悉不复杀生。十岁学书。十三岁学梵书。通六国语。博览经籍。兼综艺术。尝受业于支亮。亮又受业于支谶。当桓灵世。新出佛经多谶所译。当世称之曰。天下博知。无出三支。献帝末遭乱。恭明与乡人数十避地归吴。初发日惟有一被。有客随之大寒无被。恭明呼与共卧。夜将半客夺被而去。明旦同侣问被所在。语以故。咸曰何不相告。答曰。我若相告。卿等必以劫罪罪之。岂宜以一被而杀一人乎。闻者叹服。既至吴。吴主孙权闻其博学有才。即召见之。问经中深隐之义。恭明应机释难无疑不析。权甚悦。拜为博士。使辅导东宫。尝译摩诘.大般泥洹.法句.瑞应.本起等二十七经。辞旨文雅盛传于世。其后太子即位。遂隐于穹窿山。不交世务。从道人竺法兰更炼五戒。凡所游从皆沙门而已。年六十卒于山中(出三藏记集)。 竺叔兰 本天竺人也。其大父娄陀。好学有节操。时国王无道。有为将者得罪惧诛。欲要娄陀共反。娄陀拒之。遂杀娄陀以作乱。娄陀子达摩尸罗。先在他国。闻乱即与其妇兄二人之为沙门者奔晋。居于河南。生叔兰。叔兰幼从二舅受经法。一闻辄悟。通华梵语及书。然性轻躁。好游猎。尝遇虎堕马。折其右臂。母数呵禁。终不改。已而为之蔬食乃止。顷之暴亡。三日而苏。自言入一朱门。金银为堂。见一人自云是其大父。谓叔兰曰。吾修善累年。今得此报。汝罪人。何得来耶。守门者以杖驱之入竹林中。见其猎伴为鹰犬所啄啮。流血号叫。叔兰走避数十步。值牛头人欲叉之。叔兰曰。吾累世佛弟子。常供二沙门。何罪见治。牛头曰。此虽有福。不救猎罪。俄而见其两舅来语牛头曰。我等二人恒受其供。恶少善多可得相免。二舅遂导之还家。俄而苏。于是改节修慈。专志经法。以晋元康元年译出放光经及异维摩诘经十余万言。旋遭母丧。葬毕遇石勒之乱。避之荆州。后无疾忽告知识曰。吾将死矣。数日便卒(出三藏记集)。 竺长舒 亦天竺人也。晋初内徙居于吴。奉法精至。尤䖍诵观世音经。比邻失火。长舒家在下风。敕家人不得动。唯一心念观世音。顷之火忽自熄。有诸少年心怪之。后一夕密束炬掷其屋。四掷皆灭。乃大惊以为神。各走还家。明晨相率诣长舒稽颡谢。自说昨事。长舒曰。我无神力。止念观世音力耳。诸君但当洗心信向。毋自恐也。于是乡里间咸知奉法(辨正论)。 阙公则者 赵人也。晋武帝时居于洛阳。萧然恬放。日常诵正法华经。既卒。其友为设会于白马寺。至夕转经。忽闻空中有声。仰视一人形色光丽曰。我阙公则也。生西方安乐世界。与诸上人来此听经。堂中人共见之。有汲郡卫士度者。受业于公则。其母常饭僧。是日将中。忽空中下钵正落母前。谛视之乃公则常所用钵也。有饭满中。其香充堂。食者七日不饥。支道林为之赞曰。大哉阙公。歆虚纳灵。神化西域。迹应东京。徘徊霄墟。流响耀形。岂钦一赞。示以匪冥(大唐内典录.念佛宝王三昧论○按他书撰引。公则为东林社中人。今据二书正之)。 孙兴公 名绰。太原中都人。迁会稽。早慕渊泊之行。与名僧支遁游。放旷山水。撰喻道论。其略曰。或有疑至道者。喻之曰。夫六合遐邈。庶类殷充。千变万化。浑然无端。是以有方之类各岐所见。鳞介之物不达皋壤之事。毛羽之族不识流浪之势。自得于窞井者则怪游溟之量。翻翥于数仞者则疑冲天之力焉。复观夫方外之妙趣。寰中之元照乎。夫佛也者。体道者也。道也者。导物者也。应感顺通。无为而无不为者也。无为故虚寂自然。无不为故神化万物。万物之情高卑不同。故训教之术或精或粗。悟上识则举其宗本。遇中材则示以祸福。历观古今祸福之证。皆有由缘。岂可掩哉。何者。阴谋之门子孙不昌。三世之将道家明忌。斯非兵凶战危积杀之所致耶。夫魏颗从治而致结草之报。子都守信而受骢骥之赐。齐襄委罪故有坠车之祸。晋惠弃礼故有毙韩之困。斯皆死者报生之验也。立德闇昧之中。庆彰万物之上。阴行阳耀。自然之利至也。或难曰。报应之事诚皆有征。则周孔之教何不去杀。答曰。客可谓达教声而不体教情者也。谓圣人有杀心乎。曰无也。答曰。诚知其无心于杀。杀固百姓之心耳。夫时移世易滋有薄淳。结绳之前陶然太和。暨于唐虞礼法始兴。爰逮三代刑网虎章。刀斧虽严而犹不惩。至于君臣相灭父子相害。吞噬之甚过于豺虎。圣人知人情之固于杀不可一朝而息。故渐抑以求厥中。犹蝮蛇螫足斩之以全身。痈疽附体决之以救命。亡一以存十亦轻重之所权。举兹以求。足以悟其归矣。或难曰。周孔适时而教。佛欲顿去之。将何以惩暴止奸统理群生哉。答曰。周孔即佛。佛即周孔。佛者觉也。觉之为义悟物之谓。应世轨物盖亦随时。周孔救极弊。佛教明其本。共为首尾其致不殊。即如尧舜世夷二后高让。汤武时难两君挥戈。渊默之与赫斯。其迹则胡越。然其所以迹者。何尝有际哉。故逆寻者每见其二。顺通者无往不一。或难曰。周孔之教以孝为首。三千之责莫大无后。而沙门之道委离所生。生废色养终绝血食。背理伤情莫此之甚。而云宏道敦仁广济群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答曰。父子一体惟命同之。父隆则子贵。子贵则父尊。故孝之为贵。贵能立身行道永光厥亲。若匍匐怀袖日御三牲。而不能令万物尊已举世我赖。以之养亲其荣近矣。昔佛为太子。弃国学道。垂条为宇结草为茵。端坐六年道成号佛。于是游步三界之表。恣化无穷之境。大范群邪迁之正路。众魔小道靡不遵服。于斯时也。天清地润品物咸亨。蠢蠕之生浸毓灵液。枯槁之类化瘁为荣。还照本国广敷法音。父王感悟亦升道场。以此荣亲何孝如之。而俗人不详其源流。未涉其场肆。瞽言妄说辄生攻难。以萤烛之见疑三光之盛。芒隙之滴怪渊海之量。可谓狎大人而侮天命者也。既袭父爵为长乐侯。哀帝朝官散骑常侍领著作郎。桓温将迁都洛阳。人情疑惧。兴公上疏力争。温大愠。然卒莫能难也。寻转廷尉。卒年五十八(晋书宏明集)。 谢庆绪 名敷。会稽山阴人。性澄静寡欲。隐于太平山十余年。笃信大法。长斋奉佛。招引同事化纳不倦。自注安般守意经。为之叙曰。夫意也者。众苦之萌基。背正之元本。荒迷放荡浪逸无涯。弹指之间九百六十转。一日一夕十三亿想念。一身所种滋蔓弥劫。凡在三界倒见之徒。弱丧渊流莫能自反。正觉慈愍开正慧路。渐塞忿欲之微兆。为启安般之要径。泯生灭以冥寂。伸道品以养恬。建十慧以入微。絷九神之逸足。防七识之洪流。故曰守意也。若乃制伏粗垢拂刬漏结。闭色声于视听。遏尘想以禅寂。乘静泊之祯祥。纳色天之嘉祚。然正志荒于华乐。昔习没于交逸。福田矜执而日零。毒根迭兴而罪袭。是以轮回五趣亿劫难拔。婴罹欲网有剧深牢。由于无慧乐定。不惟道门使其然也。至于乘慧入禅亦有三辈。或畏苦灭色乐宿泥洹。志存自济不务兼利者为无著乘。或仰希妙相仍有遣无。不建大悲练尽缘缚者则号缘觉。菩萨者深达本有畅因缘无。达本者有有自空。畅无者因缘常寂。自空故不出有以入无。常寂故不尽缘以归空。苟厝心领要触有悟理者。则不假外以静内。不因禅而成慧。故曰阿惟越致。不随四禅也。若欲尘翳心慧不常立者。乃假以安般息其驰想。犹农夫之净地明镜之莹刬。然则耘耨不以为地。地净而种滋。莹刬非以为镜。镜净而照明矣。又尝手写首楞严经置都下白马寺。寺为邻火所延。其什物及他经并烬。而此经文字独完。惟毁纸边而已。寻以母老还南山若耶中。内史郗愔表荐之。征博士不起。会月犯少微。占者以隐士当之。人言当应在戴逵。俄而庆绪卒。逵字安道。谯郡人。亦有高行。孝武时累征不就。善属文。兼工艺事。欲造无量寿佛。积思三年雕刻方就。迎置山阴灵宝寺。郗超见而作礼。撮香在手。勃然烟上极目云表。众皆叹其神异。子颙。能世其业(出三藏记集.晋书.冥祥记.法苑珠林)。 知归子曰。当牟子之世。佛法未盛行。而牟子笃信其道。岂非独往之士哉。安支竺阙之徒。宏法扶戒导信化疑。亦甚为希有者矣。东晋之初风教渐广。王导.庾亮.周顗.谢鲲.桓之属。皆尝与梵僧尸利密多罗游。谢安居东山。降心支遁。遁奉诏入禁中讲经。会宗遗文。守文者陋之。安闻而叹曰。此九方歅之相马。略元黄取神骏者也。至如王羲之.坦之.珣珉.许询.习凿齿。各与缁流津接。大率名言相永自标远致而已。咸康中庾冰辅政。奏沙门应尽礼王者。下礼官议。何充等以为不宜坏其本法。执奏至三。冰议遂寝。充笃信佛法。饭僧造寺所费不訾。阮裕尝谓之曰。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充问其故。裕曰。我图数千户郡未得。卿图作佛不亦大乎。盖嘲之也。充弟准。高尚寡欲。散带衡门。日诵佛经。其他士大夫信向虽众。修行轨则罕有闻焉。不得而着也。迨至晋宋之交。始有东林之盛。应化神灵继此腾集矣。予录牟子以下诸贤行业及其论议。虽未诣渊微而其意已远。岷江之流始于滥觞。又可少乎哉。 汪大绅云。为传中不可少之文。所记事言虽浅。然亦近实。千经万典流传。有外于四十二章之旨乎。千圣万贤出没。有外于导人以无为之化乎。佛者觉也。尽之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 刘遗民传 刘遗民者。名程之。字仲思。彭城人。汉楚元王之后也。少孤。事母孝。善老庄言。不委蛇于时俗。初为府参军。晋司徒王谧.丞相桓元.侍中谢琨.太尉刘裕先后引荐。皆力辞。时慧远法师止于庐山东林寺。修念佛三昧。遗民往依之。远师曰。官禄巍巍云何不为。遗民曰。晋室无磐石之固。物情有垒卵之危。吾何为哉。刘裕以其不屈。乃以遗民之号旌焉。同时宗少文.周道祖.雷仲伦.张莱民.张秀实.毕士颖咸来庐山。远师曰。诸君之来。能无意于净土乎。乃造西方三圣像。建斋立社。众至百二十有三人。遗民镵石为誓。其辞曰。夫缘化之理既明。则去来之兆显矣。迁感之数既符。则善恶之报必矣。推交臂之潜沦。悟无常之期切。审三报之相催。知险趣之难拔。此其同志诸贤所以夕惕朝勤仰思攸济者也。盖神者可以感涉而不可以迹求。必感之有物则幽路咫尺。苟求之无主则渺茫何津。今幸以不谋而感佥心西境。叩篇开信亮情天发。乃机象通于寝梦。欣欢百于子来。于是云图表晖影侔神造。功由理谐事非人运。兹实天启其诚。冥运来萃者矣。然其景绩参差功德不一。虽晨祈云同夕归攸隔。即我师友之眷。良可悲矣。是以慨焉胥命。整襟法堂等施一心。亭怀幽极。誓兹同人俱游绝域。其惊出绝伦首登神界。则无独善于云峤。忘兼全于幽谷。然后妙觐天仪启心贞照。识以悟心形由化革。藉芙蓉于中流。荫琼柯以咏言。飘云衣于八极。泛香风以穷年。临三涂而缅谢。傲天宫而长辞。绍众灵以继轨。指大觉以为期。究兹道也岂不弘哉。遗民度西林涧北别立禅坊。精研元理兼持禁戒。尝贻书关中。与什公.肇公扬榷经义。着念佛三昧诗。居半载。即于定中见佛光照地皆作金色。更十五年于正念佛时。见阿弥陀佛玉毫光照垂手慰接。遗民曰。安得如来为我摩顶。覆我以衣。俄而佛为摩顶。引袈裟以被之。他日又梦入七宝池。见莲华青白色。其水湛湛。有人顶有圆光胸出卍字。指池水曰。八功德水。汝可饮之。遗民饮水甘美。及寤异香发于毛孔。乃语人曰。吾净土之缘至矣。请僧转妙法莲华经近数百周。遗民对像焚香再拜而祝曰。我以释迦遗教。知有阿弥陀佛。此香当先供养释迦如来。次供养阿弥陀佛。复次供养妙法莲华经。所以得生净土。由此经功德。愿与一切有情俱生净土。即与众别。卧床上面西合掌泊然化去。预敕子雍即土为坟。勿用棺椁。时义熙六年。年五十九。后六年远师宴坐龛中。从定起。见阿弥陀佛身满虚空。观音势至左右侍。遗民及社中僧先化者皆在侧前揖远师曰。师早发心。何来之晚。乃展期七日而逝(东林传.出三藏记集)。 知归子曰。佛法入兹土。始昌于晋。而士大夫之息心净土者罕闻焉。至遗民一唱。远近倾动。虽远师实成之。亦由遗民精诚内激。冥孚众志。初遗民与周道祖.陶渊明称浔阳三隐。道祖既入社。远师以书招渊明。渊明曰。许我饮酒则诺。许之遂造焉。无何攒眉而去。志尚虽高。于道阔矣。惜哉。 汪大绅云。此真冷淡生活。淡得尽时方好。知归子已入此保社矣。大佳大佳。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 二张王宗周雷传 张莱民 名野。寻阳人也。性孝友。田宅悉推与弟。甘苦与九族共之。州郡屡辟不应。朝命拜散骑常侍亦不就。入庐山白莲社。称远公门人。义熙十四年与家人别入室端坐而逝。年六十九(东林传)。 张秀实 名诠。野之族子也。尚情高逸。好古乐道。荷锄力田。带经不释。以散骑常侍征不起。庾悦怜其贫。荐为寻阳令。亦不应。已而入庐山依远公。研穷佛经深有悟入。宋景平元年西向念佛无疾而卒。年六十五(东林传)。 王乔之 琅邪人。官临贺大守。已而入白莲社事远公。与刘遗民诸贤作念佛三昧诗。而乔之诗独传于世。诗曰。妙用在兹。涉有览无。神由昧彻。识以照粗。积微自引。因功本虚。泯彼三观。忘此毫余。其二曰。寂寞何始。履元通微。融然忘适。乃廓灵晖。心游缅域。得不践机。用之以冲。会之以希。其三曰。神姿天凝。圆映朝云。与化而咸。与佛斯群。应不以方。受者自分。寂尔渊镜。谢彼尘纷。其四曰。慨自一生。夙乏慧识。托崇渊人。庶藉冥力。思转毫功。在深不测。至哉之念。注心西极。远公为作序云。夫称三昧者何。专思寂想之谓也。思专则志一不分。想寂则气虚神朗。气虚则智悟其照。神朗则无幽不彻。是二者自然之元符。会一而致用也。又诸三昧。其名甚众。功高易进。念佛为先。何者。穷元极寂尊号如来。体神合变应不以方。故令入斯定者昧然忘知。即所缘以成鉴。鉴明则内照交映而万象生焉。非耳目之所暨而闻见行焉。于是灵相湛一清明自然。元音叩心滞情融朗。非天下之至妙孰能与于此哉。所以奉法诸贤。咸思一揆之契。感寸阴之将颓。惧来储之未积。洗心法堂。整襟清向。夜分忘寝。夙兴唯勤。庶夫贞诣之功以通三乘之志。仰援超步㧞茅之兴。俯引弱进垂䇿其后。以此览众萹之挥翰。岂徒文咏而已哉(宏明集.卢山集○乔之一作齐之。或其字也)。 宗少文 名炳。南阳人。妙善琴书。精于理论。殷仲堪.桓元.刘裕并以主簿辟不就。乃入庐山事远师。筑室依白莲社居之。既而兄臧为南平守。逼与俱还江陵。闲居绝俗。颇营稼穑以给其家。衡阳王义季亲访之。少文角巾布衣引见不拜。王曰处先生以重禄可乎。对曰。禄如秋草。时过即腐。宋受禅。三征不应。雅好山水。西陟荆巫。南登冲岳。以疾还江陵。叹曰。老病俱至。名山不可再登。唯澄怀观道。卧以游之。凡所游履。悉图之于壁。谓人曰。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尝着神不灭论。其略云。群生之神。其极虽齐。而随缘迁流。成粗妙之识。夫舜生于瞽。舜之神也必非瞽之所生。则商均之神又非舜之所育。生育之前素有粗妙矣。既本立于未生之先。则知不灭于既死之后矣。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矣。若资形以造。随形以灭。则以形为本。何妙以言乎。诚能澄不灭之本。禀日损之学。损之又损以至无为。无为则无当于生矣。无生则无身。无身而有神。法身之谓也。今黄帝.虞舜.姬公.孔父世之所仰而信者也。观其纵辔升天。龙潜凤飏。反风起禾。绝粒弦歌。亦皆由穷神为体。故神功所应倜傥无方也。夫洪范庶征休咎之应。皆由心来。逮白虹贯日。太白入昴。寒谷生黍崩城陨霜之类。皆发自人情而远形天事。固相为形影矣。夫形无无影。声无无响。亦情无无报矣。岂直贯日陨霜之类哉。莫不随情曲应。物无遁形。但或结于身。或播于事。交赊纷纶。显昧渺漫。孰睹其际哉。众变盈世。群象满目。皆万世以来精感之所集矣。故佛经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又云。心为法本。心作天堂。心作地狱。义由此也。是以清心洁情必妙生于英丽之境。浊情滓行必永滞于三涂之域。夫神圣圆照而无思营之识者。由心与物绝。唯神而已。故虚明之本终始长住。不可凋矣。今以悟空息心。心用止而情识歇。则神明全矣。颜子知其如此。故处有若无。抚实若虚。不见有犯而不校也。今观颜子之屡空。则知其有之实无矣。且舟壑潜谢。变速奔电。将来未至。过去已灭。现在不住。瞬息之顷无一毫可据。将欲何守而以为有乎。甚矣伪有之蔽神也。今有明镜于斯。纷秽集之。微则其照蔼然。积则其照朏然。弥厚则照而昧矣。人之神理有类于此。伪有累神。成精粗之识。识附于神。故虽死不灭。渐之以空。必将习渐至尽而穷本神矣。泥洹之谓也。夫自古所以不显至道者。将存其生也。而苦由生来。昧者不知矣。且时则无止。运则无穷。既往积劫无数无边。皆一瞬所阅以及今耳。今积瞬以至百年。曾几何时而又鲜克半焉。夫物之媚于朝露之身者。类无清遐之实矣。何为甘臭腐于漏刻。以枉长存之神。而不自疏于遐远之风哉。元嘉二十年卒。年六十九(宋书.东林传.宏明集)。 周道祖 名续之。雁门人。父殁。过江居豫章。年十二诣范寗受业。通五经五纬。养志穷居。精研老易。既而入庐山白莲社。以为身不可遗。余累宜绝。遂终身不娶妻。布衣蔬食。朝命征太学博士。不就。刘裕北伐。世子守彭城。迎之馆于安东寺。延入讲礼。月余还山。裕还镇。复遣使迎之。宋受禅。为开馆东郭外。招集生徒以礼经教授。或问。身为处士。时践王庭。何也。答曰。心驰魏阙者。以江湖为桎梏。情致两忘者。市朝亦岩穴耳。时号通隐先生。未几移疾钟山。景平元年卒。年六十七(宋书)。 雷仲伦 名次宗。南昌人。少入庐山事远师。笃志好学不交世务。精于毛诗.三礼之学。本州辟从事。朝以员外散骑侍郎征。并不就。年五十余。与子侄书。以言所守曰。夫生之修短咸有定分。定分之外不可以智力求。但当于所禀之中顺而勿害耳。吾少婴羸患。为性好闲。故在童稚之年已怀远迹之意。暨于弱冠。遂托业庐山。逮事释和尚。于时师友渊源务训弘道。外慕等夷内怀悱发。于是洗气神明玩心坟典。勉志勤躬夜以继日。爰有山水之好。晤言之叹。实足以通理辅性。成夫亹亹之业。乐以忘忧。不知朝日之晏矣。自游道䬸风二十余载。渊匠既倾。良朋凋索。续以衅逆违天。备尝荼蓼。畴昔诚愿顿尽一朝。心虑荒散情意衰损。故遂与汝曹归耕垄畔山居谷饮。人理久绝日月不处。忽复十年。崦嵫将迫前涂几何。及今耄未至昏衰不及顿。尚可厉志于所期。纵心于所托。栖诚来生之津梁。专气暮年之摄养。在心所期尽于此矣。自今以往。家事大小一勿见关。宋元嘉十五年征至京师开馆鸡笼山。聚徒教授。除给事中。不就。顷之还庐山。二十五年又征诣京师为筑室钟山西岩下。谓之招隐馆。使为皇太子诸王讲丧服经。是岁卒。年六十三(宋书)。 知归子曰。白莲社一百二十三人。居士之可得纪者七人焉。才敏如康乐。欲求入社。远公拒之。诚慎所与哉。而七人之外。流风遗书不可得而见矣。予亦不得而称之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 安阳董何魏陈刘传 安阳沮渠侯 京声者。天水临城县人。河西王蒙逊之从弟也。为人疏通强识。幼禀五戒锐意内典。少时尝到于阗国。经衢摩帝太寺。遇天竺法师佛陀斯陀。咨问道义从受禅要秘密治病经。既而东归高昌。求得观世音.弥勒二观经各一卷。及还河西。即译出禅要。居数年。魏主焘破河西。安阳奔宋。晦志卑身不交世务。常游止塔寺。初出观世音弥勒二观经。丹阳尹孟顗见而善之。请与相见。厚设供养。至孝建二年。比丘尼慧浚闻其讽禅经。请得传写。遂出为五卷。其年于钟山定林寺续出佛母泥洹经一卷。安阳居绝妻拏。不乐荣利。从容法侣宣通经典。是以缁白交敬礼焉。大明末遘疾而卒(出三藏记集)。 董吉 於潜人也。奉法三世。至吉尤精进。恒斋戒诵首楞严经。所居村人有疾病。请吉诵经辄愈。同县何晃亦奉法。卒中毒。请吉往会。溪水暴涨不得度。吉默祷于大士。裸而戴囊经以度。及岸忽囊经为水漂没。甚悲恨。至晃家忏悔自责。俯仰之间乃见经囊在高座上。启视之。未尝沾湿。于是县人一时皆奉法。吉家西北有山高险。中多妖魅犯害居民。吉欲降之。乃辟山地四五亩。构造小屋。设高座。转首楞严经百余日。民害遂止。后有数人来谒曰。闻君德行清肃。故来相观。并请一事。想当见听。吾世有此山。今君来止。虑相犯冒。当更作界分。以杀树为断。吉知是山鬼。乃曰。仆贪此寂静。读诵经典。不干君等。愿见祐助。鬼许诺而去。越一宿。自吉所辟地四际之外。树皆枯死如焚焉(冥祥记)。 何昙远 庐江人。宋御史中丞万寿之子也。少奉法持菩萨戒。年十八居父丧。哀毁成疾。遂归心净土。请僧数人于家忏悔宿业。久而益䖍。一夕转经竟。众僧已眠。昙远忽自歌诵。僧异而问之。曰。见佛身黄金色。光丈余。自西而至。幡花翼从。充满虚空。佛熙怡微笑诏昙远速去。昙远素羸弱。至是神色壮厉。便取香花散之空中。至五更忽然而终。宅中芬香数日乃歇(冥祥记)。 魏世子 梁郡人。生当宋世。奉佛精进。率诸子女修西方净业。唯妇独不信。其女病死七日复苏。即升高座诵无量寿经。下启父言。儿去便往无量寿国。儿及父兄池中各有大莲华。当生其内。唯母独无。不胜此悲。故归启报。语竟而瞑。母自是亦奉法焉(冥祥记)。 陈参军 名针。荆州华容人。天台智者禅师之兄也。仕梁为普安王中兵参军。年四十遇仙人张果谓之曰。吾观汝相。阳算已尽。死在期月。参军惧以白智者。智者授以童蒙止观。教行方等忏法。先具十法。一者明信因果。二者生重怖畏。三者深起惭愧。四者求灭罪方法。所谓大乘经中明诸行法。应当如法修行。五者发露先罪。六者断相续心。七者起护法心。八者发大誓愿度脱众生。九者常念十方诸佛。十者观罪性无生。具此十法庄严道场。着洁净衣烧香散华。于三宝前如法修行。一七三七一月三月。乃至经年专心忏悔。即得重罪消灭禅定现前。参军奉教修习夙夜不怠。未及一载复见果。果大惊异曰服何药而致此。曰但修忏法未尝服食。果以手加额曰。奇哉道力。越死超生。后参军于禅定中升天宫见金殿。榜曰陈针之室。后十五年当生于此。及期。遍谒亲知言别。端坐而逝(佛祖统记.小止观)。 刘谦之 魏孝文帝时中官也。太和中自伤刑余。奏乞入山修道。赍华严经一部。昼夜礼诵。绝粒饮水。经三七日忽髯髭尽生。复丈夫相。神思通悟洞晓幽旨。遂殚精造华严经论共六百卷。奏闻孝文。倍加敬信。华严一教遂盛于时(大唐内典录.华严经疏钞○疏钞以谦之为北齐人。又言感第三王子焚身供养文殊事。因而发心。按北齐无太和年号。且魏齐诸王子尽列于史。并无焚身事。今据内典录削之)。 严恭 泉州人也。隋开皇中客于扬州。造精舍。写法华经。道俗崇敬常送钱供给。后有人从贷经钱一万。恭不获已与之。贷者载至中路。船覆失钱。是日恭入库。见一万钱如新出水。怪之。已而其人以船覆告。乃知库中钱即其所贷也。一商人至弄亭湖祭神。夜梦神云。诸君以所赠物与严法华为书经用也。其他感应甚众。恭遂以书经终。大业末。子孙犹传其业。群盗相约不入其里。里人赖之。同时益州新繁有荀生者。居县西三十里许曰王李村。工书。然自重不肯为人书。人虽辱殴之。不顾也。一日把笔走前村。向空中四面书般若经。数日而毕曰。好令诸天读之。人初不觉其异。其后大雷雨。牧牛小儿住其地中可丈许。雨不能湿。自后遇雨牧儿辄避雨其处。武德中有异僧语村人曰。此地空中有般若经。诸天于上设盖覆之。不可轻践。村人遂以阑楯周之。斋日设供。每闻天乐声(冥报记.三宝感通记)。 知归子曰。数君之奉法。可谓专且勤矣。其能格天人而度生死也。宜哉。夫阳气奋而萌芽作。秋风至而木叶零。至诚而不动者。不亦鲜乎。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 何周到裴刘傅传 何彦德 名尚之。庐江灊人也。少颇不驯。长而折节蹈道。起家临津令。累迁左卫将军。宋元嘉十二年。京尹萧谟之请制建寺铸像。文帝以问彦德及吏部羊元保曰。朕少读经。不多因果之事。昧然未究。所以不敢立异者。以卿辈时秀率皆信敬耳。比见颜延之折达性论。宗炳难白黑论。其说汪洋。大明至理。若使率土之民皆敦此化。则朕坐致太平矣。夫复何事。昨萧谟之请制。即以相示委卿增损。必有以戒遏浮淫无伤宏奖者。乃当著令耳。尚之对曰。横目之俗多不信法。以臣庸蔽更荷褒拂。非所敢当。然前代群英王导.周顗.庾亮.王蒙.谢安.郗超.王坦之.王恭.王谧.郭文举.谢敷.戴逵.许询及亡高祖兄弟.王元琳昆季.范汪.孙绰.张元.殷觊。或宰辅冠冕。或人伦羽仪。或致情天人之际。或抗迹云霞之表。靡不倾心归依至教。慧远法师云。释迦之化。无所不可。适道固是教源。济浴亦为要务。窃味此言有契至理。何则。百家之乡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千室之邑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睦。传此风教以周寰区。编户亿千则仁人百万。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一恶既去则息一刑。一刑息于家。万刑息于国。此明诏所谓坐致太平者是也。故图澄适赵三石减暴。灵塔放光符健损虐。神道助化昭然可观。谟之请制。不谓全非。但伤蠹道俗。本在无行僧尼。而情伪难分去取未易。至土木之工虽若靡费。且植福报恩不可顿绝。羊元保进曰。此谈盖天人之学。非臣愚所宜顶闻。窃恐秦楚论强兵之术。孙吴画吞并之计。无取于此。彦德曰。夫礼隐逸则战士息。责仁德则兵气消倘。以孙吴为志。动期吞并。则将无取于尧舜之道。岂特释教而已哉。帝悦。谓彦德曰。佛门之有卿。犹孔氏之有季路也。自是帝留神释典益重元化二十三年为尚书左仆射。文帝有所兴造。彦德辄苦言谏止。律身简约。妻亡不再娶。旁无姬侍。大明中以左光禄开府仪同三司领中书令。卒于官。赠司空。谥曰简穆。孙求。字子有清退寡嗜欲。居吴隐波若寺。人莫见其面。除永嘉太守。一夕乘小船逃去。隐虎邱山。齐永明四年拜太中大夫。不就卒。求弟点。字子晰。父铄。素有疯疾。无故害其妻。坐法死。点年十一。居忧。几至灭性。长伤家祸。遂绝意仕宦。兄求卒。点菜食。不饮酒讫于三年。历宋.齐.梁并征不出。雅好佛道。从弟遁。以东篱门园居之。招名德沙门与诸胜侣清言竟日。尝于吴中石佛寺讲经。昼梦一道人授药一丸。服之夙患渴利自此而差。天监二年卒。点弟胤。字子季。尝入钟山定林寺听习释典。通义学。仕齐历官至中书令。拜表解职。隐若耶山云门寺。梁武帝即位。诏为特进光禄大夫。遣使者以手敕喻意。胤辞曰。吾年已五十七。月食四斗米不尽。何容复有宦情。使者还奏。敕给白衣尚书禄。固辞。又敕山阴月给库钱五万。亦不受。乃敕何子期.孔寿等六人于东山受学。已而至吴居虎邱西寺讲释典。注百法论.十二门论各一卷。晚而断肉。有虞人逐鹿。鹿径趋胤伏不动。又有异鸟如鹤而赤毛。集讲堂驯狎不去。中大通三年卒(宏明集.南史)。 周彦伦 名颙。汝南安城人也。初为宋益州刺史。萧惠开府主簿。随惠开还都。明帝颇好名理。以彦伦晓佛经。引入殿内宿。直帝所为惨毒事。彦伦不敢显谏。辄诵经中罪福因缘。帝心动。为之小止。尝着三宗论。阐空假不空假义。时长史张融作门论。谓道之与佛致本则同。达迹成异。彦伦难之曰。言道家者。以二篇为主。言佛教者。以般若为宗。二篇所贵。义极虚无。般若所观。照穷法性。夫有之为有。物知其有。无之为无。人识其无。老氏之言有无。无出斯域。是吾三宗鄙论所谓取舍驱驰也。佛教之所以义夺情灵。言诡声律者。盖谓即色非有。故擅绝于群家耳。此涂未明。纷纷横沸。皆由著有。既患由有滞。而有性未明。矫有之家。因崇无术。尽有尽无。非极莫备。非有非无。三宗所蕴。惟足下其眄之。历官至中书郎。于钟山西立隐舍。休沐则归之。清贫寡欲。断肉食。虽有妻子。常乐独处。将军王俭谓彦伦曰。卿山中何所食。答曰赤米白盐绿葵紫蓼。文惠太子问曰。菜食何味最胜。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时何子季亦好佛法。然未能断肉。太子问彦伦精进何如胤。答曰各有其累。太子曰何累。答曰周妻何肉。初彦伦尝贻子季书。令断肉。其略曰。变之大者莫过死生。生之所重无逾性命。性命之于彼极切。滋味之于我何赊。而终身资之以永岁月。彼就怨酷莫能自伸。我业长久吁哉可畏。且区区微卵脆薄易矜。歂彼弱麑顾步宜愍。观其饮啄飞沈使人怜悼。况其甘心扑搋加复恣意吞嚼。至乃野牧成群闲豢重圈。量肉揣毛以俟支剥。如土委地。佥谓常理可为怆息。一往一来生死常事。伤心之惨行亦自及。丈人于血气之类虽弗身践。至于升凫沉鲤不能不取备。屠门财贝一经盗手。犹为廉士所弃。生性之一启鸾刀。宁复慈心所忍。驺虞虽饥。非自死之草不食。闻其风者岂不使人多愧。子季得书感动。末年亦断肉焉(宏明集.南史)。 到茂灌 名溉。彭城武原人也。仕梁。历官至吏部尚书。以清白自修。不好声色。虚室单床旁无姬侍。冠履十年一易。传呼清路。示有朝章而已。后因疾失明。诏以散骑常侍。就第养疾。生平敬信佛法。初与弟洽共居一斋。洽卒。便舍为寺。蒋山有延贤寺。茂灌先世所立也。每得禄俸。皆充二寺。已而断腥膻。别营小室。朝夕从僧礼诵。武帝为月致三净馔。太清二年卒。临终属其友张绾.刘之遴。敕子孙薄葬曰。气绝便殓。殓以法服。殓竟便葬。不须择日。屏家人。请僧读经赞呗。及卒。颜色不变。手屈二指(南史)。 裴几原 名子野。河东闻喜人。少好学工文。有至性。居父丧尽礼。每之墓所。哭泣处草为之枯。有白兔驯扰其侧。梁天监中为著作郎。掌国史及起居注。大通初累迁鸿胪卿。寻领步兵校尉。在禁省十余年。静默自守未尝有所请谒。所得俸悉以分戚党之贫者。借官地二亩起屋数间。妻子恒苦饥寒。晚年深信佛法。持其教戒。饭麦食蔬终其身。大通二年卒。先是预克死日。及期自省移病诣同亩刘之亨曰。吾其逝矣。遗命丧葬务从节制。谥曰贞子。同时刘士深。名杳。平原人。亦好学强记。天监初官太学博士。后代几原为著作郎。累迁尚书左丞。大同二年卒。士深自读佛经。常行慈忍。中年丧母便长断腥血。治身清俭无他嗜好。性不自伐。不论人长短。临终遗命以法服殓。载以露车还葬旧墓。勿设灵筵勿致祭醊。其子遵行之。又有任孝恭者。临淮人。亦善属文。武帝时官司文侍郎。初从萧寺云法师读经论本佛理。已而蔬食持戒。太清二年侯景陷台城。为所杀(梁书)。 刘彦和 名勰。东莞莒人。少孤笃。志好学。家贫不娶。依沙门祐法师居十余年。遂博通经论。因区分部类录而序之。定林寺经藏其所定也。天监初。除南康王记室兼东宫通事舍人。时七庙飨荐已用蔬果。而二郊农社犹有牺牲。彦和表言。二郊农社宜与七庙同改。诏付尚书议。如所请。寻迁步兵校尉。其为文长于佛理。时有道士造三破论。排抑佛道。彦和作灭惑论以斥之。其略曰。至道宗极。理归乎一。妙法真境。本固无二。佛之为道。空元无形而万象并应。寂灭无心而元智弥照。幽数潜会莫见其极。冥功自用靡识其然。显迹则金容以表圣。应俗则王宫以现生。拔愚以四禅为始。进慧以十地为阶。总龙鬼而均诱。涵蠢动而普慈。权教无方不以道俗乖应。妙化无外岂以华戎阻情。是以一音演法。殊译共解。一乘敷教。异经同归。经异由权。故孔释教殊而道契。解同由妙。故梵汉语隔而化通。但感有精粗故教分道俗。亦地有东西故国限内外。其弥纶神化陶铸群生无异也。然至道虽一。岐路生迷。九十六种俱号为道。听名则邪正莫辨。验法则真伪自分。若以粗笑精。以伪谤真。是瞽对离朱而曰我明也。寻有敕与沙门慧震于定林寺证经。功毕启求出家。先燔发以自誓。敕许之。遂于寺变服。改名慧地。未期而卒(梁书)。 傅宜事 名縡。北地灵州人。好学能属文。居母丧。哀毁骨立。士友称之。陈文帝闻其名。召为撰史学士。除司空府记室。宜事笃信佛法。从兴皇寺惠朗法师受三论。尽通其学。时有太心嵩法师着无诤论以诋惠朗。宜事着明道论以释其难。其略云。无诤论言。比有宏三论者。历毁诸师。非斥众学。论中道而执偏心。语忘怀而竞独胜。方学数论更为仇敌。仇歒既构诤斗大生。以此之心而成罪业。罪业不止岂不重增生死苦聚。答曰。三论之兴为日久矣。龙树创其源。除内学之偏见。提婆扬其旨。荡外道之邪执。欲使大化流而不拥。元风阐而无坠。其言旷。其意远。其道博。其流深。斯固龙象之腾骧。鲲鹏之搏运。寋乘决羽。岂能望其间哉。顷代浇薄。时无旷士。苟习小学以化蒙心。渐染成俗遂迷正路。唯竞穿凿各肆营造。枝叶徒繁本源日翳。一师解说复异一师。更改旧宗各立新意。同学之中取寤复别。如是辗转添糅倍多。总而用之心无的准。择而行之何者为正。岂不浑沌伤窍嘉树弊芽。虽复人说非马家握灵蛇。以无当之卮同画地之饼矣。摄山之学则不如是。守一尊本无改作之愚。约文申意杜臆断之情。言无预设。理非宿构。睹缘尔乃应。见敌然后动。或弥纶而不穷。或消散而无所。凡相酬对随理详核。有何嫉诈干犯诸师。且诸师所说为是可毁。为不可毁。若可毁者。毁故宜然。若不可毁。毁自不及。法师何独蔽护不听毁乎。且教有大小。备在圣诰。大乘之文则指斥小道。今宏大法。宁得不言大乘之意耶。无诤论言。无诤之道。通于内外。子所须诤者。此用末而救本。失本而营末者也。何则。若依外典。寻书契之前。至淳之世。质朴其心。行不言之教。当于此时。复有何诤。固知本来不诤。是物之真矣。答曰。诤与无诤不可偏执。本之与末又安可知。由来不诤宁知非末。于今而诤何验非本。夫居后而望前则为前。居前而望后则为后。而前后之事犹如彼此。彼呼此为彼。此呼彼为彼。彼此之名的居谁处。以此言之。万事可知矣。本末前后。是非善恶。可恒守耶。何得自信聪明废他耳目。夫水泡生灭。火轮旋转。入牢阱受羁绁。生忧畏起烦恼。其失何哉。不与道相应而起诸见故也。相应者则不然。无为也无不为也。善恶不能偕。而未曾离善恶。生死不能至亦终然在生死。故得永离而任放焉。明月在天。众水咸见。清风在林。群籁毕响。吾岂逆物哉。不入鲍鱼不甘腐鼠。吾岂同物哉。谁能知我。共行斯路。浩浩堂堂。岂复见有诤为非。无诤为是。必欲考真伪。观得失。无过依贤圣之言。检行藏之理。始终研究。表里综核。使浮辞无所用。诈道自然消。请待后筵以观其妙矣。历散骑侍郎太子庶子仆。后主即位。迁秘书监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掌制诰宜事。虽以文章为后主所重。然性刚直。与朝士不相中。会施文庆.沈客卿以便佞干政。而宜事益疏。乃共宜事受高丽使金。遂下之狱。宜事狱中上书极论后主过失。后主大怒。顷之遣使谓曰。我欲赦卿。卿能改过不。对曰。臣心如面。面可改则臣心可改。后主益怒。遂赐死狱中。年五十五。其后三年而隋灭陈(陈书)。 知归子曰。彦德宏法以佐治。彦伦护生以全仁。三何肥遁于邱园。茂灌陆沉于朝市。至如裴刘诸子文称其质。行浮于名。彬彬乎有君子之风矣。梁陈之际。士大夫名学佛者甚众。然往往持禄保位。视鼎社之迁如去涕唾焉。呜呼。此岂佛教使然与。吾所以不忘夫傅子也。 汪大绅云。竟体旃檀香。无复有乱之者矣。赞极雅正。转觉妙远不测。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六 竟陵文宣王传 竟陵文宣王萧子良者。字云英。齐武帝第二子也。宋顺帝升明三年为会稽太守。督五郡。封闻喜公。自孝武时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齐既受禅。文宣尽陈其弊。请罢之。建元二年。以母忧去官。仍为丹阳尹。开私仓赈属县贫人。请修复古塘。并垦荒田数千顷。高帝纳之。会迁官事寝。武帝即位。封竟陵郡王。永明二年为护军将军兼司徒。四年进号车骑将军。时水旱不时。请原除逋租。又请宽刑息役轻赋省徭及罢征交州兵。五年正位司徒。移居鸡笼山西邸。招致名僧讲论佛法。造经呗新声。武帝初好射雉。文宣谏止之。及永明末。将复射雉。文宣复上书曰。忽闻外议。当更射雉。臣下情震越。心怀忧悚。夫卫生保命人兽不殊。重躯爱体彼我无异。故礼云闻其声不食其肉。见其生不忍其死。岂可以万乘之尊降同匹夫之乐。天杀无辜伤仁害福。菩萨不杀寿命得长。施物安乐自无恐怖。不恼众生身无患苦。臣见此果报。所以日夜劬勤厉身奉法。陛下常日舍财修福。臣私心颙颙尚恨其少。岂可今日复见此事。一损福业追悔便难。愿陛下照臣此诚。曲加三思。帝虽不尽纳而深见宠嘉。居常与文惠太子同好释氏。甚相友悌。文宣敬信尤笃。数于邸园营斋戒。大集朝臣僧众赋食行水。或躬亲其事。一夕梦东方普光世界天王如来说净住净行法门。因着净住子。净住者。梵语布萨。谓净身口意如戒而住也。书凡三十一篇。其归信门云。如来愍念众生。爱同一子。所以垂形丈六。表现灵仪。显发众生欣乐瞻睹。闻声者证道。见形者解脱。今者虽禀精灵。昏惑障重。进不睹相好庄严。退不闻八音辨说。将由罪业深重。烦恼牢固。深忧恶道无由可绝。岂容顺默使流晏安。自不坚强其志忘身舍命捍劳忍苦衔悲恻怆者。将恐烦恼炽火无由而灭。无明重闇开了未期。譬如牢狱重囚具婴众苦。抱长枷梏大械。带金钳负铁锁。脓疮秽烂臭恶缠匝。而欲以此床求见国主贵臣。虽复一心无怠。何由而果。何以故。以其具诸罪恶不离苦具。故若去枷脱锁。洗垢严服。王不我碍自然而现。今欲归信亦复如斯。将见如来相好光明者。先当净身口意。洗除心垢。六尘爱染永灭不起。十恶重障净尽无余。业累既除表里俱净。方可运明想于迦维。标清心于宝刹。去诸尘劳入归信门。必然仰睹法身无础。敬礼诸佛求哀忏悔。既悔已后。常行柔软调和心。堪受心。不放逸心。寂灭心。真正心。不杂心。无贪吝心。胜心。大心。慈悲安乐心。善欢喜心。度一切心。守护众生心。无我所心。如来心。发如是等广胜妙心。专求多闻。修离欲定。奉戒清净念报恩德。常怀悦豫不舍众生。其克责身心门云。身为苦本。自所造集。于生死中。复增恶业。是故特须深自克责。经云。见人之过。口不得言。己身有恶。则应发露。书云。君子扬人之美。不伐其善。内外之教。其本均同。所以称内外者。本非形分。但由心异。若出家之人观空无常。厌离生死。行出世法。是则为内。乖此为外。在家之人归崇三宝。持戒修善奉行礼义。是则为内。乖此为外。若欲修行。先自克责。当知求进是假名。退检是实法。愚闇灭则慧光发。四相迁则戒德显。故知廉退者进之兆也。贪进者退之萌也。夫求而获者虚。情有所著则取。倾危失坠之苦。此外道之法也。退而获者实。意无所恋故得。常安涅槃之乐。斯佛道之法也。当知克责心口是八正之路。捡察身行是解脱之踪。其惭愧门云。经云。惭愧得具足。能灭闇障故。又云。惭愧如铁钩。能制人非法。若无惭愧。与诸禽兽无相异也。惭愧之义以不及为本。今既理妙难精。触向乖背一念之间。造过无量。过无量故。惭愧亦应无量。其中枝派不可缕述。姑举一端。养生之急在于衣食。由此衣食劳乱极深。所须缯纩皮革。无不损生残命。着他皮肉还养皮肉。乃至食啖一粒之食。非用功夫无由入口。推度前功商量我腹。上入下出常流不止。而于其中选择精肥。进纳软滑贪嗜美味。无羞无耻。须臾栾改。臭不可近。何有智者于食生贪。若生贪者。大须惭愧。与彼畜兽复何助别。其大忍恶对门云。夫道从苦生。不由乐果。德凭功建。非情所集。故经云。忍辱第一道。于诸众生心无碍故。以其在苦。则多碍多恼起不善业。今所以得无碍者。良以在碍而修无碍。故碍而不为碍。既于碍而无所碍。岂非忍力之所致乎。经云。娑婆世界五浊之刹。五痛五烧具诸恶报。是故发大乘者多来此土。以救苦为资粮。以拔恼为要行。此土一日修善。胜于他方净国百千万劫。夫欲发广大心行菩萨行。自必履危涉险备受艰难。蹈炽火历冰霜。撄苦切。甘楚毒。于万苦中能忍受者。则道场可践。若无此恼。忍何从生。籍此烦恼起我诸善。所谓尘劳之俦为如来种。当知忍者有力。大人功德之本。所谓忍痛痒。忍思想。忍疾病。忍饥苦。忍疲劳。忍寒暑。忍忧悲。忍热恼。忍恶骂无耻辱。忍挝打无恚碍。忍贪欲无爱着。忍憍慢无背道。忍所难忍。忍所难行。忍所难作。忍所难办。能行此者。真可谓大忍辱矣。其劝请增进门云。劝请者殷勤之至意也。由发殷勤之意。则愿善之情深矣。劝请有二。劝请众生修行戒善。具诸德本。劝请诸佛救护众生。说法久住。十方四恶趣。我今悉劝请。修持诸戒行。获得于人身。十方一切人。我今悉劝请。令修十善业。得生于天上。十方诸天人。我今悉劝请。立登正定聚。得离于恶道。十方诸学人。我今悉劝请。觉察诸烦恼。速登无学地。十方阿罗汉。我今悉劝请。知非究竟位。唯有一佛乘。十方辟支佛。我今悉劝请。成就大悲智。教化诸众生。人天二乘众。我今悉劝请。体觉如来藏。修习菩萨行。一切诸菩萨。我今悉劝请。修行十度行。速登于十地。兜率天菩萨。我今悉劝请。常转不退轮。速下度群生。菩萨智未明。我今悉劝请。金刚灭尘累。显发真实相。十方一切佛。初成正觉者。我请转法轮。安乐诸众生。十方一切佛。若欲舍寿命。我今归命请。愿久住于世。如是佛菩萨。我今皆劝请。发此殷勤心。是故稽首礼。其随喜万善门云。众生以愚惑故。多怀嫉妒增上之心。是以见人行善则生恶想。摧毁破坏不令成就。然彼前人未必损行。而嫉妒者妄增恼热。增长惑业生死不绝。是以圣人调心制意。行此随喜。亦复劝请众生如说奉行。十方一切众。所有微细善。仁义及礼智。孝养谦恭等。慈和及爱敬。廉贞清洁行。若有如是善。我今悉随喜。离欲在家人。奉修如来戒。三归五八戒。十善菩萨戒。清净诸律仪。离恶名闻者。如是诸功德。我今悉随喜。饭僧施法衣。浴除烦恼垢。救摄诸贫穷。饥寒露窘者。疾病艰危苦。施药悲怜业。如是等功德。我今悉随喜。旷路作好井。桥船度人物。园林池花果。施佛并供僧。渴乏除热恼。其福实无量。如是等功德。我今悉随喜。造经流法教。然灯发慧明。习诵及转读。决了诸义趣。若复为人说。倍增欢喜心。如是诸功德。我今悉随喜。建立诸塔庙。堂殿及宝刹。彩画及木像。金银铜石等。传写诸相好。显示于法身。如是诸功德。我今悉随喜。若有造僧房。床帐及卧具。令彼息心者。安意于禅林。出入苦空门。次第寂灭观。如是诸功德。我今悉随喜。如来大慈悲。善说诸法门。发生随喜行。令我等修学。随喜诸声闻。忍苦度生死。随喜诸菩萨。不舍恶道受。随喜十方佛。无畏天人尊。能于三界狱。引出诸众生。愿令众生类。悉得于佛道。是故我随喜。稽首礼诸佛。其回向佛道门云。回向者以不着为义。原一切众生备修万行。舍身命财。所以不得解脱生死者。皆缘耽着果报不能舍离。若能不执其心。修行摄度。随有微福回施群生向于佛道者。则于果报不复生着。便于生死萧然解脱。故经云。如所说修行。回向为大利。是以一切所作善业。皆应回向。兼劝众生不着果报。十方诸众生。所行微善业。仁孝及谦敬。慈爱柔和等。忠正修礼智。矜逮赈孤穷。如是世俗善。悉回向佛道。一切诸外道。种种勤苦行。五热炙其身。投岩赴水火。反缚涂炭等。无量诸邪见。今皆为回向。同归正觉道。一切清信士。归戒行十善。乃至诸女人。亦能修福德。又能善说法。开化众妙福。回向施群生。共成无上道。一切弟子众。闻声即解悟。善来成比丘。乃至四道果。方便及初观。空苦非常想。亦回施群生。共向无上道。十方诸辟支。自然成缘觉。深悟在别世。晓了因缘法。隐显化众生。独处乐善寂。如是兼一切。尽回向佛道。十方诸菩萨。请诵于经法。入禅出禅者。劝总行众善。如是等三善。一切众德本。亦回施众生。归向无上道。一切诸善等。乃至贤圣果。解空未能穷。有无不双尽。悉令与一切。同入真妙境。着回有相心。皆向解脱道。如是诸菩萨。我今劝向。发此无著心。是故稽首礼。其他文多不具载。书成。开筵广第。集士庶为设讲。往复恳到。皆洒然动容。叹未曾有。九年都下大水。吴兴偏剧。文宣开仓赈救贫病。于第北立廨收养。给衣及药。十年领尚书令扬州刺史。本官如故。寻复尚书令加中书监。武帝不豫。诏使文宣辅政。文宣素不乐世务。乃推西昌候鸾。诏以鸾佐之。隆昌元年进督南徐州。其年疾笃。谓左右曰。门外应有异。遣人视之。见淮中鱼无算浮水上向城门。寻薨。年三十五(齐书.广宏明集)。 知归子曰。余尝考田猎。不见于古帝王之世。虞书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商书曰。暨鸟兽鱼鳖。咸若其。及物之仁如此。驱而杀之岂其心乎。余观齐梁间君臣论议。往往能慈心爱物矣。充是心也。胜残去杀之风不难觏也。文宣所著净住子。行愿深净悲智两足。其游于佛海久如。不可以世智详矣。于是采着其言尤切要者。而以谏猎一书首之。 汪大绅曰。叙论具大悲心眼。齐梁间学佛人如萧子良者诚为希有。其克责身心一门尤为法要也。○允初近与吾书。自述往日超佛越祖大愿力。原来只是放失其心而不知求。近来始信得千圣万贤总法门。出不得求放心一语。此是众生往来三界疲极自息证验也。然吾不敢辄为之助喜。以允初有求心甚深甚重。以有求心求放心。将心觅心。求而又求。又要弄出无数伎俩。捏出无数鬼怪。放心不益甚乎。来书儒佛双关。一念舍不得佛。一念又舍不得儒。儒佛交争。朱子尝判为隐微深痼之疾。此放心之病之大者。允初其能觉之乎。允初性燥。每喜捻着一面令牌。道急急如律令者。安知不奉孟子为太上老君。硬捉一物把持定了为护身符乎。此瞒心之大者。非但放先其心而已。如上种种诸病。吾皆为允初打算过耒。吾安敢为之助喜。吾于是如法思惟。不轻不重。为允初打算出一退字来。又恐允初承虚接响。过了适检子良传说。那段因缘极是法要。直判出外道佛道。界限极是分明。吾遂决意将那退字助喜。留此一段因缘在传后发挥去者。第一要讲明求放心法要入手处。朱子道得好。不是将心觅心。只是一念悚然。心便在这里了。彻始彻终处。程子道得好。圣贤千言万语。只是要人将已放之心收入腔子里。自能寻向上去。此两则公案若能透得。以上所说病痛顿尔消杀去矣。允初允初。你说那求放心一句子。为学佛关键也。说得有来历。你看释迦老子至达摩以下诸位先生。与诸魔及一切外道做尽冤家对头。你道是甚意思。只为诸魔外道放失其心。流转三界轮回六道。万劫长夜。所以诸位先生苦苦哀哀劝他学问。佛说恒河沙数。祖说一字不立。只是要觉他本心而已。诸魔外道本心顿觉。便是佛。便是祖。本是一家眷属。你何苦放他去做出事来。为魔为外道。自取长夜之不妙乎。允初所说岂不有来历。然必如子良判出佛道外道。界限方得分明。魔道外道俱是绝顶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贪进不已放失其心。咄。魔了也。咄。外道了也。释迦老子也曾放失其心。贪进不已。直走到非非想天。咄外道了。也一念悚然。忽然退位本心。方得发现。所以子良说那求进是假名。退捡是实法。真是法要也。你看释迦老子不独与诸魔外道做尽冤家对头。且向一身中与五蕴.六根.六尘及一切山河大地做尽冤家对头。是甚意思。只为五蕴是放心的大浪子。走了走了。走向六根去也。走了走了。走向六尘去也。走了走了。走向一切山河大地去也。走了走了走向轮回三界流转六道去也。吾佛悲之。所以苦苦哀哀劝他学问。唤转他耳。多嘴老汉说到此。允初旧病复发。肚里打葬道。原来释迦老子与一切人天作眼目。果然大慈父。大恩师。大绅佛学果然透彻。吾今要奉劝大绅与渠。破除世觉专心尊奉释迦求佛觉去也。咄。允初又放失其心矣。不见惠能道得好。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正见名出世。邪见名世间。邪正尽打却。菩提性宛然。咄。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七 傅大士传 傅大士者。名翕。号善慧。义乌人也。齐建武四年生于双林乡傅宣慈家。十六纳刘氏女曰妙光。生二子曰普建.普成。会有天竺嵩头陀访之曰。吾与汝毗婆尸佛所发誓。今兜率宫衣钵见在。何日当还。因命临水观影。见圆光宝盖。大士笑曰。炉韛之所多钝铁。良医之门足病人。度生为急。何思彼乐乎。嵩指松山顶曰。此可栖也。大士躬耕而居之。有人盗菽麦瓜果。大士即与篮笼盛去。日常营作。夜归行道。见释迦.金粟.定光三如来放光袭其体。自谓得首楞严定。苦行七年欲导群品。梁武帝时遣弟子奉书诣阙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白国主救世菩萨。条上中下善希能受持。其上善略以虚怀为本。不着为宗。无相为因。涅槃为果。其中善略以治身为本。治国为宗。天上人间果报安乐。其下善略以护养众生胜残去杀。普令百姓皆禀六斋。今闻皇帝崇法欲申论义。未遂襟怀。故遣弟子傅暀告白。太乐令何昌以书进。诏遣迎至。武帝问从来师事何人。答曰。从无所从。来无所来。师事亦尔。异日武帝请讲金刚经。大士才升座。以尺挥案一下便下座。帝愕然。大士曰。陛下会不。曰不会。大士曰。大士讲经竟。一日讲经次。帝至。众皆起。大士端坐不动。众报曰。圣驾临此。何不起。大士曰。法地若动。一切不安。寻还双林着心王铭云。观心空王。元妙难测。无形无相。有大神力。能灭千灾。成就万德。体性虽空。能施法则。观之无形。呼之有声。为大法将。心戒传经。水中盐味。色里胶青。决定是有。不见其形。心王亦尔。身内居停。面门出入。应物随情。自在无碍。所作皆成。了本识心。识心见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心自律。净律净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无别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心性虽空。贪嗔体实。入此法门。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罗蜜。慕道真士。自观自心。知佛在内。不向外寻。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晓了识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非佛莫测。无所堪任。执空滞寂。于此漂沉。诸佛菩萨。非此安心。明心大士。悟此元音。身心性妙。用无更改。是故智者。放心自在。莫言心王。空无体性。能使色身。作邪作正。非有非无。隐显不定。心性离空。能凡能圣。是故相劝。好自防慎。刹那造作。还复漂沈。清净心智。如世黄金。般若法藏。并在身心。无为法宝。非浅非深。诸佛菩萨。了此本心。有缘遇者。非去来今。又有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嘿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祇这语声是。又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又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太建元年嵩头陀先于柯山灵岩寺入灭。大士曰。嵩公兜率待我。不可留也。四月二十四日示众曰。此身众苦所集。甚可厌恶。须慎三业。精修六度。若坠地狱。卒难得出。弟子曰。师之发迹可得闻乎。曰。我从第四天来。为度汝等。次补释迦。大品云。有菩萨从兜率天来。诸根猛利。疾与般若相应。即吾身是也。言讫趺坐而终。年七十三(五灯会元.佛祖通载)。 知归子曰。初祖入梁。机不契。去而之少林。人以此为梁武惜。然当时如宝志公.傅大士并传佛心印。阐大乘法。徘徊于梁。而梁武执着福罪因缘。贪图小果。醉有为佛事。沉湎不醒。一微戛汉遮盖本真。皎日当空覆盆绝照。岂不哀哉。菩萨深慈。众生迷倒。于大士传可观焉。 汪大绅云。自家屋里人。说自家屋里话。读之通身毛孔皆笑。朱子于大士偈盖尝有取焉。予安得游朱子之门。日夕餍饫家常话乎○五宗兴而说法如雷。连那即心即佛。送他一拳。连那万象主。与他一脚。傅大士竟成老婆禅去矣。门外汉试猜看。毕竟是同是别。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八 荆山居士传 荆山居士陆法和者。不知何许人也。齐梁间隐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与戒行沙门同。耆老自幼见之。容色常定。人莫能测也。既居荆州高要县紫石山。无故舍去。俄而有蛮乱侯景之降梁也。居士谓南郡朱元英曰。贫道助檀越击之。元英曰。侯景为国立效。击之何也。不省。及景围台城。居士时在青溪山。元英往问曰景事云何。居士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时。不撩自落。檀越但待景熟时。何劳问也。固问之。则曰。亦克亦不克。景遣其将任约击湘东王于江陵。居士乃诣湘东乞征。约召诸蛮子弟八百人誓之江津。且发湘东。复遣胡僧祐领兵千余益其军。居士笑曰。吾兵马甚盛。何须此。江陵多神祠。人俗祈祷即验。自居士军出。祈祷无验者。人以为神皆从行也。至赤沙湖与约相对。居士乘轻舟不甲胄沿流而下。去约军一里而还。谓将士曰。吾观彼龙军睡不动。吾军之龙甚踊跃。即攻之。逐纵火舫于前而风逆。居士执白羽扇麾风。风即返。约众见梁兵步水上。遂大溃。众皆投水死。而约逃窜不知处。居士曰。明日日中当得。及期未得。人问之。居士曰。吾前于此洲水涸时建一刹。语檀越等。此虽为刹实贼标。今何不向标下求。如其言。果于水中见约抱刹仰头。才出鼻遂擒之。约见居士求死。居士曰。檀越与王有缘。决无他虑。王于后且当得檀越力也。湘东果释之。用为郡守。及魏围江陵。约以兵赴救力战。如居士言。居士既平约。会蜀贼将至。请守巫峡待之。乃总诸军而往。亲运石以填江。三日水不流。横以铁锁。武陵王纪果遣蜀兵来渡。峡口势蹙进退不可。居士与王琳一战殄之。居士为人言若不出口。及有所论则雄辨无敌。生平多诸灵异。尝于襄阳城北大树下画地方二尺。令弟子掘之。得一龟。长尺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数百岁矣。不逢我者岂见天日乎。为授三归。初入叠山。多恶疾人。居士为采药疗之。率不过三服即差。即求为弟子。山中毒虫猛兽授以禁戒。即不复噬螫。所泊江湖。每于岸侧表云。此处放生渔者即皆无所得。得即大风雷。放之乃定。将兵时禁诸军渔捕甚严。有窃违者中夜即有猛兽来欲噬之。或亡其船。缆有小弟子戏截蛇头。已而诣居士。居士曰。何杀蛇。弟子愕。指曰是非汝所杀者乎。弟子乃见蛇头齰裤裆。振之不落则恐。居士使忏悔。为蛇作功德。又有人以牛试刀。断牛头。已而诣居士。居士曰。有一断头牛就卿征命殊急。若不为作功德一月内报至。其人弗信。少日果死。梁元帝即位。以居士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业县公。已而加司徒。部曲数千人通呼为弟子。唯以道术为化。不以法狱。其市法以空椟锁置道间。上开一孔受钱。贾人计货输税。自委诸椟中。及夕有司开椟条。其税目输之库。居士在江夏大聚兵舰欲袭襄阳。入武关。元帝使止之。居士曰。法和求佛之人。尚不希释梵天王坐处。岂规王位。但于空王佛所与主上有香火因缘。见主上应有报至故相援耳。今既被疑。业定不可改也。及魏举兵。居士自郢入汉口将赴江陵。元帝又使止之曰。此间自能破贼。但镇郢州不须动也。居士乃还州。垩其城门着粗白布衫。有裤邪巾。大绳束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及闻元帝败灭。腹着前凶服哭泣受吊。齐文宣使清河王岳将兵攻魏救梁。会江陵陷。居士乃举州入齐。文宣以为大都督十州诸军事太尉公。居士入朝不称臣。但云荆山居士。文宣亲宴之。赐钱百万。物千段。甲第一区田一百顷。奴婢二百人。生资什物称是居士所得奴婢尽免之曰。各随缘去。钱帛散施一日便尽。以官所赐宅营佛寺。自居一房。三年间再为太尉。无疾预告弟子死期。至时烧香礼佛坐绳床而终。浴讫将敛。尸小缩至三尺许。既文宣令开棺视之。空棺而已。居士有谶语预道齐事。后一一皆验(北史)。 知归子曰。吴人汪生言。居士在佛门得吟风弄月。吾与点也之趣。瑞金罗生以汪生之言为然。或乃以灵异震居士也。悲夫。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九 昭明太子传 昭明太子统。字德施。梁武帝长子也。母丁贵嫔。仁恕恭俭。虔精奉佛。居常蔬食。受戒日甘露降于殿前。能通经义。所受供赐悉以充法事。普通七年薨。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天监元年立为皇太子。十四年正月朔。武帝临轩冠太子于大极殿。时武帝大宏佛教。太子亦深心信奉。遍览众经。于宫内别立慧义殿。招引名僧讲论。尝撰解二谛义云。明道之方。其由非一。举要论之。不出境智。或时以境明义。或时以智显行。至于二谛。即是就境明义。若迷其方。三有不绝。若达其智。万累斯遣。所言二谛者。一是真谛。一名俗谛。真谛离有离无。俗谛即有即无。即有即无斯是假名。离有离无此为中道。真是中道。以不生为体。俗既假名。以生法为体。慧超咨曰。浮伪起作名之为俗。离于有无名之为真。未审浮伪为当与真一体。为当有异。答曰。世人所知生法为体。出世人所知不生为体。依人作论。应如是说。若论真。即有是空。俗。指空为有。依此义明。不得别异。又咨。真俗既云一体。未审真谛亦有起动。起动不关真谛。答曰。真谛寂然无起动相。凡夫惑识横见起动。又咨。未审有起动而凡夫横见。无起动而凡夫横见。答曰。若有起动则不名横见。以无动而见所以是横。咨。若法无起动则唯应一谛。答曰。此理常寂。此自一谛。横见起动复是一谛。唯应有两不得言一。萧晔咨曰。真谛称真。是实真否。答曰。得真实真。又咨。菩萨会真之时。为忘俗忘真否。答曰。忘俗忘真故说会真。又咨。忘俗忘真何得实真。答曰。若存俗存真。何谓实真。正由两遣。故谓实真。法云咨曰。圣人所知之境。此是真谛。未审能知之智。为是真谛。为是俗谛。答曰。能知是智。所知是境。智来冥境。得言即真。又咨。有智之人。为是真谛。为是俗谛。答曰。若呼有智之人。即是俗谛。又咨。未审俗谛之人何得有真谛之智。答曰。圣人能忘于俗。所以得有真谛。法宠咨曰。若使凡夫见有。圣人见无。便应凡夫但见世谛有。圣人应见太虚无。答曰。太虚亦非圣人所见。太虚得名由于相待。既由待生。并凡所见。又咨。凡夫所见空有。得言是一否。答曰。就凡为语。有实异无。约圣作谈。无不异有。敬脱咨曰。未审圣人见真。为当渐见。为当顿见。答曰渐见。又咨。无相虚怀。一见此理万相并寂。未审何故见真得有由渐。答曰。自凡之圣。解有浅深。真自虚寂。不妨见有由渐。又咨。未审一得无相并忘万有。为不悉忘。答曰。一得无相。万有悉忘。解法身义云。法身虚寂。远离有无之境。独脱因果之外。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岂是称谓所能论辨。将欲显理。不容默然。天竺云达摩舍利。此土谓之法身。若以当体。则是自性之目。若以言说。则是相待立名。法者轨则为旨。身者有体之义。轨则之体故曰法身。粗陈其体是常住身。是金刚身。重加研核。其则不尔。若定是金刚。即为名相。定是常住。便成方所。所谓常住。本是寄名。称曰金刚。本是譬说。及谈实体。则性同无生。故云佛身无为不堕诸法。故涅槃经说。如来之身。非身是身。无量无边。无有足迹。无知无形。毕竟清净。无知清净而不可为无。称曰妙有。而复非有。离无离有。所谓法身。法云咨曰。未审法身常住是万行得否。答曰。名相道中万行所得。又咨。既为万行所得。岂是无相。若必无相。岂为万行所得。答曰。无名无相。何曾有得。寄以名相。假言有得。又咨。实有万行实得佛果。安可言无相全无所得。答曰。问者住心。谓实有万行。今谓万行自空。岂有实果可得。又咨。现有众生修习万行。未审何故全谓为无。答曰。凡俗所见谓之为有。理而检之实无万行。又咨。经说常住。以为妙有。如其假设。何谓妙有。答曰。寄以名相。故说妙有。理绝名相。何妙何有。法宠咨曰。未审法身之称。为止在妙本。金姿丈六亦是法身。答曰。通而为论。本迹皆是。别而为语。止在常住。又咨。若止在常住。不应有身。若通取丈六。何为法身。答曰。常住既有。妙体何得。无身丈六亦能轨物。故可通称法身。又咨。若常住无累方称法身。丈六有累何谓法身。答曰。众生注仰。妄见丈六。丈六非有。有实何累。普通元年四月甘露降于慧义殿。太子为人孝敬笃至。每宴居一坐一起。不敢南面。被召当入。辄危坐达旦。丁贵嫔有疾。太子朝夕侍。衣不解带。及丧。水浆不入口。每哭辄恸绝。奉武帝敕。强进饮食。比至葬日。进麦粥一升。不尝菜果。体素壮。至是减削过半。自加元服。武帝使省万几。百司奏事填委太子。明于庶事。辨析可否纤毫必白。其有过失徐令改正。未尝纠弹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出宫二十余年。不畜声伎。时招引文学之士讨论篇籍而已。会大军北伐。京师谷贵。太子菲衣减膳。每霖雨积雪。遣左右周行道路视贫困家。有流离者密加赈赐。又出绵帛多作襦裤。方冬施冻人。其死亡无以敛者为备棺槥。每闻远近百姓赋役勤苦。辄敛容色。大通二年诏发吴郡吴兴义兴民。开漕大渎以泻浙江。太子以吴兴被水。请权停此役。武帝优诏报之。三年三月寝疾。自知不起。终不以状上闻。四月薨。年三十一。谥曰昭明(梁书.广宏明集)。 知归子曰。予观昭明太子之论。可谓了了见佛法者。非梁君臣之所及也。太子仁孝宽明。动合规矩。若使抚有梁祚。勤施四方。淳和之风可日俟也。天步方艰前星遽殒。一夫作难而江国土崩。岂不哀哉。文中子言。斋戒修而齐梁亡。非释迦之罪也。盖定业使然。天亦不能纯佑命于太子也。悲夫。 汪大绅云。其行事颇与六度经相应。昭明真佛种也。吾不重其佛法。重其仁孝宽明是为佛种。论法到极入微处。只是所知愚也。惜其未遇达摩以下诸大作家。痛与锥劄。脱却所知愚。只管要离有离无。依旧只管在有无上之乎者也。之乎者也到没奈何去处。且上文撰楼青黄亦白黑去者。此处是文人根种。非佛种也。那得有天子福分。那得有帝王事业。以渠脚跟插在秀才和尚们队里。弄得虚花花故也。呜呼。以彼仁孝宽明根种。又曾念过孝经.论语.五经者。弄得下梢头毫没收拾。不亦惜哉○为甚金刚经.心经.七佛偈.坛经。汪大绅喜欢奉行。朱子尝判得千是万是曰。六朝人佛学。只是说。只是清言家数而已。说得来清虚惹厌。所以达摩入中国来。一切扫去。传至惠能始有下手做工夫处○可惜许多聪明绝特有志之士。难得入此门来。及入此门来。又有漫天荆棘。一个个陷入其中出身不得。弄得一个个毫没收拾。千病万痛总只为做工夫的祇在动静上转换。讲道理的祇在有无上拈放。个个认指为月。何曾识得月耶。入此门来不是小可的事情。千生万劫于此一了无不了。于此不了。尽未来劫总未有了期。岂可贪图说得去做得好看便罢。若只是说得去做得好看便罢。乡里小儿中这般人如麻似粟。此门中不劳尊驾光辉也。虽然事不可一向。既承尊驾光辉。不妨打开方便法门。请来游戏一回者。你要游戏此法门。切不可在动静上转换。有无上拈放。动静只是境。有无只是意根卜度。与心了不相干也。你若有大力量。动也一棒。静也一棒。有也一棒。无也一棒。打得有无动静诸魔脑袋子都裂去也。影儿都不见也。自然心光发露。咄。连那心光也送他一棒。㘞。跳出心量了也。心量拘他不住了也。尊驾岂非超佛越祖一个好人乎。老汉这里轻心慢心待人。想你文诌诌的书生如何下得此手。罢罢罢。且用个小小法儿。去者也不要管他是心是境是意根。遇着静时只看静的相在那里。遇着动时只看动的相在那里。遇着无的时候只看无的相在那里。遇著有的时候只看有的相在那里。看得来呆呆痴痴颠颠倒倒。逢人不知是人。见物不知是物。过了这个时候。送到大知识门下吃棒去。尊驾乃有收拾。此是光辉法门的勾当○微闻秀才和尚们相商道。若使临济德山棒入汪大绅手。须瞎却天下人眼。诚哉是言。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 刘明刘庾刘向冯李传 刘灵预 名虬。南阳人。徙居江陵。宋太始中为当阳令。罢官归。豫章王辟为荆州别驾。不应。齐永明三年征为通直郎。亦不就。竟陵王闻灵预精释教。致书通意。要其东下曰。仆迹尘圭组。心逸江湖。未面自亲。闻风如旧。而回驾之念。徒轸式闾之礼无阶。君矫然独远。确乎难拔宣习质文昭辨。空有所谓忘言之人。可论天人之际。岂能凤举鹤翻有心仪萃。觇濠射之冥游。屈祇鹫之法侣。阐三乘于穷子。发二谛于困蒙。有是因也。何其畅与。答曰。虬四节卧病。三时营灌。畅余音于山泽。托暮情于鱼鸟。宁非唐虞厚恩。周召宏施。远泽既洒。仁规先着。敢收樵牧之嫌。敬报轼蛙之义。家居衣粗布衣。礼佛长斋。注法华经。讲涅槃.大小品。以江陵西沙洲去人远。乃徙居之。建武二年诏征国子博士。不就。其冬得疾。正昼有白云徘徊檐户间。香气满室。空中磬声铿然。是日卒。年五十八(南齐书.广宏明集)。 明休烈 名僧。绍平原鬲人。元嘉中再举秀才。宋齐之交隐居教授。累辟不出。寻居摄山。闻僧远夙德。往候于定林寺。齐高帝欲就寺见之。远问休烈曰。天子若来。居士若何相对。答曰。山薮之人。正当凿坏以遁。若辞不获命。便当依戴公故事。昔戴颙高卧不起。朝命以山人之服加其身。故云。旋遁还摄山。高帝赐以竹根如意笋箨冠。初至山中。野老谏曰。山多毒蛇猛虎。不可居也。休烈曰。毒中之毒无过三毒。忠信之人可蹈水火。蛇虎何能为。遂居焉。栖心静泊二十年许。时道士顾欢作夷夏论。意在抑佛伸老。休烈论之曰。若夫学镜生灵。中天设教。观象测变。存而不论。经世之深。孔老之极也。为于未有尽照穷缘。殊生共理。练伪归真。神功之正。佛教之宏也。是以佛明其宗。老全其生。守生者蔽。明宗者通。然静止大方。乃虽蔽而非妄。动由其宗。则理通而照极。故夫学得所学。则可以资全生灵而教尊域中矣。为于无为。将乃灭习反流而邈天人矣。尝与法度禅师讲无量寿经。中夜忽见金光照室。光中有楼阁及化佛菩萨。永明七年舍宅为栖霞寺。梦岩间有佛放光。志欲创造未果而卒。次予仲璋遂与法度造无量寿佛像三丈一尺余。并建观音势至像以终父志。少子山宾。字孝若。能世其家业。梁普通中官至散骑常侍。时范缜着神灭论。萧琛.曹思文并立义难之。武帝亦下敕排缜论。令释法云示王公贵人凡二十六人。各有答书。申不灭之旨。而山宾书辞义尤切。其文曰。辱告惠示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源深趣远。岂鹿兔所测。随类得解。或亦各欣所见。奉以周旋。不胜舞跃。论者限于视听。岂达旷远。目睹百年。心惑三世。谓形魄既亡。神魂俱灭。斯则既远释典。复乖孔教矣。焉可与言至道语妙理者哉。夫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是以孔宣垂范以知死酬问。周文立教以多才代终。诗称三后在天。书称祖考来格。此皆陈之载籍。彰彰其明者也。夫缘假故有灭。业造故无常。是以五阴合成终同烟尽。四微虚构会均火灭。窃谓神明之道非业非缘。非业非缘故。虽迁不灭。能缘能业。故苦乐殊报。此能仁之妙唱。搢绅之所抑也。虽教有殊途。理还一致。皇上智周空有。照极神源。爰发圣衷。亲染宸翰。弘奖至教。启悟重昏。令学者永祛疑惑。眷逮不遗。良兼欣戚。后假节摄北兖州事。卒于官。赠侍中。谥曰质(南史.宏明集)。 刘士光 名歊。平原人也。年十一读庄子逍遥篇。即能为客说其大义。及长博学有文。已而精心学佛。不娶不仕。神僧志公遇之于兴皇寺。惊起曰。隐居学道。清净登真。如此三说。年三十一着革终论。其略曰。夫形也者无知之质也。神也者有知之性也。有知不独存。依无知以自立。故形之于神。逆旅之馆耳。及其死也。神去此而适彼也。神已去此。馆何用存。神已适彼。祭何所祭。而姬孔之教不然者。其有以乎。盖礼乐之兴出于浇薄俎豆。缀兆生于俗敝。施灵筵。陈棺椁。设馈奠。建邱陇。盖欲孝子有追思之地耳。今欲剪截烦厚务从俭易。不伤存者之念。有合至人之道。气绝不须复魄。盥洗而敛。以一千钱市棺单故裙衫衣巾枕履。此外送往之具。棺中常物及余阁之祭。一不得有所施。敛毕载以露车归以旧山。随得一地。地足为陷。陷足容棺。不须博甓。不劳封树。勿设祭飨。勿置几筵。其蒸尝继嗣。言像所绝。事止余身。无伤世教。明年春有人为其庭中栽柿。士光曰。吾不及见此实矣。至秋而亡。亲故诔其行。谥曰贞节先生。族弟彦度。名讦。少丧二亲。哀毁几灭性。及长事伯父母及兄姊。友孝笃至性爱洁清。兄为娶妻有日矣。彦度闻而逃。乃已本州辟为主簿。不就。主者强起之。乃挂檄于树。复逃去。彦度深信佛法。曾与士光听讲于钟山诸寺。因共卜筑宋熙寺东涧。有终焉之志。天监十七年卒于士光舍。年三十一。遗言勿立后嗣。其他终制与士光略同。宗友相与刊碑立铭。谥曰元贞处士(梁书)。 庾彦宝 名诜。新野人也。博通经史纬候之学。而性尚夷简。特爱林泉。十亩之宅。山池居半。蔬食敝衣不修产业。尝乘舟从沮中山舍还。载米一百五十石。有人寄载三十石。及至家。寄载者曰。君三十石。我百五十石。彦宝默然恣其取足。邻人或被诬为盗。妄攀彦宝。彦宝矜之。因以所藏书质钱二万。令门生诈为其亲代酬之。邻人获免来谢。彦宝曰。吾矜天下无辜。岂期谢也。梁武帝少与彦宝善。及起兵。署为平西府记室。不屈。普通中诏以为黄门侍郎。称疾不起。晚年于宅内建道场。六时礼忏。诵法华经每日一遍。夜中忽见一道人自称愿公。容止甚异。呼彦宝为上行先生。授香而去。中大通四年昼寝。忽惊觉曰。愿公复来。不可久住。言讫而逝。举室咸闻空中唱云。上行先生已生弥陀净域矣。时年七十八。武帝闻之。诏谥贞节先生(南史)。 刘宣文 名慧斐。彭城人也。少博学。能文起家。梁安成王法曹行参军。尝还都。途经匡山。遇处士张文逸。相得甚欢。有终焉之志。遂居于东林。又于山北构园。号离垢园。时人称为离垢先生。研精释典。兼工篆。在山手写佛经二千余卷。常所诵者百余卷。昼夜行道孜孜不怠。远近钦慕之。简文临江州。遗以几杖。论者云。自远师没后将三百年。始有张刘之盛矣。大同三年卒。文逸。名孝秀。南阳宛人。仕州中从事史。徙寻阳。性通率耐冷。好佛氏书。谨持戒律。居东林。力田以供山众。僧有败行。辄集众佛前为羯磨而笞之。多有悔过者。普通三年卒。室中闻有非常香气。同时阮士宗。名孝绪。陈留人。亦以清隐著名。末年蔬食断酒。虔精事佛。其恒供养石像。先有损坏。心欲补之。罄心敬礼。一夜忽然完复(南史)。 向居士 遗其名。北齐人也。幽栖林野。木食涧饮。默契心法。天保初闻二祖可公风教甚盛。致书曰。影由形起。响逐声来。弄影劳形。不识形为影本。扬声止响。不知声是响根。除烦恼而趣涅槃。喻去形而灭影。离众生而求佛果。喻默声而求响。故知迷悟一途。愚智非别。无名作名。因其名则是非生矣。无理作理。因其理则争论起矣。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将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未及造谒。聊申此意。伏望答之。二祖复以偈曰。备观来意皆如实。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知。无明智慧本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愍此二见之徒辈。申辞措笔作斯书。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居士得偈。即往礼觐。密承印记(五灯会元)。 冯兖 北齐冀州人。以儒生被贡入台。闻惠光法师演化邺城。私自惟曰。元素两教颇曾究怀。至于释宗生未信重。试往候光以择所从。既至。值光开讲。倾听久之。疑滞顿释。顿足稽首。愿毕命归依。遂为弟子。究心法要。常自检责。有叩击者。应病予药。多至感泣。其言曰。诸行者不得信此无明昏心。觅长觅短。须识诈贼觅他过恶。不求其长。则吾我渐歇。常须看心。自己多过。虽在世间。无有滋味。此心将我上至非想。还下地狱。常诱诳我。如怨家。如爱奴。岂可长养贼心。使觅名利造疽蠹也。故经云。常为心师。不师于心。八岁能诵。百岁不行。不救急也。时有传写其言者。世号捧心论焉。充在光门。低头敛气。日营饭粥。奉僧既了。躬自涤器。夜宿灶前。取蒿一束半以藉背。半以坐之。明相才动。粥便已熟。午后担食送彼狱囚。往还所经识者开路。或至稠人广众。率先供给。若水若火。若扫若帚。随所应用。莫不备焉。作务少暇。口随说法。初不告倦。遂卒光门(续高僧传)。 李子约 名士谦。赵郡平棘人。髫年丧父。事母孝。年十二魏广平王赞辟开府参军。自齐迄隋累征不应。遭母丧。哀毁骨立。服阕遂舍宅为伽蓝。脱身游学。博览内外经教。归心佛乘。终身不饮酒不食肉。口无杀害之言。亲宾来萃陈樽俎。危坐终日。少长肃然。莫敢弛惰。退而相谓曰。既见君子。方觉吾徒之不德也。性仁而好施。州里有分财不均相阋讼。子约出财。补其少者。令与多者。埒兄弟内惭。更相推让焉。偶出见盗刈其菜。默而避之。家僮执盗粟者。子约慰而遣之曰。穷困所致。无相责也。尝出粟数千石贷乡人年饥。乡人无以偿。皆来致谢。子约设酒食劳之。举契对乡人焚之曰。债了矣。幸勿介意也。明年大熟。债家争来偿粟。不受。已而又大饥。设粥食饿人。所全活以万计。为大冢收瘗道殣。至春则出谷种给贫乏。赵人德之。抚其子孙曰。此李参军所活也。客谓子约多阴德。子约曰。所谓阴德者。譬犹耳鸣。已独闻之。人无知者。今吾所行子皆知之。何谓阴乎。客又谓子约。报应之说。佛书载之。世典独无。何也。子约曰。积善余庆。积恶余殃。高门待封。扫墓望丧。非报应乎。佛经云。轮转五道。无有穷已。非即贾谊所言千变万化未始有极之谓耶。至如[魚*糸]为黄能。望帝为杜宇。褒君为龙。牛哀为兽。彭生为豕。黄母为鼋??。宣武为鳖。邓艾为牛。徐伯为鱼。非即佛家变受异形之谓耶。客曰。邢子才云。岂有松柏后身化为樗栎。仆以为然。子约曰。此不类之谈也。变化由心。木岂有心。客不能难。开皇八年终于家。年六十六。赵之士女莫不流涕曰。我曹不死。而令李参军死乎。会葬者万余人。其妻范阳卢氏。有贤德。子约亡。赙赠无所受。谓其州里父老曰。参军生平好施。今虽终。安可夺其志哉。更散粟五百石(隋书)。 知归子曰。余论次刘明以下诸君子。迹其行事。大都遗世缨网。翱翔物外。息心清净之域。勤身慈忍之途。洵足静躁。竞于末流。播淳风于百世。至如向居士者。识自本心。深达祖道。斯又绝类离伦。妙远不测者矣。他若颜之推.王固.姚察.徐孝克之徒。亦能淡泊自居。修持罔间。而委蛇乱朝。历事异姓。效扬氏之草元。愧庄生之曳尾。吾无取焉。后之学者谨去就之。几审清浊之辨。严净毗尼。超越尘累。斯可谓之度诸疑谤。报佛深恩者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一 张洪赈张廷圭辛替否传 张洪赈 名普惠。常山九门人。其学精于三礼。兼善春秋百家之说。仕魏为谏议大夫。每朝廷有大议。必据经义反覆陈论。无少屈。时孝明帝不亲视朝。郊庙之事都委有司。营造寺像略无休息。洪赈上书曰。臣闻明德恤祀。成汤光六百之祚。严父配天。孔子称周公其人也。故能馨香远闻。福传遐世。伏惟陛下重晖纂统。钦明文。思天地属心。百神伫望。故宜敦崇祀礼。咸秩无文。而告朔朝庙不亲于明堂。尝禘郊社多委于有司。殖不急之冥业。损巨费于生民。减禄削力近供无事之僧。崇饰云殿远邀未然之报。昧爽之臣稽首于外。元寂之僧遨游于内。愆礼忤时。人灵未穆。愚谓从朝夕之因。求祇劫之果。未若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亲。使天下和平。灾害不生者也。伏愿淑慎威仪。万邦作式。躬致郊庙之䖍。亲纡朔望之礼。释奠成均。竭心千亩。孝道可以通神明。德教可以光四海。则一人有庆兆民赖之。然后精进三宝。信心如来。道由化深。故诸漏可尽。法随礼积。故彼岸可登。量撤僧寺不急之奉。还复百官久折之秩。已兴之构务从简成。将来之造权令停息。庶节用爱人。法俗俱赖。寻迁尚书右丞。出为东豫州刺史。卒谥宣恭(魏书.广宏明集)。 张廷圭 河南济源人。为人慷慨有志节。则天朝累迁监察御史。长安中。税天下僧尼出钱。欲于白司马坂营建大佛像。廷圭上疏谏曰。夫佛者以觉知为义。因心而成。不可以诸相见也。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此真如之果不外求也。陛下信心归依。发宏誓愿。壮其塔庙。广其尊容。已遍于天下久矣。盖有住于相而行布施。非最上第一希有之法。经云。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及恒河沙等身命布施。其福甚多。若人于此经中受持及四句偈等为人演说。其福胜彼。如佛所言。则陛下倾四海之财。殚万人之力。穷山之木以为塔。极冶之金以为像。劳则甚矣。费则多矣。而所获福不愈于一禅房之匹夫。菩萨作福德不应贪着。盖有为之法不足高也。况此营建事殷。土木开发盘礴峻筑基阶。辗压虫蚁动盈巨亿。岂佛标坐夏之义。愍蠢动而不忍害其生哉。又役鬼不可惟人是营。通计工匠率多贫窭。朝驱暮役。劳筋苦骨。箪食瓢饮。晨炊星饭。饥渴所致疾疹交集。岂佛标徒行之义。愍畜兽而不忍残其力哉。又营筑之费。僧尼是税。虽乞丐所致。而贫阙犹多。州县征输。星火逼迫。或谋计靡所。或鬻卖以充。怨声载路。和气未洽。岂佛标随喜之义。愍愚蒙而不忍夺其产哉。且边朔未宁。军装日给。天下虚竭。海内劳弊。伏惟陛下慎之重之。思菩提之行。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则其福德若南西北东四维上下虚空不可思量矣。何必勤于住相。凋苍生之业。崇不急之务乎。臣以时政论之。则宜先边境。畜府库。养人力。以释教论之。则宜救苦厄。灭诸相。崇无为。伏惟陛下察臣之愚。行佛之意。务以理为尚。不以人废言。幸甚幸甚。则天召见。深慰赏之。时祭酒李峤亦言。造像钱见有一十七万余贯。若将散施贫穷人与二千。济得一十七万余户。拯饥寒。省劳役。顺诸佛慈悲之心。普圣君亭育之德。则神人胥悦功德无穷。则天不能用。开元初。廷圭为礼部侍郎。尝应诏极论时政。迁黄门侍郎。后以少府监致仕。卒年七十余。赠工部尚书。谥贞穆(唐书)。 辛替否 京兆万年人。景龙中官左拾遗。时中宗盛兴佛寺。百姓劳敝。帑藏耗竭。替否谏曰。夫释教者以清净为基。慈悲为主。故常体道以济物。不利己以损人。当去己以全真。不荣身以害教。经云。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即无所见。诚减雕琢之费以赈贫下。是有如来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是有如来之仁。陛下缓其所急。急其所缓。失真实而冀虚无。臣窃痛之。既奏不纳。睿宗朝切论时政。迁右台殿中侍御史。天宝初卒(唐书)。 知归子曰。经言。若诸菩萨随顺众生。则为随顺供养诸佛。若于众生尊重承事。则为尊重承事如来。何以故。诸佛如来以大悲心而为体故。季世之君。重敛黩兵。残民以逞。乃欲穷土木之工。耀金玉之饰。以希福报。盖重愆不亦阔乎。善乎孟子之言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不为也。斯可语于净戒矣。书亦有之。一夫不获。时予之辜。菩萨所为。度尽众生方成佛道也。张辛诸贤。实有见于是。录其言。有国君子可以观焉。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二 江刘张司马李元万朱二吴彭高传 江含洁 名䋔。济阳考城人。父茜。为梁光禄大夫。含洁年十三。父病眼。含洁侍疾。将期月衣不解带。夜梦一僧云。患眼者饮慧眼水必差。其叔父禄与草堂寺智者法师善。往访之。智者曰。无量寿经云。慧眼见真。能度彼岸。茜乃同智者启闻。舍同夏县界牛屯里宅为寺。乞赐嘉名。敕曰。慧眼是五眼之一。可以慧眼为名。寺成。泄故井水。清洌异常。乃悟所梦。取水洗眼。并以煮药而病遂差。南康王为南州。召含洁为主簿。含洁颇好老庄。尤善佛义。不乐仕进。及父卒。庐于墓。顷之亦卒(梁书)。 刘士烜 名霁。平原人。梁天监中起家奉朝请。寻为建康正。引疾归。母明氏寝疾。士烜年已五十。昼夜侍阅七旬。诵观音经数至万遍。夜梦一僧谓曰。夫人算尽。君精诚笃至。当延数旬耳。后六十余日乃亡。居丧庐墓。有双白鹤翔于庐。服未终亦卒(梁书)。 张孝始 名元。河北芮城人。祖成。仕周。假平阳郡守。父延俊。历州郡功曹主簿。孝始性仁孝。敬信佛法。儿时见村陌间有弃狗子者。收养之。其叔父怒之曰。何用为。对曰。有生之类。莫不重其性命。天生之而人弃之。非其道也。见而不收是不仁也。其祖丧明三年。孝始年十六。昼夜诵佛经礼拜祈福。后读药师经。见盲者得视之言。遂请七僧然七灯七日七夜转药师经。唱言。元为孙不孝。使祖丧明。今以灯光普施法界。愿祖目复明。元罪深重。愿瞎元眼。至第七日。梦一老翁以金鎞刮其祖目。后三日。祖目果明。县博士杨軏等上其孝行。诏表其门(北史)。 司马乔卿 河内人。唐永徽中官扬州户曹。遭母丧。毁瘠刺胸前血写金刚经一卷。所居庐上生芝草二茎。经九日。长尺有八寸。绿茎朱盖。日沥汁一升。食之味如蜜。尽而复生。如是数四。一时士大夫多传异之(法苑珠林)。 李观 陇西人。显庆中寓荥阳。遭父丧。刺血写金刚般若心经.随愿往生经各一卷。异香发于院。郁然连日。香及其邻(法苑珠林○按此李观与唐书所载字元宾者。先后相悬。法喜志.金汤录合为一人。非也)。 元紫芝 名德秀。河南人。开元中登进士第。母丧。庐墓侧。食无盐酪。藉无茵席。刺血绘像写佛经。已而官鲁山令。岁满携一缣驾柴车还。爱陆浑山水。居焉。家无仆妾。岁饥。或日一爨。酌酒鼓琴自娱。生六十年未尝识女色。天宝十三年卒(唐书)。 万敬儒 合肥人。亲亡。庐墓侧十八年。刺血写佛经。断手二指辄复生。宣宗表其家。改所居曰成孝乡(佛法金汤)。 朱康叔 名寿昌。扬州天长人。以父荫为将作监。宋治平中。历官知阆州广德军。康叔七岁。父官长安出其母刘氏嫁民间。康叔既仕。念母行四方。求之饮食罕御酒肉。每于佛前灼臂烧顶刺血写经。冀遂其志。熙宁初弃官入秦。与家人诀。誓不见母不复还。行次同州得焉。康叔念报母恩。欲度众苦。观诸教门。切近周至。莫如梁武所著忏法。然其文繁旨秘。观者不能尽了。乃更为韵语。使一切人歌咏赞叹俱获福利。苏子赡为说偈曰。长者失母。常自念言。母本生我。我生母去。有我无母。不如无我。誓以此生。出生入死。母若不见。我亦随尽。在众人中。犹如狂人。终日皇皇。四十余年。乃见其母。我初不记。母之长短。大小肥瘠。云何一见。便知是母。母子天性。自然冥契。如磁石针。不谋而合。我未见母。不求何获。既见母已。即无所求。诸佛子等。歌咏忏文。既忏罪已。当求佛道。如我所说。作求母观。寻起通判河中。居数年。母卒。涕泣失明。有白乌集其墓上。后知鄂州代。还卒于家(东坡文集.东都事略)。 吴璋 江南吴江人。母陆氏。当明永乐中以孀妇选给内廷。母与焉。宣德中随淮王就封韶州。璋往求之。舟中供观音大士像。日夕哀祷。愿必见母。中途下痢。遇一僧疗之获瘳。既至。韶淮王已徙饶州。复徒步往饶。足指肤裂卧野寺中。复遇一道人涂以药。立起过岭。蛇啮其足仆于地。复见前道人再涂以药。乃如故。一夕宿孤村。有妇奔之。不纳。方雪。急走出门。入一古庙前。道人迎。笑谓曰。子其贤哉。出饼啖之。天明至饶访母。果在。乃启王乞奉母归。不许。复以死自誓。而后许之(大慈录)。 吴君平 淅江桐乡人。生明万历间。少孤。长而业儒。馆于灵隐寺。每念父母。涕泣如初丧。有僧谓言。欲报亲恩。莫如写佛经。君平然之。食淡四十九日。刺胸前血写金刚经一卷。既毕。僧俗聚观。验创痕。凡十有一。皆合掌叹曰。希有事也。但补阙真言未写。奈何。君平复刺胸出血补之。其夜梦父母立云中谓曰。赖尔写经功德。我二人已得生净土矣。佛悯尔诚。且尔一善童子。是年果生子。数月后。与以肉食辄闭口不食。君平亦遂长斋诵经终其身(金刚持验记)。 彭信宇 名有源。湖广益阳人。少奉观音大士。日诵诸经以祈亲寿。父疾亟。刲臂肉和药以进。寻愈。父殁母亦病疽发于掌。夜梦见大士谓曰。汝母寿尽。若得人肝服之。犹可救也。晨起视母。母方思食羊肝。信宇曰。天启之矣。至夜祷于大士。持刀刺胸。血涌膜开。至五六刺。砉然心出。缘心得肺。缘肺得肝。而信宇痛且绝矣。顷之苏。呼其妻煮肝进母。母食之而甘。病寻已。然其肺既出。不复收。众为祷于大士。大士见梦曰。是孝子肺。收之无难。但世无孝子。欲出之百日令众遍见之耳。却后百日。肺既收。创合如故(明文偶钞)。 高汇旃 名世泰。江南无锡人。崇祯中举进士。官礼部郎中。出为湖广提学。秩满归。母李氏精修净土。无疾而逝。汇旃日跪柩前诵妙法莲华经。越三虞。庭中枯兰忽荣。一茎三华。内外纯白。有聚沙居士者异其事。推论之曰。高子之感斯瑞也。有二因焉。一者世间孝子。但知荣名利养生事死哀。世缘牵率。多生父母眷属积骨如须弥山。积泪成大海水。沉没生死洄渊。不克自出。高子当沉痛昏迷肝肠崩溃。乃能归命法王。捧持妙典。下佛种于身田残坏之中。抽法芽于火宅焚烧之内。以念母因缘转而念佛念法。其自利最胜。二者末法士大夫少知归心佛门。辄眩惑于邪师魔民。掠影宗门。抹摋经教。种植邪因违背正果。高子持诵契经。获斯灵感。使末法中人信知金口所宣。龙宫所藏。是菩提资粮。是金刚宝藏。一字染神。万劫不坏。以念母因缘。再转而破魔网。树法幢。其利他最胜。是二因缘皆从念母而生。积劫之净因与宿生之善根。在爱别离苦中种子逼现。岂非五浊恶世甚难希有者乎。遂说偈曰。稽首妙莲华。诸佛所宣说。若能为人说。乃至窃一句。即是如来遣。告报于异生。共宿摩其顶。法利无量数。而况有孝子。跪诵以报母。昼夜六时中。持诵准漏刻。双趺印入泥。血泪积成穴。经声哀痛声。上达夜摩天。诸天相传报。赞叹未曾有。乃遣主林神。示现庭中花。一丛而三茎。晶莹如玉雪。发生凋枯丛。尤为奇特事。我闻诸供养。花为最胜妙。弄花生诸天。胎花生净土。今于庭砌内。粲此洁白花。表是母与子。皆舍垢染故。我闻妙莲华。一华具一切。十大千世界。微尘数莲华。重重作主伴。以为其眷属。又以一莲华。摄入一切华。多华及余华。一一成伴义。故知此兰华。即是妙莲华。皆是莲眷属。随机而出现。如是净妙华。开演戒定叶。方便为枝干。六度为繁密。无漏法树林。何忧不增长。佛说孝顺果。等补处菩萨。以是十方佛。咸重四恩故。哀哀孝子心。供养生身佛。即名供养佛。佛心随顺故。孝子即身花。果花无有二。心花开敷时。莲花与俱故。我愿十方界。一切诸众生。咸思报佛恩。誓愿为孝子。孝心同佛心。诸佛所加被。十方诸孝子。即是微尘佛。汇旃自国变后不复出。主东林书院三十余年。阐程朱之学。学者宗之。卒于家(明文偶钞)。 知归子曰。经云。孝名为戒。又言。祀天地鬼神。不如孝其二亲。或疑佛氏既已舍其家。毁其身矣。复何孝之云。殊不知。舍其家者尽虚空而为家者也。毁其身者遍法界而为身者也。故曰佛者觉也。觉也者。反始而合本之谓也。反始而合本。孝莫大于是。世之君子诚欲孝其二亲。则舍佛将奚之焉。如江刘以下诸贤。其有以知之矣。 汪大绅云。知归子之于佛。可谓知之明。信之笃矣。现居士身而说法。不毁身。不舍家。可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三 李师政梁敬之斐公美传 李师政者 上党人也。唐初官门下典仪。武德中太史令傅奕七上书。请除佛法。仆射萧瑀争之力。事虽不行。然犹下沙汰僧道之令。议者率谓三王无佛而年永。二石有僧而政虐。损化由于奉佛。益国在于废僧。师政驳之曰。亡秦者胡亥。时无佛而土崩。兴佛者汉明。世有僧而国治。周除佛寺而天元之祚不永。隋宏释教而开皇之令无虐。盛衰由布政。治乱在庶官。归咎佛僧。实非通论。且佛唯宏善。不长恶于臣民。戒本防非。何损害于家国。若人人守善。家家奉戒。则刑罚何得而广。祸乱无由而作。项籍丧师非范增之无算。石氏兴虐岂浮图之不仁。但为违之而暴乱。未有遵之而凶虐者也。于是著论三篇。辨惑第一。明邪正之通蔽。通命第二。辨殃庆之倚伏。空有第三。破断常之执见。其空有一篇最为精造。辞曰。或有恶取于空以生断见。无所惭惧自谓大乘。此正法所深戒也。其断见者曰。经以法喻泡影生同幻化。又云。罪福不二。业报非有。故知殖因收果之谈。天堂地狱之说。无异相如述上林之橘树。孟德指前路之梅园。权诱愚蒙。假称珍怪。有其语焉。无其实矣。至如冉疾颜夭。彭寿聃存。贵贱自然而殊。苦乐偶其所遇。譬诸草木区以别矣。若乃异臭殊味。千品万形。何业而见重。何因而被轻。何由而速毙。何功而久生。人之殊命盖亦如是。然则无是无非大乘之深理。明善明恶小乘之浅教。何为舍恶趣善而起分别之心乎。论曰。若夫如梦如幻如响如泡。无一法而不尔。总万像而俱包。上士观之以至圣。至圣体之而独超。大浸稽天而不溺。大风偃岳而无飘。具六通而自在。越三界而逍遥。然理不自了。正观以昭。心不自寂。静摄斯调。障不自遣。对治方消。德不自备。勤修乃饶。六蔽既除。则真如可显。三障未灭。则菩提极遥。故真谛离垢净之相。俗谛立是非之条。指事必假于分别。论法岂宜于混淆。六度不可为坠苦之业。三毒不可为出世之桥。投谷难以无坠。赴火何由不烧。何得同因果于兔角。匹罪福于龟毛乎。虽引大乘之妙言。不得妙之真致。说之于口。若同用之于心。则异正法以空去其贪邪。说以空资其爱。智者观空以除恚。惑者论空而肆害。达者行空而慧解。迷者取空以狂悖。大士体空而进德。小人说空而善退。其殊若此。岂同致乎。良由反用正言以生邪执矣。夫妙道之元致。即群有以明空。既触实而知假。亦就殊而照同。譬如对明镜而旁观。临碧池而俯映。众像粲而在目。可见而无实性。缘生有而成形。有离缘而表质。水遇寒而冰壮。冰涉温而坚失。凡从缘而为有。虽大有。其何实。故天与我皆虚。我与万物为一。菩提不得谓为有。何况群生与众术。故察于物而非物。取诸身而非身。善恶殊途而不二。圣凡异等而常均。寻夫经论之大旨也。从缘以明非有。缘起以辨非无。事有而无。妙实义空。而非太虚。道智了空而绝缚。俗情滞有以常拘。人与业报而非有。业报随人而不无。何乃取空言而背旨。援卉木而比诸。独谓鄙行空而不戒。善法空而不遵。三惑应舍而未悛。五德应修而反弃。不观空以遣累。但取空而废善。此岂净名不二之深致。庄周齐物之元旨乎。大矣哉至人之体空也。证万物之本寂。知四大之为假。视西施如行厕。比南金于碎瓦。五欲不能乱其心。四魔无以变其雅。智日明而德富。惑日除而过寡。截手足而无憾。乞头目而能舍。八法不生二相。万物观如一马。故能证无上智为萨婆若。得其理也。解脱如此。失其旨者。过患如彼。何得为非而不惧崇邪。以为是夫见舟见水皆非真谛。而将涉大川非舟不济。病体药性均是空虚。而人由病陨。病因药除。罪福之性平等不二。而福以善臻。祸因恶致。善恶诸法等空无相。而善法助道。恶法生障。故知万法真性同一如矣。因缘法中有万殊矣。空有二门不相违矣。真俗二谛同所归矣。若谓小乘有罪福之言。大乘无是非之语。似胡越之殊趣。若矛盾之相拒。童子尚羞翻覆。圣人岂为首鼠。良以道听而涂说。遂使谬量而恶取。若博考而深思。必疑释而迷愈矣。若夫方等一乘波若八部。圣慧之极。大乘之首。莫不广述受持之利。深陈毁谤之咎。经又云。深信因果。不谤大乘。何谓大乘之理都无因果乎。夫取相而为善。则善而未精。见相而断恶。则断已复生。若悟善性寂而无作。了恶体空而何断。乃令三障水消而寂灭。万德云集以弥满。智慧如海。不可酌之以一蠡。道迈人天。岂得窥之以寸管。夫说空而恣情者。不能无所苦也。疾痛恼之则寝不安矣。刀锯伤之则体不完矣。终日不食则受其饥矣。无裘御冬则苦其寒矣。然则致苦之业岂可轻而不避乎。千品万端皆业为主。三界六趣随业而处。百卉无情故美恶非关于业报。四生有命则因缘不同于草莽。斤斧伐木不惊。刀杖加人则惧。比有情于无知。何非伦而引喻。三世因果。佛不我欺。十方劝戒。闻当不疑。劝之者应修。戒之者宜远。抑凡情之所耽。行圣智之所愿。何得违经论之所明。以胸臆而为断。而谓善恶都空无损益乎。夫法眼明了。无法不悉。舌相广长。言无不实。其析有也。则一毫为万。其等空也。则万象皆一。防断常之死生。兼空有以除疾。彼菩提之妙理。实甚深而微密。厌尘劳而求解慧。当谨慎而无放佚。非圣者必凶。顺道者终吉。勿谓不信。有如皎日(广宏明集.大唐内典录)。 梁敬之 名肃。安定人。建中朝官翰林学士守右补阙侍皇太子。学天台教于荆溪法师。深得心要。以止观文义宏博。览者费日。乃削定为六卷。撰统例云。夫止观何为也。导万法之理而复于实际者也。实际者何也。性之本也。物之所以不能复者。昏与动使之然也。照昏者谓之明。驻动者谓之静。明与静。止观之体也。在因谓之止观。在果谓之智定。因谓之行。果谓之成。行者行此者也。成者证此者也。原夫圣人有以见惑足以丧志。动足以失方。于是乎止而观之。静而明之。使其动而能静。静而能明。因相待以成法。即绝待以照本。立大车以御正。乘大事而总权。消息乎不二之场。鼓舞于说三之域。至微以尽性。至赜以体神。语其近则一毫之善可通也。语其远则重元之门可窥也。用至圆以圆之。物无偏也。用至实以实之。物无妄也。圣人举其言所以示也。广其目所以告也。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拟而议之使自至之。此止观所由作也。夫三谛者何也。一之谓也。空假中者何也。一之目也。空假者相对之义。中道者得一之名。此思议之说。非至一之旨也。至一即三。至三即一。非相含而然也。非相生而然也。非数义也。非强名也。自然之理也。言而传之者迹也。理谓之本。迹谓之末。本也者圣人所至之地也。末也者圣人所示之教也。由本以垂迹。则为小为大。为通为别。为顿为渐。为显为秘。为权为实。为定为不定。循迹以返本。则为一为大。为圆为实。为无住为中。为妙为第一义。是三一之蕴也。所谓空也者。通万法而为言者也。假也者。立万法而为言者也。中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破一切惑莫盛乎空。建一切法莫盛乎假。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举中则无法非中。目假则何法非假。举空则无法非空。成之谓之三德。修之谓之三观。举其要。则圣人极深研几穷理尽性之说乎。昧者使明。塞者使通。通则悟。悟则至。至则常。常则尽矣。明则照。照则化。化则成。成则一矣。圣人有以弥纶万法而不差。旁礴万劫而不遗。焘载恒沙而不有。复归无物而不无。寓名之曰佛。强号之曰觉。究其旨。其解脱自在。莫大极妙之德乎。夫三观成功者如此。所谓圆顿者非渐次。非不定。指论十章之义也。七章者恢演始末。通道之关也。五略者。举其宏纲截流之津也。十境者。发动之机立观之谛也。十乘者。妙用所修发行之门也。止于正观而终于见境者。义备故也。阙其余者。非修之要也。乘者何也。载万物而运者也。十者何也。成载之事者也。如其境之妙。不行而至者。德之上也。乘一而已矣。岂籍夫九哉。九者非他相生之说。未至者之所践也。故发心者发无所发。安心者安无所安。破遍者破无所破。爰至余乘。皆不得已而说也。至于别其义例。判为章目。推而广之。不为繁统。而简之不为少。如连环不可解也。如贯珠不可杂也。如悬镜不可掩也。如通川不可遏也。义家多门。非诤论也。按经证义。非虚说也。辨四教浅深。事有源也。成一事因缘。理无遗也。噫。止观其救世明道之书乎。非夫圣智超绝卓尔独立。其孰能为乎。非夫聪明深达得意忘象。其孰能知乎。或称不思议境。与不思议事。皆极圣之域。等觉至人犹所未尽。若凡夫生灭心行。三惑浩然。于言说之中。推上妙之理。是犹醯鸡而说大鹏。夏虫之议层冰。其不可见明矣。今止观之说。文字万数。广论果地。无益初学。岂如暗然。自修功至自至。何必以早计为事乎。是大不然。凡所为上圣之域。岂隔阔辽夐与凡境杳绝欤。是唯一性而已。得之为悟。失之为迷。一理而已。迷而为凡。悟而为圣。迷者自隔。理不隔也。失者自失。性不失也。止观之作所以离异同而究圣神。使群生正性而顺理者也。正性顺理所以行觉路也。至妙境也。不知此教者。则学何所入。功何所施。智何所发。譬如无目。昧于日月之光。行于重险之处。颠踣堕落。可胜既乎。噫。去圣久远。贤人不出。庸昏之徒。含识而已。致使魔邪诡惑。诸党并炽空有云云。为沉为阱。有胶于文句不敢动者。有流于漭浪不能住者。有太远而甘心不至者。有太近而我身即是者。有枯木而称定者。有窍号而称慧者。有奔走非道而言权者。有假于鬼而言通者。有放心而言广者。有罕言而为密者。有齿舌潜传而为口诀者。凡此之类。自立为祖。继祖为家。反经非圣。昧者不觉。仲尼有言。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由物累也。悲夫。隋开皇十八年智者大师去世。至皇朝建中垂二百年。以斯文相传。凡五家师。其始曰灌顶。其次曰晋云威。又其次曰东阳小威。又其次曰左溪朗公。其五曰荆溪然公。顶于同门中慧解第一。能奉师训。集成此书。盖不以文辞为本故也。或失则烦。或得则野。当二威之际。缄授而已。其道不行。天宝中。左溪始弘解说。而知者盖寡。荆溪广以传记数十万言。网罗遗法勤矣备矣。荆溪灭后。知其说者适三四人。学者内病于蔽。外役于烦。以不能喻之师教。不领之弟子。止观所以未光大于时也。予常戚戚。于是整其宏纲。提其机要。其理之所存。教之所急。或易置之。或引伸之。其义之迂。其辞之鄙。或剃除之。或润色之。大凡浮疏之患十愈其九。广略之宜三存其一。是祛鄙滞道蒙童。贻诸他人。则吾岂敢。若同见同行。且不以止观罪我。亦无隐乎尔。建中上元甲子首事笔削三岁。岁在析木之津。功毕云尔。卒赠礼部郎中。时吏部郎中李华亦从荆溪学止观。荆溪为述止观大意一篇。散骑常待崔恭.谏议大夫田敦。皆其同学云(佛祖统纪.柳河东集)。 裴公美 名休。河东闻喜人也。儿时与兄弟居家塾读书。有馈鹿脯者共荐之。公美不食曰。疏食犹不足。今一啖肉。后将何继。家世奉佛。至公美益精进。有异僧自清凉来。贻舍利三颗并一简。简有梵书。莫能识已。得译者。辨其文曰。大士涉俗。小士居真。欲求佛道。岂离红尘。长庆中擢进士第。举贤良方正异等更内外任官新安太守。属希运禅师初自黄檗山舍众。入大安精舍混迹劳侣。公美入寺。观壁间画。问是何图相。主事者曰高僧真仪。公美曰。真仪可观。高僧何在。主事不能对。公美曰。此间有禅人否。主事曰。近有一僧投寺执役。颇似禅者。乃请运至。公美举前问。运朗声曰裴休。公美应诺。运曰在甚么处。公美当下知旨。如获髻珠。遂延入府署执弟子礼。复请住黄檗山。后迁宣城。复创精舍请运居之。公美既彻法源。复博综教相。与宗密法师往来甚亲。宗密有所著述。辄序而行之。其大方广圆觉了义经略疏序曰。夫血气之属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体。所谓真净明妙虚彻灵通。卓然而独存者也。是众生之本源。故曰心地。是诸佛之所得。故曰菩提。交彻融摄。故曰法界。寂静常乐。故曰涅槃。不浊不漏。故曰清净。不妄不变。故曰真如。离过绝非。故曰佛性。护善遮恶。故曰总持。隐覆含摄。故曰如来藏。超越玄閟。故曰密严国。统众德而大备。烁群昏而独照。故曰圆觉。其实皆一心也。背之则凡。顺之则圣。迷之则生死始。悟之则轮回息。亲而求之则止观定慧。推而广之则六度万。行引而为智。然后为正智。依而为因。然后为正因。其实皆一法也。终日圆觉而未尝圆觉者。凡夫也。欲证圆觉而未极圆觉者。菩萨也。具足圆觉而住持圆觉者。如来也。离圆觉无六道。舍圆觉无三乘。非圆觉无如来。泯圆觉无真法。其实皆一道也。三世诸佛之所证。盖证此也。如来为一大事出现。盖为此也。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罗盖诠此也。然如来垂教。指法有显密。立义有广略。乘时有先后。当机有深浅。非上根圆智其孰能大通之。故如来于光明藏与十二大士密说而显演。潜通而广被。以印定其法。为一切经之宗也。圭峰禅师得法于荷泽嫡孙南印上足道圆和尚。一日随众僧斋于州民。任灌家。居下位。以次受经。遇圆觉了义。卷未终轴。感悟流涕。归以所悟告其师。师抚之曰。汝当大弘圆顿之教。此经诸佛授汝耳。禅师既佩南宗密印。受圆觉悬记。于是阅大藏经律。通唯识.起信等论。然后顿辔于华严法界。宴坐于圆觉妙场。究一雨之所沾。穷五教之殊致。乃为之疏解。凡大疏三卷。大钞十三卷。略疏两卷。小钞六卷。道场修证仪一十八卷。并行于世。其序教也圆。其见法也彻。其释义也端。知析薪其入观也明若秉烛。其辞也极于理而已。不虚骋。其文也扶于教而已。不苟饰。不以其所长病人。故无排斥之说。不以其未至盖人。故无胸臆之论。荡荡然实十二部经之眼目。三十五祖之骨髓。生灵之大本。三世之达道。后世虽有作者。不能过矣。其四依之一乎。或净土之亲闻乎。何尽其义味如此也。或曰。道无形。视者莫能睹。道无方。行者莫能至。况文字乎。在性之而已。岂区区数万言而可诠之哉。对曰。噫。是不足以语道也。前不云乎。统众德而大备。烁群昏而独照者。圆觉也。盖圆觉能出一切法。一切法未尝离圆觉。今夫经律论三藏之文传于中国者五千余卷。其所诠者何也。戒定慧而已。修戒定慧而求者何也。圆觉而已。圆觉一法也。张万行而求之者。何众生之根器异也。然则大藏皆圆觉之经。此疏乃大藏之疏也。罗五千轴之文。而以数卷之疏通之。岂不至简哉。何言其繁也。及其断言语之道。息思想之心。忘能所。灭影像。然后为得也。固不在诠表耳。呜呼。生灵之所以往来者六道也。鬼神沈幽愁之苦。鸟兽怀獝狘之悲。修罗方瞋诸天正乐。可以整心虑趣菩提。唯人道能之耳。人而不为。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休尝游禅师之阃域。受禅师之显诀。无以自效。辄直赞其法而普告大众耳。公美居官操守严正。不为皦察之行。而吏民畏信。大中初官户部侍郎。领诸道盐铁转运使。革除奸弊。责所在令。长兼董漕运。赏勤而紏惰。舟无废滞。又立税茶十二法人以为便。六年同平章事。又五年罢历诸州军节度观察等使。咸通初卒。年七十四。公美自中年后断肉食。屏嗜欲。斋居焚香诵经。习歌呗为乐。尝着劝发菩提心文云。大众从无始来。常认为我身者。是地水火风假合之身。旋聚旋灭。属无常法。非我身也。大众从无始来。常认为我心者。是缘虑客尘虚妄之心。乍起乍灭。属无常法。非我心也。我有真身。圆满空寂者是也。我有真心。广大灵知者是也。空寂灵知。神用自在。性含万德。体绝百非。如净月轮。圆满无缺。惑云所覆。不自觉知。妄惑既除。真心本净。十方诸佛。一切众生。与我此心。三无差别。此即菩提心体。舍此不认。而认臭身妄念。随死随。生与禽畜杂类比肩受苦。为丈夫者不亦羞哉。居常自言能不为俗染。可以说法度人。常着毳衲于歌妓院。持钵乞食。复发愿世为国王宏护佛教。后于阗国王生太子。掌有文曰裴休。闻于中朝。公美子通书欲奉迎。不可乃止(唐书.五灯会元.圆觉经略疏序.道院集.北梦琐言○按清凉通传载河东节度使李诜使五台还。公美与之论佛法。其言甚辨。然诜使五台乃贞元十一年事。公美年甫数岁。何由与诜问答。明为后人附会。削之)。 知归子曰。唐世士大夫善说法要者。李梁裴三君子而已。典仪之论禅病。何其痛哉。梁之于荆溪。裴之于圭峰。皆能洪其教者。独怪公美撰圭峰碑。谓六祖之道传于荷泽称七祖。而南岳马祖为别系。夫公美既得法于黄檗矣。扶教而抑宗。此予所不解也。 汪大绅曰。空有篇句句字字说透汪大绅凡夫病种。大绅凡夫病是久矣。偶读六度经。见有大弟子欲以神通免难者。佛说有形之罪可免。其如无形之罪乎。瞿然而起曰。善哉言乎。曾思周程发圣人之蕴。于此可悟入焉。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曰慎独。曰正心诚意。曰静虚动直。曰扩然大公。皆于无形之中纤尘不立。纤尘才立便是放肆。便是偏着虚伪。便是扰扰。便是私曲。无形之中罪恶如山。在儒则斥之曰小人曰异端。在释则斥之曰魔曰外道。学圣学佛到得纤尘不立境界。曰诚曰明曰一真法界曰圆觉于是出焉。乃大绅凡夫于无形之中好色好名好胜。藏垢纳污海深山积。兀自大言不惭谈空说妙宣扬孔佛。咄。安得有无形之中罪恶如山而能空者乎。咄。安得有无形之中罪恶如山而能妙者乎。咄。安得有无形之中罪恶如山埋却圣种而能宣扬孔者乎。咄。安得有无形之中罪恶如山埋却佛种而能宣扬佛者乎。兀自无耻狂心歇息不下。扯那性本无生当体本空话头。做个安心丸吃将去。好色过了吃一丸儿者。好名过了吃一丸儿者。好胜过了吃一丸儿者。咄。你道一切本无生。一切本空。那水性本空本无生。你何不入水去。火性本空本无生。你何不入火去。毒性本空本无生。你何不吃砒礵去。你这里来不得。可知是假。你这凡夫。何不体究真空纤尘不立。去到那入水入火吃砒礵时。只是纤尘不立。再开口谈空说妙也未迟耳。你这凡夫原有些热肠。原有些血性。你若到这地位。色心歇绝转为大宝。名心歇绝逾于须弥山。胜心歇绝升为不动尊。你这热肠血性发作时。原是大豪杰大罗汉大菩萨。决定能忠尔忘身。公尔忘私。国尔忘家。比不得那一班儒门酸子禅门秃驴。连那好名好色好胜念头动动时。还要满面正经。便教他做正经人。有甚用头。你若肯正经时候。如上所说。把这万劫热肠泼天血性放出来时。了不得也。如何了不得。李师政来参。你便坐在万仞崖巅大棒子劈头打下万仞崖边去也。管教这汉一条穷性命丝毫不留。倘若这汉乖巧道是义学门徒。将那所讲用红格儿誊清做着时文样子。打听得汪大绅处馆时恭恭敬敬送上求政。你便用着败毛大笔头判将去曰。真实做工夫人。一句也背他不得。一赏一罚多少分明。你这热肠血性用得何等谛当。你何苦为好色好名好胜用却做了凡夫。惹李老先生出你的丑。大绅现身说法竟。一切凡夫们听者。 又曰。止观之法非独为台教纲宗。抑亦孔佛大总持也。尧舜禹相传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惟精观也。惟一止也。允执厥中止观等也。汤曰圣敬日跻。圣观也。敬止也。合言之止观等也。文曰于缉熙敬止。于缉熙观也。敬止止也。合言之止观等也。孔颜相传曰。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知观也。未尝复行止也。合言之止观等也。曾思孟相传张皇孔氏之学。曰正心诚意。止也。曰致知格物。观也。曰明善。观也。曰诚身。止也。曰诚者。止也。曰思诚者。观也。合言之止观等也。濂洛关闽诸大儒之学以此推之无不合矣。予所见佛书甚少。所及忆者尤少。所及见所及忆者如金刚经言。云何降伏其心。观也。云何住。止也。曰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止也。生其心。观也。合言之。止观等也。圆觉经言之备矣。而楞严经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心经观自在由观而止层层深入。总不出止观法门也。以是推之。千经万典自无不合。予以是知台宗甚大。然予于台宗书。自永嘉颂外实未之寓目也。予何从而得之。予读朱子书得之也。朱子言存养。止也。言省察。观也。言存养省察交致互发。止观等也。重提主敬。观自在菩萨也。痛下格物穷理功夫。从闻思修入三摩地也。万法总持归一诚字。无上正等正觉也。予读朱子书。句句字字为孔门金针。且为释迦氏金针。予读释迦氏书。句句字字为孔门心印。即句句字字为朱子心印。与孔朱异者迹而已矣。后儒议朱子格物之学者多矣。由其说得无释迦氏所呵为穷空不尽者乎。释迦之为释迦。穷空极尽而已矣。吾孔氏之为孔氏。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而已矣。先儒有言。颜子与圣人未达一间。还为那心粗。然则余尘尚诸学亦心粗而已矣。呜呼。止观之为大总持也。而观法尤要。未有不深于观而能止者也。不观而止。饶他八万劫。终是落空亡。可不慎与。所以儒门之学格物为要。佛门之学观法为要。朱子精于格物。观音大士精于观法。所以为儒佛之选也。呜呼。予之为是言也。一以为怪谈。一以为旷论。皆非予之心也。予之心盖欲一切人天究竟实义。无取中途之乐而已矣。 又曰。日用而不知者凡夫也。知至至之知终终之菩萨也。通乎昼夜而知者如来也。文中子曰。元亨利贞运行不匮者智之功也。其于易也几乎。公美之于圆觉。文中之于易。皆见得端绪。 又曰。之三君子者。佛门中之文质彬彬者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四 李樊牛于商郑马陆李传 李山龙 冯翊人。唐初官监门校尉。武德中暴亡。而胸微热。家人伺之。寻苏。自言死后有吏摄至一王府。庭中有囚数千。皆枷锁北面立。王坐高床。侍卫甚盛。山龙既至阶下。王问曰。汝平生作何福业。对言。乡人每设斋。恒施物助之。又问。汝身作何善业。对言诵法华经日两卷。王曰大善。即请升阶上高座。王移座对之。山龙开经曰。妙法莲华经序品第一。王便请下座。山龙下。则庭中诸囚忽已不见。王曰。君诵经之福。非唯自利。众囚闻经皆已获免。岂不善哉。今放君还。谓吏曰。可将此人历观诸狱。吏引东行百余步。过一铁城云是罪人所居。山龙悯然称南无佛。复行见一大镬。火猛汤沸。旁有二人坐卧。山龙问之。对言。我等罪报得此镬汤。蒙贤者称南无佛。故狱中囚得一日休息耳。山龙又称南无佛便归家。距殁时已七日矣。同时有史阿誓者。居郊南福水之阴。诵法华经行住不废。充邑令史。出入城郭必由小径。低气怡颜缘念相续。平生未尝乘马。以依经云哀愍一切故也。病终时香闻里许。后十年妻死。合葬启之。舌本如生。又有薛严者。官忠州司马。长斋奉佛。日诵金刚经三十遍。至年七十二将终。幢盖自空而下。天乐盈耳。其妻见严冉冉升空而去。室中异香芬烈。家人莫不闻之(冥报记.法苑珠林.续高僧传.报应记○阿誓或作呵担)。 樊元智 安定人。弱龄好道。居京城南。依杜顺和尚。杜顺令习华严为业。仍依经修普贤行。每诵经。口中频获舍利。前后数百粒。有时夜诵。口放光明照及四十余里。远近惊异。年九十二无疾而终。茶毗时牙齿变为舍利。得百余粒。悉放光明。数日不歇。僧俗建塔以为供养(华严经疏钞.华严感应传)。 牛思远 名腾。不详其里居。少挺异操。沉静寡言。早岁明经擢第。天后时以舅裴炎得罪。贬为牂牁建安丞。中丞崔察欲害之。有异人授以神咒得免。遂笃信佛道。虽已婚宦。如守戒僧。口不妄谈。目不妄视。在牂牁大布释教。置道场数处。夷人皆渍其化。居三年。庄周獠反。转入牂牁。远近皆杀。长吏应之。建安大豪起兵劫。思远坐树下。将戮之。忽有旁人持刀斩守者头。置思远笼中舁而走。事平还视事。后宰数邑。皆计日受俸。人服其清。寻弃官。精心释教以终其身(纪闻)。 于昶 不详其里居。天后朝任并州录事。昼决曹务。夜判冥司。每知灾咎阴为之备凡六年。丁母忧。持金刚经日以为课。更不复为冥吏矣。年八十四将终。忽闻奇香。遽谓左右曰。西方圣人来迎我也。即向西连称佛名而逝(报应记)。 商居士 遗其名。三河县人。年七岁能通佛书。后庐于县西田中。有佛书数百千卷。阅诵未尝一日废。从而师者百辈。每行其骨体珊然若戛玉之音。年九十余。一日汤沐具冠带悉召门弟子会食告之曰。吾旦暮且死。当以火烬吾尸。慎无逆吾旨。是夕坐逝。后三日焚之。视其骨若钩锁之相属也。于是里人建塔以奉焉(宣室志)。 郑牧卿 荥阳人。举家修净业。开元中病笃。或劝进鱼肉。不许。手执香炉一心西向。忽闻异香蔚然。遂逝。其舅尚书苏颋。梦宝莲华开。牧卿坐其上(佛祖统纪)。 马子云 不详其里居。举孝廉。任泾县尉。充本郡租纲。督运入京。舟溺沉米万斛。系狱中。子云专心念佛。阅五年遇赦得出。隐南陵山寺中。持一食斋。天宝十年卒于泾先。谓人曰。吾因数奇。遂精持内教。今西方业成。当往生安乐世界尔。明日沐浴衣新衣。端坐合掌。俄而异香满室。子云云。佛来矣。遂逝(纪闻)。 陆康成 不详其里居。官京兆法曹。公退。忽见已故吏抱案立于前。康成惊曰。尔已下世。何得来。曰。此幽府文簿。皆来年兵刃死者。康成曰。得毋有我乎。吏检示之。康成瞿然曰奈何。吏曰惟金刚经可托。特以报公。言讫不见。康成遂取金刚经诵之。日数十遍。明年朱泚反。署为御史。康成叱泚曰。贼臣敢干国士。泚怒令数百骑环而射之。康成默念金刚经。矢不能入。遂舍之。康成去之终南山老焉(报应记)。 李知遥 长安人。笃志净土。为五会念佛。导诸众信。晚得疾。忽云。和尚来也。洗漱着衣然香炉中。出堂顶礼。闻空中说偈云。报汝李知遥。功成果自招。引君生净土。将尔上金桥。却就床坐。泊然而化。异香满室。众共闻之(净土文)。 知归子曰。予观百家所纪载。其言感应事详矣。而或者以为异。夫万法一心。自感自应。如食充饥。如饮止渴。曾足异乎。观山龙以下诸君事。固知心力不可思议矣。与之言佛而不信者。其亦不自信其心者哉。 汪大绅云。心光为业力所障。遂有地狱等事。业力为心光所破。则地狱等事一时解释矣。精心持佛语。久之心光自然发露。能救一切苦矣。知归子撰此一传。度苦之念。劝人之心。真至已极。伏愿仁者敬而听之。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五 李长者传 李长者。名通元。唐宗室子也。为人美须髯。朗眉目。丹唇紫肌。天禀超特而学无常师。迹不可测。少留情易道。妙尽微旨。年四十余专精内典。尝游五台。入善住院。逢异僧授以华严大旨。将别。长者曰。师去何之。僧指北峰顶。其夜望见北峰火光亘天。长者曳杖而登。见前僧在火光中树紫金幢。帝冠者数百围绕。长者涌身入。作礼而起。忽失前境。乃于岩上一坐三日。已而下山。遂发弘经之愿。在则天朝会华严经新译八十卷成。持至太原。寓高仙奴家。日食十枣柏叶饼一枚。居三年。迁马氏古佛堂。阅十年。又负经而去。行二十里。遇一虎当路。长者抚之曰。吾将著论释华严经。汝当为我择一栖止。即以经囊负其背。至神福山下有土龛焉。虎依龛而蹲。长者入龛。虎乃去。山中故无水。是夕风雷拔龛前松。出泉清洌甘美。山中人因号之曰长者泉。夕则吐白光以代镫炬。二女子不知其自来。日为长者汲泉炷香奉纸墨。食时则具净馔置长者前。食已彻去。起开元七年至十八年。著论毕。二女子亦遂去不见。长者自为论序云。夫以有情之本依智海以为源。含识之流总法身而为体。只为情生智隔。想变体殊。达本情亡。知心体合。今此大方广佛华严经者。明众生之本际。示诸佛之果源。其为本也。不可以功成。其为源也。不可以行得。功亡本就。行尽源成。源本无功。能随缘自在者。即此毗卢遮那也。以本性为先。智随根应。大悲济物。以此为名。依本如是。设其教泽。滂流法界。以润含生。于是寄位四天。示形八相。菩提场内现兰若以始成。普光法堂处报身之大宅。普贤长者举果德于藏身。文殊小男创启蒙于金色。以海印三昧周法界而降灵。用普眼法门睹尘中之刹海。依正二报身土交参。因果两门体用相彻。以释天之宝网。彰十刹之重重。取离垢之摩尼。明十身而隐隐。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其为广也。以虚空而为量。其为小也。处极微而无迹。十方无卷即小相而匪亏。纤尘不舒含十方而非碍。于智海果德显殊分于五位之门。常住法堂示进修于九天之上。此方如是十刹同然。圣众如云。海会相入。智凡不碍。状多镜以纳众形。彼此无妨。若千灯而共一室。论中大要明众生性即诸佛性。迷即为凡。悟即是佛。但能信入。从始发心。文殊理。普贤行。一时顿印。如将宝位直授凡庸。回观世间如夜梦千秋。觉已随灭。故其明十种发心云。贤首品中从凡夫位以信为首。决定取佛大菩提。故从凡夫地信十方诸佛心不动智与自心无异智故只为无明所迷故无明与十方诸佛心本来无二故。从凡夫地信十方诸佛身根本智与自身无异故。何以故。皆是一法性身。一根本智。犹如树株一根多生枝叶等。以因缘故一树株上成坏不同。故从凡夫地信如来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我悉尽能行之。何以故。自忆无始时来波流苦海无益之事尚以行之。何况如今菩萨万行济众生事岂不能为。从凡夫地信十方诸佛皆从三昧生。我亦当得。何以故。诸佛三昧皆从如来自性方便生。我亦具有如来自体清净之性。与佛平等。从凡夫地信十方佛一切神通我亦当得。何以故。诸佛神通依真智而得。我但依真性智中无有烦恼无明成智一切业亡。唯有智慈通化自在。从凡夫地信佛智慧。我亦当得。何以故。一切诸佛悉从凡夫来故。从凡夫地信佛大悲普覆一切。我亦当得。何以故。诸佛大悲从大愿起。我亦如诸佛发大愿故。从凡夫地信佛自在。我亦当得。何以故。诸佛自在于性起法门。智身法身入众生界。不染色尘。诸根自在。我亦不离性起如来智故。从凡夫地信自发心。经无尽劫修功德行满。位齐诸佛。不移一念。何以故。为三世无时故。如是从凡夫信解始终彻佛果位。如上所发十种信者。必能决定成就十信之门。住于坚固之种。永不退转。他所论畅演一乘义至深广。此其最切者。长者常冠桦皮衣麻衣。长裙博袖散腰徒跣。放旷人天。靡所拘执。一日出龛遇山中人高会宴乐。长者语之曰。汝等好住。吾将归矣。众惊其去。有送者至龛。谢遣之。是夕烟云凝布。岩谷震荡。有白鹤翔空哀唳。其余飞走悲鸣满山。山中人共往候之。则已端坐示寂于龛中矣。白光从顶而出。上彻于天。时开元十八年三月二十八日。寿九十有六。所著华严论四十卷。决疑论四卷。略释一卷。解迷显智成悲十明论一卷。至于十玄.六相.百门义海.普贤行门.华严观等及诸偈赞并传于世。宗教两家咸推服焉(华严合论.决疑论序.贤首宗乘.清凉通传.华严持验记)。 知归子曰。予读华严经。悲悔故见狭劣闇大方不知局此几何世。然而浑浑乎其无涯。郁郁乎渊渊乎无所施吾视听也久之。得李长者论。紬绎之。恍乎其有会焉。吾愿生生穷游于华藏海中。其庶几乎。 汪大绅云。无相光中常自在。长者之谓矣。知归子读华严经有得辄告吾。吾不信也。今观传赞。知所得于经论者。有以发其覆而游于广大高明之域。口吐白光代炬。为说华严之始。白光从顶而出。上彻于天。为说华严之终。长者其有以教我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六 颜清臣韦城武传 颜清臣 名真卿。琅邪临河人也。举开元中进士。擢制科。天宝末年为平原太守。安禄山反。举兵为诸郡倡。扼其冲。大破贼。肃宗即位。赴行在。授宪部尚书。迁御史大夫。立朝严重。直道而行。不畏疆御。以是不容于朝。屡外转。乾元初拜浙江节度使。清臣故信乐佛法。尝受戒于湖州慧明。问道于江西严峻。时肃宗诏天下立放生池。清臣为立碑。歌诵主德。助宣佛化。其文曰。皇唐七叶。我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陛下。以至圣之姿。属艰难之运。无少康一旅之众。当禄山强暴之初。干巩劳谦。厉精为理。推诚而万方胥悦。克己而天下归仁。恩信侔于四时。英威达于八表。功庸格天地。孝感通神明。故得回纥奚霫契丹大食盾蛮之属。扶服万里决命而争先。朔方河东平卢河西陇右安西黔中岭南河南之师。虓五年椎锋而效死。摧元恶如拉朽。举两京若拾遗。庆绪遁逃已蒙赤族之戮。思明跧伏行就沸汤之诛。拯已坠之皇纲。据再安之宗社。迎上皇于西蜀。申子道于中京。一日三朝。大明天子之孝。问安视膳。不改家人之礼。蒸蒸然。翼翼然。真帝皇之上仪。诰誓所不及。已而妪煦万类。勤劳四生。乃以乾元二年春三月己丑端命左骁卫右郎将史元琮。中使张廷玉。奉明诏布德音。始于洋州之兴道。洎山南剑南黔中荆南岭南江西浙江诸道。讫于升州之江宁。秦淮太平桥临江带郭上下五里各置放生池。凡八十一所。盖所以宣皇明而广慈爱也。易不云乎。信及豚鱼。书不云乎。鸟兽鱼鳖咸若。古之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非陛下而谁。昔殷汤克仁犹存一面之网。汉武垂惠才致䘖珠之答。虽流水救涸宝胜称名。盖事止于当时。尚介祉于终古。岂如今者动者植者水居陆居。举天下以为池。罄域中而蒙福。乘陀罗尼加持之力。竭烦恼海生死之津。揆之前古。曾何仿佛。微臣职忝方面。生丁盛美。受恩寖深。无以上报。谨缘皋陶.奚斯歌虞颂鲁之义。述天下放生池碑铭一章。虽不足雍容明圣万分之一。亦臣之情恳也。敢刻金石着其辞曰。明明皇帝。临下有赫。至德光大。乾元启赜。纬武勘乱。经文御历。孝感神明。义形金石。仁覆华夏。恩加蛮貊。道冠巍巍。威深虩虩。遘兹多难。克广丕绩。庆绪致诛。史明辟易。人道助顺。天道恶逆。扑灭之期。非朝伊夕。乘此宝祚。永康宗祐。业盛君亲。功崇列辟。交禅之际。粲然明白。回映来今。孤高往䇿。去杀流惠。好生立辟。率土之濵。临江是宅。遂其生性。庇尔鳞翮。环海为池。周天布泽。致兹忠厚。罔弗怡怿。动植依仁。飞沉受获。流水长者。从称往昔。宝胜如来。畴庸允格。德力无竞。慈悲孔硕。相时传闻。尚赖弘益。矧在遭遇。其忘敷锡。真卿勒铭敢告。凡百文成。复上表肃宗乞御书其碑额。肃宗诏曰。朕以中孚及物。亭育为心。凡在覆载之中。毕登仁寿之域。四灵是畜。一气同依。江汉为池。鱼鳖咸若。卿慎徽盛典。润色大文。能以懿文。用刊乐石。体含飞动。韵合铿锵。成不朽之立言。结好生之上德。倡而必和。自古有之。情发于衷。予嘉乃意。所请者依。德宗朝官太子太师。为宰相卢所嫉。李希烈反请遣清臣往宣诏旨。希烈欲降之万方。终不屈。卒为贼所杀。年七十七。淮泗平子頵硕以其丧归。将易棺以葬。发之。颜色如生(唐书.鲁公文集.镡津集)。 韦城武 名皋。京兆万年人也。生弥月。父饭僧祈福。一胡僧不召而至。坐之庭中。既食。乳母抱儿出。胡僧忽升阶谓儿曰别久无恙乎。儿目僧而笑。众诘其故。胡僧曰。此儿诸葛武侯后身也。夙有惠于蜀。他日当为蜀帅。受蜀人之福。吾与之有旧。故来相视。父因以武字之。已而起家帅府。为监察御史。德宗朝知陇州行营留事。朱泚反。署为御史。城武斩其使。遣兄平乃弇赴行在授陇州刺史。置奉义军。拜节度使。贞元初移剑南西川节度使。治蜀二十有一年。数出师破吐蕃。服南诏。府库既实。三年一复其民赋。蜀人安之。封南康郡王。雅信乐佛法。请清凉国师着法界观元镜一卷。尝作鹦鹉舍利记曰。元精以五气授万类。虽鳞介羽毛必有感清英淳粹者矣。或炳耀离火。或禀奇苍精。皆应乎人文以奉若时政。则有革彼禽类习乎能言。了空相于一念。留真骨于已毙。殆由元圣示现。感于人心。同夫异缘。用一真化。前岁有献鹦鹉鸟者。河东裴氏以此鸟名载梵经。智殊常类。常狎而敬之。始告以六斋之禁。比及辰后非时之食。终夕不视。或教以持佛名号者。当由有念以至无念。则仰首奋翼若承若听。其后或俾之念佛。则默然而不答。或谓之不念即唱言阿弥陀佛。历试如一。曾无爽异。予谓其以有念为缘生。以无念为真际。缘生不答为缘起也。真际离言言本空也。每虚室或曙发和雅音。穆如笙竽。念念相续。闻之者莫不洗然而嘉善矣。以今年七月悴而不怿。已而日甚。驯养者知其将尽。乃鸣磬告曰。将西归乎。为尔击磬。尔其存念。每一击磬。一称阿弥陀佛。暨十击磬而十念成。敛羽委足不震不仆。奄然而绝。按释典十念成往生西方。又云得佛慧者殁有舍利。遂命火以阇维之法。余烬之末果得舍利十余粒。炯尔耀目。莹然在掌。识者惊视。闻者骇听。时有高僧慧观常诣五台山巡礼圣迹。闻说此鸟。涕泪悲泣。请以舍利于灵山用陶甓建塔。旌其异也。予谓。古之所以通圣神。阶至化者。女娲蛇躯以嗣帝。中衍鸟身而建侯。纪乎䇿书。其谁曰语怪。而况此鸟有宏于道。圣证昭昭。胡可默也。是用不愧。直书于辞。顺宗朝王叔文等乱政。城武上表请太子监国。暴叔文等之奸。已而太子遂受禅。叔文等皆罢黜。是岁卒于西川。赠太师。谥忠武。蜀民思其德。立庙祀之(唐书.宣室志.佛祖通载)。 知归子曰。记称颜公少遇道士陶八。八得炼神之术。期以他日待公于罗浮。公既死。有人至罗浮见二客围棋。一客顾之曰。烦寄一书于北山颜氏。乃受书而还。其子得书大惊曰。此先太师手笔也。公之得仙。无足异者。然予读公书。其于佛法信向久矣。若韦公者。其亦颜公之亚也。故合而论之。 汪大绅云。如此大人物。却以两篇文字作对合而传之。抑何妙远不测。曰慈悲心所发故。宏法深心所成故。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七 庞居士传 庞居士者。名蕴。字道元。襄阳人也。父任衡阳太守。寓居城南。建庵于宅西。为修行之所。唐贞元初参石头禅师。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石头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一日石头问曰。子见老僧以来。日用事作么生。居士曰。若问日用事。即无开口处。乃呈偈曰。日用事无别。惟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没张乖。朱紫谁为号。邱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石头然之。后参马祖。复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道元于言下领旨。留驻二载。自后机锋迅捷。诸方莫能难。尝以舟载家珍数万沈之湘流。元和初归襄阳。栖止岩窦。与妻子及女灵照市鬻竹器以自活。尝作偈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团栾头。共说无生话。又作偈曰。心如境如。无实无虚。不是贤圣。了事凡夫。居士将入灭。谓灵照曰。视日早晚。及午以报。灵照遽报曰。日已午矣。而有蚀也。可试观之。居士避席临窗。灵照即据榻趺坐而化。居士笑曰。吾女锋捷矣。乃拾薪燔之。展期七日。太守于頔素与亲厚。乃往问安。居士曰。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住世间。皆如影响。言讫端躬若思。异香满室。頔亟呼之。已逝矣。遗命焚弃江湖。頔遣使报其妻。妻曰。这痴女与无知老汉。不报而去。何忍也。因往告子。子方斸畬。释锄应曰嗄。良久亦立而亡去。妻曰。愚子痴何甚也。亦燔之。未几遍诣乡闾告别隐去。不知所终(传灯录.庞居士集序)。 知归子曰。予少读寒山大士诗。乐之如游危峰邃涧。中闻悬泉滴乳。松籁徐吹。五蕴聚落一时杳寂。已而读庞居士诗。又如刺船入海。天水空同。四大浮根脱然沤谢。呜呼。鱼山清梵。伽陵仙音。刹刹尘尘。度生无尽矣。 汪大绅云。看庞家老老大大。游戏寂灭光中。一何似老杜诗云。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八 王敬初陈操甘行者张秀才传 王敬初 襄州人。初见睦州陈尊宿。尊宿曰。今日何故入院迟。敬初曰。看打毬来。尊宿曰。人打毬。马打毬。答曰人打毬。曰人困么。曰困。曰露柱困么。敬初惘然。归至私第。中夜忽然有省。明日见尊宿以告。尊宿曰。露柱困么。曰困。历官至常侍视事。次米和尚至。敬初举笔示之。米曰还判得虚空否。敬初掷笔入宅。更不复出。米疑之。明日属鼓山供养主探其意。米亦随至。匿于屏间。供养主问曰。昨日米和尚有何言句便不相见。答曰。狮子咬人。韩卢逐块。米闻即省前过。遽出笑曰我会也。敬初曰试道看。米曰请常侍举。敬初竖起一箸。米曰这野狐精。敬初曰这汉彻也。一日问僧。一切众生还有佛性也无。僧曰无。敬初指壁上画狗曰这个还有也无。僧不对。敬初代答曰看咬着汝。又尝与临济到僧堂问曰。这一堂僧还看经么。临济曰不看经。曰还习禅么。曰不习禅。敬初曰。既不看经又不习禅。毕竟作个甚么。曰总教伊成佛作祖去。敬初曰。金屑虽贵。落眼成翳。临济曰。将谓你是俗汉。后嗣法沩山祐公(五灯会元.先觉宗乘)。 陈操 不详其里居。为睦州刺史。参陈尊宿。一日尊宿看金刚经。操问曰。六朝翻译。此当第几译。尊宿举经起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有省。遂嗣法焉。后官至尚书。斋僧次。拈胡饼问僧。江西湖南还有这个么。僧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操曰敲钟谢响。后躬自行饼。一僧展手拟接。操却缩手。僧无语。操曰果然。尝访资福和尚。和尚见操便画一圆相。操曰弟子与么来早是不着便。更画一圆相。和尚于中着一点。操曰将谓是南番舶主。和尚便归方丈闭却门(五灯会元.先觉宗乘)。 甘行者 名贽。池州人。嗣法南泉愿禅师。一日入南泉设斋。黄檗运为首座。行者请施财。答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行者曰甚么道争消得贽䞋。便将出去。须臾复入曰请施财。黄檗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乃䞋。行者尝接待往来。有僧问曰行者接待不易。行者曰譬如喂驴喂马。药山令供养主行乞至行者家。行者问从何来。曰药山。行者曰来作么。曰教化行者。曰将得药来么。曰行者有甚么病。行者便舍银两锭。归举呈。药山曰。速还之。子着贼了也。主即送还。行者曰。彼中有人。加银施之。岩头奯禅师尝舍行者家度夏。补衣次。行者趋过。岩头以针作劄势。行者整衣谢。妻问云作么。行者曰说不得。妻曰也要大家知。乃举前话。妻顿悟乃云。此去三十年后。须知一回饮水一回咽。其女子闻之亦悟曰。谁知尽大地人性命被奯上座劄将去也(五灯会元.先觉宗乘)。 张秀才 名拙。谒石霜诸公。石霜问秀才何名。曰名拙。石霜曰。觅巧尚不可得。拙自何来。张忽有省。呈偈曰。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灵共我家。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断除烦恼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随顺世缘无挂碍。涅槃生死等空华(五灯会元)。 知归子曰。自曹溪之化行。而居士之究心祖道者多矣。予阅传灯诸录。录诸子问答机缘如此。其他行事不得而详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十九 王摩诘柳子厚白乐天传 王摩诘 名维。世为祁县人。后徙家于蒲。与弟缙俱有俊才。开元九年擢进士第。历官至监察御史。母博陵县君崔氏。持戒安禅。摩诘于蓝田营山庄。为母经行之处。既卒。乃上表于朝。请施庄为寺。诏许之。天宝末为给事中。安禄山陷京师。为所得。以药下痢佯喑。禄山迎置洛阳。迫为给事中。贼平论罪。时缙已官刑部侍郎。请削官赎兄罪。乃左迁太子中允。累迁尚书右丞。在京师从荐福寺道光禅师游。日饭数十名僧斋。中无所有。唯药铛茶臼经案绳床而已。居常不茹荤血。不衣文彩。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处一室。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业。时与友人裴迪往来山庄。弹琴啸咏乐之忘归。同时有魏处士者。高不仕之节。屡征不应。摩诘为书遗之曰。圣人知身之不足有也。故曰欲洁其身而乱大伦。知名之无所著也。故曰欲使如来名声普闻。古之高者曰许由。闻尧让。临水而洗其耳。耳非驻声之地。声无染耳之迹。恶外者垢内。病物者自我。岂入道者之门与。孔宣父云。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愿足下思可不可之旨。无守默以为绝尘。以不动为出世也。乾元二年七月有疾。以缙在凤翔。索笔作别缙书。又与亲故书数幅。多敦厉奉佛修心之旨。舍笔而逝(唐书.右丞文集)。 柳子厚 名宗元。河东人。早岁登进士第。举博学宏词科。授校书郎。调蓝田尉。贞元末官监察御史。顺宗即位。王叔文韦执谊用事。引入禁中议政。转礼部员外郎。俄而王韦败。子厚贬邵州刺史。未至。贬永州司马。子厚自幼信佛。求其道积三十余年。韩退之尝遗书规之。子厚答曰。浮屠之教。与易.论语合。虽圣人复生不可得而斥也。既南迁。与诸禅人游处。一时南方诸大德碑铭之文多出其手。其为言尊尚戒律。翼赞经论。以豁达狂禅为戒。尝著文曰。东海若阐净土法门。其辞曰。东海若陆游。登孟诸之阿。得二瓠焉。刳而振其犀以嬉取海水。杂粪壤蛲蛔而实之。臭不可当也。窒以密石。举而投之海。逾时焉而过之曰。是故弃粪耶。其一彻声而呼曰我大海也。东海若呀然笑曰。怪矣。今夫大海。其东无东。其西无西。其北无北。其南无南。旦则浴日而出之。夜则韬列星涵太阴。扬阴火珠宝之光以为明。其尘霾不处也。必汩之西澨。故其大也深也洁也光明也。无我若者。今汝海之弃滴也。而与粪壤同体。臭朽之与曹蛲蛔之与居其狭咫也。又冥暗若是而同之海。不亦羞而可怜也哉。子欲之乎。吾将为汝抉石破瓠。荡群秽于大荒之岛。而同子于向之所陈者可乎。粪水泊然不悦曰。我固同矣。吾又何求于若吾之性也亦若是而已矣。秽者自秽。不足以害吾洁。狭者自狭。不足以害吾广。幽者自幽。不足以害吾明。而秽亦海也。狭幽亦海也。突然而往。于然而来。孰非海者。子去矣。无乱我。其一闻若之言。号而祈曰。吾毒是久矣。吾以为是固然而不可易也。今子告我以海之大。又目我以故海之弃粪也。吾愈急焉。涌吾沫不足以发其窒。旋吾波不足以穴瓠之腹也。就能之穷岁月耳。愿若幸而哀我哉。东海若乃抉石破瓠投之孟诸之陆。荡其秽于大荒之岛。而水复于海。尽得向之所陈者焉。而向之一者终与臭腐处而不变也。今有为佛者。二人同出于毗卢遮那之海。而汩于五浊之粪。而幽于三有之瓠。而窒于无明之石。杂于十二类之蛲蛔。人有问焉。其一人曰。我佛也。毗卢遮那五浊三有无明十二类皆空也。一切无善无恶无因无果无修无证无佛无众生皆无焉。吾何求也。问者曰。子之所言性也。有事焉。夫性与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若守而一定则大患者至矣。其人曰。子去矣。无乱我。其一人曰。嘻。吾毒之久矣。吾尽吾力而不足以去无明。穷吾智而不足以超三有离五浊而异夫十二类也。就能之其大小劫之多不可知也。若之何。问者乃为陈西方之事。使修念佛三昧一空有之说。于是圣人怜之。接而致之极乐之境。而得以去群恶集万行。居圣者之地同佛知见矣。向之一人者终与十二类同而不变也。夫二人之相违也。不若二瓠之水哉。今不知去一而取一。甚矣其愚也。元和十年迁柳州刺史。柳故夷子厚导以礼义。恤其孤独。经其生产嫁娶葬埋。各有条法。三年教化大行。柳民怀之。及卒。柳民为立庙罗池。事具韩退之罗池庙碑(柳州文集.唐书.昌黎文集)。 白乐天 名居易。太原下邽人。贞元中擢进士第。元和中官左拾遗。强直敢言。其所谏争多军国大体。宪宗屡纳之。既而为宰相所忌。出为江表刺史。徙江州司马。乐天好释氏书。用以自理性情。能顺适所遇。不以迁谪介意。立隐舍于庐山。与诸禅德游处。或经月忘归。长庆中为主客郎中知制诰。穆宗好畋游。献续虞人箴以讽。时河朔乱。出师无功。乐天上言制御之䇿。不用。乃求外任出知杭州。太和二年为刑部侍郎。求为分司官。寻除太子宾客。会朋党事起。乐天见时不可为。思退处散地以远害。凡所居官未尝终秩。率以病免。会昌中以刑部尚书致仕。与香山如满禅师结香火社。自称香山居士。先是太和中乐天在东都长寿寺受八戒。与僧俗百四十人画弥勒上生图。共发愿生兜率内院。及晚岁得风痹疾。更舍钱三万命工画西方极乐世界。高九尺广丈有三尺。阿弥陀佛居中。观音势至执侍左右。百万人天恭敬围绕。楼台伎乐水树花鸟七宝庄严。具如经说。既成。复发愿言。愿此功德回施一切众生。一切众生如我老者。如我病者。愿皆离苦得乐。断恶修善。不越南部便睹西方。大白毫光应念来感。青莲上品随愿往生。以偈赞曰。极乐世界清净土。无诸恶道及众苦。愿如我身病苦者。同生无量寿佛所。又自以生平湛乐文字。放言绮语往往有之。惧结来业。愿以文字因缘回向实地。希于来世赞叹佛乘劝转法轮。乃作六偈唱于佛前。赞佛偈曰。十方世界。天上天下。我今尽知。无如佛者。堂堂巍巍。为天人师。故我礼足。赞叹归依。赞法偈曰。过现当来。千万亿佛。皆因法成。法从经出。是大法轮。是大宝藏。故我合掌。至心回向。赞僧偈曰。缘觉声闻。诸大沙门。漏尽果满。众中之尊。假和合力。求无上道。故我稽首。和南僧宝。赞众生偈曰。毛道凡夫。火宅众生。胎卵湿化。一切有情。善根苟种。佛果终成。我不轻汝。汝无自轻。忏悔偈曰。无始劫来。所造诸罪。若轻若重。无大无小。我求其相。中间内外。了不可得。是名忏悔。发愿偈曰。烦恼愿去。涅槃愿住。十地愿登。四生愿度。佛出世时。愿我得亲。最先劝请。请转法轮。佛灭度时。愿我得值。最后供养。受菩提记。会昌六年卒。年七十五。遗命敛以衣一袭。送以车一乘。无用卤薄葬。无以血食祭。无请太常谥。无建神道碑。可葬香山如满禅师塔侧。家人从之。无子。以从孙嗣(唐书.长庆集)。 知归子曰。摩诘.子厚并以文术鸣当时传后世。然考其生平。视白公有愧焉。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古人所为致悲者也。摩诘脱盖于辋川。子厚激诚于海若。惊心垢薉蝉蜕清虚。具此净因理宜解脱。而子厚乃复流连神趣。立威醉人亦独何哉。 汪大绅云。三人同传而以白先生为指归。此传引人入胜处也。王柳名理妙绝。白先生则愿力坚矣○又云。知归子赞已具只眼者。二人生平卒不能无愧者。知归子亦曾究其因乎。以二人乃文人根种故也。此等根种最不济事。吾近来尚喜归震川侯朝宗汪钝翁诸先生文。并及汤临川洪昉思曲子不济事甚矣。真实学道人。案头只宜看内外经典。先儒古德书。历代史册。及韩欧李杜诗文。乃无一字入阴界。记取吾语。流连神趣语尤好。只为他趣根深耳。趣根亦从文根得来。其为神者。以子厚生平孑直故也。去其趣而存其直。则生天矣。记取吾语。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 杨大年李公武传 杨大年 名亿。浦城人也。少能文。年十一宋太宗召试诗赋。授秘书省正字。真宗朝累迁至左司谏。咸平中诏近臣议灵州弃守事。大年上书极言征戍之苦。弃之便。真宗立刘后。后所出微。朝臣以为不可。真宗欲得大年草制。使丁谓谕旨。大年难之。谓曰。勉为之。不愁不富贵。大年曰。如此富贵。非所欲也。乃以命陈彭年。旋移疾归。大年初不知有佛。后会翰林李维勉以宗门事相䇿发。遂生深信。着发愿文云。十方常住一切诸佛。真净妙法。无生圣人。惟愿以真实眼。真实智。真实平等。不舍誓愿。洞赐哀怜。切念亿与法界众生。从无始旷大劫来。未识佛时。未遇法时。未会僧时。于其中间至于今日。趋尘背觉。迷失本心。闭解脱门。涉轮回道。猬张见网。蜂喧妄廛。悬嗜欲之帆。鼓无明之浪。杯我慢酒。醉苦恼乡。不凭归向之诚。是滞因果之迹。如斯过咎。齐佛所知。惟佛所见。若轻若重。等与法界众生有兹罪者同共忏悔。愿罪消灭。以亿所集善根随时回向真如实际。承诸佛本誓愿力。大威猛力。胜护念力。尽未来际直至无上菩提。为一切依正庄严具。为一切自他解脱门。一切三昧门。一切陀罗尼门。一切安立众生门。一一称虚空等法界。皆有我身起勇猛心。舍身命财。兴大佛事。作大利益。摄化有情。愿诸有情见我身。闻我名。皆发菩提心。与我同回向。无上菩提心不退转。愿亿与法界众生未契心者。开佛知见。悟自本心。一念发明。诸境纯净。去来坐立见闻觉知。咸以如实智相应。不相违背。从今去已尽未来际。令菩提心相续不断。所作利益常得现前。供养诸佛利乐众生。众生成佛尽。然后成正觉。虚空有尽。我愿无穷。法界有边。愿心无极。病起由秘书监出知汝州。谒广慧禅师。问布鼓当轩击。谁是知音者。广慧曰来风深辨。大年曰恁么则禅客相逢祇弹指也。广慧曰君子可入。大年应诺。广慧曰草贼大败。夜语次。广慧曰。公曾与何人道话来。大年曰。亿曾问云严谅监寺。两个大虫相咬时如何。谅曰一合相。亿曰我祇管看。未审得如此道否。广慧曰。我即不然。大年曰请和尚别转一语。慧以手作拽鼻势曰。这畜生更跳在。大年言下脱然。有偈曰。八角磨盘空里走。金毛狮子变作狗。拟欲将身北斗藏。更须合掌南辰后。自后与广慧游从日密。遂嗣其法。尝致书李维勉曰。自遇广慧师。请扣无方。蒙滞顿释。半岁之后旷然弗疑。如忘忽记。如梦忽觉。平昔碍膺之物爆然自落。积劫未明之事廓然现前。继绍之缘其在是矣。天禧四年为翰林学士。代寇准奏请太子监国。斥丁谓奸邪。谓闻而深恨之。是岁微疾。环禅师往视之。大年曰。亿四大将离。大师如何相救。环槌胸三下。大年曰赖遇作家。环曰。几年学佛法。俗气犹未除。大年曰祸不单行。环作嘘嘘声。大年书偈遗李都尉曰。沤生与沤灭。二法本来齐。欲识真归处。赵州东院西。都尉得偈曰。泰山庙里卖纸钱。即往诣之。而大年逝矣。年四十七。谥曰文(武夷集.五灯会元.宋史)。 李公武 名遵勖。上党人也。举进士。尚万寿长公主为驸马都尉。累官至镇国军节度使。性尚朴素。有节概。天圣间请太后归政天子。论者韪之。居常探索宗要无间寒暑。得心法于谷隐禅师。尝作偈云。学道须是铁汉。着手心头便判。直趋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公武不乐仕宦。请援唐韦嗣立故事退处山林。不许。与杨大年及慈明禅师为法门好友。大年卒。为制服。将卒之年。遣使邀慈明于唐明。既至月余而公武得疾。临终画一圆相作偈曰。世界无依。山河匪碍。大海微尘。须弥纳芥。拈起幞头。解下腰带。若觅死生。问取皮袋。慈明问曰如何是本来佛性。公武曰今日热如昨日。随问曰临行一句作么生。慈明曰。本来无挂碍。随处任方圆。公武曰。晚来倦甚。更不答话。遂泊然而逝。仲子端愿。官大尉。亦笃志祖道。筑室后圃。邀达观禅师处之。朝夕咨参。至忘寝食。一日问达观曰。天堂地狱毕竟是有是无。达观曰。诸佛向无中说有。眼见空花。太尉就有里寻无。手捞水月。堪笑眼前见牢狱不避。心外闻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恶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无惑。曰心如何了。达观曰善恶都莫思量。曰不思量后心归何所。达观曰且请太尉归宅。曰祇如人死后心归何所。达观曰未知生焉知死。曰生则已知。达观曰生从何来。端愿拟对。达观揕其胸曰。祇在这里。思量则甚。端愿曰。会也。只知贪程不觉蹉路。达观拓开曰百年一梦。端愿说偈曰。三十八岁。懵然无知。及其有知。何异无知。滔滔汴水。隐隐隋堤。师其归矣。箭浪东驰。端愿立朝有直节。以太子太保致仕终(五灯会元.宋史)。 知归子曰。杨李二公不舍尘劳顿明本有。遂超然于生死之际。伟哉。初机学人往往厌动求静。静不可得。烦恼攻中。业系日强。妄希解脱。难矣。即奈何不取镜于二公也。 汪大绅曰。广慧.达观皆得临济机用。所以能了当人大事。近来知解之流。祇向人如何若何怎么怎么。弄得人跳者只管跳去。贪程者只管贪程去。看你何日是了。悲夫。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一 晁王文富张赵传 晁明远 名迥。世为清丰人。父俭。徙家彭门。明远幼能文。太平兴国五年登进士第。至道末官翰林学士。性乐易淳固。服道甚笃。历官临事未尝挟情害人。真宗数称为长者。初受学于刘海蟾。得炼形服气之术。后学释氏。以止观为宗。在禁苑中与同僚偶坐。有汲水者趋而过。语同僚曰。观空纯熟。目无全人。所著书有道院别集。多发明空理。其一云。人生世间。其梦无数。无数之梦。一一称我。一一之我。岂非空乎。历劫之中。其身无数。无数之身。一一称我。一一之我。又非空乎。梦既是空。身亦如梦。何以迷着。念念争空。又云。人生有身。而后有名。人人各以身名自执。为我己之身名。自无始来。生化出没亦已无数。不知定以何时何处之身执为我耶。定以何时何处之名垂之不朽耶。静思好身后名者不亦悠悠哉。又作七审。一一切妄念能息否。二一切外缘稍简省否。三一切触境能不动否。四一切语言能慎密否。五一切黑白灭分别否。六梦想之间不颠倒否。七方寸之中得恬愉否。书之座右。终身自考以验道力。仁宗即位。以太子少保致仕。居昭德坊。里名其堂曰凝寂。时习安坐。鞭心入理。昼课心经。夜则数息。戒家人无辄有请。其夫人密觇之。见其瞑目端坐。须发摇风。凝然如木偶。一夕梦游西北方国。入大山洞中。群僧列而诵经。明远合掌礼之。顾见一道士向明远作礼。趋而避之。居一月卒。年八十四。谥文元。其后李昌龄纪明远事。谓其前生实净居天主云(东都事略.道院录.法藏碎金.文元逸事)。 王子正 名随。河阳人。登进士甲科。历知州郡。其为政外严而内宽。居常慕裴公美之为人。以御史中丞出镇钱塘。往兴教寺谒小寿禅师。机语契合。自是践履日深竟明大法。时长水法师子璇疏首楞严经既成。属子正为之序。序曰。大佛顶义密因了义首楞严经者。乃竺干之洪范。法苑之宝典也。昔能仁以出震五天。独尊三界。舍金轮而启物。现玉毫而应世。观四生之受苦也惠济庶物。愍群机之未悟也力垂善诱。于是俯仰至理述宣微言。辟大慈之门。廓真如之海。以为一切诸法唯依妄念而起。一切众生不出因缘而有。乃知生死轮转贪欲为本。修证常乐禅慧为宗。则斯经也可以辨识诸魔。破灭七趣。谓止及观。修圆觉妙明之心。发真归元。证上乘至极之道。懿夫般剌译其义。房相笔其文。今释璇师学识兼高。辨才无碍。以是经典为时教于一代。分妙理于十门。功济大千。道传不二。信受则为世津梁。开悟则入佛知见。乃题经以作疏。因疏以明理。故可以开前疑而决后滞。披迷云而睹慧日。随志在外护。惭无内学。因获览阅。辄述序引。归依法宝。幸精究于真诠。赞扬佛乘。愿普沾于胜果。尝删次传灯录为玉英集。行于世。明道中参知政事。临终书偈曰。画堂灯不灭。弹指向谁说。去住本寻常。春风扫残雪。赠中书令。谥章惠(东都事略.五灯会元.楞严经疏序)。 文宽夫 名彦博。汾州介休人也。历仕仁英神哲四朝。出入将相五十余年。官至太师。尝兼译经润文使。封潞国公。初镇北京。时华严洞老来别。宽夫曰。法师老矣复何往。曰入灭去。宽夫以为戏言。既去。使人候之。果入灭矣。大异之。及阇维。亲往临视。以琉璃瓶置座前祝曰。佛法果灵。愿舍利入吾瓶。俄有烟自空而降入瓶中。倾之获舍利无算。乃皈信佛法。晚向道益力。专念阿弥陀佛。晨夕行坐未尝少懈。发愿云。愿我常精进。勤修一切善。愿我了心宗。广度诸含识。居京师与净严法师集十万人为净土会。年九十二卒。谥忠烈(东都事略.林间录.佛祖统纪.佛法金汤)。 富彦国 名弼。河南人。庆历中与文宽夫并相天下。称为富文。封郑国公。赵阅道尝贻书䇿之曰。执事富贵已极。道德甚盛。所未甚留意者如来一大事因缘而已。愿益勉之。彦国以为然。守亳州日。闻修颙禅师主投子。遂往参谒。颙见即呼曰。相公已入来。富弼犹在外。彦国汗出浃背有省。即延至府中居两月。日有发明。后呈颙书曰。弼遭遇和尚。即无始以来忘失事一旦认得。此后定须拔出生死海。不是寻常恩知。虽尽力道断道不出也。年八十余卒。元祐初加太师。谥文忠(东都事略.五灯会元.湘湖野录)。 张安道 名方平。宋城人。累官太子太师。敡历中外。望重一世。庆历中为滁州守。游琅玡山。抵藏院。偶见楞伽经。取视之。恍然如获旧物。读至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宿障冰释。遂明心要。作偈曰。一念在生灭。千机缚有无。神锋轻举处。透出走盘珠。暮年以此经授苏子瞻。辅以钱三十万使印施江淮间。王介甫问安道曰。孔孟去世后千余年。绝无人焉。何也。安道曰。岂为无人。亦有过之者。介甫曰何人。安道曰。马祖一。汾阳无业。雪峰存。岩头奯。丹霞然。云门偃。介甫未喻。安道曰。儒门淡泊。收拾不住。皆归释氏耳。介甫叹服。后以语张天觉。天觉抚几曰。至哉此论也。卒谥文定(东坡文集.佛祖统纪)。 赵阅道 名忭。衢州西安人。气宇清逸。喜愠不形于色。仁宗朝官御史。劲直敢言。神宗朝擢参知政事。屡陈新法之害。历知诸州。民怀其惠。阅道年四十余。屏去声色。居常蔬食。究心宗教。初在衢与慧来禅师游。慧来不容措一辞。及在青州时时冥坐。忽闻雷震。大悟作偈曰。默坐公堂虚隐几。心源不动湛如水。一声霹[靂-秝+林]顶门开。唤起从前自家的。慧来闻而笑曰。赵阅道撞彩耳。元丰初以太子太保致仕。作高斋居之。禅诵精严。日延一僧与之对饭。尝作偈曰。腰佩黄金已退藏。个中消息也寻常。时人要识高斋老。只是柯村赵四郎。注云。切忌错认。日所为事。夜必露香以告于天。七年卒。年七十七。先期遍辞亲友。其子屼。见其形色异常。问后事。阅道厉声叱之。遗慧来书曰。非师平日警诲。至此必不得力矣。少顷趺坐而化(东都事略.五灯会元.赵清献集)。 知归子曰。明远之学于天台三观之旨。知所致力矣。子正与杨大年并号参禅有得。观其去来之际。非其验耶。文富张赵平生勋德具载于史。予独序其学道之始卒。以着其所存者如此。 汪大绅云。以文富勋名若未了此一着。亦祇是一场大梦耳。读至此。令我勋名之念冰消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二 杨次公王敏仲传 杨次公 名杰。生于无为州。自号曰无为子。元丰中官太常。初好禅宗。历参诸老宿不契。既从天衣禅师游。天衣每引庞公机语令参究。及奉祠泰山。一日鸡初鸣。睹日出如盘涌。忽大悟。易庞公偈曰。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讨甚闲工夫。更说无生话。书寄天衣。天衣然之。尝示僧曰。学道之人。十二时中常须照顾。不见南泉道。三十年看一头水牯牛。若犯人苗稼。擿鼻拽回。如今变成露地白牛。裸裸地放他不肯去。诸人长须着精采。不可说禅时便有道理。洗菜作务时便无知也。如鸡抱卵。若是一刻抛离。暖气不接。不成种子。如今万境森罗。六根烦动。略失照顾便致丧身失命。不是小事也。熙宁末以母忧归。闲居阅藏经。遂归心净土。绘丈六阿弥陀佛。随身观念。悯诸众生溺心五浊轮转无已不知出离。而参禅人又辄视净土为权教。妄生异见。深负诸佛大悲方便导引之心。适同时王敏仲撰净土决疑集成。次公为之序。其辞曰。大愿圣人从净土来。来实无来。深心凡夫往净土去。去实无去。彼不来此。此不往彼。而其圣凡会遇。两得交际者何也。弥陀光明如大圆月。遍照十方。水清而静则月现全体。月非趣水而遽来。水浊而动则月无定光。月非舍水而遽去。在水则有清浊动静。在月则无趣舍去来。故华严解脱长者云。知一切佛。犹如影像。自心如水。彼诸如来不来至此。我不往彼。我若欲见安乐世界阿弥陀佛。随意即见。是知众生注念。定见弥陀。弥陀来迎。极乐不远。乃称性实言。非权教也。净土无欲。非欲界也。其国地居。非色界也。生有形相。非无色界也。一切众生未悟正觉。处大梦中。六道升沉。未尝休止。诸天虽乐。报尽相衰。修罗方瞋。战争互胜。旁生飞走。啖食相残。鬼神幽阴。饥渴困逼。地狱长夜。痛楚号呼。得生人趣固已为幸。然而生老病死众苦婴缠。惟是净方更无诸苦。莲胞托质。无生苦也。寒暑不迁。无老苦也。身非分段。无病苦也。寿命无量。无死苦也。无父母妻子。无爱别离也。上善人聚会。无怨憎会也。华裓香食珍宝受用。无求不得。无穷困也。观照空寂。无蕴苦也。悲济有情。欲生则生。不住寂灭。非二乘也。智照生死。得不退转。非凡夫也。三界荡然。譬如四裔。丘陵坑坎。秽腐所积。溪壑阻绝。孰为津梁。乃有狂人迷路于此。恶兽魑魅恼害杂居。刀兵水火或时伤暴。风霜霹[靂-秝+林]凌厉摧摄。罔知城域可以庇覆。饮食衣服未或充足。甘受是苦不求安乐。有佛释迦是大导师。指清净土是安乐国。无量寿佛是净土师。尔诸众生但发诚心念彼佛号。即得往生。则无诸恼。不闻知者固可哀怜。亦有善士发三种不信心。不求生者。尤可嗟惜。一曰吾当超佛越祖净土不足生也。二曰处处皆净土西方不必生也。三曰极乐圣域我辈凡夫不能生也。夫行海无尽。普贤愿见弥陀。佛国虽空。维摩常修净土。十方如来有广舌之赞。十方菩萨有同往之心。试自忖量。孰与诸圣。谓不足生者。何其自欺哉。至如龙树祖师也。楞伽经有预记之文。天亲教宗也。无量论有求生之偈。慈恩通赞。首称十胜。智者析理。明辨十疑。彼皆上哲。精进往生。谓不必生者。何其自慢哉。火车可灭。舟石不沈。现华报者莫甚于张馗。十念而超胜处。入地狱者莫速于雄俊。再生而证妙因。世人愆尤未必若此。谓不能生者。何其自弃哉。般舟三昧经云。䟦陀和菩萨问释迦佛。未来众生云何得见十方诸佛。佛教念阿弥陀佛。即见十方一切诸佛。又大宝积经云。若他方众生闻无量寿如来名号。乃至能发一念净信。欢喜爱乐。所有善根回向。愿生无量寿国者。随愿皆生。得不退转。此皆佛言也。不信佛言。何言可信。不生净土。何土可生。自欺自慢自弃己灵。流入轮回。是谁之咎。四十八愿悉为度生。一十六观同归系念。一念既信。已投种于宝池。众善相资。定化生于金地。无辄悔堕。误认疑城。即时莲开得解脱道。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大光明中决无魔事。直指净土决疑集者。吾友王古敏仲之所编也。博采教典。该括古今。开释疑情。径超信地。其载圣贤之旨。在净土诸书最为详要。盖安养国之向导也。若登彼岸。舟固可忘。来者问津。斯言无忽。元祐中官两浙提点刑狱卒。临终说偈曰。生亦无可恋。死亦无可舍。太虚空中。之乎者也。将错就错。西方极乐。先是有司士参军王仲回者与次公同乡里。尝从受念佛法门。问如何得不间断。曰一信之后更不再疑。即是不间断也。仲回跃然。明年次公守丹阳。一夕忽梦见仲回云。向蒙以净土为导。今得往生。特来致谢。再拜而出。已而得其子讣书。言仲回预知化期。遍别亲旧逝矣。次公既卒。其后有荆王夫人与侍妾同修净土。其侍妾先化去。引夫人梦游西方。见一人坐莲华上。其衣飘扬。宝冠璎珞庄严其身。问是何人。侍妾云扬杰也。次公尝着辅道集。专扬佛教。苏子瞻为之序(东都事略.乐邦文类)。 王敏仲 名古。东都人。文正公旦之曾孙也。初杭州昭庆寺法师省常与诸士大夫结净行社。文正为之首。及有疾。乃属杨大年曰。吾深厌劳生。愿来世为僧。宴坐林间。观心为乐。我死为我请大德施戒剃发须着三衣火葬。勿以金宝置棺内。既卒。大年曰。公三公也。殓赠公衮。岂可加于僧体。但以三衣置柩中而已。自敏仲之先。七世持不杀戒。好放生命。至敏仲。忽自疑。一日问小法华禅师曰。以古所见。不杀不放。一切付之无心可乎。师厉声曰。公大错。岂作空解耶。面前露柱亦自无心。着几个露柱能救得世间一个苦恼众生否。敏仲瞿然。遂发心放生命一百万。游江西与晦堂杨岐诸老师究宗门中事。既而作直指净土决疑集。宏西方之教。闲居数珠不去手。行住坐卧修行净观无有间歇。着净土宝珠集序云。众生心净则佛土净。法性无生而无不生。有佛世尊。今现说法。在极乐国。号阿弥陀。缘胜劫长悲深愿。大无边际。光明摄受不思议净妙庄严。珠网丽空瑶林矗地。池含八德华发四光。韵天乐于六时。散裓华于亿刹。诸佛共赞。十方来归。弥陀心内众生新新摄化。众生心中净土念念往生。质托宝莲不离当处。神游多刹岂出自心。如镜含万象而无有去来。似月印千江而本非升降。被圆顿机则皆一生补处。明方便门则有九品阶差。念本性之无量光本来无念。生唯心之安养国真实无生。解脱苦轮十念亦超于宝地。会归实际二乘终证于菩提。如大舟载石而遂免沉沦。若顺风扬帆而终无留难。悟之则非远非近。迷之则即近而遥。嗟夫学寡障多疑深观浅。斥为权小阒若存亡。则以马鸣龙树为未然。天台智觉为不达。不信当受菩提记。不肯顿生如来家。笼鸟鼎鱼翻然游戏。隙驹风烛妄计久长。虚受一报身。枉投诸苦趣。岂知大雄赞劝金口丁宁。侣圣贤于刹那。具相好于俄顷。乐受则永抛五浊。悲增则回救三涂。于此不知。是为可悯。自魏晋大经初出。则有远显诸贤继修。事列简编。验彰耳目。福唐释戒珠采十二家传记。得七十五人。搜补阙遗。芟夷繁长。该罗别录。增广新闻。共得一百九人。隐显毕收。缁素并列。会江河淮济于一海。融瓶盘钗钏无二金。标为险道之津梁。永作后来之龟。鉴居常以大藏浩衍学者不能遍观。乃随经次第。释其因缘。诠其旨要。为法宝标目十卷。既成。说偈曰。归命正遍知。如来妙法藏。十方大菩萨。三尊真圣众。我今于法宝。愿作胜妙缘。若以一毛端。测量太空界。如说须弥顶。是诸天住处。如指海波中。大鱼龙窟毛。广大殊胜处。非一言可尽。然其所标显。举要非妄谬。悯彼不遇者。望涯而自绝。常时过宝所。终身空手过。暂能一经目。即植菩提根。清信乐法人。未暇遍披阅。昆山取片玉。沧溟采如意。随其所欲见。发函即有得。多闻博览人。已知龙藏者。温故检忘误。释然得本明。除彼大阐提。有是种种益。海墨书一义。九旬而演妙。云何以片言。而欲显法要。如来在定时。五百阿罗汉。各各说所解。而皆非佛意。各顺正理故。可依而无罪。我今所撰述。悉稽古德语。非我妄臆说。是故应信受。智者悟筏喻。不著文字相。见月而忘指。入海讥算沙。方便有多门。岂以一废百。种种皆佛事。全来彰妙用。以此胜功德。愿常在佛会。一音所演法。历耳永不忘。如海受大雨。亦如水传器。持以利众生。如法界无尽。徽宗朝官户部侍郎。与中丞赵挺之同理逋赋。多所蠲释。挺之劾敏仲倾天下财以为己惠。谏官江民表辨其诬。既而入元祐党人籍。寻化去。有僧神游净土。见敏仲与葛繁在焉。繁澄江人。官至朝散夫夫。公第私居必营净室设佛像。一日方礼诵时。舍利从空而下。后无疾面西端坐而逝(宋史.法宝标目.乐邦文类.法喜志○藏中误以标目为元人作。今据文献通考.经籍志正之)。 知归子。曰自曹溪阐无相之宗。斥心外求生净土者。后学不悟其旨。妄生分别。执着成谤。哀哉。佛本无相。念即无念。以无念念念无相佛。是为直指。是为单传。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若杨王二公其庶几乎。 汪大绅云。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智。二公只是能择能处○吾自阅七佛偈后。遍观万法。无不摄于是。毗婆尸佛曰。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是偈能了。曹溪之蕴尽于是矣。曹溪之言曰。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毗婆尸曰。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曹溪曰无相为体。毗婆尸曰幻人心识本来无。曹溪曰无念为宗。毗婆尸曰罪福皆空无所住。曹溪曰无住为本。先圣后圣非若合符节者与。曹溪善发先圣之旨。其言曰。无相者于相而离相。无念者于念而无念。无住者人之本性。其发明下手工夫之言曰。此法门立无念为宗。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之本性。真如即是念之体。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无眼耳色声。当时即坏。真如自性起念。六根虽有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此毗婆尸开示心识本来无要指也。下手工夫全在此一句。了此乃能于相而离相。复人之本性也。大哉毗婆尸之偈义也。宗门之渊海也。迦叶佛曰。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是偈能了净土之蕴尽于是矣。弥陀自性即所谓性清净也。性清净故曰净土也。弥陀为众生发一切大愿。以一切众生性清净也。劝一切众生往生者。从本无生无可灭也。众生即此身心可以往生者。以即此身心是幻生也。劝其离秽即净者。亦以即此身心是幻生也。往生有九品者。以幻化有尽有不尽。罪福有空有不空也。众生发愿修净土法门者。须于迦叶佛第一句中信到万万分。则知弥陀非添设也。性本如是也。一切众生性清净也。于第二句中信到万万分。则知往生非妄想也。生本如是也。从本无生无可灭也。于第三句中信到万万分。则现在身执心执可破也。于第四句中信到万万分。则往生上品上上品可登也。大矣哉迦叶佛之偈义也。净土之大关捩也。修净土之法全在念门。须打得开。打得入念门之法。以何为要。曹溪之言至矣。曰真如即是念之体。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呜呼尽之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三 张平叔传 张平叔。初名伯端。后改名用诚。号紫阳。天台人也。熙宁中游蜀。遇刘海蟾授以丹法。久之洞彻法源。作悟真内外篇。序云。人之生也。皆缘妄情而有其身。有其身则有患。若无身。患从何有。夫欲免夫患者。莫若体夫至道。欲体夫至道。莫若明夫本心。故心者道之体也。道者心之用也。人能察心观性。则圆明之体自现。无为之用自成。不假施功。顿超彼岸。此非心境朗然神珠廓明。则何以使诸相顿离纤尘不染。心源自在决定无生者哉。然使明心体道之士。身不能累其性。境不能乱其真。则刀兵乌能伤。虎兕乌能害。巨焚大浸乌足为虞。达人心若明镜。鉴而不纳。随机应物。和而不唱。故能胜物而无伤也。此所谓无上至真之妙道也。原其道本无名。圣人强名。道本无言。圣人强言耳。然名言若寂。则时流无以识其体而归其真。是以圣人设教立言以显其道。奈何此道至妙至微。世人根性迷钝。执有其身而恶死悦生。故卒难了悟。黄老悲其贪着。乃以修生之术。顺其所欲。渐次导之。以修生之要在金丹。金丹之要在神水华池。故道德.阴符之教得盛行于世矣。然其言隐而理奥。学者虽讽其文而莫晓其义。若不遇至人授之口诀。纵揣量百种终莫能着其功而成其事。余向己酉岁于成都遇师授丹法。自后三传于人。三遭祸患。皆不逾两旬。乃省前过。自今以往常钳口结舌。无敢复言矣。此悟真篇中所歌咏大丹药物火候细微之旨。无不备悉。好事者夙有仙骨观之。则智虑自明。此乃天之所赐。非余之辄传也。如其篇末歌颂谈见性之法。即上之所谓无为妙觉之道也。然无为之道。齐物为心。虽显秘要。终无过咎。奈何凡夫缘业有厚薄。性根有利钝。纵闻一音纷成异见。若有根性猛利之士见闻此篇。则知余得达摩诸祖最上一乘之妙旨。可因一言而悟万法也。如其习气尚余。则归中小之见。亦非余之咎矣。外篇偈颂三十三首。文多不录。录其无心颂云。堪笑我心。如顽如鄙。兀兀腾腾。任物安委。不解修行。亦不造罪。不曾利人。亦不私己。不持戒律。不拘忌讳。不知礼乐。不行仁义。人间所能。百无一会。饥来吃饭。渴来饮水。困则打睡。觉则行履。热则单衣。寒则盖被。无思无虑。何忧何喜。不悔不谋。无念无意。此生荣辱。逆旅而已。林木栖鸟。亦可为比。来亦不禁。去亦不止。不避不求。无赞无毁。不厌丑恶。不羡善美。不栖静室。不远闹市。不说人非。不夸己是。不厚尊官。不薄贱稚。亲爱冤仇。大小内外。哀乐得丧。钦侮险易。心无两睹。坦然一揆。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感而后应。迫而后起。不畏锋刃。焉怕虎兕。随物称呼。岂拘名字。眼不就色。声不来耳。凡所有相。皆属妄伪。男女形声。悉非定体。体相无心。不染不碍。自在逍遥。物莫能累。妙觉光圆。映彻表里。包褁六极。无有遐迩。光兮非光。如月在水。取舍既难。复何比拟。了兹妙用。迥然超彼。或问所宗。此而已矣。年九十一坐趺而化。用茶毗法。得舍利千百。大者如芡实。色皆绀碧。至淳熙中尝一还家。踞上席与家人语化后事甚悉。时其孙不在。及归则已远去矣。其弟子有王邦叔者。从平叔九年。不知入道之要。一日至罗浮观。平叔问曰。子从我久矣。而不求道何也。曰非敢然也。自揣愚昧。恐无分耳。平叔曰。噫。道在我心。人人有之。贤者不加多。愚者不加少。如子言。是自蔽其明也。可哀也哉。邦叔涕泗交颐。拜不能起。平叔曰。子姑退而深思之。有所觉急来告我。邦叔辞去。入室静思。至夜。平叔往省之。邦叔启户出。平叔笑曰。吾一寻汝便见头面。汝固有之物寻之不得。何也。遂灭所执烛而去。邦叔大窘。坐至五更大悟。通体汗流。待旦呈颂曰。月照长江风浪息。鱼龙遁迹水天平。个中谁唱真仙子。声满虚空万籁清。平叔览之问曰。谁唱谁听。邦叔再颂曰。莫问谁。莫问谁。一声高了一声低。阿谁唱。阿谁听。横竖大千说不尽。先生有意度迷津。急撞灵台安宝镜。镜明澄静万缘空。百万丝条处处通。斗转星移人睡定。觉来红日正当中。平叔遂出金丹图授之。止于罗浮。后三十年坐逝(天台志.悟真篇.青华秘文)。 知归子曰。世之学仙者往往执幻为真。从空觅有。迷失真常。历诸尘劫。首楞严经呵之切矣。平叔虽志慕金丹。其所论撰往往契西来大意。于老氏之徒可谓具正知见者。予故表而出之。 汪大绅云。予尝略观其书。盖在佛老门中能真实践履者。然以明眼人观之。得毋坐在闺合中做功课者乎。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四 钟离孙陆张孙马左范胡孙朱二王吴张李陆阎钱昝吴陈传 钟离瑾 会稽人。母任夫人。精修净业。年九十八起居如常。时一日忽戒瑾曰。人人有个弥陀。奈何抛去。处处无非极乐。不解归来。予将行矣。汝其念之。翼日晨起焚香持佛名。顷之合掌而化。瑾自是感奋。日行利益二十事。后知吉水县。将嫁女。为置媵。审之则旧令女也。乃报姻家请缓婚期。而先遣旧令女姻家曰。公安得独为君子。予有犹子方择偶。请平分奁具。俾同亲迎可乎。从之。夜梦旧令来谢曰。贱息荷公厚德。已奏之上帝。当十世有禄。寻官浙西。与慈云式公论往生指要。清修弥笃。任夫人故有旃檀佛像。常顶戴行道。及是瑾方瞻礼。眉间忽迸出舍利数粒。未几知开封府。方夜半。忽起谓家人曰。夫人报我往生期至矣。即趺跏坐逝。前一日举家梦瑾乘青莲华。天乐围绕。乘空西迈。子景融。官朝请大夫。徙居仪真东园侧。常诵观无量寿佛经。修念佛三昧。尝曰。不识弥陀。弥陀更在西方外。识得弥陀。弥陀只在自己家。一夕请僧妙应诵普贤行愿品。炷香听毕。两手作印而化。曾孙松。官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乾道中寓居苏州。与宝积实公结社修净业。与者且百人。年八十六无疾化去(佛祖统记.乐邦文类)。 孙良 钱塘人。隐居阅大藏。尤得华严之旨。尝依大智律师受菩萨戒。日课佛名万声。二十年不辍。忽令家人请僧唱佛名。方半日。望空合掌曰。世尊菩萨已荷降临。即退坐而化(佛祖统记)。 陆浚 钱塘人。少为吏。久之弃去。预西湖系念会。以净土为归。每对佛前忏悔声泪并下。间与友人相见。说净土因缘。未尝不感慨呜咽。恐此生之不度。净业之难成也。临终请圆净法师说净土法门。讽观经至上品上生章。圆净语之曰。此时好去。浚曰。众圣未齐。且待少时。起就竹床面西端坐。顷刻化去(佛祖统记)。 张迪 钱塘人。官助教。从圆净法师受菩萨戒。专修净业。佛前然臂香为誓。每称佛名其声奋厉。至失音犹不已。尝于静室见白色频伽飞舞于前。又有绿发童子合掌问讯。后三年。西向念佛名而化(佛祖统记)。 孙十二郎 名忠。明州人。早慕西方。蔬食持戒。于府城东筑庵。凿二池种白莲。临池建阁。月集众为念佛会。尝见佛身现空中。趋出呼其二子至同拜礼焉。久之始隐。后人因名其地为驻佛巷。元祐八年。释可久神游西方三日而苏。言池中金台标可久名。其次则孙十二郎也。遂逝。久之十二郎得疾。请道俗百人为念佛会。忽仰视虚空合掌问讯。手结双印怡然而化。阖城皆闻天乐异香渐向西没。二子能继其业。亦向西坐化(佛祖统记)。 马仲玉 名圩。庐州合肥人。父忠肃公亮。守杭州日。慈云式公授以净土法门。遂全家奉佛。元丰中仲玉遇僧广初。得天台十疑论。喜曰。吾今得所归矣。遂依慈云十念回向法。行之二十余年。后更与王敏仲往还。益精进念佛。常以放生为佛事。历守淄川新定。以慈惠为政。课诵经咒。观想西方。日有常法。时荆王夫人与其侍妾同修净土。其妾已化。去已见梦于夫人。引之游于莲池。见有朝服而坐华上者。曰此马圩.杨杰也。时杰已化去。而仲玉尚无恙。崇宁元年得疾。盥沐易衣端坐念佛而逝。有气如青盖腾空而上。已而家人十数同梦仲玉曰。吾已得生净土上品矣。其秋有婢卧疾。亦念佛而逝。子永逸亦行十念法。习十六观。阅三十余年。已而得疾。见阿弥陀佛及二菩萨来接引。结印示寂。香气满室中。既殓。柩上产五色华。其光烂然(乐邦文类)。 左伸 天台临海人。从法师神照受菩萨戒。遂造西方三圣像求生净土。诵法华经三千四百部。金刚经二万卷。绍圣二年秋有疾。命其子沙门净圆唱法华首题。已而梦三伟人立江皋。召伸登舟。复请僧诵阿弥陀经。遽曰。我已见佛光。即端坐结印而化(法华持验记.佛祖统记)。 范俨 仁和人。居常蔬食。不牵世缘。曰百年旅泊耳。尚何求哉。日诵法华经。手书一部。求生净土。大观中忽见普贤乘六牙白象放金色光谓俨曰。汝常诵法华。念弥陀佛。得生净土。故来相报。越一夕。睹众圣授手。就座合掌而逝(佛祖统记)。 胡达夫 名闉。钱塘人。官宣义郎。为人坦易。好吟咏。好游山水。亦信向佛法。未能入也。晚年致政。与清照律师游。一日感疾。其子请清照过之。谓曰。达夫平生与慧亨相善。岂可不知末后大事乎。达夫曰。将谓心净则土净也。清照曰。达夫一切时中无杂念染污否。曰未能也。清照曰。如此安能心净土净耶。达夫曰。经言一称阿弥陀佛。能灭八十亿劫生死之罪。何也。清照曰。阿弥陀佛有大誓愿。有大威德。光明神力不可思议。具如经说。以是一称洪名罪垢自消。如赫日正中霜雪何有。达夫大感悟。遂一心称佛名。请僧为之助。累月。最后清照至。达夫曰。此来何晚。已烦观音势至降临甚久。清照与众僧同举佛名。达夫安然而化(乐邦文类)。 孙忭 钱塘人。号无诤居士。幼学易。叹曰。穷理尽性。易之教也。乌用于禄为。遂掩关晦迹。居绝俗务。沙门守宁与之交。谓曰。白乐天以儒修身。以释治心。君闻之乎。忭有省。遂日阅华严.金刚诸经。以净土为归。母龚氏诵阿弥陀经。持佛名。昼夜不辍。偶得疾。请清照律师指示西归。说法未终。端坐而化。老妾于氏亦专持佛名。忽梦龚氏告曰。吾已得生净土矣。汝后七日亦当来也。至期果逝。顷之。忭梦至莲池。见清照在侧。旁一人授以梵字帖。不识。其人曰。请十三日斋耳。时方十二月。及期忽得疾。有僧问疾欲为祈祷。忭曰。生死已定。何必祷。即报清照云。当暂相违。遂跏趺作印西向坐脱。翼日清照至。为说法封龛。归庵三日亦逝(佛祖统记)。 朱进士 遗其名。苏州人也。尝游虎邱寺听佛印禅师讲金刚经。至六如偈。欣然有会。次日午睡。梦一鬼吏督五人行。而己随后。至一舍。有青布帘悬焉。鬼吏揭帘。众皆入至厨下。见桶内盛汤。五人各就饮。朱方渴亦欲饮之。鬼吏呵曰。听佛法人不得饮此。惊而觉。信步访之。果得一舍。如梦所历。其人言厨下新产六犬。其一死矣。朱大恐怖。自言不闻佛法且为此畜矣。殆哉。遂绝世务。日诵金刚经。年八十九。八月望。要诸道友相别。入后园登树杪说偈曰。八十九年朱公。两手劈破虚空。两脚踏著白云。立化菩提树东。言讫端然而化(金刚证果录)。 王无功 名阗。明州慈溪人。再举进士不第。布衣蔬食。遍参讲席。晚年专修念佛三昧。述净土自信录。其序云。古之大圣人立言垂教。被于百世之下。其郁而未畅。晦而未明者有之矣。即吾佛净土法门是也。余遍览诸经。深求其指。往生功德一言以蔽之曰。在凡夫获不退而已矣。何则。此土修行。圆教初信。小乘初果人。邪见三毒永不复起。兹为断惑发悟。创入圣流越生。不昧其所证。斯超四趣。不失人天。至于凡夫地中虽伏惑发悟。菩萨一经生死非常之变。则忘其所证所修。是故遇缘或退。仍堕苦涂者有之。乃若凡圣同居净土。如极乐国等。虽具三界。惟有人天。故一切含识获生者即长辞四趣。又助缘大备。寿数莫量。纵至钝根。一生熏修无不证圣果。宁复有退失事乎。如来赞劝之本意不过如此。且圆机体道是最上净业。苟加愿导之即预优品。若夫愚朴辈。但能称佛发愿者。莫不往生。呜呼。观净土一门。则知圣人无弃物矣。彼守痴空之徒。效无碍无修。起自障心。绝他学路。可不哀哉。绍兴十六年。一夕忽闻异香满室。谓弟子沙门思齐曰。此吾净业所感也。乃沐浴更衣面西趺坐而化。焚其躯。得舍利如菽者百八粒(佛祖统记.乐邦文类)。 王衷 嘉禾人。居钱塘之孤山。政和间举隐逸不起。尝参小本禅师未有所入。偶闻僧诵弥陀经有感。遂专心净业。日诵阿弥陀经七过。佛号万声。十九年未尝间断。即所居为莲社。无问道俗贵贱咸得与会。一日无疾沐浴面西跏趺而化(佛祖统记.乐邦文类)。 吴信叟 名秉信。明州人。绍兴中官于朝。与秦桧忤。斥为党人。归而筑庵城南。日夕宴坐。制一棺。夜卧其中。至五更。令童子扣棺而歌曰。吴信叟归去来。三界无安不可住。西方净土有莲胎。归去来。闻唱即起。习禅诵。久之桧死。以礼部侍郎召。时停度僧之令。信叟请卖度牒以裕国用。因论及桧党。卒为桧党所中。论以佞佛邀福。出知常州。二十六年复被召至萧山驿舍坐。顷之令家人静听。咸闻天乐之音。即曰。清净界中失念至此。金台既至。吾当有行。言讫而逝(佛祖统记)。 张抡 不详其所自起。官浙西副都总管。䖍修净土。尝请高宗书莲社二字颜其居。为之记曰。臣尝读天竺书。知出世间有极乐国者。国有佛号阿弥陀。始享国履位。捐去弗居。超然独觉。悟心证圣。以大愿力普度一切。其国悉以上妙众宝庄严。地皆黄金。无山川邱谷之险。气序常春。无阴阳寒暑之变。无饥寒老病生死之苦。无五趣杂居之浊。用是种种神通方便。善导众生。忻乐起信。于日用中能发一念念彼佛号。即此一念清净纯熟圆满具足。融会真如同一法性。幻身尽时此性不灭。一刹那顷佛土现前。如持左契以取寓物。臣敬闻其说。刻厉精进。无有间断。惟佛惟念亦既有年。阖门少长靡不从化。乃辟敝庐之东偏。凿池种莲。做慧远结社之遗意。日率妻子课佛万遍。而又岁以春秋之季月涓良日。即普静精舍与信道者共之。于是见闻随喜云集川至。唱佛之声如潮汐之腾江也。夫慧远创为兹社。距今阅数百祀。其间缁素景慕余风。祖述其高致者。代不乏人。然率闇汶不章与木石同寂。臣独何幸。乃蒙太上光尧寿圣皇帝亲洒宸毫书莲社二大字为赐。云章奎画得未曾有。万目共瞻欢喜踊跃。不独传示云林。侈千载之盛遇。实愿天下后世凡历见闻。普得念佛三昧。究竟成就无上菩提。其为饶益讵可量已。谨刊之金石。用对扬丕显休命焉(乐邦文类)。 李秉 绍兴末为内廷。官历三朝。爵武功大夫。管御药院。乞宫祠以去。秉壮岁慕禅宗。参净慈自得禅师有省。既别自得。作拄杖颂寄之曰。得来拄杖元无价。分付知音好受持。千里同风了无说。夜深月上珊瑚枝。已而归心净土。刻龙舒净土文以劝世。持诵谨笃。逾三十年。子元长。偕诸同好结净业会于传法寺。秉与焉。嘉泰四年秋有疾。减食却剂。神色愈警。及冬。梦中忽见弥陀现相。越七日凌晨见金华满室中。呼二子掖起。别亲友。索笔书曰。六十一年尽乱道。些儿见处却也好。而今蓦直往西方。万劫长离生死老。置笔整手结印而逝(乐邦文类)。 陆子元 名沅。会稽山阴人。试吏部再为第一监行在都进奏院监尚书六部门。居官落落。守正不媚权势。岁满迁大府寺丞。寻外转。历提举福建市舶。以母忧归。中同僚郑兴裔之言。得罪闲居。家明州横溪之上。客至语及郑事。必曰沅与郑历劫中冤耳。谨当以善法解之。否则彼此酬酢无了时也。居常持法华经。晨起即澡浴焚香。首唱偈曰。盥手清晨贝叶开。不求诸佛不禳灾。世缘断处从他断。劫火光中舞一回。然后开卷而读。不缓不急。声如贯珠。日周一部。如是三十年。年登八十。增至三部。宗教两家靡不研究。复诵弥陀佛号。一意西驰。年八十五。沐浴冠服而化。口鼻间出莲华香。郁然弥日方息。事在绍熙五年(渭南文集.法喜志.法华持验记)。 阎邦荣 池州晋阳人。中年尝遇僧劝修净业。持往生咒。遂断荤血。每旦向西诵咒千遍。又率诸男女同声诵之。积二十年。绍熙元年正月朔。阅大涅槃经叹曰。人生梦幻耳。吾何恋乎。三月朔。闻异香芬馥弥日不歇。其子梦阿弥陀佛放大光明。遍照堂宇皆作金色。越五日晨起。如常课诵讫。顾家人曰。我今日当行。慎勿相搅。遂面西瞑目跏趺而坐。日过中。瞿然起曰。我去也。便起立。行数步。舒手结印微笑而化(乐邦文类)。 钱同伯 名象祖。台州人。祖端礼官参知政事。尝参护国元公有省。遂究极宗门旨趣。临终书曰。浮世虚幻。本无去来。四大五蕴。必归终尽。盖为地水火风暂时凑泊。不可错认为己有。大丈夫当用处把定。立处皆真。去留自在。是上来诸圣解脱路涅槃门也。吾今如是。岂不快哉。置笔敛目而逝。同伯以恩起家太常丞。开禧中官参知政事。时韩胄为相。欲用兵于金。同伯执不可。遂罢知外郡。已而复起。与史弥远谋。共诛胄。天下赖之。嘉定二年拜左丞相。寻罢归。初同伯问道于此庵元公。此庵曰。欲究此事。须得心法两忘乃可。法执未忘。契理亦非悟也。同伯曰。才涉唇吻便落意思如何。此庵曰本自无疮勿伤之也。同伯有省。既而归心净土。守金陵日。于乡州建接待寺十所。皆以净土极乐名之。创止庵与高僧谈处其中。自致政后修持益力。嘉定四年偶得微疾。书偈曰。菡萏香从佛国来。琉璃地上绝纤埃。我心清净超于彼。今日遥知一朵开。僧有问起居者。答曰。不贪生。不怕死。不生天上。不生人中。唯当往生净土耳。言讫趺坐而化。时天鼓震响。异香芬郁。郡人同梦空中声云。钱丞相当生西方净土为慈济菩萨(佛祖统记.续纲目.往生传.台州志)。 昝省斋 名定国。明州人。为州学谕。常修净业。结西归社。嘉泰初于小江慧光建净土院。结石塔于池。为乡民藏骨之所。月二八日集僧俗院中诵观经及佛号。为擘窠图。劝人念佛。有铁工计公者。年将七十。丧明。因从受念佛图。诵至四图。两目了然。如是三载。满十七图。一日方念佛次。忽瞑半日复苏。谓其子曰。我已见西方佛菩萨矣。昝学谕是劝导之首。当分六图与之。并为致谢也。西向坐逝。嘉定四年。省斋梦青童告曰。佛今告君三日当往生彼国。至日沐浴更衣速称佛号。端坐而化(佛祖统记)。 吴复之 名克己。自号铠庵居士。居于婺之浦江。少读周官。慨然有济世之志。既不得志。隐于左溪。苦目疾。或劝令祷圆通大士。复之曰。临危不变乃真丈夫。或举杜祁公言。君未读佛书。何以知其不及孔孟。复之试持大士号。疾良已。遂起深信心。读楞严至空生心内犹云点太清。豁如发蒙。既读宗镜录。遇宝积实公谓曰。此书无规矩。不若看止观。令即境观二字倚为几杖。服食已而果有悟入。叹曰。至哉规矩之说。所谓至方以方天下之不方。至圆以圆天下之不圆者乎。着法华枢键。回向极乐曰。不读法华。无以明我心本具妙法。不生安养。无以证我心本具妙法。如来谆谆示诲。智者恳恳宏经。佛祖垂慈。初无异辙也。乾道中寓苏州。与实公为莲社。命工绘十界九品图于两庑。一示万法唯心。一指西方径路。社友钟离松为之记。嘉定七年冬终于宝山。遗言以僧礼茶毗。寿七十五(佛祖统记.乐邦文类)。 陈君璋 黄岩人。生于元时。年四十归心佛法。与妻叶氏诵法华经回向极乐。历二十年。疾笃。命其子景星扶之坐曰。吾归去。景星曰归何处去。曰没处去。令死后用桑门阇维法。合掌称阿弥陀佛而逝(往生集)。 知归子曰。宋世宗风大盛。而其时传天台教者每以净土为归。故士大夫笃志西方者视唐时称盛焉。呜呼。百年如电。六道如环。生此界中。不归净土。将安所终乎。 汪大绅云。此一卷冰雪文也。日复一过。我怀如何矣○念佛翻经。至口鼻间皆出莲花香。则净业成矣。心心念佛。心心种莲。心开见性。花开见佛。是为极乐。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五 刘潘许郭陈吴传 刘兴朝 名经臣。不详其里居。年三十余。会东林照觉总公。始究心祖道。既而抵京师。谒慧林冲公。冲举或问雪窦如何是诸佛本源。答曰千峰寒色。言下有省。已而官洛中。就参韶山杲公。杲嘱曰。公如此用心。何愁不悟。尔后或有非常境界。无量欢喜。宜急收拾。若收拾得去。便成法器。否则将成失心之疾矣。未几复至京师参正觉逸公。逸曰。古人言平常心是道。你十二时中放光动地不自觉知。向外驰求。转疏转远。兴朝益疑不解。一夕入室。逸举波罗提尊者见性是佛语诘之。不能对。疑甚。遂归就寝。至五更而觉。方追念间。见种种异相。表里通彻。六根震动。天地回旋。如云开月现。喜不自胜。忽忆韶山临别语。姑抑之。向明以告逸。逸曰更须用得始得。兴朝曰莫要践履否。逸厉声曰。这个是甚么事。却说践履。兴朝默契。乃作发明心地颂及明道喻儒篇以晓世。其略曰。人之于道。犹鱼之于水。未尝须臾离也。唯其迷己逐物。故终身由之而不知。佛曰大觉。儒曰先觉。盖觉此耳。昔人有言曰。今古应无坠。分明在目前。又曰。大道祇在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倒镇相随。语默同居止。欲识佛去处。祇这语声是。此佛者之语道为最亲者。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瞻之在前也。忽焉在后也。取之左右逢其原也。此儒者语道最迩者。奈何此道唯心可传。不立文字。故世尊拈花而妙心传于迦叶。达摩面壁而宗旨付于神光。六叶既敷。千花竞秀。分宗列派。各有门庭。故或瞬目扬眉擎拳举指。或行棒行喝竖拂拈捶。或持叉张弓辊毬舞笏。或拽石搬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吁一笑。乃至种种方便皆是亲切为人。然祇为太亲。故人多罔措。瞥然见者不隔丝毫。其或沉吟迢迢万里。欲明道者宜无忽焉。予之有得。实在此门。反思吾儒。自有其道。良哉孔子之言。默而识之。一以贯之。故目击而道存。指掌而意喻。凡若此者。皆合宗门之妙旨。得教外之真机。然孔子之道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孟子既殁。不得其传。而所传于世者特文字耳。予之学必求自得而后已。幸予一夕开悟。凡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心之所思。口之所谈。手足之所运动。无非妙者。得之既久。日益见前。每以与人。人不能受。然后知其妙道果不可以文字传也。呜呼是道也。有其人则传。无其人则绝。予既得之矣。谁其似之乎(五灯会元)。 潘延之 名兴嗣。家豫章东湖上。怀道耽隐。自嘉祐以来公卿交章荐不起。琴书自娱。号清逸居士。尝问道于黄龙南公。得其密意。一日南公弟子源公访之。见其拂琴次。源公曰老老大大犹弄个线索在。对曰也要弹教响。源曰也不少。对曰知心能几人。觉范洪公题其像曰。毗卢无生之藏。震旦有道之器。谈妙义借身为舌。擎大千以手为地。机锋不减庞蕴而解文字禅。行藏大类孺子而值休明世。舒王强之而不可。神考致之而不起。此天下士大夫所共闻。然公岂止于是而已哉(石门文字禅.金汤征文录)。 许叔矜 名式。苏州人。举进士。名著雍咸间。官尚书祠部郎中。出知洪州。参洞山晓聪。得正法眼。尝赠晓聪诗。有句云。夜坐连云石。春栽带雨松。一日与泐潭澄.上蓝溥坐顷。泐潭问曰。夜坐连云石。春栽带雨松。当时答洞山甚么语。叔矜曰今日放衙早。泐潭曰。闻答泗州大圣扬州出现语是否。叔矜曰。别点茶来。泐潭曰名不虚传。叔矜曰和尚早晚回山。泐潭曰今日被上蓝[覤-儿+丘]破。上蓝便喝。泐潭曰须你始得。叔矜曰。不奈船何。打破戽斗。后官至转运使。卒赠礼部尚书(五灯会元.苏州志)。 郭功父 名祥正。当涂人也。母梦李太白而生。及长工诗。熙宁中知武冈县佥书保信军节度判官。寻致仕。隐于青山。自号净空居士。渡江谒舒州白云端公。白云上堂曰。夜来枕上作得一颂。谢功父远访之勤。当须举似诸方。要与天下有鼻孔衲僧脱却着肉汗衫。莫言不道。乃曰。上大人。邱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功父切疑。后闻小儿诵之。忽有省。以书报白云。白云以偈答曰。藏身不用缩头。敛迹何须收脚。金乌半夜撩天。玉兔赶他不着。一日白云问曰牛淳乎。曰淳矣。白云叱之。功父拱手而立。白云曰淳乎淳乎。乃赠偈曰。牛来山中。水足草足。牛出山去。东触西触。尝到云居请佛印升座。拈香曰。觉地相逢一何早。鹘臭布衫今脱了。要识云居一句玄。珍重后园驴吃草。召大众曰。此一瓣香薰天炙地去也。佛印曰。今日不着便。被这汉当面涂糊。便打。乃曰。谢公千里来相访。共话东山竹径深。借与一龙骑出洞。若逢天旱便为霖。掷拄杖下座。功父拜起。佛印曰收得龙么。功父曰已在这里。佛印曰作么生骑。功父摆手作舞便行。佛印拊掌曰祇有这汉犹较些子。后复起知端州。寻弃去。老于家(东都事略.五灯会元)。 陈体常 名易。家蔡溪之左岩。少好学。该综经史。熙宁初应试。即弃去。与释氏论出世法。尝作颂曰。密坐研穷有细微。到头须是自忘机。应无祖佛能超越。岂有冤亲更顺违。历历孤明犹认影。巍巍独露尚披衣。翻嗟会得昭灵者。也道寻常得旨归。其二曰。个中端的有谁知。知者归来到者稀。即见即闻还错会。离声离色转乖违。山青水绿明元旨。鹤唳猿啼显妙机。有意觅渠终不遇。无心到处尽逢伊。崇宁中举遗逸。又举八行。郡守郭重致礼聘之。体常谢笺曰。早粗修于八行。晚但了于一心。心既本无。行亦何有。平生无忤视妄言。或语老庄释氏大意则亹亹忘倦。宣和八年跏趺而逝(渔隐丛话.法喜志)。 吴德夫 名恂。不详其里居。元丰元年任豫章法曹。时郡帅王韶迎晦堂禅师入城。馆于大梵院。咨访大法。德夫亦往叩焉。晦堂曰。公平生学解即不问。父母未生已前道将一句来。德夫不能对。一日阅传灯录至邓隐峰倒卓而化。其衣顺体不退。深以为疑。复趋问晦堂。晦堂笑曰。公今侍立。是顺耶是逆也。曰是顺。晦堂曰还疑否。曰不疑。晦堂曰。自既不疑。何疑于彼。德夫言下大彻。即说偈曰。咄这多知俗汉。咬尽古今公案。忽于狼籍堆头。拾得蜣螂粪弹。明明不直分文。万两黄金不换。等闲拈出示人。祇为走盘难看。时韶亦于晦堂得法。述颂曰。昼曾忘食夜忘眠。捧得骊珠欲上天。却向自身都放下。四棱榻地恰团圆。后德夫官至秘书(五灯会元.林间录)。 知归子曰。观诸贤问答及所论著。于心地法门豁如矣。迹其出处之际。类能不系于物。非其验耶。以视夏竦.吕惠卿之徒。滥厕传灯者。其相去何如也。 汪大绅曰。历历孤明。巍巍独坐。近来居士颇有这般人物否。有则叫他到大绅门下来看箭。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六 苏子瞻黄鲁直晁无咎传 苏子瞻 名轼。眉州眉山人也。母程氏。方娠。梦僧至门遂生子瞻。年七八岁常梦身为僧。少长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登进士第。熙宁初判官告院。时王安石方用事行新法。神宗召见子瞻。问何以助朕。对曰。臣意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陛下安静以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所言。朕当详思之。子瞻每有论列。多与安石不合。及摄开封。推官上书。极言新法之害。安石滋不悦。遂请出外补杭州通判。时钱塘圆照律师方开净土法门。子瞻因命工画阿弥陀佛像为父母荐福。而作颂曰。佛以大圆觉。充满河沙界。我以颠倒想。出没生死中。云何以一念。得往生净土。我造无始业。本从一念生。既从一念生。还从一念灭。生灭灭尽处。则我与佛同。如投水海中。如风中鼓橐。虽有大圣智。亦不能分别。愿我先父母。与一切众生。在处为西方。所遇皆极乐。人人无量寿。无往亦无来。徙知湖州。御史劾其以诗讪谤。逮赴台狱。祸且不测。神宗密遣人觇之。子瞻方酣睡。鼻息声达户外。神宗曰。朕知苏轼胸中固无事也。遂责授黄州团练副使。子瞻自出狱后。持不杀戒。过岐亭访故人陈季常。与之诗曰。我哀篮中蛤。闭口护残汁。又哀网中鱼。开口吐微湿。刳肠彼交病。过分我何得。相逢未寒温。相劝此最急。不见卢怀慎。烝壶以烝鸭。坐客皆忍笑。髡然发其幂。不见王武子。每食刀几赤。琉璃载烝豚。中有人乳白。卢公信寒陋。衰鬓得满帻。武子虽豪举。未死神已泣。先生万金璧。护此一蚁缺。一年成一梦。百岁真过客。君无废此篇。严诗编杜集。及至黄。筑室东坡。自号东坡居士。得城南精舍安国寺。间一二日辄往焚香默坐。克己悔过。久之身心皆空。觅罪垢相了不可得。居五年。移汝州。走高安。别弟子由。将至之夕。子由与真净文寿圣聪联床共宿。三人并梦迎五祖戒禅师。俄而子瞻至。元祐初为翰林学士。四年出知杭州。杭州大旱且疫。子瞻设法补救。多所全活。浚茅山盐桥二湖。修复六井。民甚便之。为立生祠。六年入为翰林承旨。迁端明殿学士兼翰林院学士。八年出知定州。绍圣初朋党祸作。谪居惠州。既至。与王定国书曰。轼到此八月。独与幼子一人来。凡百不失所。风土不甚恶。轼既缘此。绝弃世故。身心俱安。而小儿亦遂超然物外。非此父不生此子也。南北去住有定命。此心亦不念归。明年买田筑室。作惠州人矣。又与李公择曰。示及新诗。皆有远别惘然之意。虽公之爱我厚。然仆本以铁心石肠待公。何乃尔耶。吾侪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于死生之际。若见仆困穷便相於邑。则与不学道者不相远矣。仆虽怀坎壈于时遇。事有可以尊主庇民者。便忘躯为之。祸福得丧付与造物。非兄。仆岂发此。居三年。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已。复徙昌化。携阿弥陀佛像一轴自随曰。此吾往生公案也。薪米不具则食芋饮水。著书尝负大瓢行歌田间。俯仰浩然。有以自乐。元符初大赦北还。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得疾。止于常州。上表请老。许之。临终时。门人钱世雄进曰。先生平生践履至此。更宜着力。曰。着力即差。语绝而逝。高宗朝赠文忠。子由名辙。在高安时。黄檗全禅师劝之参禅。最后叩洪州顺禅师有省。累官翰林学士门下侍郎。卒谥文定(东坡年谱.文集.春渚纪闻.龙舒净土文.宋史.五灯会元)。 黄鲁直 名庭坚。江西分宁人也。尝游灊皖山谷寺。乐之。因自号曰山谷道人。治平中登进士第。故好作艳辞。法秀禅师呵之曰。汝以绮语动天下人淫心。不惧入泥犁耶。鲁直悚然悔谢。遂锐志学佛法。知太和县。以平易为治。年余移监德州德平镇。过泗州僧伽塔作誓云。菩萨师子王。白净法为身。胜义空谷中。奋迅及哮吼。念弓明利箭。被以慈哀甲。忍力不动摇。直破魔王军。三昧常娱乐。甘露为美食。解脱味为浆。游戏于三乘。住一切种智。转无上法轮。我今称扬。称性实语。以身语意。筹量观察。如实忏悔。我从昔来。因痴有爱。饮酒食肉。增长爱渴。入邪见林。不得解脱。今者对佛。发大誓愿。愿从今日。尽未来世。不复淫欲。愿从今日。尽未来世。不复饮酒。愿从今日。尽未来世。不复食肉。设复淫欲。当堕地狱。住火坑中。经无量劫。一切众生。为淫乱故。应受苦报。我皆代受。设复饮酒。当堕地狱。饮洋铜汁。经无量劫。一切众生。为酒颠倒故。应受苦报。我皆代受。设复食肉。当堕地狱。吞热铁丸。经无量劫。一切众生。为杀生故。应受苦报。我皆代受。愿我以此。尽未来际。忍辱誓愿。根尘清净。具足十忍。不由他教。入一切智。随顺如来。于无量众生界中。现作佛事。恭惟十身。洞彻万德庄严。于刹刹尘尘为我作证。设经歌逻罗身。忘失本愿。唯垂加护。开我迷云。稽首如空等一痛切。既至。官通判。赵挺之希朝旨。欲于镇行市易法。鲁直谓。镇小民贫。不可乃止。元祐初除校书郎。修神宗实录。迁著作佐郎。母病弥年。尽夜视颜色。衣不解带。及卒。护丧归。哀毁得疾几死。既葬。庐墓终丧服除。起为秘书丞。绍圣初乞外补知宣州。改鄂州。会党祸作。章惇.蔡卞论神宗实录多诬。贬涪州别驾黔州安置。初鲁直诣晦堂禅师问道。晦堂曰。论语云。二三子以吾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公居常如何理论。鲁直呈解。晦堂曰不是不是。鲁直迷闷不已。一日侍晦堂山行时。木樨盛放。晦堂曰闻木樨香否。曰闻。晦堂曰吾无隐乎尔。鲁直释然。即拜之。既谒死心禅师。随众入室。死心张目问曰。死心死。学士死。烧作两堆灰。向何处相见。鲁直不能对。死心挥出。及至黔。忽明死心所问。报以书曰。往日尝蒙苦口提撕。长如醉梦。依稀在光影中。盖疑情不尽。命根不断。故望崖而退耳。黔南道中昼卧觉来。忽然廓尔。寻思被天下老和尚谩了多少。惟有死心道人不肯。乃是第一慈悲也。徽宗即位。起监鄂州税。屡奉召命。辞不行。乞州得知太平赵挺之为相。素恨鲁直不附己。或诬鲁直以文章谤国。遂除名。羁管宜州。所馆之家。有司辄坐以罪。乃馆于戍楼。上雨旁风浩歌自得。崇宁四年九月以疾终所善。蒋湋为治殓。送其丧归江西。高宗朝追谥文节(山谷文集.宋史.五灯会元)。 晁无咎 名补之。明远四世孙也。善属文。与苏子瞻.黄鲁直善。官至吏部郎中兼国史编修。历知州府。有惠政。在齐州尝活流民数千人。年二十余即归向正法。深信因果。与圆通觉海诸禅师游。参求向上事。崇宁二年卫州民杀猪。有犬衔猪首骨去。狺狺四日不食。或异而析之。于左牡齿臼中得肉。如拇如来像也。髻有粟如珠。绀目跏趺。庄严毕具。无咎弟载之亲见其事。记于石以示无咎。无咎曰。佛菩萨誓救众生。至不爱头目髓脑度人畜身出无量苦。而具缚凡夫以利养故杀害不已。俱入剧苦大火坑中。佛菩萨动于威神为警此辈。因惧生信。于沸镬汤莲花涌出。戒悔杀害。普作回向。由是增长深般若因。为一切诸佛之所护念。岂不胜哉。乃作赞曰。吾观鸟兽。诸食肉形。钩吻锯牙。惨剧罗刹。如是一类。是强非强。业力所驱。啖彼养己。是遭食者。死已能生。反诛其偿。如汝啖我。版筑上下。无有尽时。此业甚深。佛所不度。牛马草食。口方齿平。业浅易超。无对复苦。人非牛马。齐贝瓠犀。食谷果蔬。形善应尔。云何不若牛马异生无凶吻牙而作锋刃鹰虎受报形凶则然人形佛形而惨鹰虎故死受报甚于马牛。我诵此言。普劝横目。血入牙故。杀生不休。至人无心。同仁一视。视人如我。视猪如人。人自不知。是猪何等。或其前世。诸眷属因。云何无明。日杀眷属。刺心取血。血大壑流。扬汤燖毛。毛须弥聚。死者不舍。万猪常随。汝莫鼓刀。谓猪贱畜。是热血里。有丈六身。南无佛陀。南无僧伽。我不敢杀。诸佛现前。一切众生。若飞若走。若潜若穴。大小妍媸。其血肉中。各具一佛。云何见佛。而欲鼓刀。汝欲杀猪。应作是念。[(ㄇ@(企-止))/剡]宾国王。杀尊者时。未及舍刀。臂已堕落。白乳涌出。六种震惊。亦如此猪。脑破佛出。佛不在外。佛不在中。佛不在空。佛不在色。是猪不死。彼佛俨然。世分别心。自说人贵。谓羊豕业。本以供人。彼以业来。我何故受。受则羊豕。业归吾身。往有大猪。生不啖秽。食薄荷草。度群业猪。菩萨威神。示入异类。汝自肉眼。何由识猪。藏汝之刀。莫加猪首。惊齿臼内。跏趺坐人。稽首世尊。在我齿臼。我不敢慢。无猪无人。惟愿现前。诸见闻者。如菩萨誓。念念勿疑。以此胜因。普荐三世父母师长。若冤若亲。化柔软心。去毒害意。舍热血汁。获甘露浆。苦海悉干。同一安隐。又尝作宴坐文云。平居宴坐。闭目收虑。恒作是语。汝身今者。非男非女。非孙非祖。无古无今。无来无去。清净本然。妄生国土。被尘染识。根乃结聚。久不可洗。如衣受渍。妄有形骸。妄有名字。是张是李。是男是女。汝既非此。此亦非汝。譬如蚝相。被石粘住。认石为我。千劫受苦。是义不然。吾有一喻。譬我如空。被钉钉住。是空非物。钉无著处。便得脱然。离我我所。正恁么时。揩眼看取。一念相应。是涅槃路。大观中知泗州。卒年五十八。从弟说之。字以道。官至徽猷阁待制。尝访湖南明智法师学天台教观。晚年日诵法华经不辍云(宋史.鸡肋集.佛法金汤)。 知归子曰。苏黄晁三君子。并以文人游泳佛海。子瞻之浩落。鲁直之锐猛。无咎之切深。考其文亦各肖其人焉。岐亭之诗。得齿臼佛赞而其指益昶。肉食者其亦有隐于中否耶。独怪鲁直始作自誓文。至居黔时乃悉毁所持禁戒。屡见于诗则予不能知其说也。呜呼。净业难成。习果易纵。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汪大绅云。东坡生平如一屋散钱。从何处收拾。此传写来。一一上串。极有心眼。极有精神○东坡游戏人间。比山谷会热闹些。其于禅也俱涉理路。东坡较阔绰些。 又云。无咎传当与七佛偈.般若心经.西方佛号同诵。朝夕持百八珠。心口相应。一年二年三年中若不入道者。我愿得断舌报。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七 郑介夫邹志完江民表陈莹中传 郑介夫 名侠。福州福清人也。少刻苦好学。治平中擢进士甲科。调光州司法参军。秩满入都监安上门。熙宁六七年间两河关辅大旱蝗。民又苦新法。流亡载路。介夫绘所见为图。极陈新法之害。且曰。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不雨。乞斩臣以正欺君之罪。假称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神宗览图及奏。大感动。明日罢新法十八事。下责躬诏。越三日果大雨。王安石罢相。吕惠卿继之。行新法如故。介夫复上书极言之。惠卿以为谤讪朝政。斥为民。安置英州。居大庆山。英之子弟归其德。兴于学者甚众。作大庆居士序曰。居士本儒。以孔氏为宗。得老氏之说以明。又得释氏而后大明。三氏之外。百家传记历代史载至于医方小说。其于民物有补毫发。无不留意。此其学也。以为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相与。譬之直一蝉之翼。合上下四方通为一物。亦若是而已矣。此其识也。以为吾之是非毁誉与祇鬼祸福朝廷黜陟相表里也。故虽对妻拏莫敢溢人美恶。幽闇阒寂莫或自欺。上不谀公卿。下不原乡党。水火可蹈而议论不可回。此其守也。惟君为尧舜。民复太古。一饭一衣。四方万里同饱暖也。一忧一乐。四方万里同欣戚也。夐古之上。无穷之下。大之天地。细至鳞介。犹若是也。而功无尸。物无府。此其志也。其视先后古今等人与我等。我与人等。众生与佛等。佛与众生等。无一物无取无舍。非即非离。以大清净圆摄为我住止。是曰居士。哲宗即位。复官。归乡里不出。元符元年以前事再窜英州。徽宗即位。赦归。荐起为泉州教授。秩满归。又号一拂居士。宣和元年梦客有称铁冠道士遗之诗。视之乃苏子瞻诗也。寤而叹曰。吾将逝矣。临终作诗曰。似此平生只藉天。胜如过鸟在云烟。如今身畔无一物。赢得虚堂一枕眠。授其孙而卒。年七十九。嘉定中谥曰介(酉塘集.宋史)。 邹志完 名浩。常州晋陵人也。举进士。历官襄阳教授。元符中召对。除右正言。时章惇擅政。志完三上疏劾。惇未报。会诏立刘后。复上疏争之。惇因诋其狂妄。除名。贬新州。徽宗即位。召复故官。迁司谏。历吏部兵部侍郎。蔡京用事。再斥衡山别驾。永州安置。复除名。羁昭州。移汉阳军。初志完官襄州。梦诣大刹。见白衣大士亲为说法。觉而绘所见为之像。其后在昭州供奉益䖍日。跪像前诵华严经。有舍利出于袖间。像后生竹三竿。垂枝下覆。与世所画普陀岩竹无以异也。读华严合论。作颂曰。华严佛菩萨。悲智咸遍周。广开方便门。主伴互酬请。于无言说中。说法无数量。我读诵思惟。获从信根入。闇逢照世灯。病遇雪山药。无价大宝珠。衣内忽然得。愿尽未来际。满足普贤行。一切导师前。一一兴供养。一切众生前。一一作利益。持经继有人。悉冀同我愿。自号道乡居士。作道乡歌曰。要识道乡去处。只在微尘里许。不立四至封疆。不问二仪寒暑。日月常放光明。鸟兽率来仪舞。其俗无誉无非。其民无喜无怒。别是一种乾坤。全异九州风土。师旷倾耳莫闻。离娄拭目莫睹。谁知有个冥蒙。踏着从来门户。入也不动脚根。居也不记年所。行住坐卧虚徐。色声臭味愚鲁。偶然成矩成规。未尝为鼠为虎。任他卜度纵横。迥脱机关取与。人间天上无朋。可谓自今自古。大观元年复直龙图阁。乞归养亲。六年而卒。年五十二(宋史.道乡集.渔隐丛话)。 江民表 名公望。严州人也。登进士第。建中靖国元年拜左司谏。极论哲宗朝朋党之祸。为将来戒。时内苑稍畜珍禽奇兽。民表以为言。徽宗立。纵之。既出知淮阳军。蔡京为政。嫉诸言事者。编管安南。居常与妻俞氏蔬食清斋。修念佛三昧。着念佛方便文曰。世出世间之法。欲得成办省力。莫若系心一缘。即如称念阿弥陀佛。有巧方便。无用动口。不出音声。微以舌根敲击前齿。心念随应。音声历然。声不越窍。闻性内融。心印舌机。机抽念根。从闻入流。反闻自性。是三融会。念念圆通。久久遂成唯心识观。若是利根之人。念念不生。心心无所。六根杳寂。诸识消除。法法全真。门门绝待。瞥尔遂成真如实观。初机后学。一心摄念如来。乃至营办家事种种作务。亦自不相妨碍。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不过旬月便成三昧。所谓自心作佛。自心是佛。自心见佛。有子早亡。见梦于其舅。乞民表就天宁寺转宝积经。祈生善处。且言见冥中金字碑云。江公望身居言责。志慕苦空。躬事焚修。心无爱染。动静不违佛法。语默时契宗风。名预脱乎幽关。身必归乎净土。后遇赦得归。无疾而化(宋史.乐邦文类.佛法金汤)。 陈莹中 名瓘南。剑州沙县人也。性闲雅。与物无竞。见人之短未尝面讦。但微示意儆之而已。登进士第。徽宗朝为左司谏。论议持平。务存大体。惟极言蔡卞.蔡京.章惇之罪。终以直道不见容。寻出补外。既而还为右司员外郎权给事中。言时政过失。忤宰相曾布。出知泰州。崇宁中编管袁州。已而移通州。着尊尧集。辨王安石日录之诬。上之。复谪台州。初莹中好华严经。自号华严居士。及遇明智法师。叩天台宗旨。明智示以上根止观不思议境。以性夺修。成无作行。深有契入。着三千有门颂云。不思议假非偏假。此假本具一切法。真空不空非但空。圆中圆满非但中。是故四门之初门即是不可思议假。初门即三三即一。非一非三又非四(智者说四门。一有门。一空门。一亦空亦有门。一非空非有门)一二三四指一月。四点似别惟一空。门门一一为法界。摄一切法皆无余。不以妙假有门观。谁知法界具足法。闻思修证无不妙。心能观此体具故。若祇观心不观具。则于一观分二家。一家观门异诸说。诸说虽异观自一。彼迷一心具诸法。堕在通别次第中。次第而生次第断。岂知十界本来一。三千本一亦如是。皆非世数可分别。妙境元无空假中。而亦不离空假中。空即是心假是色。非色非心名曰中。色心绝处中体现。于一一法体皆具。凡夫心具即佛具。取着不圆则不具。惟一具字显今宗。入此宗者甚希有。又以书与明智论其义云。有门颂但随顺古意。过蒙采览。仰见法师收简自在。来谕云。以有题之。恐钝者不领。诚如所虑。然智者以有门为圆门之相。又谓此相四门皆妙无粗。若有门为法界摄一切法。况复三门法相平等无复优劣。是故若论具足佛法。则见思假即法界也。若论法性因缘。则第一义亦因缘也。此妙门以有名之。即生死之有。是实相之有。一切法趣有。有即法界。出法界外更无可论。此即止观有门之大旨。而前书妙假之意也。所云此之三千性是中。理不当有无。有无自尔。兹乃古师诠具之微言也。夫不当有无者。泯妙外之一执也。有无自尔者。开离执之一妙也。于有为妙有。于无为真无。真无则空而不空。妙有则有而不有。有无自尔非有无也。在假则假具。在空则空具。在中则中具。无不在。无不具也。然则妙假之有岂情有乎。假不待空。泯绝无对。说有说无皆不待绝。且一念心起则有三千。国土一千则山河大地是也。五阴世间一千则染净一切色心是也。众生世间一千则六凡四圣假名是也。一念心起三千。性相一时起。一念心灭三千。性相一时灭。念外无一毫法可得。法外无一毫念可得。此乃本住不迁。不迁者中理圆明之体。此体如理为念。其寿无量。本无名字。而不失诸名。名其土曰极乐。名其身曰阿弥陀。身土交参。融乎一妙。故能使说法之音不离彼土而广长舌相具足周遍。其具如是。向实际之中。要在不往而往。于方便之内。何妨去已还来。机熟缘深定须成办。此瓘之有得于祖意者也。莹中自入台州捐书。不复为文。专修念佛三昧。居五年。复承事郎。移楚州。居住过庐山家焉。尝语所亲曰。吾往年遭患难。所惧惟一死。今则死生皆置度外矣。寻卒。年六十五。靖康初赠谏议大夫。高宗朝赐谥忠肃(东都事略.佛祖统记.冷斋夜话.李忠定集)。 知归子曰。吾观郑邹江陈四君子。修行如幻三昧。泊然于夷险生死之际。经言尘劳之俦为如来种。岂不信哉。莹中之于台教盖得其精者。其于净土一门殆犹承蜩之人。掇之而已矣。 汪大绅云。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此理甚明。吾亦能言之。所难者断截情见耳。情见既断者。一任你说有说无。总是光明藏。着些情见。便说得与如来一般。总是生死根耳。莹中忠义。其断截情见必勇。其言自是可宝。非独莹中也。郑邹江皆忠义之士。其勇于入道。能断截情见故也。最是文人才子好名之人不济事。说着此事。早已晓得了也。不知只是情见所解。赚得千生万劫于生死中说好看话头在。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八 张天觉传 张天觉。名商英。号无尽居士。蜀州新津人也。为人负气倜傥。豪视一世。初任通川簿。尝入寺。见藏经卷䇿齐整。怫然曰。吾孔圣之书乃不及此。归而沉吟。中夜不寐。夫人向氏问其故。天觉曰。适欲着无佛论耳。向氏曰。既已无佛。何论之有。天觉疑其言。遂止。后于一同列所见维摩经。阅至此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叹曰。胡人之言亦能尔耶。乃借归卒业。向氏见而谓曰。可熟读此然后着无佛论。天觉悚然。遂深信佛法。神宗朝以王安石荐内召。再迁至监察御史里行。旋以事谪于外。元祐中除河东提点刑狱。至清凉山斋宿。祷于文殊。屡睹金灯光明如昼。有化菩萨现于空中。已乃塑文殊像供奉山寺。着发愿文云。一切处金色世界。真智所以无方。东北方清凉宝山。幻缘所以有在。无方则一尘不立。有在则三界同瞻。是以五体归依两泪悲仰。伏念商英昔在普光殿内。或于大福城东。一念差殊。四生流浪。出没于三千刹土。缠绵于十二根尘。以往善因。值今胜事。荷刹那之方便。开无始之光明。揣俗垢之已深。恐幔幢之犹在。托之土偶明此愿轮。三界空而我性亦空。孰真孰妄。十方幻而我形亦幻。何异何同。伏愿菩萨摄入悲宫。接归智殿。起信足于妙峰山顶。资辨河于阿耨池中。誓终分段之身。更显希奇之作。寻以亢旱入山祈雨。三祷三应。遂以闻于朝。复还僧寺田三百顷。旋为江西运使。谒东林总禅师。总诘其所见与己合。遂可之。既按部分宁。遇兜率悦禅师谓曰。闻公善文章。悦曰。从悦临济九世孙。对运使论文章。政如运使对从悦论禅也。天觉不然其语。但对悦称赏东林。悦不肯。语至更深。悦曰。东林既印可运使。运使于佛祖言教有少疑否。曰有疑香岩独脚头德山托钵话。悦曰。既于此有疑。其余安得无耶。祇如岩头末后句是有耶是无耶。曰有。悦大笑便归方丈闭却门。天觉一夕睡不安。至五更下床。触翻溺器。猛省前语。即往叩方丈门曰。吾已捉得贼也。悦曰赃在何处。天觉无语。悦曰。运使且去。来日相见。翼日呈颂曰。鼓寂钟沉托钵回。岩头一拶语如雷。果然祇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记来。悦乃谓曰。参禅祇为命根不断。依语生解如是之说。公已深悟。然至极细微处不知不觉堕在区宇。乃作颂曰。等闲行处步步皆如。虽居声色宁滞有无。一心靡异万法非殊。休分体用莫择精粗。临机不碍应物无拘。是非情尽凡圣皆除。谁得谁失何亲何疏。拈头作尾指实为虚。翻身魔界转脚邪涂。了无逆顺不犯工夫。天觉遂邀悦至建昌。途中作十颂。悦亦作十颂酬之。天觉故与元祐大臣不合。绍圣初为左司谏。上书毁司马光。吕公着士论短之。崇宁中累迁至尚书左丞。与蔡京议政不合。数诋京。罢知毫州。寻安置归峡两州。兜率悦尝见石霜侍者清素得末后句以语天觉。其后天觉在峡告觉范洪禅师曰。昔见真净于归宗语及兜率末后句语未卒。真净忽怒骂曰。此吐血秃丁脱空妄语。不用信惜。真净不知此也。洪曰。公惟知兜率口授末后句。至真净老师真药现前不能辨。何也。天觉于言下顿见真净用处。即取家藏真净像展拜。题其上曰。云庵纲宗。能用能照。冷面严眸。神光独耀。孰传其旨。觌露惟肖。前悦后洪。如融如肇。大观四年京罢相。起为资政殿学士。顷之除中书侍郎。时中外共疾京所为。见天觉能立异。共称为贤。徽宗从人望拜尚书左仆射。时久旱彗星中天。命下之日大雨。彗没不见。徽宗喜。书商霖二字以赐之。大革弊政。改京所铸当十大钱为当三。以平泉货。复转般仓以罢直达。行盐钞法以通商旅。蠲横敛以宽民力。劝上节华侈。息土木。抑侥幸。徽宗甚严惮之。尝葺升平楼。戒主者遇张丞相导骑过。匿匠楼下。为相逾年。复为同列所忌。讽言官文致其过。出知河南府。旋安置衡州。蔡京复相。太学诸生为之颂冤。复故秩。宣和四年十一月晨卧于床。口占遗表。命子弟书之。作偈曰。幻质朝章八十一。沤生沤灭谁久识。撞破虚空归去来。铁牛入海无消息。俄取枕撞门窗有声如雷。遂卒。谥曰文忠(宗门武库.罗湖野录.宋史.清凉通传.法喜志)。 知归子曰。天觉早岁嗜禄躁进。邪正不明。几不有其躬危矣。洎其晚节直道而行。不挠于众枉。岂非所谓改过君子者耶。其于心地法门知所致力矣。呜呼。小智之流一入禅宗毫无畏忌。拨置因果。堕无明坑。不知自奋者。斯又天觉之罪人哉。 汪大绅云。初祖入东土传佛心印。一口便已吸尽。以下诸祖心心相印。至曹溪而发泄无余。后来看得容易。口口相传。依旧流为义学。于是南岳青原而下诸祖深有惧焉。再开方便之门。曲尽锤炉之妙。重重秘惜。狠狠扫除。用格外之提撕。为当头之棒喝。语多奇特。话似风颠。此皆不得已之苦心也。善学者开宗明义。当于初祖及六祖机缘法语穷参力究。须实见得心外无宗。凡外于心宗者即属邪见。任他见得漫天际地。只是一团虚气。一点黑子耳。如此方见得分明谛当。多生来疑情难断。蕴界难枯。再开方便之门。重起锤炉之力。曹溪以下门门参究。疑情断。蕴界枯。乃为了当。然总不出初祖及六祖机缘法语也。此外若更有路可走。此即大妄语。大波旬见。去圣遥远。末学鲜有师承。往往参寻者才读上大人。便将奇特语新鲜话蕴在心中。意欲超佛越祖。下梢头个个弄成下劣狂魔。痛哉痛哉。传中多少奇特。缙阅之依旧疑着。幸赖路头素明。疑而不惑。已信得无别路可走耳○触翻净瓶。张天觉活埋了也。枕声如雷。天觉末路出现。复何疑哉。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二十九 李伯纪传 李伯纪。名纲。邵武人也。父夔官龙图待制。初为松溪尉。与大中寺庆余禅师往还。究心佛法。时参政吕公谪居建安。以龙图故致礼于庆余。一日庆余升堂。集众跏趺化去。龙图吕公方游武夷。归急趋视之。距庆余化时越一昼夜矣。吕公痛哭。恨不及其生叩其所证。龙图曰。盍诚祷。倘能复反。吕公焚香再拜。就庆余耳击小磬数十声。庆余忽开眼笑曰。已相别。何用尔耶。当为公留七日。遂下座。吕公咨问道要。请庆余再开堂说法。龙图为之疏。辞义甚美。及期。复如前升座而化。其后伯纪过建安。访龙图遗迹。书其事。励学佛者。政和二年伯纪登进士第。历官中外事。徽宗钦宗高宗三居相位。孤忠信于朝野。伟略盖世。俄顷指顾间慑强敌持危邦。士庶恃之以为命。蔽于佥邪。屡振屡绌。出入险阻。中心浩然。同时吴元中敏与伯纪先后柄政。以恢复为己任。已而先后皆远窜。数遗书往复。切劘大义。慷慨痛激。自拟申胥。既已欲自效无由。则发愤求出世法。研佛书。闻伯纪通易.华严二经。遗书雷阳问二经同别。伯纪复之。其略曰。易立象以尽意。华严托事以表法。本无二理。世间出世间亦无二道。何以言之。天地万物之情无不摄总于八卦。引而申之。而其象至于无穷。此即华严法界之互相摄入也。一为无量。无量为一。小中现大。大中现小。法界之成坏。一沤之起灭是也。乾坤之阖辟。一气之盈虚是也。易有时。其在华严则世界也。易有才。其在华严则法门也。尝观十处九会。虽升诸天宫说法而不离普光明殿。虽普现群生前而常处菩提座。每会必有十方法界诸佛菩萨同一名号来集作礼。同一威仪。慰谕称赞。同一言说。乃至所事之佛。所从来国。无不同者。此何理耶。譬犹镜镜相照。重重相入。无有穷尽。是故百亿天地即乾坤也。百亿日月即坎离也。百亿山海即艮兑也。阴极阳生君子道长。佛出世也。阳极阴生君子道消。佛灭度也。刚柔相推以生变化。世界生灭相依也。六爻周流循环无端。万物轮回互高下也。由是言之。华严法界与易乾坤诸卦有二理哉。尝观善财之入法界遍参五十三善知识。童男童女外道仙人医卜船师无不求也。妙高之峰海岸旷野城邑聚落无不至也。文殊导其前。普贤示其后。弹指而楼阁开。摄心而佛境现。其表法之意微矣。然所以为菩萨道。行菩萨行者。则不出诸波罗密等法而已。六十四卦善知识也。君子观象。善财遍参也。卦之象无所不取。而君子观之无所不法。自强不息积小而大。非精进乎。自昭明德作事谋始。非智慧乎。反身修德俭德辟难。非忍辱乎。称物平施施禄及下。非布施乎。惩忿窒欲慎言语节饮食。非持戒乎。立不易方言有物行有恒。非禅定乎。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茂对时育万物。所谓慈也。议狱缓死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所谓悲也。饮食宴乐朋友讲习。所谓喜也。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所谓舍也。成卦之象皆出于乾坤。君子观象皆得于易简。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观之。华严法门与易之易简法门有二理哉。系辞论八卦。必妙之以神。八卦者菩萨也。如所谓文殊小男。普贤长子之类是也。神者佛也。如所谓毗卢遮那是也。生生之谓易。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犹佛之有清净法身。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也。八卦用事而易无作。诸菩萨说法而佛无言。散佛之体则文殊得其理。普贤得其行。观音得其悲。势至得其智。合之则佛也。散易之体。则干得其健。坤得其顺。六子得其动止陷丽说入。合之则易也。神无方也。易无体也。佛身充满于法界。无不在。无不为也。无芥子许孔中无虚空。无一尘中无佛身。翾飞蠕动皆神之所妙。草木缕结皆易之所存。反而观之。则大千法界与夫天地万物皆在吾方寸之间。故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楞严曰。一切世间诸所有物。皆即菩提妙明元心。心精遍圆。含裹十方。反观父母所生之身。犹彼十方虚空之中。吹一微尘若存若亡。如湛巨海流一浮沤。起灭无从。此心地法门也。为易之说。则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为华严之说。则曰当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善用其心则获一切胜妙功德。心静而明。廓而大。虚而通。寂而灵。建立万法为之主宰。而物有蔽之。则明者暗。大者小。通者碍。灵者顽。所谓操存而舍亡也。故易立象以尽意。华严托事以表法。皆以其本来所有者示之。非能与其所无也。体此道者莫若诚。至诚则不息。不息则悠久。悠久则博厚。博厚则高明。故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己之性。能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与天地参。此致其诚而天地万物得于一心者也。昔之发无上道者。自十信始。故曰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断诸疑网出爱流。开示涅槃无上道。由此充之为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成等正觉。犹育孩稚以为成人。养根萌以为成材。其骨节枝干初已具足。充大之而已。其悲愿之深。勇猛精进。为群生入诸恶趣。受种种苦。心不退转。而况死生祸福毁誉足惊怖动摇之乎。故能出入三界。游戏十方。于梦幻中而作佛事。此致其诚而华严之法界得于一心者也。二者皆不出于心法。故吾侪之所当自事者心而已。了此则廓然。更有何事。夫昼之所想即夜之所梦。生之所履即死之所为。春之所种即秋之所获。所以处世间者所以出世间者。儒释之术一也。夫何疑哉。神通妙用在运水搬柴中。坐脱立亡在着衣吃饭中。无上妙道在平常心中。愿试思之。后以江西安抚使乞祠提举临安洞霄宫。绍兴十年卒。年五十八。赠少师。谥忠定。中岁尝自题其像曰。是影是形。了无差别。行年之化。三十有八。返观其前。肤腴色悦。从是以往。苍颜华发。本来面目。不生不灭。游戏仕涂。天付之拙。须天而行。一无敢设。独知其天。宁有他诀。万里清风。一轮明月。有来问者。默然无说(李忠定集.宋史)。 知归子曰。世之议儒释者不得其本。往往知见立知。滞迹异同之间。籓太虚。画沧溟。汗漫精微。祇成戏论耳。吾观伯纪与吴元中书。周易䇿数华严法界涉入圆融同一涅槃。元清净体。彼其出入尘劳烦恼中。独肩世界不厌不疲。非诚得其本者其能如是乎。 汪大绅云。予读论语。至予欲无言。及莫我知也夫。辄为之喟然叹曰。其先师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之时乎。其释迦氏见明星而豁然大悟之境界乎。先师之发是言也。从天而降。不知影落何处。是言也端木先生以上大弟子不用问。端木先生以下大弟子不能问。惟端木先生能逆流而入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曰何为其莫知子也。是问也。香象渡河。金翅劈海。为百万人之桥梁。于是先师现毗卢身为说法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此华严重重法界也。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此华严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成等正觉也。盖圣门之所谓天。即佛门之所谓毗卢法身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 宗汝霖张德远传 宗汝霖 名泽。婺州义乌人也。母梦大雷电有光下烛。寤而生汝霖。元祐六年登进士第。历官州县。为人磊磊有节概忠勇。出于至诚深信一乘。乐宣说正法。宣和六年义乌满心寺铸大钟成。为之记曰。如来以大悲心。欲令众生于十二时中因耳所闻生利益见。不为欲所沉迷。不为邪所障蔽。断除恶念。滋种善根。于是建置洪钟。以时撞击。俾有识无识虚怀听受。随所闻声因缘入道。譬如雷霆蛰惊。牙甲昆虫悉皆感悟。所以者何。日将旦。群动咸作奔趋争逐。扰扰竞前。于是警之。广令众生起戒惧心。暨至食时。饥火煎迫。涎贪噬腥膻无厌。于是警之。广令众生起齐洁心。日之方中。交易为市。矜智吓愚笼络利己。于是警之。广令众生起方便心。昧谷敛昏。阴邪气盛。一念差误。为盗为淫。于是警之。广令众生起畏惧心。至夜未央。神识俱晦。梦想颠倒。莫觉莫知。于是警之。广令众生起修省心。人之云亡。气魄随去。伥伥冥行。莫知所趋。于是警之。广令众生起依归心。如是等心。悉由中起。念念勿绝。证无上道。满心古刹也。旧虽有钟。形度小琐。发响焦急。无从容韵。寺僧有宗遍募檀越。弋阳主簿叶天将捐财唱之。和者沓至。于是大体钧模。采凫氏法。规天地以为炉。翕阴阳以鼓气。回禄腾焰。飞廉助威。神施鬼设。一泻而就。徽以金索。悬而击之。隐隐阗阗。满虚空界。四生六道。濡滞幽冥。听此法声。悉皆解脱。兹胜事也。乐为颂云。人得是身不自爱重。贪残暴忍长恶弗悛。劫劫轮回历尽苦报。如来悲悯以钟代言。俾众生闻警觉省悟。随声忏悔滋益善心。予适宰官代佛宣说。愿咸谛听无量无边。靖康初知磁州。康王再使金过磁。汝霖力止之。金人破真定。诏以汝霖为副元帅。从康王起兵入援。与金人大小十数战。辄以少胜众。金人惮之。呼曰宗爷。康王即位南京。汝霖入见。上疏陈恢复大计。其言洞达心法。识治体。其一事云。臣闻情生于爱。爱生于见。见生于目之所遇。与左右之所接所遇。所接果顺于己则喜。喜则赏之。赏之者非懋其功也。赏其顺己而已耳。所遇所接果逆于己则怒。怒则罚之。罚之者非罚其罪也。罚其逆己而已耳。如是则赏罚出于喜怒。喜怒出于逆顺。可谓之公而无私乎。赏罚徇私。其何以砺世磨钝。大有为于天下乎。圣人无我故忘情。忘情故忘逆顺。忘逆顺故忘喜怒。故赏一善而天下之为善者劝。知其非私善也。罚一恶而天下之为恶者沮。亦知其非私恶也。一赏一罚。归之至公。而我无容心焉。人其不心悦而诚服者乎。陛下所以号令天下。使人知所趋知所避。知所行知所止者。赏罚而已。昔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是怒也。岂发于目之所遇与左右之所接哉。彼仇方横肆凶慕。侵侮王室。臣愿陛下如文王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有赏有罚。惟平惟一。至于应酬万几。进退取予之际。断之至公。以慰天下之望。寻以李伯纪荐知开封府兼留守事。遂修复京城。招降巨寇王善.杨进等百万众。河北诸山寨皆受节制。金人来攻辄败去。疏请回銮凡二十四上。高宗不从。建炎二年汝霖纠合诸将克日大举。会疽发于背。诸将入问疾。语之曰。吾以二帝蒙尘。积愤至此。汝等能歼敌则我死无恨。众皆流涕。翼日风雨昼晦。汝霖连呼渡河者三。遂卒。赠观文殿学士。谥忠简。汝霖既卒。数日间将士散去者十五六。已而尽散去而中原不守矣。汝霖尝作览镜偈曰。览镜影还在。掩镜影还去。试问镜中人。却归什么处。又作休牧轩颂曰。空余短笠与轻蓑。道作休时事更多。更向中间问消息。夜深无奈月明何。同县人陈允昌。字得全。汝霖父执也。亦好佛法。屏居小室。宴坐湛然。离诸染着。年八十八将卒。饮沉水香汤三日恬然而逝。汝霖志其事而铭之曰。公坐一室。心自内观。了知六尘。皆是幻妄。故于财色。尽欲远离。方寸泊然。清净圆满。公无所住。子复何言(宋史.宗忠简集)。 张德远 名浚。汉州绵竹人也。政和八年登进士第。高孝两朝再登政府。封魏国公。以恢复为己任。遭谗被斥。志不少挫。士大夫视其进退以为忧喜。其用兵虽屡衄。人咸谅其忠不以为罪也。初居京师。遇处士谯定。教以熟读论语。始有志于道。已而问法于圆悟禅师。师曰。岩头云。却物为上。逐物为下。若能于物上转得疾。一切立在下风。德远有省。呈偈曰。教外单传佛祖机。本来无悟亦无迷。浮云散尽青天在。日出东方夜落西。师嘱之曰。公他日无忘护教。尝作虎邱转轮大藏记曰。虎邱号吴郡胜处。晋王珣与弟珉宅石涧之东西。已而舍为佛刹。本朝至道中革律为禅。绍与八年予谪居零陵。住持宗达以书抵予曰。我与绍隆同嗣法于圆悟禅师。隆尝建立转轮大藏。效弥勒示现体制。施轴于中。负戴其上。规模甚伟。方议卜筑。隆适告寂。我夙夜究力。益励精诚。再阅寒暑。功绩甫就。平高益下。栋宇翼然。琅函贝叶。辉灿焜耀。信士邹珉目规口叹。尽损所有独力庄严。于我法中为大缘事。敢以请记。夫世变之兴。其来有自。因欲生爱。因爱生贪。因贪生忿。欲爱贪忿是谓无明。展转交攻激为斗乱。怨深祸结殆不偶然。我佛以清净立教。使人回心归善。一念倘正。和气自生。其于教化似非小补。是以有请而无愧。余闻佛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种种警喻发明空理。丁宁反覆务息尘劳。现大光明。饶益照耀。妙用神通不可思议。将见斯藏之成。睹相增信。由信趋善。宿习退转。直证圆通。孝弟和睦之心油然而起。宜勤守护。用永其传。大慧禅师居泉州。应德远请入径山。尝遣其徒谦候德远于长沙。德远母秦国夫人。故奉佛。日常诵经礼拜。及谦至。因问径山何以教人。谦言祇教人看狗子无佛性及竹篦子话。夫人退而习坐。力究前话。一夕忽有省。回看经文无滞。遂作偈寄呈大慧曰。逐日看经文。如逢旧识人。莫言频有碍。一举一回新。及卒。遗命供大慧一年以报激扬之恩。德远从之。晚岁除醴泉观使。寓余干。日读易不辍。书座右曰。慎言语。节饮食。致命遂志。反身修德。寻得疾卒。赠太师。谥忠献(朱子文集.虎邱志.五灯会元)。 知归子曰。予读宗公上高宗诸䟽。本末贯彻。卓然命世才也。其于佛法的的见大意。故其转物之智不穷。张公忠孝大节不后宗公。而机用则稍疏矣。其护法之诚不可没也。因合而论之。 汪大绅云。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将相所能为。若宗忠简公斯大丈夫矣。将相云乎哉。魏公盖其同志。合传之是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一 三李冯蔡二吴颜吕葛余张传 李似之 初名弥远。后易名弥逊。号普现居士。苏州吴县人也。大观三年登第。官起居郎。久参圆悟禅师。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桥马跃。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宁寺。适圆悟出门。遥见便唤曰。且喜居士大事了毕。似之厉声曰。和尚眼花作么。圆悟便喝。似之亦喝。于是机锋迅捷。每与圆悟问答当机不让。以封事鲠切。贬知庐山县。改奉嵩山祠。宣和末起知冀州。建炎三年复官起居郎。累迁至户部侍郎。秦桧主和议。似之抗疏。力争不可。桧邀至私第。以甘言要之。似之曰。弥逊受国厚恩。何敢见利忘义。顾今日之事。国人皆以为不可。独有一去可报相公。桧默然。似之再上疏。争益力。绍兴九年出知端州。改漳州。明年乞罢职。隐连江西山。桧犹以前事为憾。削其籍。似之遂屏绝人事。筑庵以居十余年。一日示微疾。索汤沐浴毕。作偈曰。漫说从来牧护。今日分明呈露。虚空拶倒须弥。说甚向上一路。遂掷笔趺坐而逝。既朝廷思其忠。复敷文阁待制。同时赵表之者。名令衿。太祖五世孙也。参圆悟于瓯阜。圆悟曰。此事要得相应。直须死一回方得。表之得旨。尝自疏曰。家贫遭劫。谁知尽底。不存空室无人。几度贼来亦打。圆悟嘱令加护(宋史.五灯会元.夷坚志)。 李德远 名浩。建昌人。绍兴中进士。累官吏部侍郎。立朝忠愤激烈。言切时弊。人不敢干以私。尝读首楞严经如游旧国。后造明果。问法于应庵。应庵揕其胸曰。侍郎死后向甚处去。德远骇然汗下。应庵喝出。德远退而力究。不旬日径跻堂奥。以偈寄同参严康朝曰。门有孙膑铺。家存甘贽妻。夜眠还早起。谁悟复谁迷。康朝。湖州长兴人。参应庵得旨。作颂曰。赵州狗子无佛性。我道狗子佛性有。蓦然言下自知归。从兹不信赵州口。着精神。自抖擞。随人背后无好手。骑牛觅牛笑杀人。如今始觉从前谬。又有鬻胭脂者亦久参应庵。颇自负。德远赠以偈曰。不涂红粉自风流。往往禅徒到此休。透过古今圈䙡后。却来者里吃拳头。德远后为夔路帅。卒于官(宋史.续灯存稿.增集续传灯录)。 李汉老 名邴。济州任城人也。登崇宁五年第。绍兴初官资政殿学士。立朝挺挺有大节。屡陈战守之䇿。不报。归老泉州。语具宋史。中大慧禅师方住泉南长乐庵。汉老数往叩击。一日大慧举自颂赵州庭前柏树子话拈云。庭前柏树子。今日重新举。打破赵州关。特地寻言语。敢问大众。既是打破赵州关。因甚特地寻言语。良久云。当初将为茅长短。烧了原来地不平。汉老忽然有省。别后以书告曰。邴平生学解尽落情见。一取一舍如衣坏絮行草棘中。适自缠绕。今一笑顿适。欣幸可量。顷有可自验者三。一事无逆顺随缘即应不留胸中。二宿习浓厚不加排遣自尔轻微。三古人公案旧所茫然时复瞥地。但恐得少为足。当扩而充之。愿更加提诲。大慧答书曰。但尽凡情。别无圣解。公既一笑豁开正眼消息。顿亡得力不得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矣。然日用之间。当依黄面老子所言。刳其正性。除其助因。违其现业。此乃了事汉。无方便中真方便。无修证中真修证也。汉老遂命工图大慧像。奉之终身。卒谥文敏(宋史.大慧年谱.语录)。 冯济川 名楫蜀。遂宁人也。由太学登第。初参佛眼远禅师。一日同佛眼经行。偶有童子吟曰。万象之中独露身。佛眼拊济川背曰好聻。济川于是有省。绍兴七年除给事中。会大慧杲禅师就明庆寺开堂。济川进见。大慧下座次。济川问曰。和尚常言。不作这虫豸。为什么今日败阙。大慧曰。尽大地是个杲上座。你作么生见。济川拟议。大慧便掌之。明年济川依大慧坐夏山中。日止一食。长坐不卧。一日大慧举药山初参石头及马祖因缘。济川复有省。因举呈大慧曰。恁么也不得。苏噜娑婆诃。不恁么也不得。㗭唎娑婆诃。恁么不恁么总不得。苏噜㗭唎娑婆诃。大慧印以偈曰。梵语唐言打成一块。咄哉俗人。得此三昧。既而兼修净业。作弥陀忏仪。尝出帅泸南。率道俗作系念会。以西方为归。时经建炎兵乱。后名刹藏经多残毁。乃捐俸钱造大藏经四十八所。小藏四大部者。亦如其数分贮诸刹。后知邛州。二十三年秋乞休。预报亲知期以十月三日告终。至期令后厅置高座。见客如平时。日将午。具衣冠。望阙肃拜。请漕使摄州事。着僧衣据高座。嘱诸官吏道俗各宜向道。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泊然坐化。漕使曰。安抚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偈以表异迹。济川复张目索笔书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尽。龟哥眼赤。有语录颂古行于世(大慧年谱.五灯会元)。 蔡子应 名枢闽。兴化人也。绍兴初官吏部郎中。家居日请大慧住灵岩天宫庵。与李汉老同咨法要。既而以书自通所得曰。枢近看狗子无佛性话。恰似平地钉个系驴橛子。一除除却。顿觉廓然。本无挂碍。见得竹篦子彻底分明。自己脚根下一段大事明如皎日。廓若太虚。从本以来不生不灭不变不易。赤骨历着一丝毫不得。直饶千佛出世亦无摸索处。菩提烦恼真如涅槃皆为剩法。因作颂曰。云门篦子。逢人便举。有眼无睛。徒劳下语。又曰。狗子无佛性。截断衲僧命。打破赵州关。识得云门病。大慧可之。已而大慧在衡阳闻李汉老卒。遣僧吊之。叹曰。泉南道友零落殆尽。今惟蔡郎中一人而已。不若生祭之。乃为文曰。致祭于灵岩山下半风半颠大脱空居士之灵。惟灵。铁器市里牙人。脱空场中主将。黑豆换人眼睛。只做这般伎俩。将谓阎老不知。一向起模画㨾。而今死去见渠。看你有何凭仗。镬汤炉炭横行。剑树刀山逆上。我侬闻说欣然。呆汉攒眉惆怅。人情敢不周旋。薄奠聊陈供养。郭郎线断俱休。呜呼哀哉尚飨。僧未至而子应卒矣。复系以辞曰。呜呼。始以前文与公相戏。此意未达公已瞥地。二俱偶然。初无实义。公既去矣。文焉敢弃。就而祭之。是法如是。建州刘子羽。名彦修。绍兴中知泉州。亦参大慧。看柏树话有省。颂曰。赵州柏树太无端。境上追寻也大难。处处绿杨堪系马。家家门底透长安(大慧年谱[续灯存稿])。 吴元昭 名伟明。邵武人。南宋初官学士。尝阅华严梵行品自谓有悟入处。大慧见其所为。䟦语曰。此人只悟得无梵行而已。既谒大慧呈解。大慧不许。并为痛说禅病。因举狗子无佛性话。元昭疑之。留庵十日。呈解二十次俱不许。因语之曰。不须呈伎俩。直须啐地折爆地断方了得生死。即辞去。道次延平。忽然契悟。因将室中所举因缘连书数颂。其一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一串金锁骨。赵州亲见老南泉。解道镇州出萝卜。大慧证以偈曰。通身一串金锁骨。堪与人天为轨则。要识临济小厮儿。便是当年白拈贼。其法友弥光和之曰。通身一串金锁骨。正眼观来犹剩物。纵使当机觌面提。敢保居士犹未彻(大慧年谱)。 吴十三者 遗其名。建宁仙州人。绍兴中给侍开善谦公参究颇力。忽于夜中有省。占偈曰。元来无缝罅。触着便光辉。既是千金宝。何须弹雀儿。开善答之曰。啐地折时真庆快。死生凡圣尽平沉。仙州山下呵呵笑。不负相期宿昔心(续灯存稿)。 如如居士颜丙者 雪峰然公嗣也。尝作三教咏曰。硬似绵团软似铁。六月炎天一点雪。露柱灯笼笑点头。哑子得梦向谁说。古来三教强安名。如来杜口于磨竭。夫子谓默而识之。老聃谓大辨若讷。直饶剖破作一家。不免落在第二月。又颂子湖狗话曰。贫家无所有。只养一只狗。便是佛出来。也须遭一口。着劝修净业文行于世(续灯存稿.学佛考训)。 吕铁船 遗其名。母秦国夫人。梦福岩佑公至家而生铁船。弱冠时即究心法要。日夕参空山禅师。一日师问曰。曾见赵州么。铁船厉声曰无。师休去。每称于人曰再来人也。尝任江淮都总管。于苏嘉定建永寿寺以延僧。达摩忌日拈香曰。西来不称梁王旨。西去空携一只履。若言妙用与神通。真正衲僧谁数你。九年面壁寻出场。接得一人又无臂。衣盂连累到卢能。从此葛藤生不已。罪过有弥天。源流无滴水。今朝七百八十六年逢忌辰。那个儿孙不痛彻骨髓。一炉香篆一瓯茶。报恩却是孤恩的。欲把拳头举似伊。怜渠已没当门齿。有山居诗及诸偈言。俱超伦迈俗(续灯存稿)。 葛谦问 名郯。不详其里居。少擢上第。玩心禅悦。谒无庵全公。全令看即心即佛。久无所契。请曰。有何方便使郯得入。全曰。居士太无厌生。再参佛海。举全所示语佛海曰。即心即佛眉拖地。非心非佛双眼横。蝴蝶梦中家万里。杜䳌枝上月三更。一日举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㸌然顿悟。作颂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凤楼前山突兀。艳阳影里倒翻身。野狐跳入金毛窟。寄呈佛海。海报曰。此事非纸笔可既。居士能过我。当有所问。遂至虎邱。海迎之曰。居士见处止可入佛。不可入魔。谦闻叩请其说。海正容曰。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谦问乃痛省。遂嗣其法。淳熙六年守临川。感微疾大书曰。大洋海里打鼓。须弥山上闻钟。业镜忽然扑破。翻身透出虚空。召僚属示之曰。生死如昼夜。无足怪者。若作生死会。去道远矣。端坐而逝(五灯会元.法喜志)。 余放牛者 遗其名。杭州人。参无门开公。凡有论说。无门连道不是不是。放牛不服。退见臭庵问曰。师在无门得甚么见解。臭庵曰。吾在无门祇得两个字。不是不是。放牛有省乃曰。今日始知无门为人处。一点恶水不曾轻洒着人。因着是非关行于世。尝曰。是法平等。不离本心。十方三界。六道四生。万别千差。皆归当念。看经念佛布施持斋不隔纤毫。临官治政事主奉亲有何不可。若乃妄谈般若。设法安身。诳惑人天。随业受报。色身与法身无异。我性与佛性一同。但要识得本心。便可出离生死。把缆放船。不是不是。遂嗣法于无门(先觉宗乘)。 张功甫 名镃。家于杭州南湖之上。官直秘阁学士。参密庵杰公。归而静坐究狗子无佛性话有省。自言胸臆豁然如太虚空了无障碍。祖师言句是入道之门。守着不放亦为大病。自此尘缘世念不着排遣自然净尽。古人公案昔所茫然今亦无疑矣。尝闻钟声作颂曰。钟一撞。耳根塞。赤肉团边去个贼。有人问我解何宗。舜若多神面门黑。晚而致仕。颇极游观之乐。其言曰。昔贤云。不为俗情所染。方能说法度人。盖光明藏中孰非游戏。若心常清净。离诸取着。于有差别境中而能常入无差别定。则淫房酒肆遍历道场。鼓乐音声皆谈般若。倘情生智隔境逐源移。如鸟黏黐动伤躯命。又乌所谓设法度人者哉。后舍宅建寺曰慧云。请破庵先公居焉(佛法金汤.武陵旧事)。 知归子曰。予读宋史。观三李所建立。诚卓然豪杰之士。其入道之捷如师子奋迅。摆脱缰锁而去矣。冯济川掉臂宗门。复回心净土。吾师乎吾师乎。元昭以下诸贤。其行事不概见于传记。其得法机缘如此。顾不伟哉。 汪大绅云。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早知此事。四十偈私记可以不作。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二 张子韶传 张子韶。名九成。号无垢居士。钱塘人也。少好学。年十四入学宫。闭合终日。寒暑不越户限。比舍生穴隙视之。敛膝危坐。若与神明伍。相与叹服。既而闻客谈杨大年.吕微仲事。心慕之。谒宝印明禅师问入道之要。宝印曰。念念不舍。久久成熟。时节到来。自然证入。令看柏树子话。久之无省。谒善权清禅师问。此事人人有分。个个圆成是否。善权曰然。子韶曰。何故九成无入处。善权出袖中数珠示之曰此是谁的。子韶不能对。善权复袖之曰是汝的则拈取去。才涉思惟则不是汝的也。子韶悚然。一夕如厕。正提柏树子话。闻蛙鸣契入。作偈曰。春天月下一声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么时谁会得。岭头脚痛有元沙。会先忌日。就明静庵饭僧。主僧惟尚才见乃展手。子韶便喝。惟尚批其颊。子韶趋前。惟尚曰。张学录何得谤大般若。子韶曰。九成见处祇如此。和尚又作么生。惟尚举马祖升堂百丈卷席话诘之。叙语未终。子韶推倒卓子。惟尚大呼张学录杀人。子韶跃起问旁僧曰汝又作么生。僧罔措。子韶殴之。顾惟尚曰。祖祢不了殃及儿孙。惟尚大笑。子韶呈偈曰。卷席因缘也大奇。诸方闻举尽攒眉。台盘趯倒人星散。直汉从来不受欺。惟尚亦作偈印之。绍兴二年擢进士第。一授镇东佥判。明于听断。浙东诸郡讼有不决者皆诉之。民冒鹾禁。监司有所支连。子韶争之不得。遂投檄归。顷之以赵鼎荐召为太常博士。迁著作郎。寻拜礼部侍郎。进对时屡以正心术为言。又推陈孟子保民之旨。高宗甚向之。会金人来议和。子韶持不可。为执政秦桧所嫉。改秘合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造径山。谒大慧杲禅师。议及格物。大慧曰。公祇知有格物。不知有物格。子韶请其说。大慧曰。不见小说所载。唐人有与安禄山谋反者。其人先为阆守。有画像存焉。明皇幸蜀见之。怒令侍臣以剑击像首。其人在陕西忽头落。子韶言下领旨。题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识一贯。两个五百。一日又问曰。前辈既得后。何故复理会四料拣。大慧曰。公之所见但可入佛不可入魔。岂可不从料拣中去耶。子韶遂举克符问临济至人境两俱夺。不觉欣然。大慧曰余则不然。子韶曰师意如何。大慧曰。打破蔡州城。杀却吴元济。子韶廓然得大自在。尝曰。余闻径山老人所举因缘。如千门万户。不消一蹋而开。或与联舆接席。登高山之上。或缓步徐行。入深水之中。非出常情之流。莫知吾二人落处。余得了末后大事。实在老人处。此瓣香不敢孤负老人也。既复谪守邵州。逾年丁父忧归。卒哭后诣径山饭僧。请大慧升座说法。而秦桧憾子韶不已。命言者劾子韶谤讪朝政并连大慧。遂窜大慧于衡阳。子韶落职安置安南军。既至。闭门谢客。以经史自娱。缊袍粝食。亲知馈遗一切谢遣。安南故少雪。岁多疫疠。子韶乃为民祷于龙神。甫半日得雪盈寸。䖍扰邻境。或请避之。子韶曰。吾谪此邦死分也。何避为。因为守贰画计。以火攻之。寇散走。居十四年。秦桧死。复秘阁修撰知温州。大慧亦放还梅阳。至赣州维舟俟。之而子韶适至。连舟东下。至新淦而别。子韶论不愁念起惟怕觉迟。作偈曰。念是贼子。觉是贼魁。捶杀贼魁。贼子何归。堂堂大路。惟吾独之。越南燕北。辽东陇西。撒手便到。何虑何疑。神剑在山。锷冷光寒。魈夔罔两。莫之敢干。此名真觉。秦时轹。大慧赓之曰。说觉说念。翻背作面。无念无觉。何处摸索。起是谁起。觉是谁觉。豁开户牖。太虚辽廓。撒手前行不顾人。秦时轹何时作。既至温。宽其赋敛。道以礼法。民大和悦。会户部遣吏督军粮。子韶移书陈其害。户部持之。遂乞祠归。明年大慧复领径山。访子韶于庆善院。子韶曰。九成每于梦中诵语孟何如大。慧举圆觉经云。由寂静故。十方世界。诸如来心。于中显现。如镜中像。子韶曰。非老师莫闻此论也。子韶闲居。取华严善知识。日供其二回食以饭僧。又尝供十六大天。杯中茶悉化乳。作偈曰。稽首十方佛法僧。稽首一切护法天。我今供养三宝天。如海一滴牛一毛。有何妙术能感格。试借意识为汝说。我心与佛天无异。一尘才起大地隔。倘或尘消觉圆净。是故佛天来降临。我欲供佛佛即现。我欲供天天亦现。佛子若或生狐疑。试问此乳何处来。狐疑即尘尘即疑。终与佛天不相似。我今为汝扫狐疑。如汤沃雪水消冰。汝今微有疑与惑。[鷂-缶+(工/山)]子便到新罗国。归数月。苦风痹。家人环之泣。子韶曰。吾平生践履。今日愈觉有力。何乃为儿女子呫呫涕泣耶。疾稍闲。设绛帐自居。训子侄益勤。二十九年夏六月六日语从子榕曰。吾其逝乎。是夕疾作。遂卒。年六十有八。朝命复敷文阁待制。赠左朝请大夫。子韶平生谨于法度。衣食器物率常用敝恶。或问此是性耶。子韶曰。汝且道我每日用心在何处。既老读书不辍。尝倚柱就明。岁久双趺隐然(五灯会元.宋史)。 知归子曰。予读无垢居士书。盖欲担荷五常。阐孔孟心法者。其于佛道未暇及也。而世儒往往以禅议之。意其生平得力之故。固有不可掩者乎。此则子韶之所以为子韶也。 汪大绅曰。予于佛道亦未暇及。然使予有立于世。知必有以禅议予者矣。知归赞语。盖具深心。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三 王虚中传 王虚中。名日休。庐州人也。宋高宗朝举国学进士。弃官不就。著书名龙舒净土文。自王公土大夫下至屠丐僮奴皂隶优妓之属。咸以净土法门劝引归依。其文浅说曲喻。至详至恳。若父兄之教子弟然。同时历阳张安国为之序曰。阿弥陀如来以大愿力。摄受群品。系念甚简。证果甚速。或者疑之。予尝为之言。阿弥陀佛即汝性是。极乐国土即汝心是。众生背觉合尘沦于七趣。立我与佛。天地悬隔。佛为是故。慈悲方便。现诸无量如幻三昧。庄严其国。备诸华好。复以辩智而为演说。令诸众生欢喜爱乐。于日用中能发一念。念彼如来欲生其国。即此一念清净坚固。还性所有与佛无异。当是念时不起于坐。阿弥陀佛极乐国土悉皆现前。如是修习乃至纯熟。幻身坏时此性不坏。金莲华台由性种生。往生其中如归吾庐。诸佛菩萨即我眷属。性无异故。自相亲爱。友人龙舒王虚中端静简洁博通群经。训传六经诸子数十万言。一旦捐之。自是精进惟佛是念。年且六十。布衣蔬茹。重趼千里以是教人。风雨寒暑弗遑暇恤。闲居日课千拜。夜分乃寝。面目奕奕有光。望之者信其为有道之士也。绍兴辛巳秋过家。君于宣城留两月。始见其净土文。凡修习法门与感验章着。具有颠末。故喜为之序云。安国名孝祥。官中书舍人。尝问法于大慧云。虚中每晨起礼佛祝愿言。弟子日休。谨为尽虚空界一切众生然香敬礼。尽虚空界一切诸佛。一切正法。一切诸大菩萨缘觉声闻圣众。乞成就一切善愿。济度无量无边众生。临命终时一刹那间。见阿弥陀佛证无生忍。了六神通。不出此间。一岁即来此间教化众生。渐渐变此南阎浮提尽娑婆世界。以至十方无量世界。皆为清净极乐世界。又祝云。弟子日休。为此南阎浮提无巨无细一切众生。敬礼诸天天帝日月后土一切灵祇。为此等众生感谢覆载照临生养卫护之恩。谨为此等众生念南无释迦牟尼佛一百八遍。以种无上善根。念南无阿弥陀佛一百八遍。以结无上善缘。愿此等众生常沐洪恩欢喜相向。不相争相杀。不相食相陵。进修佛法脱离苦海。即变此南阎浮提为极乐世界。又祝云。弟子日休。谨为尽虚空界一切众生敬礼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声闻诸上善人。仰惟大慈大悲。悯念众生沉沦苦海无有出期。特展威神递相劝勉。分身于此震旦国中教化众生。使不相争相杀。不相食相陵。易世浇漓共跻仁寿。及于此南阎浮提尽此娑婆世界及十方浊恶世界。身为国王大臣百僚庶尹教化众生同修佛道脱离苦海。即变吾国以至十方浊恶世界皆为清净极乐世界。又祝云。弟子日休。身在世网宿业深重。愿为平昔所杀众生。所食众生。及南阎浮提所杀所食一切众生。日诵西方极乐世界三十六万亿一十一万九千五百同名同号阿弥陀佛一百二十遍。仰惟如来大慈大悲。以日休所诵如来名号一声。一如来度一众生。尽其所诵之数。度一切众生同生极乐世界。其详载净土文中。虚中尝以无量寿经称赞西方义蕴深广。而自汉迄宋译文晦塞罕中伦节。致我佛说经之旨不白。乃祷于观世音。会四本而译之。三年乃成。厘为五十六分。文辞尔雅。条理灿然。遂得大行于世。乾道中庐陵李彦弼有疾垂死。梦一人自称龙舒居士谓曰。汝起饮白粥。疾当瘳。且汝尚忆阙仲雅教汝修行捷径否。彦弼曰。每日念佛不辍。既觉索粥饮之立愈。彦弼初未识虚中。既而见其画像与梦合。使诸子往受学焉。虚中将卒前三日。遍别道友。勖以精修净业云。将有行。不复相见。及期。与生徒讲书毕。礼诵如常时。至三更。忽厉声称阿弥陀佛数声。唱言佛来迎我。屹然立化。彦弼闻而感之。为刻虚中像并述其事传远近。自是庐陵人多供事之。咸祐中吕元益重刻净土文。至祝愿篇。版中得舍利三颗。其叔父师说载其事于篇首云(乐邦文类.龙舒净土文)。 知归子曰。予读虚中所著书。观其愿力之宏。修持之密。未尝不恻然内愧愤发也。益国公周必大赞其像曰。皇皇然而无求。惕惕然而无忧。闵淳风之将坠。揽众善以同流。导之以仁义之源。诱之以寂灭之乐。世知其有作。而莫识其无为。故中道奄然而示人以真觉。其真知虚中者乎。 汪大绅云。学道者如牛毛。得道者如麟角。究其病根。只是立我与佛耳。立我与佛。我是根。佛是尘。根尘炽然。何劫了当耶。禅门一棒打杀根尘。提脱之捷径也。净土转我作佛。根即是性。尘即是心。变易根尘之秘门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四 真希元吴毅夫传 真希元 名德秀。建州浦城人。庆元五年登进士第。理宗朝官至参知政事。立朝不满十年。所上奏疏数十万言。皆切当世要务。直声震朝野。洊历州郡。民怀其惠。自宁宗以来。屡下伪学之禁。真元晚出。独慨然以道自任。读佛经通其旨趣。尝题遗教经云。遗教经盖瞿昙氏最后教诸弟子语。今学佛者罕尝诵而习之。盖自禅教既分。学者往往以为不阶语言文字而佛可得。于是脱略经教而求。其所谓禅者。高则高矣。至其身心颠倒有不堪点检者。则反不如诵经持律之徒。循循规矩中。犹不至大谬也。今观此经。以端心正念为首。而深言持戒为禅定智慧之本。至谓制心之道如牧牛。如驭马。不使纵逸。去瞋止妄。息欲寡求。然后由远离以至精进。由禅定以造智慧。具有渐次梯级。非如今之谈者以为一超可到如来地位也。以吾儒观之。圣门教人以下学为本。然后可以上达。亦此理也。学佛者不由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犹吾儒舍离经辨志而急于大成。去洒扫应对而语性与天道之妙。其可得哉。余谓佛氏之有此经。犹儒家之有论语。而金刚.楞严.圆觉等经则易.中庸之比。未有不先论语而可遽及易.中庸者也。其题莲华经普门品云。昔唐李文公问药山俨禅师曰。如何是恶风吹船飘落鬼国。师曰李翱小子问此何为。文公怫然怒形于色。师笑曰如此便是黑风吹船飘入鬼国也。吁药山可为善启发人矣。以是推之。则知利欲炽然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是苦海。一念清净烈焰成池。一念警觉船到彼岸。灾患缠缚随处而安。我无怖畏如械自脱。恶人侵凌待他横逆。我无忿嫉如兽自奔。读是经者作如是观。则知补陀大士真实为人。非虚语也。又尝遗书提刑陈贵谦问禅门事。贵谦尝参月林铁鞭诸老。切究向上一机。答之曰。承下问禅门所谓话头合看与否。以愚观之。初无定说。若能一念无生。全体是佛。何处别有话头。只缘多生习气背觉合尘。刹那之间念念起灭。如猴狲拾栗相似。祖师不得已权设方便。令咬嚼一句无滋味话头。淘汝业识都无实义。今时学者却于话头上强生穿凿。或至逐个解说以当事业。远之远矣。来教谓未诵佛之言。存佛之心。行佛之行。久久须有得处。如此行履固不失为一世贤者。然禅门一着又须见彻自己本地风光方为究竟。此事虽人人本有。但为客尘妄想所蔽。若不痛加煆炼。终不明净。来教又谓。道若不在言语文字上。诸佛诸祖何为留许多经论在世。经是佛言。禅是佛心。初无违背。但世人寻言逐句。没溺教网。不知自己有一段光明大事。故达摩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谓之教外别传。非是教外别有一个道理。只要明了此心。不着教相。今若只诵佛语而不会归自己。如人数他珍宝。自无半钱分。纵于中得少滋味。犹是法爱之见。直须打并一切净尽。方有少分相应也。以日用验之。虽无浊恶粗过。然于一切善恶逆顺境界上果能照破不为他所移换否。夜睡中梦觉一如否。恐怖颠倒否。疾病而能作得主否。若目前犹有境在。则梦寐未免颠倒。梦寐既颠倒。疾病必不能作得主宰。疾病既作主宰不得。则生死岸头必不自在。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来教谓无下手处。只是无下手处正是得力处。如前书所言。静处闹处皆着一只眼看是甚么道理。久久纯熟。自无静闹之异。其或杂乱纷飞起灭不停。却举一则公案与之撕挨。则起灭之心自然顿息。照与照者同时寂灭。即是到家消息也。端平二年希元有疾。三上章乞祠禄。疾亟。冠带起坐。神爽不乱。卒谥文忠(宋史.西山文集.缁门警训)。 吴毅夫 名潜。宁国人。嘉定十年进士第一。立朝骨鲠。不避权要。淳祐中拜右丞相。以直言忤旨。责授化州团练使循州安置。居常究心大法。深有悟入。序大慧正法眼藏。至此事亘古亘今漫天漫地。端视侧视。直视横视。开视阖视。明视暗视。无不视亦无所视亦无无不视无所视。谓正即离。谓法即尘。谓眼即凿。谓藏即塞。是故这四个字直须撇向大洋海里。方免担枷带索受人圈䙡。然虽如此。初机钝根也要得一则半则胡言汉语。[覤-儿+丘]来[覤-儿+丘]去绽须光景。此时正好命舍身。单枪直进。如老鼠入牛角挨墙拶壁更无去处。正迷闷中。猛忽地头破额裂通身流汗。得个休歇。始知法眼.慧眼.天眼.佛眼只是一双凡眼。到这里说道学人事毕也且未在。履斋老子即说偈言。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及赴贬所。宿枫亭接待寺。告寺僧曰。文殊言。我初入不思议三昧。系心一缘。若久习成就。更无他想。常与定俱。此系心一缘乃成佛作祖之阶梯也。所谓系心一缘。如日观月观眉间毫相与鼻准白之类。事虽浅近。理实幽微。如赵州云。老僧十二时惟粥饭二时是杂用心。沩山问懒安曰汝十二时当作何务。安云牧牛。沩云作么生牧。安曰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来。凡此皆系心一缘也。是后尊宿又生巧妙方便。令学人看个话头。如狗子佛性.麻三升.干屎橛.青州布衫.镇州萝卜.庭前柏树子之类。都是理路不通处。教人取次看一则。看来看去。疑来疑去。十二时中常不放舍。忽然鼻孔喷地一下。即是当人安身立命处。此寺僧徒戒行严洁。诵经礼佛胁不附席。盖禅教律刹之希有。亦谓精进矣。有此镃基。更能趱上一层。系心一缘。习定生慧。则人人是佛。自家现成公案。不用借他珍宝开帐铺席。可惜只在有为法上过了一生。总然以今世持戒福德来世不失人身。脱壳入壳何时休歇。一有蹉跌永劫扶头不起。所谓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此语最为悲切。履斋老子未能自度先愿度人。因书此以效法施云。履斋者。毅夫所自号也。将卒之日。语人曰。吾将逝矣。夜必雷风大雨。已而果然。四更开霁。撰遗表。作诗端坐而逝。事在景定三年(径山志.佛法金汤)。 知归子曰。希元之论佛法。信有功于下学矣。虽然学佛而不明宗。如陷蹄涔求适大海。不亦左乎。故陈吴之说。学者其不可不尽心也。 汪大绅云。明宗判得甚是。然明得宗。希元之论皆宗也。明不得宗。陈吴之论皆枝节耳。儒门论禅。何等切直。著于居士传。法施之善者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五 李王董郑胡传 李纯甫 名之纯。自号屏山居士。宏州人也。金承安中进士。少负才气。自比诸葛孔明.王景略。三入翰林。仕至尚书右司都事。中年度其道不行。遂弃官归。初好列御.庄周之书。年三十后遍观佛经。信解猛利。既归隐。好与诸方老宿游。亦颇好饮酒。每酒酣。人有问法者。随机引导。如倾江湖。无有穷竭。于是窒者通。疑者信。莫不洒然以去也。以谓近世儒者推阐大道。穷性命之归。其为功甚钜。然其论佛。患不深究华严圆极之宗。理事无碍之旨。徒执小乘教相。斥为死灰槁木。又不知性真常中本无生灭。辄谓此身死后断灭。堕于邪见。疑误后生。因取先儒辟佛语分章条辨。名曰鸣道集说。为之序曰。自生民以来。未有不得道而为圣人者。伏羲.神农.黄帝之心见于大易。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见于诗书。皆得道之大圣人也。圣人不王。道术将裂。有老子者。游方之外。恐后世之人塞而无所入。高谈天地未生之前。而洗之以道德。有孔子者。游方之内。恐后世之人眩而无所归。切论天地既生之后。而封之以仁义。故其言不无有少相龃龉者。虽然。或吹或嘘。或挽或推。一首一尾。一东一西。元圣素王之志亦皆有归矣。其门弟子恐其不合。而遂至于支离也。庄周氏沿流而下。自天人至于圣人。孟轲氏溯流而上。自善人至于神人。如左右券。内圣外王之说备矣。惜夫四圣人没。圣人之道不传一千五百年矣。而浮屠氏之书从西方来。盖距中国数千万里。证之文字至言妙理。与吾圣人之心魄然而合。岂万古之下四海之外圣人之心竟不能泯灭耶。诸儒阴取其说以证吾书。自李翱始。至于近代王介甫父子倡之。苏子瞻兄弟和之。大易.诗.书.论.孟.老.庄皆有所解。濂溪.涑水.横渠.伊川之学踵而兴焉。上蔡.龟山.元城.横浦之徒从而翼之。东莱.南轩.晦庵之书蔓衍四出。其言遂大小。生何幸见诸先生之议论。心知古圣人之不死。大道之将合也。恐将合而又离。笺其未合于古圣人者。曰鸣道集说云。纯甫既卒。耶律晋卿读其书。大好之。为序以行世。又有楞严.金刚.老庄.学庸诸解。皆不传。同时有刘谧者。着三教平心录。至明初建安沈士荣着续原教论。其大旨与纯甫略同(中州集.佛祖通载.续原教论)。 王子彧 名文。沼州人。金承安中进士。为尚书省椽。性刚不与俗谐。弃官去。往来登封卢州山中二十年。改名知非。字无咎。自号照了居士。布衣蔬食。厉志学道。初出京时有诗云。亲疏俱稳人伦了。婚嫁齐成俗意周。一笔尽勾尘债断。都无亏欠大家休。大家休。爱着何时是彻头。风息浪平人已度。笑携明月下孤舟。居山日有诗云。放下情怀触处安。生涯取次没多般。褐衣褴缕聊遮赤。短发鬅鬙底用冠。一榻省缘资困歇。二匙随分了饥䬸。也知苦涩人人笑。烈日初心不敢漫。又作决了歌。禅家以为证道。正大中参知政事。思烈行台洛阳。辟之使参台事。城陷不知所终(中州集)。 董国华 名文甫。潞州人。承安中进士。为人淳质。恬于世味。学道有得。与子安仁居宝丰坊。并闭户不出。以习静为业。其后历官至昌武军节度副使。正大中以公事至县。自知死期。书与家人及同官别。乃为诗曰。白发三千丈。红尘六十年。只今无见在。虚费草鞋钱。又曰。无情丧主没钱僧。送上城南无事人。检尽传灯前后录。更无公案这番新。诗毕。掷笔于地。以扇障面而逝(中州集)。 郑所南 名思肖。福州连江人。徙于吴。宋末贡太学。举博学鸿词。元兵南下。上书论时事。不报。宋亡自伤不能报仇。终身不娶。不饮酒。不北向坐。岁时伏腊野哭面南拜。弃所居宅。寓城中万寿.觉报二寺。以所有田施与之。留数亩给衣食。谓佃客曰。我死。汝则主之。着一是居士传曰。一是居士。大宋人也。生于宋。长于宋。死于宋。尝贯古今六合观之。肇乎无天地之始。亘乎有天地之终。普天率土一草一木吾见其皆大宋天下。大宋粹然一天也。不以有疆土而存。不以无疆土而亡也。譬如孝子于其父。前乎无前。后乎无后。满眼惟父。与天同大。宁以生为在。死为不在耶。又宁见有二父耶。此一是之所在也。一是者何。万古不易之理也。由之行天地。鬼神咸听其命。不然。天地鬼神反诛之。断古今。定纲常。配至道。立众事。自天子至于庶人一皆不越于斯。苟能深造一是之域。杀之亦不变。安能以伪富伪贵刍豢之哉。所南性孤峭。寡与人合。时独行独吟独游山水间。嗜餐梅花。尝梦乘云登一高峰得古梅树。大百围。花径半尺。方盛开。摘而食之。空中有声告曰。此玉真峰顶也。迩来四百万劫。无人至矣。因为文纪之曰。此一花树。其寿无量。天根月窟。和气之液。洪蒙之雪。构为花骨。世不得闻。仙不得识。顽立树下。频嗅频笑。方瞳不瞬。溜碧相射。欲与俱化。泯而为一。倏跃而动。手尽其葩。齿炼为丹。火凉水浮。鼻舌毛空迸散香雾。六合同同灿发天光。万返于源。其心忽空。一旦获无身之身。还我于无极。於戏伟哉。书此纪已。仰面长啸。声震空碧。瞿然而寤。舌本犹香。又尝着施食心法。说正觉摩醯首罗天王疗一切病咒。咒曰。唵。我有大愿。无量无边。虚空烂坏。我愿无尽。我默我咒。先断病魔。我观我生。我宝无生。意归其源。六根俱宁。归无所归。心华自开。我于是时。现无边身。为大医王。普救病难。即臻安康。乃正纲常。终于究意。我违我誓。我当殛我。灭为微尘。闻闻闻闻。娑婆诃。晚自集所著文。名曰心史。誓教天下万世皆为忠臣。锢以铁函。沉古井中。明崇祯时承天寺僧浚井得之。新安汪骏声刻以行世(苏州志.宋文偶钞)。 胡汲仲 名长孺。婺州永康人。博学强记。受业青田余学古。得朱子之传。以主敬为学之要。默识静观。超然自得。发明本心。导诸学者。一时人望皆归之。居贫厉独行之节。尝语其友。至麋不继袄不温。讴吟犹作钟球鸣。此予秘密藏中休粮方也。参阅内典。着大同论曰。孟子没一千四百年而周子出。周子之传出于北固寿涯禅师。程子.朱子皆得之周子。朱子后得张钦夫讲究此道。方得脱然。元来此事与禅学十分相似。学不知禅。禅不知学。互相排击。都不曾劄着痛处。真可笑也。初在宋咸淳中起家监重庆酒务。历福宁州倅。宋亡隐永康山。至元二十五年起集贤修撰。出教授扬州。历宁海主簿。延祐元年引疾归。晚居杭之虎林山。病喘上气者久之。一日具酒食与比邻别云。将返故乡。门人觉其意。问曰。先生精神不衰。遽欲观化耶。汲仲曰。精神与死生初无相涉也。就寝至夜半。声寂然。其子驹排户视之。则正衣冠坐逝矣。年七十五。时又有冯子振者。攸州人。博学负才气。通内典。与中峰本禅师游。师作净土偈一百八首。大阐唯心之旨。子振见而心倾。自号发愿学人。为之赞曰。我观幻住师。于幻无所住。虽不住于幻。能觉如幻人。幻人汝当知。垢与净相对。离垢即净性。净土应现前。是故幻住师。演说净土偈。手提古佛机。数与念珠等。一偈偈四句。句句义毕彰。字数逾三千。其实无一字。偈迷念珠转。偈悟转念珠。若人于此中。一一总无念。于无念念佛。佛念亦复无。红爪绀发螺。种种白毫相。有目具瞻仰。月面照日轮。花敷四色莲。出微妙高洁。所生皆净土。云何是西方。是人见弥陀。悉得安隐住(元史.佛法金汤.续法喜志.乐邦文类)。 知归子曰。元世士大夫如赵子昂.程钜夫.虞伯生.袁伯长.邓善之之徒。其于佛法不可谓无意者。然文过其质。其于道盖未有得也。予故不得而传之。 汪大绅云。异人异趣异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六 耶律晋卿国宝传 耶律晋卿 名楚材。辽东丹王突欲八世孙也。仕金为开州同知。宣宗迁汴。完颜复兴守燕。辟为左右司员外郎。元太祖既定燕。晋卿间居久之。已而太祖闻其名。召置左右。日益信任。每从征伐。晋卿随事纳谏。务止杀以全民命。太宗即位。拜中书令。军国大计悉取决焉。于是均赋税。正官制。兴文学。核工匠。平权量。给符印。百度具举。遐迩悦服。元遂得抚定中原者。晋卿之力也。晋卿于学无所不窥。尤倾心祖道。初年二十余。居燕。自以所得叩圣安澄公。澄公时见许可。其后辄不以为然。晋卿请其故。澄公曰。公昔官要剧。予不敢苦相钳锤。又儒者多不信佛法。唯搜摘语录以资谈秉耳。今诚有志本分事。予安得不为苦口。虽然。吾老矣。有万松老人兼通儒释。辨才无碍。可往见之。晋卿遂谒万松秀公。屏绝人事。息心参究。虽祁寒大暑不辍。迄三年而尽其道。秀公授以衣。名之曰从源。号曰湛然居士。其后历官贵显。日应万务而神明淡泊。如处深山中。一日秀公过其家。见晋卿方啖菜根饭脱粟。曰不太俭乎。晋卿曰。昔燕京被围。绝粒六十日。予守职如平常。及扈从西征六万余里。备历险阻而志不少沮。跨昆仑瞰瀚海而志不加大。盖汪洋法海涵养之效有如此也。尝自题其象曰。别来十年五岁。依旧一模一样。髭髯垂到腰间。双眉俨然眼上。龟毛锥子画空虚。写破湛然闲伎俩。又曰。有发禅僧。无名居士。人道甚似。我道便是。尘尘刹刹露全身。纸上毫端何处避。当西征时。有司奏五台等僧徒有能咒术及娴武略者可部以从军。晋卿止之曰。释氏高行者。必守不杀戒。奉慈忍行。故有危身不证鹅珠。守死不拔生草者。用之从军。岂其宜哉。其不循法律者。必无志行。在彼既违佛旨。在此岂忠王事。故皆不可以从军也。乃止。大夫萧守中曰。沙门不征不役。安坐而食。耗国累民。必此类矣。请除之。晋卿曰。人之生也。有天命焉。人力所不能予夺者也。世有辛苦而饥饿者。有安逸而饱足者。修短苦乐寿夭穷通万状不齐。虽孔明之智。项羽之勇。颜回之贤。尼父之圣。亦不能移其毫发。岂彼沙门能穷吾民。耗吾国耶。故万世之在天下。天与则生。天夺则死。沙门亦天地间一物耳。其亦天养之也。天且宥之。子独不容。隘亦甚矣。太宗崩。皇后称制。任用奥都剌合蛮。晋卿屡谏不听。寻以疾卒。至顺初赠太师。追封广宁王。谥文正(元史.湛然居士集.清凉通传)。 国宝 名安藏。畏兀人。世家别石八里。自号龙宫老人。父腆藏帖材。护迪方燕坐作观音观。忽有人抱童子付之。已而其母有娠。及产红光发于屋。生五岁尝一卧三昼夜始寤。问其故。云适见文殊为我说法。不觉久耳。已而从父兄问经义。即开解。九岁始从师力学。十三能默诵俱舍论。至十五而孔释之书皆贯穿矣。十九被征入朝。以佛法见知世祖。进宝藏论元演集。深被嘉叹。因劝上宜亲经史。以知古今治乱之由。正心术以示天下向背之道。遂译尚书无逸篇.贞观政要申鉴各一通以献。授翰林学士知制诰。寻商议中书省事。每赐对必以开言路。广圣虑。慎刑节用为言。世祖未尝不称善。至元三十年夏五月丁丑方宴居。忽端坐若禅定者。左右扶就寝。至夜闻异香馥郁。即视之。已薨矣。有大星陨于庭。圆相凝室不散。顷之见白毫光出西南去。辛巳阇维于国西南门之外。得五色舍利不可胜计。诏收其遗书。得歌诗偈赞颂杂文数十卷。命刻板行世。延祐二年赠太师。封秦国公。谥文靖(程钜夫雪楼集)。 知归子曰。晋卿于元佐。命功第一。察其本。知其所养者裕矣。国宝出入儒释间。观其言论风旨。殆亦晋卿之亚。与而元史逸之。其遗书不可得而见矣。为着其大概如此云。 汪大绅云。叙学佛得力处曰息心参究。未得手时工夫也。曰涵养之效。既得手时工夫也。大抵参究之功须要外屏诸缘方易得手。得手后全要涵养到纯一地步方好。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七 宋景濂传 宋景濂。名濂。世居金华之潜溪。至景濂迁于浦qj萝山。仍以潜溪题其室。故学者称为潜溪先生。学佛氏之道。亦自号无相居士。母陈氏。梦异僧手持华严经来曰。吾方写是经。愿假一室以终此卷。觉已生景濂。少强记绝人。长而从吴莱.柳贯.黄溍诸儒问学。博通经史。元至正中荐授翰林院编修。辞不行。入龙门山居十余年。明太祖取婺州。召见。既征诣金陵。景濂曰。吾闻大乱极而真人生。斯其时矣。遂留事太祖。除江南儒学提举兼授太子经改起居注。常在左右。备顾问数。称述帝王仁义之道。劝上毋专任兵刑。洪武二年除翰林院学士。太祖常言。佛氏之教幽赞王纲。又言。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时廷臣独景濂能深契上旨。每召对。辄与究论佛经奥义。时诏于蒋山兴国寺大兴法会。景濂作法会记。其文曰。皇帝御宝。历之四年。海宇无虞。洽于大康。文武恬嬉。雨风时顺。于是恭默思道。端居穆清。罔有二三与天为徒。重念元季兵兴。六合雄争。有生之类不得正命而终。动亿万计。灵氛纠蟠。充塞下上。吊奠靡至。茕然无依。天阴雨湿之夜。其声或啾啾有闻。宸衷衋伤若疚在躬。且谓洗涤阴郁。升陟阳明。惟大雄氏之教为然。乃冬十有二月诏征江南有道浮屠十人。诣于南京。命钦天监臣羌以谷旦就蒋山太平兴国禅寺丕建广荐法会。上宿斋室却荤肉弗御者一月。复敕中书右丞相汪广洋。左丞相惟庸。移书于城社之神。具宣上意。俾神达诸冥。期以毕集。五年春正月辛酉昧爽。上服皮弁服。临奉天殿。群臣服朝衣左右侍。尚宝卿梁子忠启御撰章疏。识以皇帝之宝。上再拜燎香于炉。复再拜躬视疏已。授礼部尚书陶凯。凯捧从黄道出午门。置龙舆中。备法仗鼓吹导至蒋山天界总持万金。及蒋山主僧行客率僧伽千人。持香华出迎万金。取疏入大雄殿。用梵法从事。白而焚之。退阅三藏诸文。自辛酉至癸亥止。当癸亥日时加申诸浮屠行祠事已。上服皮弁服。搢玉圭。上殿面大雄氏。北向立。群臣各衣法服以从。和声郎举麾奏悦佛之乐。首曰善世曲。上再拜迎。群臣亦再拜。乐再奏昭信曲。上跪进熏芗奠币。复再拜。乐三奏延慈曲。相以悦佛之舞。舞人十。其手各有所执。或香或灯。或珠玉明水。或青莲花冰桃暨茗荈衣食之物。势皆低昂应以节。上行初献礼。跪进清净馔史册。祝复再拜亚终。二献同。其所异者不用册。光禄卿徐兴祖进馔乐四奏曰法喜曲。五奏曰禅悦曲。舞同三献。上还大次。群臣退。诸浮屠旋大雄宝座。演梵咒三周。初斸山右地成六十坎。漫以垩。至是令军卒五百负汤实之。汤蒸气成云。诸浮屠速幽爽入浴焚象衣以彩幢。法乐引至三解脱门。门内五十步筑方坛高四尺。上升坛东向坐。侍仪使溥博西向跪。受诏而出。集幽爽而戒饬之。诏已引入殿致参佛之礼。听法于径山禅师宗泐。受毗尼戒于天竺法师慧日。复引而出。命轨范师咒饭摩伽陀斛法食。凡四十有九饭已。夜将半。上复上殿。群臣从如。初乐六奏遍应曲。执事者彻豆。上再拜。群臣同。乐七奏妙济曲。上拜送者再。群臣复同。乐八奏善成曲。上至望燎位燎已。上还大次解严。群臣趋出。濂闻前事。二日凄风戒寒。飞雪洒空。山川惨澹。不辨草木。銮辂一至。云开日明。祥光冲融。布满寰宇。天颜怿如。历陛而升。严恭对越不违咫尺。俯伏拜跪穆然无声。俨如象驭陟降在廷。诸威神众拱卫围绕。下逮冥灵来歆来飨。焄蒿凄怆耸人毛发。此皆精诚动乎天地感乎鬼神。初不可以声音笑貌为也。肆惟皇上自临御以来。即诏礼官稽古定制。京师有泰厉之祭。王国有国厉之祭。郡厉邑厉乡厉类皆有祭。其兴哀于无祀之鬼。可谓备矣。然圣虑渊深犹恐未尽幽明之故。特征内典附以先王之礼。确然行之而不疑。岂非仁之至者乎。昔者周文王作灵台。掘地得死人之骨。王曰更葬之。天下谓文王为贤。泽及朽骨。而况于人。夫瘗骨且尔。矧欲挽其灵明于生道者。则我皇上好生之仁。流衍无际。将不间于显幽。诚与天地之德同大。非言辞之可赞也。猗与盛哉。系以诗曰。皇鉴九有。宪天惟仁。明幽虽殊。锡福则均。死视如生。屈将使伸。一归至和。同符大钧。元纲解纽。乱是用作。黑祲荡摩。白日为薄。孰灵非人。流血沱若。积尸横纵。委沟溢壑。霜月凄苦。凉飔酸嘶。茫然四顾。精爽何依。寒郊无人。似闻夜啼。铸铁为心。宁免涕洟。惟我圣皇。夙受佛记。手执金轮。继天出治。轸念幽潜。宵不遑寐。爰启灵场。豁彼蒙翳。皇舆载临。稽首大雄。遥瞻猊座。如觌睟容。香凝雾黑。灯类星红。梵呗震雷。鲸音号钟。鬼宿渡河。夜漏将半。飙轮羽幢。其集如霰。神池洁清。鲜衣华粲。涤尘垢身。还清净观。乃陟秘殿。乃觐慈皇。闻法去盖。受戒思防。昔也昏酣。棘涂宵行。今焉昭朗。白昼康庄。法筵设食。厥名为斛。化至河沙。初因一粟。无量香味。用实其腹。神变无方。动皆充足。鸿恩既广。氛戾全消。乾坤清夷。日月光昭。器车瑞协。玉烛时调。大庭击壤。康衢列谣。惟佛道弘。誓拔群滞。惟皇体佛。仁德斯被。无潜弗灼。有生咸遂。史臣载文。永垂来裔。五年除赞善大夫。以礼法导皇太子。太祖问廷臣臧否。言其善者。问否者为谁。曰善者与臣友。故知之。否者臣不知也。主事茹太素上书触太祖怒。以示廷臣。或言此诽谤非法。景濂曰。彼尽忠于陛下耳。恶可罪耶。太祖乃释然。尝欲使参大政。景濂辞。遂老于侍从。然一代礼乐制作。多景濂裁定。十年以学士承旨致仕归。明年来朝。先是景濂在太祖前称楞伽为达摩氏印心之经。太祖读而善之。至是召见与论诸识生住灭义。乃诏天下僧并读楞伽经。顷之辞归。居青萝山。辟一室曰静轩。终日闭户。未尝与有司接。尝三阅大藏。暇则习禅观。自言宴坐般若场中。有巨钟朝夕出大声。未曾闻也。天台僧无闻谒景濂问曰。经中所说父母之恩鸿博胜羡不可思量。弟子欲假如来三昧之力升济神明。未知何法而可。景濂曰。沙门。汝善念之。夫爱者生死之根。轮回之本。何以故。众生由情生恩。由恩生爱。由爱生执。由执生恋。由恋不舍。遂成妄缘。辗转出没无有休息。沙门汝欲报恩。莫先入道。汝欲入道莫先割爱。爱尽情尽。性源自澄。能如是者名大报恩。何以故。爱为欲水。混混不穷。能滋长一切无明枝叶。茷骫缠结。难可剪除。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为利剑。锋刃难触。能斩伐一切智慧善果。生意剥落不使萌发。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为毒药。众苦惨刻。能斫丧一切众生身命。七窍流血。弹指变坏。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猛焰光芒烛天。能焚毁一切庐舍器物。化为灰烬。无复孑遗。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虎狼爪牙铦利。能吞瞰一切有生等类。窥伺搏噬。最可怖愕。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魑魅幻化不一。能迷惑一切修善之士。颠倒错谬丧其本真。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败航樯倾楫敝。能沉溺一切渡河海者。漂流转徙不到彼岸。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枳棘丛生道旁。能钩挂一切涂行商旅。冠服绽裂恼人心意。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倾崖摧境无时。能压碎一切动植诸物。有识无识皆为齑粉。能割爱者乃菩提道。爱如蚖蛇口喷毒火。能戕贼一切血肉身躯。裂肤堕指受其毒苦。能割爱者乃菩提道。以是思惟。爱之为害不可具言。沙门汝善念之。汝能割爱即可破妄。汝能破妄即是返真。直入菩提之路。福德所被无量无边。虽聚七宝高如苏迷卢山。持用布施。不是过也。是为大功德力。是为不思议胜力。是为十方大觉如来三昧神力。报父母恩孰出于此。景濂善说法要。多此类也。十三年以孙慎获罪连坐。安置茂州。明年过瞿塘。夜逢僧。唔语端坐敛手而化。年七十二。正德中追谥文宪。其后云栖宏公辑景濂文为护法录。其所撰沙门塔铭凡三十九篇。憨山清公盛称之。以为当代僧史也(宋文宪集.行状.护法录.祠堂记)。 知归子曰。余读护法录。如春风之被物。生意鬯然。其法会记及答天台僧问。尤能以文字缘泛光明海。其真文人之雄乎。至景濂自叙谓己实永明后身。然耶否耶。读其数者当自知之。予无容赘言矣。 汪大绅云。许鲁斋以儒学导元世祖。兴一代文教。宋潜溪则以儒释之学辅明太祖。然文教之兴。潜溪其有明一代之权舆矣。二公皆朱子后人也。君子之泽岂有艾乎。谨书之。以广后之志乎朱子之学者。 罗台山云。透得过梦幻泡影电露六字关。然后能爱。不然只是妄想团。地狱渣。无相居士以仁义辅太祖。以割爱启沙门。直是见得清。立得定。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八 刘万李王薛传 刘祖庭 名智旺。应天人也。早岁有孝行。已而坚持五戒。独处一楼修念佛三昧。居三年。心花发明。往参东山海舟和尚。遂蒙印可。景泰元年海舟示寂。以大衣尘拂付之。古溪澄公作东山顾命歌赠祖庭。其辞曰。金陵有个奇男子。参访明师求直指。见说传灯录上人。志气冲天奋然起。念弥陀如自己。拶得寒冰化为水。任他非佛与非心。务要禅河穷到底。昼亦然。夜亦然。铁牛不动痛加鞭。撒手悬崖知落处。千重欲网打不住。碧眼胡僧没奈何。分付袈裟为信具。赵州禅。真罕遇。截断南山老葛藤。明月清风送君去(明诗偶钞)。 万民望 名表。号鹿园居士。宁波卫人也。世袭指挥佥事。正德十七年登武科进士。官至南京中军都督佥书。少落落有大志。不事家人业。昼习骑射。夜烧烛读书。慕诸葛孔明之为人也。揭宁静淡泊四言于座右。嘉靖中与唐应德.王汝中.罗达夫为友。研穷性命之学。已而阅佛书有契。闻关西释自然者。以苦行炼磨得道。因与语。大悦之。自是参究不辍。一日被衲入伏牛山。晓行见日升。忽大悟。尝语学者言。学贵真悟。语言精切。不离见解。圣贤工夫。莫先格物。格物者格吾心之物也。扫荡一切。独观吾心。格之又格。愈研愈精。到得顿悟本来则彻底明净。不为一切情境所转。如镜照形。镜无留形。如鸟飞空。空无鸟迹。斯则融识归真。反情复性矣。一日与达夫论道于临江。达夫跃然而归。遗书曰。自闻教后。终日忻忻。若出樊笼。见大世界。若入巨海。见龙宫藏。举手动脚无非道妙。其折服如此。民望明习世务。论议英伟。闻四方有兵变。辄自奋迅。其所规画多中要害。海上倭起。民望方赴官南京。散家财。募死士。遇贼于苏州。奋击之。身中流矢不少挫。遂为巡抚。周珫画䇿悬赏格。以携贼党进兵破贼海上。焚其舟。居官四十年。家无余资。野服翛然。时与衲子游处。年五十九。无疾端坐而逝。有大星陨于庭。光射数十丈(焦弱侯憺园集.明儒学案)。 李文进 蜀人也。嘉靖中官至都御史总督。宣大初在朝时以释氏为异端。请除之。上不从。归而不乐。有方山人者。见而问其故。曰。吾幼时读圣贤书。即知释氏为吾道蠹也。不达则已。达则必除之。今既达矣。复不能除。奈何。山人曰。敢问夫子之欲除释也。亦尝阅其书而得其所以蠹吾道者安在乎。文进曰。吾闻朱子之说。以为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夫虚无寂灭岂不为仁义忠信之贼乎。山人曰。甚矣。夫子其不自重也。奈何以皓皓之明而蔽囿于他人之一言乎。且余闻之释氏。毗卢有万德。普贤有万行。安在其虚无寂灭耶。今夫子必欲除之。当熟玩其书。果无一善可取。力以除之。则天必助其成功。而无取诮于天下后世也。文进然之。遂阅佛书。过三月谓山人曰。荷子之诲。得见大圣人之心法。与吾圣人曾不少异。夫佛谓众生心者亦名如来藏。义有空不空。所谓空者。从本以来无私欲之染。无物累之患。廓然大公虚寥冲漠者也。所谓不空者。真体无妄。中实灵明。净德满足者也。然空与不空初无二物。唯吾一心。朱子所谓虚无寂灭者。但见其空而不识不空之德也。如来藏中有河沙性德。天地万物亦吾心之光影耳。吾尝以为天地生我。今知我生天地矣。山人曰。夫子破格矣。他日见道不难也。其后之官宣大。闻五台僧楚峰有道者也。请山人为介绍。而会于云中公馆。以昔悟告之。楚峰曰。噫。公见影矣。若吾法王之心。犹未梦见在。文进悚然曰。法王之心若为可见耶。楚峰曰。公欲究法王之心。必极其空而后可以契不空之德。不然则为物欲塞矣。情爱蔽矣。念绪纷纭生灭流注昏瞢汩没未有了时。尚何能见法王之心哉。文进乃退而修空三昧。六月目不受色。耳不受声。鼻不受香。舌不受味。六情悄然运动如偶。一日闻秋风落木声。忽尔念尽。廓然大定。楚峰一日见而问曰。公于此道信乎。文进曰祇是个李文进。更信阿谁。楚峰曰公今信矣(清凉通传)。 王道安 名尔康。号性海居士。庐陵人。父育仁。终涪州。知州之官时。携家宿旅亭。梦大比邱入门而生道安。道安生而渊默。儿时常乐趺坐。年十三见案上圆觉经窃观之。父遇问曰解否。应曰解。时道安实未晓文义。父遽指经语曰试解之。道安惶迫无以应。良久胸中砉然开裂。夙慧顿发。即为父宣说其义。父骇之。退而博览佛书。皆如夙所习。万历二十三年举进士。授行人。先后奉诏册封。诸王问遗无所受。遇名山辄留止。尝习静焦山。半岁乃出。初受戒于云栖宏公。修念佛三昧。复参求宗要。用力精猛。一日舆行干折。忽有省。及使唐时又得旨于松杏老人。语人云。吾至是始名舍两臂矣。居常行履纯密。夕每端坐至晓。自谓不过弹指顷。陶周望善道安。问曰。入道以何为功。曰道无功也。周望曰无功何以进道。曰无功之功至矣。既而复以书告曰。直心易。深心难。有功之功易。无功之功难。周望甚服之。二十九年谢病归。居招提中。为众讲起信论。着起信疏记。无何[病-丙+易]生左足。日讲楞严不辍。已而右足又生[病-丙+易]。渐剧。预知不起。舍田宅与僧。择日为券。其友请以十月朔后十日。道安曰吾不待也。易以朔。谓其友曰。后九日吾行矣。及期。见群僧绕案。有顷曰。天人至矣。遂瞑。敛之夕。地震动。屋瓦尽鸣。卒年三十八。道安在时尝止小楼诵华严经。妻刘氏梦大日轮悬楼上。光彩煜然。不可正视。寤而言之。道安为语佛法。欣然信受。屏荤血。清净自居。先道安三岁没。没时了然若无事者(陶石篑集)。 薛元初 名大春。凤阳亳州人。郎中蕙之孙也。儿时好宽衣大履。却纨绮不御。间遇疾。辄喃喃诵佛名。十岁即善言名理。多与佛经合。父官鸿胪序班。随之京师。经古贤遗墟。叹曰。伟哉丈夫。仅以一抔土供樵竖游乎。既而习举子业。始见老庄书及维摩.圆觉诸经。辄以孔孟语解之曰。世之诎二氏者。未知二氏也。且又不知孔孟学贵发明自性。何论异同哉。每读书必过夜半。一夕豁然有省。自是慧辨无碍。语次举当体全空。或难曰。天地间无物不在性中。何云空耶。曰正因空故无物不具耳。或言。欲知未发当会已发。曰性一耳。谁为未发。谁为已发。会得时如风樯阵马。不疾而速。必待已发又成担阁矣。或问。草木禽鱼皆可见性否。曰才涉拟议。是识非性。偶闻花香说偈曰。非动非定。非淡非浓。闻之满室。揽之还空。己梦观音大士导之河濵。涤以水曰。尔何蒙垢若此。浴已。摩其顶曰。急寻汝归路去。寻得疾急。家人相顾泣。元初语其父曰。四大假合。我非真我。我未生时。谁父谁子。即今之死。何异未生。如是谛观。慎勿悲悼。正襟趺坐而逝。年十五。事在万历二十八年(憺园集)。 知归子曰。刘万李王薛诸子。俱可谓用志不纷者。其能发明本有也。宜哉。世之学者。狥名象。牵训诂。知解益多。天真日凿矣。此阳明王先生所为发愤而太息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三十九 赵大洲传 赵大洲。名贞吉。字孟静。四川内江人也。母余氏。梦二小沙弥。一衣缁。一衣白。牵衣求托处。缁者先执母袂不脱。而大洲生。既而白者复来。而小洲生。小洲名蒙吉。字仲通。两人即三四岁时相爱也。每相引入坡谷僻处趺坐。抵掌语。闻人声敛容默然。或密听之。不辨也。诘之。不告也。少长并博通群书。大洲年二十学禅。时与小洲闭户习静。既居母丧。悟哀而不伤之体。两人先后中乡举。及大洲成进士。小洲遂不复应试。明世宗朝大洲官翰林。与四方豪杰讲习。廓摧俗学。发明本心。以天下为己任。着求放心斋铭云。干为吾健。坤为吾顺。风行水流。日丽泽润。动处为雷。止处为山。无声无臭。充满两间。此名为心。别名为仁。无内无外。无损无增。自孝自弟。自聪自明。喜怒哀乐。未有一物。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有情无情。合为一体。未着躯壳。只有此耳。圣人以此洗而退藏。惟有圆圈可以形容。藏中何有。圈中何名。至精至一。为天地心。原此真心不分愚智。鱼跃鸢飞各适其职。蒙蒙我生。营营自戕。自斫自丧。自迷自狂。自筑其墙。自锢其防。自放于忧悲怆逸鄙吝贪妒之场而不悟其非真常也。呜呼。此独何心往而不复。夜半一声天心呈露。梦后周公。庙中西伯。元酒大[羔/(乏-之+夫)]。泊然无迹。辟彼渊泉。今见涓涓。辟彼大茎。今见萌根。无象之象。无形之形。根滋茎大。水到渠成。一时翕聚万古常灵。呜呼。易悟者心。难净者习。呼为习呼。吸为习吸。习心作主。须臾不离。辟彼家室。见夺于贼。退处奴。仆仆受役。反正之苦。禹平水土。涵养之力。稷艺稼穑。于是一念不起。境不触也。一见不倚。微不忽也。不离绳缚。自解脱也。不绝思虑。自澄寂也。以我视天地万物。未有我也。以天地万物视我。未有天地万物也。翼乎如鸿毛之遇顺风。浩乎如巨鱼之纵大壑也。然而不能无过也。夫不能无过者。习难净。自能改过者。性自定也。然后求为真求。放而不放。真悟真修。前后彻朗。愚非为下。智非为上。回也从事。参乎免夫。先立其大。白首著书太山。岩岩示我广居。学问无他。了此而已。实际其地庶为知耻。铭于东西。敢告同志。累迁中允掌司业事。嘉靖二十九年俺答犯都城。嫚书要贡。诏百官廷议。日中莫发一语。大洲奋然出班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为今之计。请上速御正殿。下诏引咎。录周尚文之功。释沈东于狱。轻损军之令。重赏功之格。饬文武百司城守。遣官宣谕诸将。监督力战。退敌易耳。先是周尚文为大同总兵。力战败俺。答既卒。大学士严嵩格恤典不予。给事中沈束以为言。复下之狱。故大洲及之。时世宗遣中使瞰廷臣还报。心壮其言。令手疏便宜。立擢为左谕德兼监察御史。令赍金五万犒军。严嵩心嫉之。当撰敕。不令督战。不与一卒护行。时寇骑充斥。大洲单骑驰入诸将营。散金犒士。会寇引出。将出白羊口。大洲为仇鸾设画。谓贼轻重甚多。而白羊路险。若以奇兵趋出贼前。令贼回寻古北口故道。我以全军击之。可大克也。鸾不能用。尾之。反为贼败。既复命严嵩。复谗之。世宗怒其为尚文束游说。下之狱。杖于廷。谪荔波典史。稍迁至南京吏部主事。四十年召为户部侍郎。又以忤嵩罢。穆宗即位。起礼部右侍郎。充日讲官。每进讲。开陈心学究极存亡得失之几。穆宗甚重之。迁南京礼部尚书。既行。复召还。留直讲兼翰林学士。教习庶吉士课读楞严经。谓曰。诸君齿亦长矣。不以此时读此经。更何待耶。三年秋命兼文渊阁大学士。参预机务。与高拱共事。议论多不合拱。以私怨考察科道。大洲疏言之。拱益不悦。讽言官劾大洲。大洲疏辨。遂致仕去居位。止一载。晚著书。号二通。曰经世通。曰出世通。通各二门。门各为部。既成。为文告古佛圣贤之神曰。贞吉夙生遇缘。幸染真熏。今出头来。不忘觉照。身居臣子之地。每怀经世之忧。心慕道德之途。时发出世之愿。如此展转四十余年。迩来垂白谢事。形志俱衰。顾影枯残。忽生勇猛。乃取架上旧书以类胪列。随文布点。各就部曲。曰统。曰传。曰制。曰志。属之史门。申治理也。曰典。曰行。曰艺。曰术。属之业门。明学术也。夫学术必助于治理。治理必原于学术。二门通矣。世可经矣。题曰内篇。取东土金经摘采要文。以便修习。曰经。曰律。曰论。属之说门。大智三昧所自出也。曰单传直指。属之宗门。大行三昧所自出也。夫行智二严。如震轮两足。阙一不可。二门通矣。世可出矣。题曰外篇。约要而言。经世者不碍于出世之体。出世者不忘乎经世之用。然后千圣一心。万世一道。圣人忧世之念可少慰矣。呜呼。虚空有尽。此愿无穷。劫石可消。斯言常在。唯神其鉴之。万历十年卒。年七十三。赠少保。谥文肃。小洲尝被荐出为国子监学。正一月即谢事。随大洲归。自陈其所证。大洲喜为作悟道诗。先大洲卒(大洲文集.明史)。 知归子曰。自唐以来。学士大夫儒佛之辨龂龂如也。大洲先生作而两家之难通。非深入夫不二之门者。恶足以与于斯哉。先生与友人书言。近得李长者华严合论。服之。拟以衰残身命供奉法界。总持二通之作。盖将游戏乎毗卢性海中也。呜呼。先生丈夫之雄哉。 汪大绅云。大洲先生与龙湖紫柏皆以英雄而入道者。入道愈深。我相愈重了。王摩诘.苏东坡.黄山谷俱以名士而入道者。入道愈深。我相愈有趣了。然则与不学道者何以分别。曰大洲三人学道。三人我相是雄的。不学道者。我相是雌的。王摩诘三人学道。王的我相香。苏的我相活。黄的我相瘦。不学道。我相便是臭的死的肥的。善学道者不要强做着无我。只要在我相上着工夫。我相雌的可厌。要修得他雄起来。臭的可厌。要修得他香起来。死的可厌。要修得他活起来。肥的可厌。要修得他瘦起来。此是渐门。倘遇性急的朋友。要请教我如何是顿门。我便对他道。为学只要了我相耳。我相不除。祸事不小。然又急切除不得。做工夫到得这里。十分着急。不妨回转头。将这我相做亲人看待。极力的觅这我相。觅来觅去。要觅他来见一面。觅到一面也不得见。这便是顿门。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 严敏卿陆与绳传 严敏卿 名讷。苏州常熟人也。嘉靖二十年进士。官翰林院侍读。三吴数被倭患。岁复大祲。民死徙几半。有司征敛益急。敏卿疏陈民困。请蠲贷。报可。累迁吏部尚书承。严嵩乱政后。吏道污杂。敏卿力为振[飭-力+方]。戒朝士无得私谒。慎择曹郎。抑奔竞。振淹滞。铨政一新。人称之曰严青天。拜武英殿大学士。寻致仕归。居常信奉佛法。归心净土。着乐邦文类序云。昔善逝愍群生之旋复于诸苦趣也。指乐邦令归依。列圣幽赞。宿耆受生者不一。载诸竺坟。灿如星陈。及后之宗焉者渐远。率以声色求而不知求诸心。故大鉴示以惟心。俾知欲得净土当净其心。是善逝说观佛而示是心是佛之旨也。是具三心十心而往生之方也。是法藏发胜愿。其心寂静。志无所著之因行也。及后之宗焉者渐远。率弟视九品恬嬉具缚。夫恬嬉具缚则诸佛不必出世而度生。而群生之流浪无已也。不求诸心则愈求愈远。三圣之观皆外逐于相也。圣人因病以致药。众生因药而滋疾。可不哀耶。是故称乐邦。所以使理即者缘般若而修证。拯流浪于苦轮也。言唯心。所以使观行者本法身而解脱。见三圣于真常也。善逝指人以宝藏。大鉴启之以元钥。大鉴示人以因华。善逝接人以果地也。披其华而遗其果。犹夫无华矣。有其藏而不能启。犹夫无藏矣。事乐邦者能外夫唯心耶。古今吾心之古今也。延极三世而不可际也。刹界吾心之刹界也。广被无边而不可穷也。净而四圣。染而六凡。吾心之四圣六凡也。不曰唯心。将安所而求乐邦也。诚知唯心。必不能无事于乐邦也。蠢尔含生远自无始。于无生而妄生。于无我而执我。三縳十使习染久矣。非籍济愿船栖灵圣域。则菩萨尚迷于隔阴。声闻有昧于出胎。乃下焉者而可自期不退哉。文殊七佛导师也。无生忍非不证也。而受记往生。善财一生圆旷劫之果者也。第一义非不闻也。而发愿导归。不事乐邦将何修而尽惟心之妙也。吾心中之阿弥陀佛。于因地所庄严吾心之胜土为乐邦。原我之初与阿弥陀佛无二无别。我则迷而流浪。为佛心中之众生。佛则觉而修证。为众生心中之佛耳。我心即佛心。我不可得而我也。佛心即我心。佛不可得而他也。不可得而他之佛。念念度生。无间于我。而众生执不可得而我之幻我。背觉合尘。役役而颠冥于三界。悲夫。故尽修乎乐邦者所以尽修乎吾心也。尽修乎吾心所以远离颠倒而证我所同于阿弥陀佛者也。诸佛别无所证。全证众生本性耳。凡阿弥陀佛所具足。我亦具足。不离我心。故乐邦非相。即我心故非空。无相即相非相。故即相非相。则依正皆真。生佛同体矣。依正皆真。生佛同体。则乐邦之过去尊音王如来未尝入灭。未来功德山王如来久已成佛。现在阿弥陀如来在十万亿佛刹外而靡所隔也。八万四千随形好。随念随见。我心非往。彼佛不来。如镜中灯。如水中月。镜非揽灯。灯自现镜。月非入水。水常含月。在在尔。法法尔。毫相常观而非观。宝台无生而往生。若然者谓之惟心乎。谓之乐邦乎。吾不得而知也。鹿亭上人梓宋晓师所集乐邦文类。乞予言弁其卷。遂为稽首佛祖。抒臆见而之隆庆。万历间莲池宏公以净土法门倡于云栖。敏卿实为外护。居乡好施予。出语唯恐伤人。岁饥致书当事。请蠲租者三。民甚德之。称之曰严老佛。年七十有四卒。赠少保。谥文靖。次子名澄。字道彻。号天池山樵。少有清节。敏卿既入阁。澄侍母归。所过或馈之金。澄曰。父辞之朝而子受之涂可乎。固却之。师事管东溟。传其学。既又与瞿元立参究宗乘。以荫为中书舍人。官至邵武知府。晚而家居奉云栖之教。子朴。淳谨乐善。年二十五得疾将卒。澄谓曰。毋杂思。但一心念佛。朴曰诺。澄又曰。从今以往。吾亦一心念佛。朴喜曰。审如是。儿无虑矣。正容合掌而逝。澄乃取朴所刻龙舒净土文印之。广遗亲故。系以书曰。澄一病几殆。不意复生。虽则苟延。焉知来日回首营生。旧计有同嚼蜡。一具皮囊终须败坏。六尘缘影何处坚牢。不如换却凡心。求生净土。诵弥陀一句。消罪业无边。聊奉劝文。用表诚意。卒年七十八。弟泽。字开宗。官中书舍人。慷慨能急人之难。临终书偈曰。大千世界浩茫茫。俱是争名夺利场。今日老夫撒手去。万缘都净见空王。投笔而逝。泽子拭。字子张。崇祯七年进士。知信阳州。有守御功。入本朝。大吏交章论荐不出。构小楞伽室于锦峰山祖墓旁。息心禅诵。一日晨起礼佛毕。趺坐脱去。弟济。字道行。太学生。工书。有手书楞严经行世(明史.常熟志.云栖法汇.净土文䟦.乐邦文类序)。 陆与绳 名光祖。号五台居士。平潮人也。嘉靖二十六年成进士。除浚县知县。迁南京礼部主事。历官验封郎中。转考功及文选。万历中累迁吏部尚书。与绳公忠强直练达掌故。先后居吏部。力持清议。推毂豪俊。不遗疏贱。人望翕然归之。亦因是为忌者所中。屡退闲家居。究心佛乘。发宏护之愿。不以毁誉易心。尝为文募刻五灯会元。其辞曰。夫佛道东流。至晋宋齐梁之间。学佛者竞以名理禅观相高。莫究本心妙明之体。自达磨大士来至此方。始唱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传至六祖能公。斯宗大振。厥后五宗并立。门风峻甚。圆机密义不可以随言而解用智而求。至于扬眉瞬目或喝或棒。所以阐呈真体。愈出愈奇。有省者若痛处吃拳。不会者如聋人闻鼓。而肤识之士乃或病其难通。訾其诡异。盖由钝根之无入。则谓圣言之有隐。大抵然也。然开元之后。宗教大明。上至冕旒簪貂。下及贩夫孺妇。往往能响答元言刃游道妙。当斯时也。见性知心。超凡入圣。上下数百年内。先后千有余人。自两仪奠定以来。未有若斯之盛者。何儒门淡泊寥寥若此。释教流通林林如彼。良以道丧多岐。智分穿凿。仲尼没而时乎不再。颜渊死而今也则亡。官失而求之四夷。学绝而传之方外。一晦一明。有由然矣。至宋巨儒周元公程伯子乃旁寻坠绪。密阐心宗。或问儒佛异同。伯子曰。公本来处还有儒佛否。伊川晚阅内典。遇异人。始明此学。考亭亦曰。达摩尽翻窠臼。尤为高妙。乃知斥佛老为异端。非程朱之定论也。自兹而降。去圣时遥。儒昧通方。释拘异学。由是西来妙旨东土希声。所幸教外之单传。具载传灯之五录。济禅师以其书浩博。撮为会元。斯固庄生所讥。圣人已往而糟粕徒存焉者。然而求道之人。有能因言筌穷理窟。日由绎之。夕钻剔之。忽焉而锯穷木断。水到渠成。所谓因指以见月。假筏而渡海。亦易易焉。则是此土此书之不可一日无矣。贱子幼慕神仙。每符瑞梦。既闻鲁训。知反求乎六经。载遇竺坟。时泛观乎三藏。稍能通其一贯。会其殊涂。祇自讨论。无谁告语。嗟乎。五千退席悯增慢之难移。四十无闻嗟寓形之易尽。愿与同怀之士。共成得道之因。敢以此书请同戮力。昔在先觉有闻半偈而明心。或识二字而证果。矧二十卷之活句。诚百千劫之奇逢。入此法门皆当作佛。倘有通微俊彦。慧彻高贤。尽舍床头阿堵物。成就世间希有事。庶开来而继往。亦自度而度人。不亦伟与。幸无胶泥。曲儒谈曰。非吾孔氏之书也。居父丧。既葬乃渡江上鄮山礼佛舍利。既至僧出一塔中。悬金磬。可寸计。内视舍利圆转不定。初如珠。已如弹丸。已如瓜。忽如车轮。五色变幻光彩射目。时同游者或见如梧子色白。或见如菽色青。与绳心异之。因出金建石浮图。藏塔其中。书其事。乞诸宰官居士。遂重兴塔殿。密藏开公首募刻小本藏经。与绳与.冯开之.陈廷裸等倡导甚力。远近响应。终以集事。开之。名梦祯。秀水人。万历中进士。官至国子祭酒。免归。师事紫柏可公。发宏护之愿。刺血写经律论各一卷。廷裸别有传。与绳晚岁亦从紫柏老人游。研究益力。已而修念佛三昧。及卧疾。阳阳如平时。左手握心印。经旬不解。紫柏来视。叹其心力坚猛。为说偈曰。手印坚持。众所见者。手印之初。不可心测。岂能目睹。是不能睹。即坏不坏。智者了然。众人惊怪。卒赠太子太保。谥庄简。子伯贞。名基忠。能绍其学。以荫为兵部司务迁刑部郎中。会紫柏以妖书事被诬下狱。既说偈化去。伯贞赞其像曰。昔先庄简。法门金汤。博求龙象。为法津梁。既遇吾师。曰真法王。归依参请。笃老皇皇。忠得夤缘。巾瓶侍旁。昏衢智灯。苦海慈航。世间父执。出世导师。近之则畏。远之又思。创见则诧。即之转慈。揭示道要。能觉我迷。我于弹指。悟昔之非。舍海认沤。乃今始知。因师知佛。因佛知儒。灵明廓彻。乃有阶梯。师曰咄咄。阶梯非是。脚下承当。举足便至。每惟深慈。感激涕泗。法乳难酬。有死无二。岂期缘悭。躬承师逝。嗟呼哲人。不可思议。戒慧之光。遇缘益炽。游于福堂。作大法施。历诸苦恼。意地寂然。既展王法。曰了夙缘。合掌跏趺。只履翩翩。六月牢户。露地风烟。屹峙如山。光溢于颧。西源夏瘗。淫潦成川。倾城漂舍。激荡靡坚。意此土封。雨啮风穿。南迁启龛。载觌师颜。相好庄严。俨若生前。闻古贤圣。去来如意。定慧力故。结成舍利。入火入水。色身不坏。不图愚蒙。睹此奇异。允若师言。验瞑目地。非肉身佛。岂能若是。伯贞后卒于官(明史.阿育山志.紫柏老人集.五灯会元序.平湖志.密藏禅师遗集附录)。 知归子曰。敏卿之于云栖。与绳之于紫柏。非徒外护而已。考其言论风旨。亦各有相喻于微者焉。严氏陆氏代有显人。予采其通知佛法者著于篇。呜呼。世禄之家。骄以取败者多矣。非范之于道。其能久乎。 汪大绅云。佛与众生。心性本无差别。过关人不妨如此道。未过关人毕竟以换却凡心一句为斩关夺隘要着。凡心者何。众生色心也。众生全靠着这色心育养五蕴。安隐六根。受用六尘。陪奉自谓快活度日。不知本来一段光明陷在色心之中。五蕴埋却。六根交结。六尘封蔽。弄得你这段光明污染千生。流浪万劫。无丝毫出头分。在你须起个厌离心。换却他方。是如何得换却。宗门中人抛一无义味语在你肚子里。与铁酸饀相似。任你咬嚼。色心一点也育养他不来。咬嚼到得五蕴可怜。六根零落。六尘消煞。所谓败家散宅时候也。家已散矣。宅已败矣。这段光明自然出现。盖天盖地去也。净土中人请一尊佛放在你肚子里。这便是你的主人公了也。念念无间。一心供养。供养久之。佛念渐长。色心自渐渐消去。消到尽时。即此五蕴根尘变成佛国。所谓形段身易为光明身者。只是还你那一段光明耳。换却凡心一句。是修行大关隘。换得来是圣。换不得来是凡。此处没毫头许假借。修行人须自考。若过不得这关。慎勿徒效过关人说心说性是一是二。赚却一生也。儒门中苦苦说道心人心。义理之性。气质之性。亦最是要紧去处。克得己方得。由己变化得气质之性。方能成性。此如水之寒。火之热。无可疑者。于此未能痛下工夫。现成说个是一者。只为做了色心眷属。舍不得食色性也一句耳○严氏之于云栖。陆氏之于紫柏。遥遥相对。章法天然入妙。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一 杨唐戈孙朱郭郝杜二吴张传 杨邦华 名嘉袆。江西泰和人。万历中诸生也。少好学。于书无所不窥。已而潜心内典。年十三持不杀戒。蚤虱无所伤。至二十余入南京国子监。俄疾作。梦游地狱。见地藏菩萨于冥阳殿。觉而放诸生物。延僧诵经。唱佛号。已而谓人曰。吾将逝矣。青莲花现吾前。非净土境乎。遂昼夜唱佛号不绝。命侍者息烛曰。吾常在光明中。不须烛也。问何所见。曰莲开四色。问见弥陀否。曰见弥陀现千丈身。问观音。曰身与弥陀等。惟不见势至耳。言讫忽跃起拈香曰。弥陀经功德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吾已得上品生矣。寂然而逝(往生传)。 唐体如 名廷任。浙江兰溪诸生也。天性醇悫。躬孝友之行。已而觉世无常。倾心至道。参云栖宏公。受念佛三昧。遂力行之。阅十三年如一日。年六十。当仲冬之旦。谓诸子曰。新春十有一日吾行矣。至期。盥漱整衣端坐手结印口称佛号微笑而逝。事在万历三十一年(往生传)。 戈以安 钱塘人。事云栖宏公为师。法名广泰。事亲孝。好行阴德。晚岁奉佛甚䖍。与僧元素结春秋二社为念佛会。诵华严经。已而曰。吾大限迫矣。当为西归计。遂闭一室习禅诵。晨夕不辍。预克归期。前二日家人来视甚悲。以安曰。生必有灭。奚悲为。吾方凝神净域。面觐弥陀。若等勿以情爱乱我正念。请元素至。共唱佛号。及期而化(往生传)。 孙叔子 江南桐城人。父镜吾居士。读云栖弥陀疏抄。喟然叹曰。至哉妙用。旋乾转坤。所谓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其惟念佛一门乎。铸阿弥陀佛像。按四十八愿以为庄严。像成送之云栖。因乞法名为广寓。称弟子叔。子年十二从焉。遂受五戒。法名大圩。归而断荤血。弃科举业。修念佛三昧。勤苦不惜身命。俄见两比邱持莲花立于前曰。孺子善哉。一心净土。复见化人诵金刚经一昼夜。乃瞿然起坐曰。弥陀观音皆来迎我。结金刚拳印。高唱阿弥陀佛数声。泊然而寂。有净土十二时歌传于世。其室中岁产瑞芝。卒之岁有大如斗者。其色或如金。或如玉。或如赤白轮(往生传.云栖法汇)。 朱纲 顺天贡士。官终府同知。专修净业。日诵佛名三万声。积十五年。一日坐榻上。方提珠诵佛名。忽异香满室。曰佛来也。遂逝(往生传)。 郭大林 汤阴人。亦专志净业。年七十六。一日谓其子曰。明午吾去矣。无疾而逝(往生传)。 刘通志 顺天人。精勤念佛。年五十二得疾。念益切。其法侣李白斋先卒。通志绝而复苏。谓家人曰。白斋与我当同生净土。已维舟相待矣。为我易衣挂念珠于项。从之。遂逝(往生传)。 郝熙载 钱塘诸生。为人忠信不欺。晚归云栖之教法。名广定。居家禅诵无间。已而得疾。一日忽举首视窗外。谓其子曰。今者别一乾坤矣。夜半云。佛坐莲花台现吾前。吾往矣。遂逝。事在万历三十九年(往生传)。 杜居士 遗其名。顺天宛平人也。隐西山瑞光寺侧古斋堂中三十年。专志念佛。对人惟合掌称佛号。预知将终。礼忏九日。诵至忏中恳切语。辄流涕哽咽。遂绝食。日饮水少许。忏毕坐脱。浃旬始殓。颜色如生。有五色云盘旋屋上。山中人传异之(往生传)。 吴大恩 浙江仁和人。仁慈好施。恤孤穷。护生命。乡里称之。已而皈心佛法。晨夕诵经唱佛号。一日别众跏趺而逝。神色焕然。室有香气。事在万历四十年(往生传)。 吴用卿 名继勋。江南新安人。性沉毅。嗜善若渴。晚修净业。持往生咒唱佛号。日有定课。尝失足堕江中。有物籍之。流十里跃而登舟。众以为神。已而患背疽。持诵自若。俄而正念示寂(往生传)。 张爱 万历间中官也。晚持金刚经。阅数年病死。至一王者所。谓曰。汝合向人间受胎。答曰爱持金刚经。愿生净土。不愿受胎。王者曰。汝持经功少。奈何。爱曰。曾闻十念成就。况其久乎。王者曰。且放还听持经去。既苏。遂去之西山碧云寺专诵金刚经。又十一年。一日集众曰。我以持经力。今西去矣。沐浴更衣端坐而逝(金刚新异录)。 知归子曰。右录云栖往生传而稍附益之。大都闻云栖之风而兴者也。其他学士大夫名节炳著者别有传。呜呼。自东林以来。乐邦之化莫盛于斯矣。孟子曰。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况于亲炙之者乎。予于宏公亦云。 汪大绅云。今者别一乾坤矣。如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不到此地步。修行尚少证验在。何以明为如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以十法界观之。便是十个乾坤。佛法界是佛乾坤。菩萨法界是菩萨乾坤。缘觉法界是缘觉乾坤。声闻法界是声闻乾坤。此是四圣法界也。即为四圣乾坤。天法界是天乾坤。修罗法界是修罗乾坤。人法界是人乾坤。旁生法界是旁生乾坤。饿鬼法界是饿鬼乾坤。地狱法界是地狱乾坤。此是六凡法界也。即为六凡乾坤。修行到得超凡入圣时候。圣境自然现前。岂非别有一乾坤耶。何以明其证验。以十法界之因观之。一念起处于十恶境上生心即是地狱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地狱乾坤。于悭妒境上生心即是饿鬼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饿鬼乾坤。于痴淫境上生心即是畜生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畜生乾坤。于五戒境上生心即是人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人乾坤。于下品十善境上生心即是修罗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修罗乾坤。于上品十善境上生心即是天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天乾坤。于四谛境上生心即是声闻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声闻乾坤。于十二因缘境上生心即是缘觉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缘觉乾坤。于六度境上生心即是菩萨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菩萨乾坤。于无上菩提境上生心即是佛界因。念念不断便造了佛乾坤。由此观之。从乐邦生心念念不断。有不往生者乎。有不往生者必其所发之因未真也。必其念佛有间断也。故曰修行尚少证验在。赞叹此语。一以坚人决定心。一以发人精进心。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二 殷陈顾朱周蔡虞黄庄鲍传 殷时训 名迈。号秋溟居士。应天人也。早岁肆业南京国子监。与江西何善山游。闻阳明王子之学。又受教于司业欧阳南野。遂屏居山寺。反求诸心。期于自得。嘉靖二十年登进士第。授户部主事。历官贵州提学副使。乞假归。隆庆初以荐起淅江提学副使。迁南太仆卿。仍移疾家居。万历初。张居正当国。欲引以自助。属操江都御史。王篆诣其家致意。时训不应。已而谓其子庆曰。张公太横且有祸。篆非端人。不可与作缘也。久之起南太常卿。旋以礼部侍郎管南京祭酒事。累疏乞休。得请。时训性淡泊。虽处清要。不耐交际。苛礼自通。藉后在官十三。在告十七。闲居耽释氏书。从楞严经金刚干慧发悟。着赘言一卷。论楞严要义。又谓楞严诸解直吐心得。以经解经。温陵为最。着温陵要解辑补十卷。官太仆日。居滁阳。栖云楼。作偈曰。春阴蔽幽斋。朝来始和霁。春风悠然来。花雨满庭际。又云。百虑静中起。旋向静中消。早知生即灭。始信起徒劳。又云。丈夫自堂堂。脚底有元路。撒手便归家。何曾移寸步。又云。六尘虽幻相。能令真性裂。何名出世心。但不随分别。又云。应迹寄人寰。凝神栖绝境。识得铁牛机。炉如冰冷。又云。对雨千峰静。看山百虑轻。昨宵明日夜。露地白牛生。晚栖天界寺。息心禅定。持戒精严。虽老衲子不过也。年六十有二。自知逝期。焚香坐脱。若假寐然(明诗偶钞.楞严钞.江宁志)。 陈廷裸 名瓒。江南常熟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官刑科给事中。劾罢严嵩余党。又请录建言。废斥者忤旨。杖六十除名。家居一意修西方净业。有客过之呵曰。尔不闻大鉴之论唯心者乎。何厌垢而欣净为。答曰。惟心净土。发之大鉴。而非自大鉴始也。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佛固先言之矣。盖惧人以不净之心求净土也。非曰土无垢净也。且乐邦之可乐也。不独华池珠阁鸟音风树云尔也。吾幸而与群圣人游。被无量光。经无数劫。证无生忍。成无上道。济无边众。诚乐矣。客以客之禅乐垢土。而我以我之禅乐净土。禅无客无我。乐无垢无净也。客无庸呵我矣。隆庆初复起吏科。屡以直言。与时相忤。万历中累官刑部侍郎。十六年七月卧疾。诵佛名益䖍。故事京师大臣三品以上暑月赐冰。既置冰于榻前。众见冰中涌出七级浮屠。栏楯钩缀窗格玲珑。移时冰渐消。塔影渐瘦。顷之气绝而影没矣。赠右都御史。谥庄靖(明史.乐邦文类序.谈荟)。 顾清甫 名源。号宝幢居士。应天人。明嘉靖间诸生也。少豪隽。工诗。善书画。年将四十。尽弃所习。断酒肉。构小楼。独坐其上。精修禅观。唯一小童侍左右。奉香华净水。家人女子绝不见其面。每夜五更起。击大木鱼高声唱阿弥陀佛。其舍旁有屠儿。每闻木鱼声即起屠豕。一日迟起。恚而责其妻。妻曰。尔不闻彼道人。日打木鱼念佛耶。自不知罪。乃责我何也。屠儿愕。即折刀不复屠。一时屠儿从而徙业者甚众。与栖霞云谷禅师善。结西方社。憨山清公一日至栖霞寺。望见一道者。闲闲如孤鹤。即之。其目不瞬。脱若遗世。已而入殿门礼舍利塔。瞻拜良久。塔顶忽现五色光赭如宝错。清公异之。以语云谷。云谷曰此宝幢也。方作西方观耳。顷之示微疾。请名僧数人相对唱佛号。已而内人走报曰。满宅闻莲华香。众惊喜。清甫恬然如平时。徐语僧曰。我坐莲华中半月余。见弥陀法身遍虚空世界。世界皆金色。佛视我微笑而挈我。又以袈裟覆我。我决定往西方矣。诸子涕泣请曰。父即往。奈儿辈何。清甫笑曰。汝将谓我生耶死耶。而独不观于日乎。日出于东而没于西。是果没乎。遂克期沐浴更衣端坐而逝。莲香三日始歇(憨山梦游集)。 朱元正者 海盐诸生也。平生有志圣学。律身甚严。年六十余深入禅悦。居宅后敝屋中闭关。不问家事。每日晨诵法华经一卷。日过中则静坐。其门人陈则梁访之曰。先生年高。盍少开酒禁。元正曰。子谓我须调养血气耶。不知我于生死已画得断。则梁竦然。其年七月语其子曰。吾在此无事可行矣。问何处去。曰西方去。子及孙固留。许之。至十二月朔示微疾不食。家人苍黄治殓具。元正曰。勿忙。此后八日半夜事也。及期端坐欲逝。复曰。吾生平秋毫不负人。今冬舍后匠人为我平后门一片地。欲待明年元日便老人出关行步。其好意未报。因取纸作诗谢之。寂然而逝。时方鸡鸣。预戒家人临行勿令妇女来。过二三时乃来。来亦勿哭。比天明眷属至皆哭。元正复张目摇头。令妇女去。去尽乃瞑(法华持验纪事)。 周楚峰 名廷璋。云南人也。生于正德嘉靖间。为人淳朴。治家不计有无。有辄散之贫者。人与之语辄笑。或谑之詈辱之亦笑而已。素向佛法。晨起必诵金刚.弥陀.观音诸经各一卷。充然自得曰。吾不离日用。不涉贪爱。如是而已。年八十七以清明日上家决辞祖考。还谓其妇曰。吾将行矣。弥陀迎我。观音势至俱来也。已而曰。观音谓我绝荤五日可西行。遂日食一粥一蔬。至期沐而冠。令子弟诵七如来名而已。诵经既毕。端坐而逝。翼日有香发于体。貌如生(金刚灵应录)。 蔡槐庭 名承植。湖广攸县人。性孤迥。淡于声利。年二十余长斋奉佛。尝诵三千佛名。日记一名。至三年乃卒业。遂终身不忘。登万历十一年进士第。历官嘉兴太守。在官日诵金刚经。室无长物。炉香经案而已。重兴古楞严寺。禁民间杀牲祀神。其文云。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未尝以鬼神为无有也。第鬼神享用与人间不同。人好酒肉便以酒肉祀鬼神。譬之蛆虫啖粪便以粪贡人。岂不得罪于人。盖神明清净。闻人间酒肉污秽厌恶不暇。岂肯鉴尝。故郊祀者止用淡酒。承祭者戒酒戒荤。意可知已。至于饿鬼不能饮水。何能食肉。欲祀鬼者须用变食真言。又非可漫为也。为此特示尔等。凡祀神者宜焚香设斋。并诵金刚经一卷。神自鉴纳。阴司极重此经。我今告禀城隍。将尔等前罪赦除。后次不可再犯。若仍前杀牲污神。不惟无益且遭罪谴。此系实说。决非妄言。尝问法于云栖宏公。遂专修念佛三昧。已而官太常寺卿。乞休归。知交中有欲荐为巡抚者。以书问之。槐庭笑曰。若视一巡抚太尊贵生。我法直超三界。金轮王尚不屑意。况区区耶。或劝槐庭当教儿。答曰。生死事大。吾自救不暇。遑恤我后。诸子或美其宫室。不能禁。以扇掩面过之。晚岁结草庵为念佛会。导诸卖菜佣同回向净土。作二偈以谢客。其一云。安养思归客。湘江一腐儒。不愁明日事。但觅往生符。斗室随缘住。稀[羔/(乏-之+夫)]信口糊。胸中绝憎爱。一任马牛呼。其二云。休把闲言语。频频告老大。年来性暴恶。开口便糊涂。业重期心忏。人亲以病疏。张三与李四。好丑不关吾。将逝之岁。自号为不久道人。及疾。舁诣佛寺。请僧祝发。归至所卧室。见银台接引。连称观世音菩萨。遂逝。有净土诗及因果书行世(明文偶钞.金刚新异录.慈心宝鉴)。 虞长孺 名淳熙。钱塘人。生而长卧不暝。三岁唱佛号不绝口。莲华宝树现于室中。以告祖母。祖母曰。此西方瑞相也。因教之习定。遂时时垂目端坐。弟僧孺。名淳贞。少而相得。居母丧。共习天台止观。长而为里中师教。群儿习鼻观。以是忤主人。弗恤也。已中乡举。寻授徒毗山。与同社友诵梁皇忏。至次日云光入楹。甘露沾壁。天雨金粟玄黍沉水香。方冬万花尽吐。长孺感其灵异。习定益坚。遂能前知。云栖宏公闻而呵之曰。虞生堕魔网矣。万历十一年成进士。居京师。道人未来事。口占晴雨辄应。闻父丧。一恸欲死。语僧孺曰。吾与若不能终事父。将不得为人子。非入山修道何以报恩。归而庐墓三年。受戒于宏公。每晨起拜墓毕即往云栖问法。作净土四十八问。语在云栖法汇中。居山日以[羔/(乏-之+夫)]饭施诸獐兔。虎来辄叱去。服除起职。方司主事。顷之复告归。语僧孺曰。吾不悟道。决不复出。当为陆法和否。亦为王伯安耳。遂携僧孺上天目坐高峰死关前。与僧孺约曰。任汝登山临水。看我七日取证去。昼夜䇿厉无少间。至三七日不悟。倦甚。欲就枕。忽见高峰禅师斩其左臂。豁然有省。驰证云栖宏公曰。凡寐而觉者。不巾栉而复依衾枕。必复寐矣。迷而悟者。不庄严而复亲秽浊。必复迷矣。火莲易萎。新篁易折。子自为计。毋以一隙之光自阻进修之路。因劝令回向净土以续前因。长孺遂终身行之。或有不信念佛者告之曰。自觉觉他。觉满曰佛。念佛者念觉也。念念不常觉而念念常迷可乎。民止邦畿。鸟止邱隅。不止至善之地而止不善之地可乎。或问如何念佛。曰。提醒正念。相续不断而已。百千方便只一知字。念念无量光。何不可入佛知见。学人修道专求出离生死。念念无量寿。有何生死可出离。已而还官。迁主客司员外郎。改司勋。复乞归。与僧孺日游湖上。时宏公方坐南屏演圆觉经。募钱赎万工池。立放生社。缁白数万。伽陀之音震动川谷。一时清节之士多与其会。实长孺倡率之。尝与僧孺放舟湖心。过三潭。僧孺慨然曰。此古放生池也。奈何为渔人所夺。长孺因谋复之。筑堤架阁。为放生所。顷之入南屏山不出。僧孺亦隐灵鹫老焉(德园集附录)。 黄平倩 名辉。四川南充人。万历十七年进士。与陶周望同官编修。并学出世法。中年妻死。不复娶。一夕梦登宝塔。同年友焦弱候赠一卷书。视之乃云栖戒杀文也。觉而持不杀戒。得俸钱辄买生物放之。刻云栖文施诸乡里。已而上书云栖。称弟子。笃志净业。自书座右云。心净则佛土净。不净三业。满中秽恶。何由往生。然非常常觉照。痛与一刀两段。三业可得净耶。云栖闻而善之曰。诚如是。净之又净。净极光通达自性。弥陀不求而获矣。平倩故尝受五戒。至是又请云栖遥受菩萨戒。尝见一蜘蛛。为诵佛号。蜘蛛良久立化。为建小塔。作文志之。友人范子乔请书戒杀卷。携过武当。其从者探其囊。弃卷龙湫中。子乔求之。遇神龟引路。复得之。而卷不濡。寻以少詹事乞归。遨游山水。间与衲子酬酢。或欲荐起之。有忌者上章言词官。结社谈禅。与方外为侣。不当复玷廊庙。遂老于家(明文偶钞.云栖法汇)。 庄复真 名广还。浙江桐乡人。少为儒。已而学医。年四十余颇厌世事。遂从事养生术。久之致疾。乃喟然曰。吾独不能为天地间一间人乎。遂构小园。叠石树花木啸歌其中。一日睹花开落。悟身无常。即毁园闭关坐禅。取金刚诸经诵之。偶出游杭州。遇一翁与之语学佛。翁曰。子学佛。谁所师。曰未也。翁曰子不读柳子厚服气书乎。云栖有莲池禅师者。近在此。盍往师之。应曰诺。遂徒步诣云栖。谒莲池莲池。授以念佛法。遂受五戒。归家日课阿弥陀佛五万声。未半载心地寂然。年八十再诣云栖受菩萨戒。归老于家。居常病其乡人不知正法。多宗邪教。阅净土诸经论。掇其语要名曰净土资粮集。以导众信。乡人从而化焉(净土资粮序)。 鲍性泉 名宗肇。绍兴山阴人。家世信佛。性泉既冠断荤酒。能覆诵法华.楞严二经。日每一周。其父命鬻楮于嘉兴。怒其折阅。罚之跪。良久起。则已默转楞严竟矣。尝从紫柏.散木诸老师游。晚而皈心云栖。笃志净业。兼肆力于方山。合论永明宗镜录诸书。信解通利。自号天鼓居士。著书曰天乐鸣空。其自序云。华严有言。若有众生一念信入毗卢法界。纵以恶业堕阿鼻地狱。毗卢放光触其身分。应念命陨即生兜率。化为天子受无量乐。正乐之顷忽有天鼓自空而鸣。告诸天子。此乐虚妄不久坏灭。慎勿贪着当念无常。诸天闻已顿悟无生。即证果位。盖毗卢之光炽然常放。无间无别。而地狱众生未必尽出。其出者乃往昔曾与毗卢有缘。一念信入法界者耳。是知此光不住毗卢不住于我。非我非渠了无处所。故得应念脱苦。既离地狱复耽天乐。乐久无常衰相现前。乃闻天鼓如是激扬。即超十地。而此天鼓亦无所从。但有音声了无形质。虽无形质常自空鸣。是故号之为无依知印法门。妙矣哉无依知印也。吾越有山名曰鹅鼻。古宝掌千岁和尚所居。登其巅者每闻空中乐声嘹亮。皆谓天帝作乐。故号天乐乡。噫天乐即天鼓也。天鼓即无依智印法门。即毗卢法界之光。既入无依智印法门。则天鼓轰轰天乐铿铿。不舍昼夜遍界全闻。予复挝之。欲警昏蒙。虽形言迹。出处无从。以故假号天鼓居士。而名此集为天乐鸣空。临终嘱其子治斋。邀法侣王季常.戴升之.徐春门等。及缁衣数人至。同声诵西方佛号。日西时忽合掌谢众曰。与诸君永别矣。遂趺坐而化。他所著书甚具。皆不传。其天乐鸣空刻入径山大藏中(天乐鸣空序)。 知归子曰。经言虽知诸佛国及与众生空。而常修净土。教化于众生。南泉亦言。平常心是道。智者领得南泉意旨。念念趋向而无趋向。念念观空不作空解。若诸居士者。其庶几乎。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三 李卓吾传 李卓吾。名贽。泉州晋江人。嘉靖间领乡荐为教官。万历初历南京刑部主事。出为姚安知府。卓吾风骨孤峻。善触人。其学不守绳辙。出入儒佛之间。以空宗为归。于时诸老师独推龙溪王先生。近溪罗先生尝从之论学。又尝与耿天台.邓石阳遗书辨难。反复万余言。抉摘世儒情伪。发明本心。剥肤见骨。在姚安自治清苦。为政举大体。往往喜与衲子游处。常住伽蓝。判事而事办。是时上官严刻。吏民多不安。卓吾言曰。边方杂夷。法难尽执。日过一日。与军民共享太平足矣。仕于此者携家万里而来。动以过失狼狈去。尤不可不念之。但有一长即为贤者。岂容备责耶。居三年以病告。不许。遂入鸡足山阅藏经不出。御史刘维疏令致仕。遂客居黄安。旋至麻城龙潭湖上。剃发去冠服。即所居为禅院。居常与侍者论出家事曰。世间有三等人宜出家。其一如庄周.梅福之徒。以生为我梏。形为我辱。智为我毒。灼然见身世如赘瘤。然不得不弃官隐者一也。其一如严光.阮籍.陈抟.邵雍之徒。苟不得比于傅说之遇高宗。太公之遇文王。管仲之遇桓公。孔明之遇先主。则宁隐毋出。亦其一也。又其一者陶渊明是也。亦爱富贵。亦苦贫穷。苦贫穷故以乞食为耻而曰。叩门拙言辞。爱富贵故求为彭泽令。然无奈其不肯折腰。何是以八十日便赋归去也。此又其一也。侍者进曰。先生于三者何居。卓吾曰。卓哉庄周.梅福之见。我无是也。待知己之主而后出。必具盖世才。我亦无是也。其陶公乎。夫陶公清风被千古。余何人而敢云庶几焉。然其一念真实。不欲受世间管束。则偶与之同也。卓吾喜接人。来问学者无论缁白。披心酬对。风动黄麻间。时有女人来听法。或言女人见短不堪学道。卓吾曰。人有男女。见亦有男女乎。且彼为法来者。男子不如也。既而麻黄间士大夫皆大噪。斥为左道惑众。欲逐去之。卓吾笑曰。吾诚左道耶。即加冠可也。遂服其旧服。御史马经纶尝往问易义。大服事以师礼奉之。入黄檗山。旋御以北馆。于通州复为言官所劾。下诏狱。狱成。勒归原籍。卓吾曰。吾年七十六。死耳何以归为。夺刀自刭死。经纶备礼殓之。葬于通州北门外(明文偶钞.温陵外纪)。 知归子曰。予始观卓吾居士论古之书。骇其言迹。其行事动为世诟病。以为居士实自取之也。既而读居士论学书。服之。呜呼若居士者。可谓知本者与。居士既出家。不受戒。无何又反冠服。其戏耶。其有激而为此耶。则予不足以知之矣。 汪大绅云。卓吾努目。允初低眉。以低眉人写努目人。眼光忽如岩下电。此知归子所谓落落自喜者与。 罗台山云。古之伤心人别有怀抱。吾与卓吾先生亦云○中间一段。无古无今。苍莽悲怀。恰好闲中。磕着痛处。触着奇痒难奈处。借一段冷语消释。观者切勿认作实话。钝置卓吾。钝置知归。吾今日读此。乃见卓吾先生可敬处。可爱处。吾今日读此乃如读屈子天问。读庄子天下篇。读枚叔七发。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四 管杨陶焦唐瞿传 管登之 名志道。太仓人。学者称东溟先生。为诸生。笃学力行。隆庆初知府蔡公建中吴书院。以登之为师。集诸生讲学。尝曰。世必有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之志。而后可以载道。必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力。而后可以立身。闻者竦然。五年举进士。除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以父忧归。服除。补刑部主事。万历初张居正当国。总缆威福六年。登之条上九事。大旨在肃朝纲。通下情。革弊政。欲夺居正权归天子。居正不悦。寻以员外郎出为广东按察司佥事分巡南韶道。时广东多盗。登之实军伍。严连坐。分兵扼要害。所部宴然。而言官希居正旨。劾之降盐课司提举。明年外计。以老疾致仕。居正败。廷臣交章论荐起湖广佥事。以母老乞归。初登之以选贡入京师。止西山碧云寺。阅华严经世主妙严品。忽悟周易乾元用九之义。反观身心浑同太虚。照见古今圣贤出世经世乘愿乘力与时变化之妙用。以为理则互融。教必不滥。或顺而相摄。或逆而相成。或閟实而彰权。或废权以明实。种种出没种种张弛。各有条理难可思测。此无他。龙德不可为首也。孔子无可无不可。子思亲承家脉。故曰并育并行。川流敦化。孟子而后。全体太极贯通三教者。周元公一人而已。我圣祖揽二氏以通儒各理其条贯。以儒治儒。以释治释。以老治老。与其相参。不与其相滥。盖教理不得不圆。教体不得不方。规欲圆即以仲尼之圆圆宋儒之方。而使儒不碍释释不碍儒。极而至于事事无碍。以通并育并行之辙。矩欲方亦以仲尼之方方近儒之圆。而使儒不滥释释不滥儒。推而极于法法不滥。以持不害不悖之衡。其生平论学大旨如此。尝着从先维俗议。其护法篇云。释门于儒家护教者名曰佛法金汤。状其以外护内若金城汤池之不可破也。盖佛法有内外二护。拈花之顷。以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属大迦叶。入灭之期。以结集三藏十二部属阿难。又于刀兵劫后减尽还增。起而轰扬三乘教法。属十六应供罗汉。三者总名内护。而有所谓金汤外护者。则属之国王大臣。其重有加于内护。此以折摄二门寄之也。盖护佛法于增劫初减之时易。护佛法于减劫将终之时难。护增劫初减时之佛法。但有摄而无折。护减劫将终时之佛法。则折摄必须并行。而末法中则折法更严于摄法。邪法不折则正法不可得而摄也。正法以教理行证全备为义。故护法者必有以鼓末法之人。通五时之教。明一乘之理。修无漏之行。入涅槃之证。而后可当金汤外护之名。吾观唐宋名贤作禅讲二家之金汤者。护教护宗则有之。罕有达于护行护证之旨者也。愚尝谓儒者不透孔子一贯之心宗。不见乾元用九之天则。则断不可与护持如来正法。何者。言不能虑其所终。行不能稽其所敝也。近有越僧欲续国初岱宗佛法金汤编。予尝为之言。其大略曰。夫所贵于金汤者。为其护持正法也。未有身不行正法而能护持佛之正法者。欲续金汤。当知三重。一曰德行。二曰愿力。三曰知见。德行欲密。大而忠孝全德。细而辞受纤行。无败缺也。愿力欲坚。八风不能摇其愿。百炼不能移其力。有余忍也。知见欲正。佛子必摄之以慈。魔子必折之以威。勿以小仁贼大仁也。三重阙一则金汤之量不完。虽使宗彻五纲。教通三藏。兼以舍宅为寺。倾产饭僧之功。而如来之正法不属焉。况乎败类宰官虚声居士。徒以尘[羔/(乏-之+夫)]涂饭之余赞扬佛事。此佛门之少正卯也。金汤云乎哉。晚尤究心楞严经。应诸方扣击。益诣元奥。三十五年冬有疾。述孟子七篇。谓子珍曰。当以残冬卒业于此。明年将逝。予欲无言。决矣。至除夕始毕。明年七月病革。命侍者舁至中堂。端坐而瞑。年七十有三(从先维俗议.楞严经钞.明文偶钞)。 杨贞复 名起元。号复所。广东归善人。万历初登进士第。授翰林院编修。累迁吏部侍郎。贞复早岁读书白门。遇建昌黎允儒与之言学有省。允儒者近溪罗氏弟子也。其后贞复官京师。近溪适至。遂受业称弟子。时执政者不悦学。近溪遂南归。贞复叹曰。吾师老矣。今者不尽其传。异时悔可及乎。乃移疾归依近溪以卒业焉。居间究心宗乘。慕曹溪大鉴之风。遂结屋韶石。与诸释子往还。重刊法宝坛经。导诸来学。为之序曰。六祖大鉴禅师。予东粤人也。得法黄梅。宏法曹溪。是有法宝坛经之籍。东南人士家传人习。予随众读诵。晚乃自谓有得于其见过知非之旨。孔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何绝望至此哉。盖过不在于过。凡吾人自以为善而帖然安之者。即过也。何者。是皆识为之也。识生于习。孔子之所谓习即佛之所谓业也。业识所现。智者过而不留。而愚夫执以为是。以至认贼作子。丧真失常。是以孔子于其门人仅许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于其交游仅与伯玉欲寡其过而未能至。其自鸣亦仅曰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矣。盖其难如此。凡吾人不见性体。即不能见过。性体一见。过状历然。不能见过而自谓见性者。欺也。不至见性而自谓见过者。亦欺也。见过者见性之实也。见性如人之活。见过如人知痛痒。谓活人不知痛痒。无是理矣。问人之活否。曰知痛痒矣。问人见性否。曰知过矣。此孔子之旨也。亦佛之髓也。六祖坛经屡发之矣。于法达念法华三千部而责其负此事业。全不知过。他日又语神会曰。吾常见自心过愆。不见他人是非好恶。何不自知自见。乃问见与不见。至哉言乎菩提无树。明镜非台。直入此门方为真实。世之学人树菩提而台明镜者。即以为贤。此有为之法有漏之因。宜其麻木不知痛痒也。此经南中无板。故重刻而序之。盖欲吾人由是经教以诣我孔圣见过自讼之域。共证本来净诸业障而已矣。其后有诏召还。寻卒。所著有证学编行于世。多推明近溪论学之旨云(曹溪志.明儒学案)。陶周望 名望龄。号石篑居士。会稽人也。万历十七年举会试第一。成进士。授编修。与同官焦弱侯相䇿发。始研求性命之学。已而请假归。过吴江与袁中郎论学三日。上剡溪谒周海门。参叩甚力。每自抚膺曰。此中终未稳在。一日读方山合论。手足忭舞。语弟龄曰。吾往者空自生退屈也。海门尝致书诘其所得。周望复书曰。窃闻华严十信。初心即齐佛智。佛智者无待之智也。何阶级之可言哉。然必五十位升进。邻于二觉。后契佛乘。孔子三十而立已历信位矣。然必知命耳顺以至从心。盖知见久汰而日销。习气旋除而日净。如精金离矿经锻炼而益露光芒。婴儿出胎加岁时而自然充长。人形金体不异旧时。莹净魁梧新新莫掩。然则放刀屠儿。献珠龙女。无待之智灯也。懒安拽鼻。二祖调心。神化之实功也。以缘起无生为觉照。故不属断除。以佛知见为对治。故不落二乘耳。是故道人有道人之迁改。俗学有俗学之迁改。凡夫于心外见法。种种善恶执为实有。如魇人认手为鬼。稚子怖影为物。迁改虽严。终成压伏。学道人善是己善过是己过。迁是己迁改是己改。以无善为善故见过愈微。以罪性本空故改过甚速。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者是也。僧问古宿如何保任。曰一翳在目空花乱坠。大慧亦言。学道人须要熟处生。生处熟。如何生处。无分别处是。如何熟处。分别处是。到此则过是过。善亦是过。分别是习气。饶你不分别亦是习气。直得念念知非。时时改过。始有相应分。是真迁善。是真改过。是名随心自在。亦名称性修行。先代圣贤所有言说。总不出此。尚何置同异于其间哉。然仆今日之病则在悟头未彻。疑情未消。解处与行处。说处与受用处。未能相应。以此恻恻。居心不宁。老丈何以救之。周望居常参一归何处公案。自言紧作课。宽作程。一生再生。会有出头分。不敢求速效也。已而起前官。累迁左谕德。万历三十一年妖书事起。沈一贯当国。欲藉以陷沈鲤.郭正域。周望诣一贯切责之。又见朱赓不为救。慷慨数赓。愿弃官与沈郭同死。二人皆心动。沈郭卒得免者。亦周望力也。顷之复乞归。以祭酒征不起。周望生平廉隅甚峻。进退以义。自奉薄。布衣蔬食终其身。其为学久而益诚。未尝自是。每曰。古人见性空以修道。今人见性空以长欲。晚而参云栖宏公。受菩萨戒。因与诸善友创放生会于城南。以广云栖之化。作放生诗十首。以凡百畏刀杖。无不爱寿命为韵。其一云。人生事肠腹。及与口舌三。二但取饱软。一乃司吾馋。万钱饰盘筵。殉此径寸甘。下咽了无知。理与木札兼。晚食美葵蓼。甚饥望齑盐。径寸况易欺。何当信其婪。半脔偿一身。债主真不廉。人羊须臾理。请君睹其凡。其二曰。毒茎烹肉肥。利刃藏鱼窄。鱼肉岂不美。智者走弗食。吾有万世患。骜以取一适。匕箸成戈矛。操之还自贼。君看几筵上。怨敌常绕百。食肉作茎观。斯言心可刺。其三曰。介卢晓牛鸣。冶长谙雀哕。吾愿天耳通。达此音声类。群鱼泣妻妾。鸡鹜呼弟妹。不独死可哀。生离亦多慨。楚语既侏离。齐音了难会。宁闻楚人肉。忍作齐人脍。可怜登陆鱼。噞喁向人谇。人曰鱼口喑。鱼言人耳背。何当破网罗。施之以无畏。其四曰。挟弩隐衣袂。入林群鸟号。狗屠一鸣鞭。众吠从之嚣。杀机翳胸中。灿然若悬杓。吾闻螳螂蝉。能变琴者操。至人秉慈尚。虎象焉足调。因果苟无征。视斯亦已昭。与其啖群生。宁我吞千刀。其五曰。从事愁见拘。波臣苦遭荡。蝈氏群处囊。悲鸣更相杖。寄书已成悔。见梦徒增妄。数钱赎尔至。缚解羁囚放。困极势未遒。苏余气仍壮。䘖恩未忍去。故作三回望。何方绝网罗。向去保无恙。感激见深衷。迟疑抱遐怅。赠尔金口言。努力此回向。耨水具功德。莲华好安养。微施岂怀报。往矣慎波浪。群蛙尤有情。鼓吹西窗傍。其六曰。昔有二勇者。操刀相与酤。曰子我肉也。奚更求肉乎。互割还互啖。彼尽我亦枯。食彼因自食。举世叹其愚。还语血食人。有以异此无。其七曰。吾闻丰坊生。赤章咒蚤虱。蚤虱食几许。讨捕已酷烈。借问坊食者。还当咒坊不。宏恕圣所称。斯言非佞佛。其八曰。生食不可食。熟以过时败。生既嫌腥膻。败时仍臭秽。腥秽君所知。胡为强吞嘬。水火幻味香。口鼻成灾怪。如蝇秽中育。还以臭为爱。及其生子孙。居然臭秽内。坑圊难久居。虫乎可为戒。其九曰。竖首横目人。竖目横身兽。从兽者智撄。甘人者勇斗。悲哉肉世界。奚物获长寿。一虎当邑居。万人怖而走。万人俱虎心。物命谁当救。莫言他肉肥。可疗吾身瘦。彼此电露命。但当相悯宥。共修三坚法。人兽两无负。其十曰。食肉反有墨。食糠反肥盛。薇蕨虽苦饥。甘脂亦生病。我痛思彼痛。彼命如我命。勿憎质直语。质语应易听。又设问答着放生解惑篇。甚详辨。文多不载。三十七年秋有疾。饬治后事。三日而逝。谥文简。龄亦好禅学。崇祯中与蕺山刘子讲学阳明祠。从之者甚众(明史.歇庵文集.行述.云栖法汇.绍兴志.狯园)。 焦弱侯 名竑。应天人也。万历十七年举进士第。一有司欲为建坊。弱侯谢之。请移赈饥民。除修撰。为东宫讲官。进讲时有鸟飞鸣而过。皇太子目之。弱侯即辍讲。皇太子改容听之。乃复讲如初。尝采故事为养正图以进。日有启导之益。为同官所嫉。用科场事被谪出为福宁同知。再迁为南京司业。初弱侯师事耿天台.罗近溪。已而笃信李卓吾。往来论学始终无间。居常博览群书。卒归心于佛氏。天台尝引程子斥佛语以相诘。弱侯复之曰。伯淳斥佛。大抵谓出离生死为利心。夫生死者所谓生灭心也。起信论有真如生灭二门。未达真如之门则念念迁流。终无了歇。欲止其所不能矣。以出离生死为利心。是易之止其所亦利心也。苟止其所非利心。则即生灭而证真如。乃吾曹所当亟求者。从而斥之可乎。时有唐子张者。先从近溪学。已而来谒。初见言知。弱侯曰。如为常见。是众生法。再见言无知。弱侯曰。无知为断见。是二乘法。子张怃然。弱侯因语之曰。人心之妙。囊括太虚。不可以有无求。不可以取舍得。以无求之者摄心独坐一事不理。静中光景了了可即。事物现前茫无凑泊。大慧呵之为默照邪禅是也。以有求之者。认取识神以为家宝。有可俟排有可着手辄生欢悦。不知认贼为子。百劫千生辗转沦坠。楞严所谓知见立知即无明本。元沙诃之为昭昭灵灵的禅是也。夫此本地风光。无径可寻。无门可入。才有所重。便成窠臼。学者于口耳俱丧之余。言思路绝之际。瞥地一下。任伊说有说无。信手拈来何所不可。若未曾实证此理。靠些知解为本命元辰。不知此知头出头没时灭时生。生死流浪辗转不休。于无生法忍还相契否。子既有意此道。便当真参实悟。求正人指与出路。此正人。吾有一诀可以勘验。出离生死为正。流浪生死为邪。说无为法为正。说有为法为邪。无门路无阶级为正。可以知知可以说说为邪。中心行道而外不毁法为正。驾言无碍任情恣肆为邪。子当如此辨别之。既得其人。死心蹋地务求安身立命一着。方是究竟法也。居南京。以所学倡后进。从者甚众。晚修念佛三昧。泰昌元年卒。年八十一。赠谕德。崇祯末谥文端(憺园集.陶石篑集.明儒学案)。 唐宜之 名时。湖州人也。以诸生贡太学。出判寿阳。继辅襄国。流贼破襄阳。宜之投端礼门左井中。家人掖之出。绝而复苏。上书自讼。诏付三司究问。得白放还家。宜之初参莲池。授以念佛法门。遂勤修净业。诸眷属皆能覆诵金刚经及普门品。昼则各习所业。夜则共集佛前回向以为常。尝言修净土者以观门为要。须穿衣吃饭常在观中。或神游莲海。华中礼佛。或坐瞻宝刹。佛光照身。净想既成。往生何待。遂专修佛观。过南京长干寺。礼塔念佛。次见塔顶放白光。佛为现相。如黄金色。一日坐禅堂。推窗忽见大海中涌一山。佛坐其上。光明四彻。墙壁林木尽空不见。其精诚所感如此。宜之工文章。既归心佛乘。每顺世语言说诸法要。淮南李小有述广仁品。宜之为序曰。学者闻胞民与物之说。亦有刻意推心引为同体。而无奈与自身痛痒毕竟不同。譬如蒙镜照人。虽强以人面相逼。而须眉终不能了了。古人在畎亩中。未有天下之任。而念及一夫如己推沟。亦无奈其觉性明彻。众生痛痒呼吸相关。故不禁其焦肠轮转也。凡夫与众生虽求亲而反隔。圣人与众生不求缘而自不隔。则觉与不觉之分也。圣人经理民物如拯溺救焚。千方百变皆是仁中之用。唯此觉性遍满法界是之谓仁耳。伊尹天民之先觉者也。觉众生与我不隔。而又觉众生不能与我不隔。如父与子不能一心。安能禁其焦肠轮转乎。夫如是自不得不以天下为己任。故曰伊尹圣之任者也。伊尹之任。盖自觉中来也。伊尹之任。天下不独谓生民涂炭出之水火而已。若以此为任。后世豪杰将相皆然。安见其重哉。伊尹自思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欲使天下之人皆有匹夫匹妇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之思。此之谓先觉觉后觉。其任天下如此。故曰重也。盖众生不觉。非止于不觉而已。不觉之言不可胜言也。不知君父是我头目起爱戴想。则自然欺慢。不知百姓是我血肉起调理想。则自然贪虐。不知鸟兽鱼鳖是我手足指爪起保护。想则自然屠戮。而诸受害之伦又不能觉知自性。起容受想。起平等想。起慈悯想。于是欺者还欺。虐者还虐。屠戮者还屠戮。合千百劫怨仇报施之惨祸。圣人大悲觉体了了尽知尽见。譬如祖父见子孙残杀无已。安能禁其焦肠轮转乎。是故圣人或以王法明吉凶之影响。或以天网昭祸福之不漏。或以三世因缘决因果之不昧。灿然明备矣。然忧世之君子。惟恐众生聋聩易安。犹必随其见之所到时有著述。而吾友小有起而辑其大成。曰广仁品。小有慧根深厚一腔恺悌。先有仁品行世。本以妙生戒杀为宗。自后但见忠孝慈廉之事。则曰此其生机之布护也。但见贪饕淫纵之事。则曰此其杀机之横流也。而广仁品又因以出焉。向使小有非二十年至静中讨求。恍然得法界往来之路。何以为众生之心如此。其焦肠轮转乎宜之。他所著有莲华世界书.如来香频迦音等书刻行于世。尝自营生圹。旋舍之栖霞寺中。遗言死后必用茶毗法。临终现诸瑞相。正念而逝(金刚持验记.净土晨钟.广仁品序)。 瞿元立 名汝稷。苏州常熟人。以父文懿公荫为官。历黄州知府。徙邵武。再守辰州。迁长芦盐运使。其在官以名节自厉。清望归之。以太仆少卿致仕归。元立受业于管东溟。学通内外。尤尽心于佛法。时径山刻大藏。元立为文导诸众信。破除异论。其言曰。世之诞佛者皆比于范缜之神灭也。而神灭非圣人所立教也。夫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即心也。即道也。范围天地。曲成万物。圣人所以参赞化育者也。是岂形之所及也。唯圣人为能穷神。而庸愚固未尝亡。特不知其即道耳。故曰百姓日用而不知。不知则一狥于形。于是遗范围天地之广大而自局。弃曲成万物之微妙而自秽。终日役役不过耳目口腹。圣人愍焉。故喻之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谓之道。复虑人之自画。而高远之谓非己所及也。故曰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尧之所以尧穷此神也。桀之所以桀昧此神也。是神者溯之无始。推之无终。岂形生而始生。形灭而随灭哉。形有尽而神无穷。故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而缜之言曰。形即神也。神即形也。形生而神生。形灭而神灭。藉如缜言。操则存者存形与舍。则亡者形亡。与出入无时莫知其乡。百髓九窍六脏谁为然与。心不在焉。视而不见。梦说筑岩。岂目所瞩。处今而忆昔。在吴而知越。何形之能然。缜亦不思甚矣。缜之言。使人重形而遗神。沦胥以溺者也。谓形即神。则舍形无我。舍形无我则凡形之所欲皆我之所欲。而以礼义维之。是强也。是外铄也。神不灭而谓灭。则尧桀均尽。颜跖均生。均生则纵逸者自适。均尽则好修者徒劳。于是示之以余庆。戒之以百殃。则见以为茫昧而难征也。揭之以仁义。则以为仁义撄人心。揭之以性善。则以为性恶。则以为善恶混几何。其能信之。于是聿皇得丧徽缠。贪毒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沉瀹昏衢莫能自出。旋复流浪为苦无已。如来智入三世。圆应众机。五时说法。海墨不可胜纪。其流入震旦者。才海墨之一滴。是为今一大藏。其语报则征之三世。其语性则尽之妙觉。知三世之报则尧桀不均尽。知性觉之妙则性善无所疑。故下焉者得其说必惕于三世之报。恶不俟惩而革。善不俟劝而行矣。上焉者得其说。则妙契性善之真。居仁由义若耳听目视。何有撄我心哉。是以圣贤之教得如来而大畅。惜哉缜之不讲。谓神灭形灭而诞佛也。惟如来之教能穷此神之广大微妙。语其大则天地者无尽大海之一沤耳。元会运世者无尽时劫之一瞬耳。语其妙则无声无臭。此之空谛也。精一执中此之尸波罗密也。一言演为无量义。竟古今而推之莫能竟也。儒佛之是非。黄老之秘密。与夫百家之雄辨。一言蔽之而有余也。佐尧而尧。佐舜而舜。父以之而慈。子以之而孝。护法以之而护诸众生。帝释以之而离爱。梵天以之而胜慧。二乘以之而回向真乘。菩萨以之而证入妙觉。四圣六凡无根不被。故其言必至于海墨也。河沙妙德罔越穷神。故其要必归于一乘也。世出世法莫不竭尽无余矣。是以世之兴。王莫不尊尚。我太祖太宗弥极绍隆。太祖既刻大藏于留都。太宗复刻大藏于京师。列圣缵绪底今无替。至于列代名卿宿儒。或行峻一世。或文雄百代。龙翰凤雏之彦。兰薰雪白之贤。归命法流颐真灵筏者。数之更仆未易终也。嗟乎四大假合也。百年旦暮也。昔之所历于今奚存。今之所存又何可恃。至爱终离。大业终弃。神之未穷。茫茫安托。适百里而不得其所托。则皇皇焉浩劫之适。何翅百里七趣纷沓。所托非定。狃百年之得丧而轻万劫之流浪。可不谓大哀耶。故济我于一时者不及济我于一世者也。俾我一世得所安者不如使我浩劫得所安者也。求济我于浩劫者非如来之教而何。姑未敢论受果登地第。能泛澜觉海。少溉余润。则契根根尘尘。靡不周遍法界。于是缠盖不能縻。阴阳不能控。翛兮其翔。汩兮其集。究旷劫于刹那。拔九类于半偈。莫尚于是矣。密藏.幻余二上人。以南北二藏皆梵筴。流通不易。思刻方册。广其流通。拯溺之慈甚盛。诸龙象敷美其事尽矣。予特恐世之诞佛者或沮之。遂书此以辅韦驮氏之䟦折罗杵云。又于佛前说誓曰。愿毕我形寿。力荷此法藏。苟可效我力。靡所不自竭。念昔佛菩萨。以此法藏故。剥皮以为纸。析骨以为笔。书写此经卷。积如须弥山。今此真丹国。陟莹于玉。无事以我皮。充此法藏用。使我皮可用。剥所不敢辞。域有蒙氏笔。无事析我骨。使我骨可用。析所不敢辞。我今虽食贫。檀赀当勉具。历仕及归农。随缘力为办。不直此一生。愿尽未来际。常以此法藏。普度诸众生。同时发愿者又有曾乾亨.傅光宅.唐文献.曾凤仪.徐琰.于立玉.吴惟明.王宇泰.袁了凡共九人。其文俱刻径山藏中。元立尝上溯诸佛。下逮宗门。撮其语要为指月录。盛行于世。后终老于家。于时士大夫学佛者所在多有。其不列于传者并着其大概如左。 朱兆隆。名国祚。秀水人。万历十一年登进士第第一。天启朝拜武英殿大学士。在官侃侃持大体。进退以礼。事具明史传中。居常自奉淡泊。日必阖户阅一卷书。又静坐久之乃出。既乞休归。舟中人见之。知所阅者乃金刚经也。已而谓其子曰。我生平荣枯不较。顺逆一如。只得金刚经中无我相无人相六字之力。又时呼老邻说经中大意。天启四年预知将终。命酒自酌。端坐而逝。鼻中玉箸下垂。久之乃隐。谥文恪。钟伯敬。名惺。竟陵人。万历中进士。官礼部主事。出为福建提学。一年以父忧归。服除不出。年将五十。自念人生无常。佛性渐失。不觉悲泪。乃专精首楞严经。眠食造次皆执卷熟思。与永新贺中男往复参订。成楞严如说十卷。将殁前三日。告于佛。请大僧授五戒。法名断残。愿生生世世为比邱优婆塞。遂逝。昆山王弱生。名志坚。万历中进士。官终湖广提学。其学博通内外。与弟平仲与游。并礼云栖宏公称弟子。弱生尝手写华严经。至再晚修兜率观。卒于官。未卒前两月。嘉定徐成民治阎罗事。言弱生已注名上生兜率矣。既弱生自官所寄所著弥勒忏归。乃验成民言不虚也。平仲名志长与游名志庆。皆博学有高行。老于公车。其手书华严经各一部。金坛王宇泰。名肯堂。父方麓。名樵。万历中以南京右都御史致仕归。得疾苦躁。宇泰奉金刚经进曰。愿大人澄心听儿诵经。方麓颔之。诵至无我相无人相。方麓微笑曰。烦恼本空。我相何在。遂起坐合掌而逝。宇泰既成进士。官翰林检讨。终福建参政。平生博通教乘。尤精相宗。以慈恩成唯识疏既亡。学者无所取证。乃创唯识证义十卷。书成力疾校雠刻行于世。曰此龙华之羔雉也。初高原昱公以宇泰之请演唯识俗诠。既成浙江布政使。吴体中施金刻之为之序曰。众生念念执我。在在执法。古佛语之曰无劳执也。此唯识耳。遮执之谈。何关表识。而逐影伺声之流。乃至望识幢而生执。夫识真如之病与梦也。病与梦诚非无。顾何得言诚是有。吾求之始。大觉湛澄识于何生。吾求之终。佛智历然识向何灭。言思路绝。拟议道穷。坐见八识恍然堕矣。随即名转义。不等于斡旋。转即是智境。非立于对待。未转通智。全体是识。病外无身。既转通识。全体是智。觉来无梦。如是则天亲不得已以有颂。护法不得已以有论。高原上人亦不得已而有俗诠乎。体中。名用。先桐城人。从紫柏老人游。复径山化城寺贮藏经板为流通计。叔父应宾。官翰林编修。受云栖戒为优婆塞。敬信尤笃。云栖碑志多出其手。华亭董元宰。名其昌。为诸生时参紫柏老人。与密藏师激扬大事。遂博观大乘经。力究竹篦子话。一日舟过武塘。念香岩击竹因缘。以手敲张帆竹竿。瞥然有省。自后不疑从上公案。因读华严合论。作偈云。帝网重珠遍刹尘。都来当念两言真。华严论主分明举。五十三参钝置人。又云。儒衣僧帽道人鞋。百劫庄严不受些。笑倒灵山临末会。生平伎俩一枝花。万历中成通士。官至礼部尚书。告归。谥文敏(明文偶钞.刻藏缘起.常熟志.密藏禅师遗稿附录.明史.金刚新异录.钟伯敬集.活阎君纪略.[薜/米]庵别录.金刚果报.唯识证义序.唯识俗诠序.云栖法汇.画禅随笔)。 知归子曰。儒佛盛衰实相表里。曹溪之化盛而李翱演复性之书。东林之教行而周子抉无极之秘。其发轸迥殊而归宗非别。洎于明道推阐天人。研穷性命。往往契金刚无住之旨。维摩不二之门。然而痛斥枯禅。深排二乘。非独显提名教。抑且阴翼禅宗。虽排斥之言不无太过。将愿力所凭别有深旨乎。降及象山.慈湖.阳明.心斋诸先生。直契心源。痛除枝叶。宜乎登少林之堂。饮曹溪之水。而乃曲为众生。严分经界。权实互用。冥显难窥。越至明之末造。籓篱既撤。华梵交宣。觐弥陀于数仞墙中。谒庖牺于菩提树下。大同之化于是为昭然。或徒尚空言。终乖实相。长颟顸之习。开闪烁之风。亦识法者所深惧也。予录自宋以来诸先生。其一意宗儒者不敢旁滥。若出入二教。信向悫诚。践履笃实者。采其议论以导将来。如管杨以下诸公其尤著者也。子思曰。道并行而不相悖。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非忘言之伦。奚足以语于斯哉。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五 袁了凡传 袁了凡。名黄。江南吴江人。故字学海。幼孤业医。有术者孔生。善皇极数。推了凡命。劝令习儒书曰。明年当补诸生。后以贡生为知县。终五十二岁。然无子。了凡之先赘嘉善殳氏。遂补嘉善县学生。既而贡太学。其考校名次廪米斗石之数悉符孔生悬记语。顷之访云谷禅师于栖霞。与云谷坐对一室。三昼夜不瞑。云谷异之曰。子昼夜中不起妄想。入道不难也。了凡曰。吾生平有孔生者悬记之。既验矣。荣辱生死其有定数审矣。知妄想之无益也。息之久矣。云谷曰。吾以豪杰之士待子。不知子之为凡夫也。人之生固前有定数焉。然大善大恶之人则皆非前数之所得定也。子二十年坐孔生算中。不得一毫转动。凡夫哉。曰然则定数可变乎。云谷曰。命自我造。福自己求。一切福田不离自性。反躬内省感无不通。何为其不可变也。孔生悬记汝者何。试说之。了凡以告。云谷曰。汝自揣应得科第否。应生子否。了凡自忖良久曰。不应也。好逸恶劳。恃才矜名。多言善怒喜洁嗜饮之数者。俱非载福之基也。云谷曰。人苦不知非。子知非。子即痛刷之。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义理再生之身也。何前数之不可变也。了凡韪其言。肃容再拜曰谨受教。因为疏。发己过于佛前。誓立功行三千以自赎。云谷于是授以功过格。教以准提咒。谓曰。事天立命。须于何思何虑时。实信天人合一之理。于此起善行。是真善行。于此言感通。是真感通。孟子论立命曰。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曰夭寿则一切顺逆该之矣。曰修则一切过恶不容姑忍矣。曰俟则一切觊觎一切将迎皆当剃绝矣。到此地位。纤毫不动。求即无求。不离有欲之中。直造先天之境。汝今未能。但持准提咒无令间断。持至纯熟。持而不持不持而持。日用应缘念头不动则灵验矣。是日更字了凡。自后终日兢兢。暗室独处战惕倍至。遇人憎毁恬然容受不校也。其明年为隆庆四年举于乡。自言行履未纯。检身多悔。积十余年而前所誓三千行始满。复誓再行三千行。无何生子俨。又三年后所誓满。复誓行一万行。后四年为万历十四年成进士。授宝坻知县。了凡自为诸生。好学问。通古今之务。象纬律算兵政河渠之说靡不晓练。其在官孜孜求利民。治绩甚着。而终以善行迟久未完自疚责。一夕梦神告曰。减粮一事万行完矣。初宝坻田赋每亩二分三厘七毫。了凡为区画利病。请于上官得减至一分四厘六毫。神人所言指此也。县数被潦。乃三坌河筑堤以御之。又令民沿海岸植柳。海水挟沙上。遇柳而淤。久之成堤。治沟塍。课耕种。旷土日辟。省诸徭役以便民。后七年擢兵部。职方司主事。会朝鲜被倭难。来乞师经略。宋应昌奏了凡军前赞画兼督朝鲜兵。提督李如松以封贡绐倭。倭信之不设备。如松遂袭。破倭于平壤。了凡面折如松不应行诡道。亏损国体。而如松麾下又杀平民为首功。了凡争之强。如松怒。独引兵而东。倭袭了凡。了凡击却之。而如松军果败。思脱罪。更以十罪劾了凡。而了凡旋以拾遗被议。削籍归。居常诵持经咒习禅观。日有课程。公私遽冗。未尝暂辍。初与僧幻予.密藏议刻小本藏经。阅数年事颇集。遂于佛前发愿云。黄自无始以来。迷失真性。枉受轮回。今幸生人道。诚心忏悔破戒障道重罪。勤修种种善道。睹诸众生现溺苦海。不愿生天独受乐趣。睹诸众生昏迷颠倒。不愿证声闻缘觉自超三界。但愿诸佛怜我。贤圣助我。即赐神丹或逢仙草。证五通仙果。住五浊恶世。救度众生。力持大法永不息灭。又愿得六神通。智慧顿开。辩才无量。一切法门靡不精进。世间众艺高擅古今。使外道阐提垂首折伏。作如来之金汤。护正法于无尽。发愿已。书之册。为唱导焉。家不富而好施。岁捐米数百石。饭僧居其大半。余施穷乏者。曰传佛法者僧也。吾故急焉。妻贤助之施。亦自记功行。不能书。以鹅翎茎渍朱逐日标历本。或见了凡积功少即颦蹙。尝为子制絮衣。了凡曰何不用棉。曰欲得余钱以衣冻者耳。了凡喜曰。若能是。不患此子无禄矣。家居十余年。卒年七十四。喜宗朝追叙征倭功。赠尚宝司少卿。着诫子文行于世。其积善篇曰。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然其真假端曲是非半满大小难易。当深辨也。何谓真假。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则为真。利己者私。私则为假。根心者真。袭迹者假。无为而为者真。有为而为者假。何谓端曲。今人见谨原之士。类以为善。其次则取边幅自守者。至言大而行不掩者弃之矣。然圣人思狂者与狷者而以原人为德贼。是流俗之取舍与圣人反也。天地鬼神之福善祸淫与圣人同是非。不与世俗同取舍。有志积善者慎无狥流俗之耳目也。但于己心隐微默默自洗涤。默默自检点。如其纯为济世之心则为端。有一毫媚世之心即为曲。纯为爱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愤世之心即为曲。何谓是非。鲁国之法有赎人于诸侯者受金于府。子贡赎人而不受金。孔子闻之曰。自今以往无赎人于诸侯者矣。子路拯人于溺。其人谢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自今鲁国多拯人于溺者矣。故知人之为善不论见行而论流极。现行善其流足害人。非善也。现行似未尽善。而其流足以济人。非不善也。何谓半满。易言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是如贮物于器焉。勤而贮之。日积而满。懈而不贮则不满也。此一说也。昔有女子入寺施钱二文。主僧亲为忏悔。及后入宫。回施千金。主僧令其徒回向而已。女子问其故。僧曰。前者施心甚䖍。非老僧亲忏不足报德。今则有间矣。此千金为半。二文为满也。钟离授丹于吕仙。点铁成金可以济世。吕问曰终变否。曰五百年后当复本质。吕曰如此则误五百年后人。吾不为也。曰修仙要积三千功行。汝此一言三千功行满矣。又一说也。又为善而心不着善。则随所成就皆得圆满。心著于善终身勤厉止于半善。譬如以财施人。内不见己。外不见人。中不见所施之物。是谓三轮体空。是谓一心清净。则斗粟可以种无涯之福。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灾。苟此心未忘。虽施万镒福不满也。又一说也。何谓大小。昔卫仲达为馆职。被摄至冥司。吏呈善恶二录。恶录盈庭。善录如箸而已。以称平之。则善录重而衡仰。恶录轻而衡低。仲达问何书重如是。吏曰朝廷尝大兴工役。造三山桥。君上疏谏止之。此疏藁也。仲达曰。某虽言之。未见从。于事何补。吏曰。虽未见从。君一念之仁已被万民。善力大矣。故知善在天下国家。虽少而大。若在一身。虽多亦小。何谓难易。先儒谓克己须从难克处克。夫子告樊迟为仁曰。先难。若难舍处能舍。难忍处能忍。斯可贵矣。善量无穷。义类亦众。有志力行推而广之。其改过篇曰。夫造福远灾。未论行善先宜改过。然改过有机。其机在心。第一要发耻心。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以能用耻则圣贤。不能用耻则禽兽。几希之间。其危甚矣。第二要发畏心。日月在上。鬼神难欺。虽在隐微。实昭鉴之。一念悔悟真诚。足涤百年宿秽。譬如幽谷。一灯才照。积暗俱除。故过不论久近。贵于能改。但人命无常。一息不属。欲改无由。可为哀痛。第三要发勇心。人不改过。多是因循退缩。若有刻不能安之。心如毒蛇螫指。疾速斩除。不肯姑待。此风雷之益也。然人之过有从事上改者。有从理上改者。有从心上改者。工夫不同。效验亦异。如前日杀生。今戒不杀。前日怒詈。今戒不怒。就事而改。强制于外。其难百倍。且病根终在。东灭西生。非究竟廓然之道也。善改过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如过在杀生。即思曰。上帝好生。物皆恋命。杀彼养己。于心不安。且其在彼既受屠割。复入鼎镬。种种痛苦彻骨入髓。而其在己珍馔罗列。食过即空。疏食菜[羔/(乏-之+夫)]尽可充腹。何为戕物亏仁造虚妄业。如前日好怒。必思曰。人有不及。情所宜矜。悖理相干。于我何与。无可怒者。又思天下无自是之豪杰。无尤人之圣贤。行有不得。悉以自反。谤毁之来。欢然受赐。且闻谤不怒。虽谗焰灼天。如火焚空。终将自息。闻谤而怒。虽巧言力辩。如蚕作茧。自取缠绵。不惟无益。兼有大损。其余种种过恶。皆当据理思之。此理日明。过将自止。何谓从心而改。过有千端。惟心所造。吾心不动。过安从生。学者于好色好名好货好怒。种种过端不必逐类寻求。但当一心为善。时时正念现前。邪念即起污染不上。如太阳当空魍魉自遁。如红炉炙炭雪点自消。此精一之正传。乃执中之大道。如斩毒树直断其根。枝枝而求。叶叶而摘。祇益自劳。终成迷复。大抵最上治心。当下清净。才动即觉。觉之即无。苟未能然。则明理以遣之。又未能然。随事以禁之。发愿痛改。明须良朋提撕。幽须鬼神证明。一心忏悔。昼夜不懈。经一七二七以至一月二月三月必有效验。或觉心神恬旷。或觉智慧顿开。或处冗沓而触念皆通。或遇冤仇而回嗔作喜。或梦吐黑物。或梦往圣先贤提携接引。或梦飞步太虚。或梦幡幢宝盖种种胜事。皆过消罪灭之象也。然不得执此自高。画而不进。义理无穷。功行无穷。昔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集。而回思往事。常若不见。有过者心粗而眼翳也。是宜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于自是。一日无过可改。即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才俊不少。所以德不加修。业不加广。总由冒昧因循空过一生。不可不深思而自勉也。俨后亦成进士。终高要知县(吴江志.冯开之集.丹桂籍.密藏禅师遗稿附录)。 知归子曰。了凡既殁百有余年。而功过格盛传于世。世之欲善者虑无不知效法了凡。然求如了凡之真诚恳至。由浅既深。未数数也。或疑了凡喜以祸福因果导人。为不知德本。予窃非之。莲华经曰。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孟子于齐梁诸君。往往即好色好货好乐好台池鸟兽田猎游观。纳之归大道。谓非袁氏之旨耶。贤智立言因时。而制权各有至苦之心。又各有其生平得力之故。未必尽同。考了凡行事。其始盖亦因欣羡而生趋向者。乃其后遂若饥食渴饮之不可缺焉。何其诚也。后又得读其诫子文。敬其志。删其要而论之。乐善君子当有取焉。 汪大绅云。带业修行中一个有力量人。为袁氏之学者。须识得佛氏十善五戒六度万行。与道家太上感应。皆是圣人作易开物成务之旨。方不至堕落。不然饶你做到转轮王。一朝堕落。终为牛领中虱虫耳。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六 袁伯修中郎小修传 袁伯修。名宗道。号香光居士。湖北公安人也。弟中郎。名宏道。号石头居士。小修。名中道。号上生居士。三人同母生。母龚氏。日诵金刚经。一日有巨蛛自梁下。绕经行数匝。俄对经蹲而伏。母曰尔听经来耶。乃诵经。至六如偈。蛛微动若作礼状。终卷视之。已化去矣。因为龛葬之。建小塔焉。三人少以文名。长而皆好禅宗。万历中先后举进士。伯修官至右庶子。中郎为吴江知县。听断敏决。公庭鲜事辄喜游山水。后为礼部主事。谢病归。筑园城南。植柳万枝。号曰柳浪。与诸禅人游处其中。初学禅于李卓吾。信解通利。才辩无碍。已而自验曰。此空谈非实际也。遂回向净土。晨夕礼诵兼持禁戒。伯修.小修亦同时发愿。中郎因博采经教作西方合论。圆融性相入不二门。书成。伯修序之曰。香光子避嚣山刹。修习净业。有一禅人阔视高步。过舍而谈。见案上有石头居士新撰净土合论。阅未终篇。抗声言曰。若论此之法门。原用接引中下之根。何者。中下人根智慧轻微。业力深重。以忆佛念佛获生净土。如顽石附舟可以到岸。诚宜念佛。至于吾辈洞了本源。此心即是佛。更于何处觅佛。此心即是土。更于何处见土。于实际理中觅生佛去来生死三世之相。无一毛头可得。才说成佛已是剩语。何得更有分净分秽。舍此生彼之事。香光子闻而太息曰。若汝所言。止图口角圆滑。不知一举足将坠于火坑也。若约理而言。世间一蚤一虱皆具有如来清净觉体。无二无别。乃至诸佛成等正觉。证大涅槃。本体未曾增得一分。众生堕三涂。趋生死海。本体未曾减却一分。如如之体常自不动。生死涅槃等是妄见。亦无如来亦无众生。于此证入。亦无能证之人。亦无所证之法。泯绝心量。超越情有。大地无寸土。佛之一字向何处安着。至于进修法门。于无修证中修证。于无等级中等级。千差万别。虽位至等觉。尚不知如来举足下足之处。从上祖师所以呵佛斥教。一切皆遮者。止因人心执滞教相。随语生解。不悟言外之本体。漫执语中之方便。所谓数他家宝己无分文。其或有真实修行之人。不见佛性。辛苦行持。如盲无导。止获人天之果。不生如来之家。于是诸祖知其流弊。遂用毒手。刬其语言。塞其解路。拶其情识。令其苦参密究。逆生灭流。生灭流尽。取舍念空。始识得亲生父母。历劫宝藏。却来看经看教。一一如道家中事。然后如说进修。以佛知见净治余习。拜空花之如来。修水月之梵行。登阳焰之阶级。度谷响之众生。不取寂证是谓佛种。正如杲日当空行大王路。不同长夜趋走攀荆堕棘。岂谓一悟之后即同极果。如供奉问岑大虫。果上涅槃天下善知识证否。岑曰未证。奉曰何以未证。岑曰功未齐于诸圣。奉曰若尔何得名为善知识。岑曰明见佛性亦得名为善知识也。宏辨禅师曰。顿明自性。与佛同俦。然有无始染习。故假对治令顺性起用。如人吃饭不一口便饱。沩山曰。初心从缘。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尽。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修也。不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趋向。后世不识教意。不达祖机。乃取喝佛骂祖破胆险句以为行持。昔之人为经论所障。犹是杂食米麦不能运化。后之人饱计禅宗语句。排因拨果越分过头。是日取大黄巴豆以为茶饭也。自误误人。弊岂有极。是以才入此门。便轻十方如来。莫不自云无佛可成。无行可修。见人念佛则曰自性是佛。见人修净土则曰即心是净。言参禅则尊之九天之上。言念佛则蹂之九地之下。全不思参禅念佛总之为了生死。同是出苦海之桥梁。越界有之宝筏。事同一家。何胜何劣。参门之中所悟亦有浅深。念佛之众所修亦有高下。自达摩西来立此宗门。传灯录中如麻如粟。同云入悟。其实迥别。至若般若缘深。灵根夙植。伽陵破卵。香象截流。或见根宗于片言。或显威用于一喝。一闻千悟。得大总持。或有怀出世之心。具丈夫之志。舍彼尘情。究此大事。不怙小解。惟求实知。卧薪尝胆。饮冰吞檗。如此三十年四十年。或遇明师痛与针劄。偷心死尽。心花始开。此后又须潜行密修。销融余习。法见尚舍。何况非法。若赵州除粥饭是杂用心。涌泉四十年尚有走作。香林四十年打成一片。兢兢业业如护头目。直至烟消灰灭。自然一念不生。业不能系。生死之际随意自在。诘其所证。恐亦未能超于上品上生之上。何以明之。龙树菩萨宗门之鼻祖也。得大智慧。具大辨才。住持佛法。故世尊数百年前于楞伽会上遥为授记。然亦不过曰证初欢喜地。往生安乐国而已。而经中上品上生。生于彼间一刹那顷。亦证初地。良以上品上生解第一义还同禅门之悟。深信因果还同禅门之修止。是念佛往生别耳。其或悟门已入休歇太早。智不入微道难胜习。一念不尽即是生死之根。业风所牵。复入胞胎。如五祖戒出为东坡。青草堂再作鲁公。隔阴之后。随缘流转。道有消而无长。业有加而无减。纵般若缘深不落三涂。而出房入房亦太辛苦。还视中下往生之众。已天地不足喻其否泰矣。况后世宗风日衰。人之根器亦日劣。发心既多不真。功夫又不纯一。偶于佛祖机锋知识语言。或悟得本来成佛处。当下即是处。意识行不到语言说不及处。一切不可得。即不可得亦不可得处。将古人语句和会无不相似。既得此相似之解。即云驰求已歇。我是无事道人。识得烦烦如幻。则恣情以肆烦恼。识得修行本空。辄任意以坏修行。谓檀本空也。反舍檀而取悭。谓忍本空也。反听随而置忍。言戒则曰本无持犯。何必重持轻犯。言禅则曰本无定乱。何必舍乱取定。听情任意。踏有谈空。既云法尚应舍。何为复取非法。既云真亦不求。何为舍之求妄。既云修观习定皆属有为之迹。何独贪名求利偏合无为之道。爱憎毁誉之火才触之而即高。生老病死之风微吹之而已动。争人争我。说是说非。甚至以火性为气魄。以我慢为承当。以谲诈为机用。以诳语为方便。以放恣为游戏。以秽言为解粘。赞叹破律无行之人。侮弄绳趋尺步之士。或至经年不拜一佛。经年不礼一忏。经年不转一经。反看世间不必看之书。行道人不宜行之事。使后生小子专逞聪明。惟寻见解。才有所知即为一超直入。更复何事。轻狂傲慢。贡高恣睢。父既报仇子遂行劫。写乌成马辗转差谬。不念世间情欲无涯堤之尚溢。如何日以圆滑之语大破因果之门。决其防藩导以必流。自误误人。安免沦坠。若不为魔所摄。定当永陷三涂刀山剑树报其前因。披毛戴角酬还宿债。莫云我是悟达之人。业不能系。夫谓业不能系。非谓有而不有。正以无而自无。生既随。境即动。死安得不随业受生。眼前一念嗔相即是怪蟒之形。眼前一念贪相即是饿鬼之形。无形之因念甚小。有形之果报甚大。一念之微识田持之。历千万劫终不遗失。如一比邱以智慧故身有光明。以妄语故口流蛆出。一言之微得此恶报。虽有智慧终不能消。况今无明烦恼炽然不断。欲以相似见解消其恶业冀出三涂。无有是处。乡使此等不得少以为足。常如说以修行。终不自言我已悟了。即心是佛。岂可复同中下念佛求生。了达生本无生。不妨炽然求生即心是土。莲邦不属心外。不释礼拜。不舍念诵。智力行力双毂并进。方当踞上品之莲台。坐空中之宝阁。朝饭香积。夕游满月。回视胎生之品。彳亍宝地。不闻法语。不见法身。象马难群。鸡凤非类。何况人天小果瓮中蚊虻者哉。而乃空腹高心着空破有。卒以偏执之妄解。撄非常之果报。不与阿弥作子。却为阎罗之囚。不与净众为朋。却与阿旁为伍。弃宝林而行剑树。舍梵音而听叫号。毫发有差天地悬隔。可不哀与。故知此道险难未易行游。成则为佛。败则为魔。王虏分于弹指。卿烹别于丝毫。苦乐之分宜早择矣。况今代悟门不绝如线。禅门之中寂寥无人。止有二三在家居士。路途端直可以流通此法。然既为居士。不同沙门释子。犹有戒律缚身。方置身大火之中。浸心烦恼之海。虽于营干世事内。依稀得一入门。而道力甚浅业力甚深。即极粗莫如淫杀之业。犹不能折身不行。何况其细。生死之间安能脱然。故知念佛一门于居士尤为吃紧。业力虽重。仰借佛力免于沉沦。如负债人藏于王宫。不得抵偿。既生佛土。生平所悟所解皆不唐捐。纵使志在参禅。不妨兼以念佛。世间作官作家犹云不碍。况早晚礼拜念诵乎。且借念佛之警切。可以提醒参禅之心。借参门之洞彻。可以坚固净土之信。适两相资。最为稳实。如此不信。真同下愚。石头居士少志参禅。根性猛利。十年之内洞有所入。机锋迅利。语言圆转。自谓了悟。无所事事。虽世情减少不入尘劳。然嘲风弄月登山玩水。流连文酒之场。沉酣骚雅之业。懒慢疏狂。未免纵意。如前之病未能全脱。所幸生死心切。不长陷溺。痛念见境生心。触途成滞。浮解实情未能相胜。悟不修行必堕魔境。始约其偏空之见。涉入普贤之海。又思行门端的。莫如念佛。而权引中下之疑。未之尽破。及后博观经论。始知此门原摄一乘。悟与未悟皆宜修习。于是采金口之所宣扬。菩萨之所阐明。诸大善知识之所发挥。附以己意。千波竞起。万派横流。诘其汇归皆同一源。其论以不思议第一义为宗。以悟为导。以十二时中持佛名号一心不乱念念相续为行持。以六度万行为助因。以深信因果为入门。此论甫成。而同参发心持戒念佛者遂得五人。共欲流通。以解宗教之惑。香光识劣根微。久为空见所醉。纵情肆志有若狂象。去年沉湎之后。亲游鬲子地狱。烈火洞然。见所熟谈空破戒亡僧。形容尪羸跛足而过。哭声震地。殆不忍闻。及寤身毛为竖。亦遂发心归依净土。后读此论。宿疑冰释。所以今日不惮苦口。病夫知医。浪子怜客。汝宜尽刬旧日知见。虚心诵习。自当有入。生死事大。莫久迟疑。于是禅人悲泪交集自云。若不遇子。几以空见赚过一生。子生我矣。恳求案集作礼而去。已而中郎起故官。再迁至稽勋司郎中。移病归。抵家不数日。入荆州城。宿于僧寺。无疾而卒。小修官南礼部郎中。乞休老于家。居常勤于礼诵。一夕课毕趺坐。忽入定。神出屋上飘然乘云。有二童子导之西行。俄而下至地。童子曰住。小修随下。见地平如掌。光耀滑润。旁为渠。广十余丈。中有五色莲。芳香异常。金桥界渠栏楯交罗。楼阁极整丽揖。问童子此何地卿何人。曰予灵和先生侍者也。问先生为谁。曰君兄中郎也。今方伫君有所语可疾往。复取道抵一池上。有白玉扉。一童子先入。一童子导过楼阁二十余重。至一楼下。楼中人下迎。其颜如玉。衣如云霞。长丈余。见小修喜曰弟至矣。谛视之则中郎也。上楼交拜。有四五人来共坐。中郎曰。此西方边地。信解未成。戒宝未全者多生此。亦名懈慢国。上方有化佛。楼台前有大池。可百由旬。中有妙莲。众生生处。既生则散处楼台。与有缘净友相聚。以无淫声美色胜解易成。不久进为净土中人。小修问兄生何处。中郎曰我净愿虽深。情染未除。初生此少时。今居净土矣。终以戒缓。仅地居。不得与大士升虚空宝阁。尚需进修耳。幸宿生智慧猛利。又曾作西方论。赞叹如来不可思议度生之力。感得飞行自在。游诸刹土。诸佛说法皆得往听。此实为胜。遂携小修而上。倏忽千万里。至一处光耀无障蔽。皆以琉璃为地。界以七宝树。皆旃檀吉祥。出众妙花作异宝色。下为宝池。波扬无量。自然妙声。其底沙纯以金刚。池中众宝莲叶五色光。池上隐隐危楼回带。阁道旁出。皆有无量乐器演诸法音。中郎曰。汝所见净土地行众生依报也。过此为法身大士住处。甚美妙千万倍于此。神通亦千万倍于此。吾以慧力游其间。不得住也。过此为十地等觉所居。吾不得而知。过此为妙觉所居。唯佛与佛乃能知之。语罢复至一处。光耀逾前。坐顷之。中郎曰。吾不图乐之至此极也。使吾生时严持戒律尚不止此。大都乘戒俱急。生品最高。次戒急。生最稳。若有乘无戒。多为业力所牵。流入八部鬼神众去。予亲所见者多矣。弟般若气分颇深。戒定力甚少。夫悟理不能生戒。定狂慧也。归五浊。趁强健。实悟实修。兼持净愿。勤行方便。怜悯一切。不久当相晤。一入他途。可怖可畏。如不能持戒。有龙树六斋法见存。遵而行之。杀戒尤急。寄语同学。未有日启鸾刀口贪滋味而能生此土者也。虽说法如云如雨。何益于事。我与汝空王劫时世为兄弟。乃至六道莫不皆然。幸我得善地。恐汝堕落。方便神力摄汝至此。净秽相隔。不得久留。时伯修已没。因问其生处。中郎曰。生处亦佳。汝后自知。忽凌空而逝。小修起步池上。忽若坠水。跃然而醒。时万历四十二年十月望也。小修自为记如此。初伯修有子曰登。年十三病痞将终。语中郎曰。死矣。叔父何以救我。中郎曰。汝但念佛即得往生佛国。此五浊世。不足恋也。登遂合掌称阿弥陀佛。诸眷属同声助之。顷之登微笑云。见一莲华色微红。俄而云华渐大。色鲜明无与比者。俄而云佛至。相好光明。充满一室。顷之气促。伯修曰。汝但称佛之一字可也。登称佛数声。合掌而逝(明史.明文偶钞.西方合论序.白苏斋集.珂雪斋外集.狯园.金刚新异录)。 知归子曰。明万历间。莲池大师以净土法门倡于云栖。谨持诵。严戒律。从之游者彬彬多践履笃实之士焉。同时卓吾老人亦以禅导后进。而学喜师心。行无辙迹。流末滔滔。老人安得不任其咎。予读袁氏兄弟早岁文。大率掉弄知解。依违光景。心窃病之。已而得见中郎西方合论。三复之不厌。而伯修所为序。忏悔切深。辟荆榛。由坦道。甚矣。袁氏兄弟之善补过也。学者观此。可以自鉴矣。 汪大绅曰。夫子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袁氏兄弟其庶矣乎。觉心悲心怎地广大真切。大绅又与允初书曰。承劝看西方合论。当检出来看。检不出。当借阅也。袁氏禅非敢遽断为口头。得法于龙湖。龙湖不无狂魔入肺腑之证。至袁氏一转而为轻清魔。坠在轻安快活里作科臼。日流在光滑滑处。生知生见。无个银山铁壁时节。后来知无所得。归心净土。真是奇特。然不可以是之故于宗门净土妄生高下也。须知宗门中事。释迦佛所说是这个。弥陀佛所说是这个。弥勒所说也是这个。无二无分别也。若然则大家在这里过活尽彀了。为甚要生西方。要生兜率。曰此愿轮也。又为甚赞叹西方者倍于兜率。曰生人而有人欲生天。亦有天欲生西方。则人天之欲净矣。人天欲净。正好了当这个。所以尽十方法界愿轮之大。莫大于往生西方也。乘此轮愿者切不可随语生解。随语生解便起一分计较心。这计较心是六道轮回之根。非往生净土之因也。欲生兜率者请从布袋和尚诗入。欲生西方者请从丰干诗入。此正因也。布袋是弥勒化身。丰干是弥陀化身。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七 曾端甫赵凡夫刘玉受传 曾端甫 名大奇。江西泰和人也。笃信佛法。为文博辨瑰伟。著书曰通翼。出入内外经传。推阐罪福因缘。苦空无常之旨。解愚俗之惑。其护生篇义尤深切。其辞曰。客问。经言。人食羊。羊食人。生生世世。互来相啖。以是因缘。历千百劫长在生死。推之他物。亦莫不然。如是则人之涉世。触手成罪。亦可惧矣。将诚然乎通。曰夫圣言如实。经旨不虚。轮回之说报应之谈。据事似诞寻理必然。夫人之力莫大于心。心力所牵。形勿能抗。故心悲则貌皱。心喜则貌舒。暂情犹且役貌。全力固宜君形。孟子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几希既去。同体禽兽。与禽兽同体。则形逐神迁。力猛则迁于生前。力缓则迁于死后。淹速少异。究竟理齐。若画师之为马。靳尚之为蟒。死后之变也。封邵之为虎。明珍之为蛇。生前之变也。明珍化理与画师同。一以艺故。纡神情于騄耳。一以论故。寄观想于率然。神往则形随。想成则我易蛇马嬗矣。然或速化而或徐受。则猛缓异也。封邵化理与靳尚同。一以虣故。情同于於菟。一以忮故。理均于毒蟒。情同则形符。理均则事等。蟒虎肖矣。然或速化而或徐受。亦猛缓异也。资此而言。则轮回之说事在不疑。轮回无疑。则我之为我亦将不免。何则。善境难攀。恶途易涉。即今贪心瞋心毒心胜心憎人心忌人心爱恋心骄慢心妄想心贡高心名心利心杀心淫心。触事现行。流注不断。谁非蛇蟒之相。并是马虎之因。然则四肢九窍暂时人体。爱子艳妻刹那眷属。一息不还。人物谁辨。如此而犹恬心伊公之鼎。快意朱亥之门。殚四海于宾筵。耗万钱于食品。傲秦宫之连骑。美晋国之如坻。吾恐伤心之惨。行将自及。周颙所云。不亦悲乎。夫人与物无异。而人之所以不杀人者。其途有三。一曰不敢。二曰不忍。三曰积习。横目之民。游侠之家。莫不欲推锋异己剚刃仇胸。然而敛手莫施。怀恶不展者。徒以竹书可畏。刑鼎是虞。此之谓不敢。司命之君专杀之长。势堪逞暴。力可快心。然而一夫之狱。迟回不上。一人之死。惨戚不宁。徒以员颅方趾。同体触怀。寡妻孤儿跉可念。此之谓不忍。既以不敢而又不忍。则杀人之事世间全稀。渭水之血或终身而未睹。河南之屠或卒岁而不闻。家习为俗。世酿为风。虽或药崧之徒横触躁君。吉顼之党误抵鸷后。而犹执杖莫下。持七不前。意怯于临杀。手柔于濒死。此之谓积习。三事交持而苍苍之民得寄命于其中矣。若夫物则不然。屠侩之业不施禁于皋苏之年。鲜食之民不抵偿于尧舜之日。杀心炽于异体。爱念伏于分形。声缘业而殊裸。故似惨似舒。而闻之者不怜肉。偿负而非参。故不臊不腥而食之者甚旨。彼命乍酬。则因已往而难见。我仇方结。则果未来而谁知。因果双泯。砧刃交施。而又见杀闻杀不绝于耳目。自杀教杀无间于岁时。漉虫护草之慈。僧既寡二。高柴幸灵之善。俗亦无双。而近儒节用时取之。说吾道中正之语。又薰蒸于其耳。浸灌于其心。于是千生入箸曾无动容。百品充庖略不关念。万方逞暴。四虫亡诉。强者则搏人以争一旦之命。弱者则吞声以填万民之腹。不依人而食者则匿于山林。宁受大兽之噬。犹十二之可逃。必依人而食者。则豢于牢筴。以待不时之需。无万一之能免。呜呼。唐人有云。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奈何令至此极乎。然如前所称。别幽冥报对何异王法。为日差缓。酷逾万倍。岂以口故而甘斯苦。纵谓不然。犹当宝慈止杀。抑嗜全仁。观同形于异形之中。想共体于殊体之外。观念既久。慈力自成。正不作子肉之想。亦何有人物之分。若夫习心所使。尤须推破。夫薄恶之俗生女不举。羌胡之民男亦如之。积习使然。无分骨肉。然则以不杀习心。虽物可不杀。何况于子以心习杀。虽子可杀。何有于物。此之习心缔业之本。将欲去杀。先须照习。照心一起。积习自蠲。至于近儒之谬。则隐心而求良。亦易知夫孟子言仁民而爱物。谓其爱有媛急耳。若用之杀之而犹为爱。则与佛经所言罗刹女事何异。罗刹女食人曰。我念汝食汝。夫食人而曰念人。与食物而曰爱物者同乎。不同乎。中正之义。缘督为经。逐事而求。失之已远。而况少杀为中。征何典文。有识闻之。祇足莞尔。子路鼓瑟。杀心在弦。孔子斥之。门人辍敬开辟以来。宁有杀心未尽之圣。而邪说横兴。锢我华夏。大雄尝言。末法之中魔道炽盛。以魔力故。令人不觉。今之邪说亦自易晓。而地横万里。时历千年。聪明智达雷同。莫悟吾佛之言。信不我欺。昔陶隐君修习求仙。多历年所。而鸾鹤杳然。心甚疑之。他日其都养先上升者来告曰。上帝以子注本草。用水蛭为药。杀命良多。故他行虽满。以是为谪。隐君乃悟。改用他药方。近儒笺书。不幸无天人之告。遂使世安其说。万物并命。号天不闻。入地无隙。世鲜孟孙之傅。谁动孤兽之悲。旁无介氏之君。孰解三牺之恨。母视子死。子视母亡。或鞭皮而即下。或洒乳而方终。或临危而护孕。或冒死以随儿。见之惨目。言则伤心。又公子打围之后。将军射猎之余。万肉登俎。百族失群。孤雌夜啭。如抱黄鹄之哀。独雉朝鸣。似写商陵之恨。啁啁唽唽。踽踽茕茕。固知七情非独人钟。蠢蠢之物亦尔五。常宁惟我有。林林之生皆然。念至于此。则万劫习心一念可灰。习心既灰。忍敢俱消。三途并宏。物如人矣。而又大乘为心。急人犹己。一人告百。百人告千。转转相告至于无算。大慈之说晓然于世。而后排虚无。坠[蹗-比+(人*人)]实不僵。虽复咸若世远。攀巢俗邈。而物之免者良亦多矣。呜呼。彼既有必酬之果。此又有必造之因。吾言虽苦。或可回虑。夫近儒之说毋论异于孔孟。即孔孟实然。而吾佛如此。孔孟如彼。一泾一渭。较然自分。尧武并世。人必归尧。孔佛并生。得不归佛。此其所以王于三界。奄有大千为众父父为众母母者也。昔墨子兼爱。或人病之。墨子曰。今有兼士。于此兼士。视人之父母若己之父母。视人之妻子若己之妻子。别士则反是。请问子谓远行当托妻子。将托之于兼者乎。抑托之于别者乎。其人曰。吾托之于兼也。墨子笑曰。子方托妻子于兼。言而非兼。何也。今之谓杀为中正。谓不杀为过当者。亦幸然为人耳。使其戴角而居。衣毛而处。县命于郇厨之下。游魂于羿彀之中。羲罟前施。孔弋后逐。成汤虽仁。犹然结网。子舆诚爱。曾不闻声。于斯时也。大觉垂悯。倏然而现。则夫夫也必将悲喜交怀。旁皇归命。若抱怖之鸽。荫影而息机。濒死之羊。衔刀而祈客。又何暇持前人之余论。较孔佛之胜劣哉(通翼)。 赵凡夫 名宦光。太仓人也。家富于财。少豪华自喜。中岁折节读书。居寒山。庐亲墓旁。疏泉凿石。结构幽䆳。居常奉佛断肉食。客至亦设蔬果。虽豪贵人必强食之曰。不可不令渠知此味也。已而有疾。或言当食肉。不尔疾且剧。答曰。若疾小加。岂须破戒。设为转剧。便近归途。一朝破戒。带业长往。悔可追乎。已而疾亦瘳。客有被蚿螫者。杀之曰吾以直报怨也。凡夫曰。非也。不杀则直耳。蚿之无知。实无可怨忿。而杀之。得为直乎。尝与客行。遇二人驱六豕赴屠。凡夫为诵阿弥陀佛。一客称善。凡夫曰。吾诵佛号度六豕义少。度二人义多。何以故。豕今就屠。受一刀苦。偿一债毕。偿债毕已步步乐国。彼屠豕人。驱豕一步。刳豕一刀。心心步步造地狱业。趣入苦境而彼恬然不知警惧。可无哀乎。又尝劝一老人断肉。老人曰。余年衰。不能不资肉食。凡夫曰。老犹爱命。未老之肉先受刀砧。于心安乎。未死防死。惨死之肉恣意吞嚼。于心安乎。著书号护生品。广劝世人令断肉。其言甚痛。天启中卒于寒山。妻陆氏名卿子。与凡夫偕隐。能诗文(苏州府志.护生品)。 刘玉受 名锡元。长洲人也。为诸生。与姚孟长为友。归心大法。同持佛母准提咒。将赴省试。建坛持咒七日。及入场。有蜂集其笔端而思如泉涌。遂得隽。万历三十五年成进士。官庐陵教授。应云南聘分司乡试。过下嶲驿宿焉。梦一伟丈夫黑而长啄。揖而就坐曰。余宋将军曹翰也。昔以王师破江州。愤其固守不下。屠之。遂受报为猪。计口以偿所杀。辗转至今。痛毒无尽。往日荷公怜爱。幸获再生。昨又偿一近县人债。不意今者遇公于此。言已泣下。玉受家居时。有奴征租于乡。获猪归。夜梦人乞命。畜之至死。即其事也。已复言曰。予在唐太宗朝为小吏。听一法师说四十二章经。亲为设供。遂得世世为官及翰身。而报尽乃陷此大恶。尚何言哉。自今乞公。凡遇我等。或当执缚或当屠割。为持准提咒与西方佛名。俾予得暂忍其苦。倘承善力脱此苦报再生人中。誓不更造恶业以负公也。玉受曰。此予夙心也。其人拜谢而去。先是玉受尝举放生会。其后所至必活一猪。及监芜湖。关豢二猪于官。会其女将归。梦随亲作佛事。佛案下有两人蹲踞。问何人。曰衙中二豕也。赖往因中曾听大乘经。得蒙见活。故来相谢耳。女觉瞿然有省。遂誓不杀生。请于父续举放生会。玉受重为序以倡之。天启中玉受官贵州提学佥事。安邦彦反贵阳被围。玉受与前巡抚李橒巡按史永安等分城守。且一载粮不继。居民死亡殆尽。玉受守益力。贼登陴忽自退者再。堕梯死无算。会援兵至乃解。叙功进宁夏参政。致仕归以头陀终。自玉受以持准提唱于乡里。其后进之士。若杨子澄及其二子维斗.公干。李子木.徐九一.刘公旦.姚文初诸贤。皆结准提社。择桃花坞桃花庵故趾辟精舍。修白业。子澄。名大濴。笃行君子也。以诸生终。维斗。名廷枢。与应天乡试。九一。名汧。官少詹事。公旦。名曙。以进士授南昌县。未赴官遭明之亡。三人者后先殉国死矣。公干。名廷桢。亦诸生。清真绝俗。中岁夭。士林惜之。文初。名宗典。孟长子。以诸生贡太学。子木。名模。官御史。国变隐居不出。与文初倡上善会。大合缁白修西方净业老焉(憨山梦游集.明史.姚宗典准提庵碑.广仁品)。 知归子曰。予读孟子书拳拳然。劝导时君推不忍之心。以生止杀。时君终已不用。卒成战国坑屠之惨。民如犬豕鸡鹜然。哀哉。已而读佛经。究因果之原。察轮回之本。反覆沉潜。断疑生信。幸际太平时。人民乐康。而毛羽鳞介之群未尝一日得离战国之苦。偶读曾端甫文。衋伤于心。因比次赵刘二君事为之传。经言。菩萨作大国王。于法自在普行。教令阎浮提内城邑聚落一切屠杀皆令禁断。常令安住三种净戒。亦令众生如是安住。美哉慈善之风。自书契以来。未有能亲履其盛者也。治乱循环。冤报相复。祸由己作。业非外至。缠盖愈重。福智愈微。即令菩萨现身末如之何。后之君子彰往察来。一念信心永断杀业。生清净心结欢喜缘。同类异类有情无情。慈悲爱护作大饶益。其为福德不可思议。恒河沙佛菩萨龙天。证明是言真实非妄。 罗台山云。佛心天眼与有高微。尚有针磁之契。愿生生世世与知归道人征逐不舍。君为司空我为虞官。君着护生之品。我作金刚之杵。若逢魔外非毁。我当飞起落其牙齿不令成语。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八 王丁朱庄黄闻黄钱吴王陈骆程传 王孟夙 名在公。江南昆山人。万历二十二年举于乡。谒云栖宏公称弟子。已而为高苑知县。在官日礼普门大士。诵阿弥陀经。大旱露祷辄雨。遇岁饥辄尽力为民请赈。间有冤狱已成谳者。必焚香告天。愿为昭雪。上官亦谅而从之。迁济南同知。用兵法部。勒吏卒追捕豪右轻侠。放响马剽劫者竿其骨于衢内。尸虎穴中。远近帖然。一夕戒徒御束装投劾竟去。过吴门不抵家。往来径山天目石盂间。溯大江入蜀。登峨眉历匡庐博山而归。以憨山闻谷诸禅师。居士朱白民为师友。阅大藏经。修念佛三昧。天启七年迁海盐石佛寺。时逆奄势张。方谋篡位。孟夙语其徒曰。此地濵海北。信朝以至则朝于斯。夕以至则夕于斯。已而得脾疾。笑曰可。无为鱼腹之葬矣。夜半趺坐而化(明文偶钞.云栖法汇)。 丁剑虹 名明登。江浦人。万历中受三归于云栖。自号曰莲侣。四十四年登进士第。官泉州推官。迁知衢州。所至辄以佛法劝人。法应杖者听纳米以赎。赡诸狱囚。遇夏月修狱舍。给诸囚香薷饮葵扇。冬月与之椒姜。择医视病者人。与念珠一串教令念佛。云栖宏公尝称其邻翁居常念佛。临终与其友一请而逝。因绘一请图悬斋中以自勖。崇祯中受菩萨戒于大慧。顺治二年冬病剧。十一月朔具疏白佛求生净土。日焚一疏。至第十日饮粥如常。时面有光赩然。遍劝戚友俾修净业。侧身就枕而逝(净土晨钟)。 朱白民 名鹭。吴江诸生也。少有俊才。长身玉立。风神闲远。家贫。教授生徒以养父母。床头恒贮数十钱曰买笑钱。亲死乃弃诸生学长生术。远游至西岳。登天井。黄绦道服掀髯长啸。见者以为仙也。已而参云栖宏公探求法要。宏公化去。白民因礼塔作偈曰。我昔初谒师。问参禅念佛。可用融通得。师答随口出。若然是两物。用得融通着。快哉此一语。令人心胆悦。时时举向人。诸方遍传说。念佛人无尽。是指亦无尽。灵山会未散。莲池舌长活。短偈作供养。合掌无缝塔。与王孟夙同游径山。辟一轩居之。阅般若经。会憨山清公至。二人共礼为师。清公名白民曰大力。孟夙曰大。名其轩曰般若。铭之曰。咄哉此轩。光明透脱。内外洞然。了无缚着。六根门头。圆通虚豁。世出世间。一齐抛却。此轩之味。恬澹寂寞。轩中主人。身心快乐。一切情尘。火聚太末。问此法门。名不可说。崇祯初至京师。我兵薄城下。或劝之亟归。慨然叹曰。莫非王臣也。其敢逃乎。端居龙华寺。注般若经。兵退乃南下。所至画竹卖钱自给。不妄受人一钱。晚居苏州莲华峰下。偕山僧修念佛三昧。自号西空居士。年八十作辞世偈。沐浴更衣而逝。时嘉定诸生娄子柔者。名坚。亦参云栖受戒。归长斋。工书。尤好书四十二章经.遗教经。曰此佛门论语也。其遗墨世多传宝之(明文偶钞.云栖法汇.吴江志.憨山梦游集)。 庄平叔 名严。华亭人。少与其兄友爱殊笃。兄客黔中而病。平叔徒步逆之。中途舟覆救免。而兄竟病死。平叔致其丧而还。乡人以是贤之。晚而深达佛法。逢人辄以佛法相劝导。衣履所余常以施人。家有一子一婿。视之泊如也。间作诗及小词。皆清远有致。常调满庭芳一阕云。六十余年片时。春梦觉来刚熟。黄粱浮花幻影。有甚好风光。冷眼轻轻[覤-儿+丘]破。急翻身蹬断丝缰。儿孙戏从他搬演。何必看终场。青山茅一把。残生活计别作商量。但随缘消遣。洗钵焚香先送心归极乐恣消遥。宝树清凉堪悲也。回头望处。业海正茫茫。天启四年卒于其友胡子灏之园。昆山王弱生录其词。以为数年中所见学道人。以平叔为第一也(王弱生河渚集)。 黄元孚 名承惠。浙江钱塘人。为人耿介不合俗。不能治生产事大母。母尽孝。好施与。邻人寒无衣者。解衣衣之。无食者倾其囊中钱予之。妻弟闻子与奇其清苦。导往云栖宏公所。以弟子礼见。宏公名之曰净明。其后得呕血疾。积三岁弗瘳且亟。子与教之念佛。元孚方苦痛弗省。子与厉声曰。汝眼光堕地。即今知痛者毕竟落在何处。元孚悚然曰将奈何。子与曰莫如念佛。元孚曰尔教我念自性弥陀耶。念极乐弥陀耶。子与曰汝将谓有二耶。元孚遽有省。请法师慧文至。设佛像为说净土因缘。元孚欣然请法师为剃发受沙弥戒。屏家属。唱佛号。默转莲华经七日。家人皆闻莲华香。忽微笑说偈曰。一物不将来。一物不将去。高山顶上一轮秋。此是本来真实意。乃命家人治斋供佛请僧唱佛号。读云栖发愿文。至云阿弥陀佛放光接引。垂手提携。欢然起坐。谛观佛像而逝(憨山梦游集)。 闻子与 法名大晟。与元孚同乡里。少善病。志欲出生死。乃往云栖受念佛法门。宏公示寂。憨山清公来吊。子与作礼白言。愿剃发为弟子。清公曰。佛性四大不能拘。岂毛发能为碍乎。况子有亲在。未可也。子与乃已。俄而疾作。子与曰。吾当直往西方耳。疾无伤也。及疾甚。神志瞀乱不能自持。大惧。亟命家人请僧至。唱佛号越一日。瞀乱如故。复瞿然曰。生死根株。非他人所能拔也。立起盥沐着衣。对佛焚香炼臂哀苦忏悔。彻夜无少倦。及还坐。神志安定。净土现前。乃剃发披袈裟别众而逝。憨山清公闻而叹曰。勇哉。闻生其可谓烈丈大矣(憨山梦游集)。 黄子羽 名翼圣。太仓人。素服云栖之教。与妻王氏精修净业。崇祯中以荐起为四川新都知县。尝饭僧县堂。躬行匕箸布䞋施。继以膜拜。张献忠寇四川。过新都。子羽率民城守新都。千僧感子羽之德。相率登城击鼓称佛号。夜中其声震天。贼寻引去。以城守功迁知吉州。明亡。弃官归印溪。所居楼曰莲蕊楼。自号莲蕊居士。营斋奉佛。日持佛号数万。已而卧疾浃月自制终令四壁张弥陀像。请晦山显公授菩萨戒。语显公曰。吾神明愈健。誓愿愈坚。自信生西方必矣。明晨显公将别去。克八日必行。已而果然。年六十四(现果随录.明文偶钞)。 钱伯韫 名炳。亦太仓人也。为人淳善。以贡授教官。年七十余迁知富阳县。一日鞫一大盗。盗诡称被诬求免。伯韫曰。汝杀人多矣。法当抵。盗奋起攫按上砚擿伯韫。伯韫痛仆地。吏争前执盗殴之。伯韫遽起坐。一手摩其胸。一手止吏曰。莫打莫打。吾痛息矣。闻者传说为笑。后去官归。笃志修行。日诵金刚经。临终作自祭文及偈。顷命左右取清凉水饮之。问清凉水何在。曰放生池水也。水至。饮讫。合掌曰。我以佛力径往清净界中矣。熙然坐逝(现果随录)。 吴瞻楼 遗其名。亦太仓人也。早修净业。晚以家事付二子。一意西迈。日持佛号万声。兼作西方观。不杂余业。阅十二年如一日。室中屡现瑞相。床前涌白莲华。大如臼。童稚皆见之。年七十余。怡然坐逝。子孙以事佛世其家焉(现果随录)。 王先民 名醇。扬州人。性豪宕。善射。从季父游长安。挟歌姬。日醉市楼。一日突入演武场。方大阅。先民引弓发矢连破的。掣双剑舞。霎忽如崩雷。将军降阶执其手欲举以冠军。笑谢曰。家本儒生。聊相戏耳。还家。父母命之室。以羸疾辞。为其两弟纳妇。已而脱身遍游吴越山水。参一雨禅师。受优婆塞戒。居山日诵莲华经。已而归扬州之慈云庵䖍修净业。颜其居曰宝蕊栖。自知时至。结跏趺坐。请僧环诵佛号而逝(明文偶钞)。 陈用拙 名至善。常熟人。孩时闻大母诵佛号。啼辄止。既入塾读论语。至朝闻道夕死可矣。入问母曰。人死安归。母不能答。以告其父。父曰汝意云何。用拙曰。欲知生死。其必闻道乎。父曰是儿他日定入无生法。及长闻云栖之风慕之。笃志净业。有寂公者嗣法云栖。已而结茅藤溪。用拙首为募金构禅院。县中诸搢绅创放生社。请用拙司之。常以私钱佐其费。所放生物不赀。一日寂公梦用拙缁衣黄绦含笑言别。亟走。视之。见用拙方诵佛号。右胁而逝(常熟志)。 骆见于 名鸣雷。惠阳人。崇祯中领乡荐。为藤县教谕。迁中书舍人。习华首之教。精心净业。初事父母孝。父病感异人授药而愈。母病吁神请减己寿以益亲。及朝而愈。明亡后。里居杜门。横经教授。惟以善诱人。为人谦退和敬。未尝出一过分语。亦未尝有不可告人之事。人无贵贱贤不肖。无不称骆先生长者也。乡民陶如耀病死而苏云。冥中方督造善桥云。为骆鸣雷建也。复有林必高者。亦尝至冥中而还云。方为骆鸣雷建槐亭。妻邓氏亦䖍诵阿弥陀佛。一日炷尺香于炉。火尽而灰不断。火复逆行上至巅。灰尽赤。其灵异如此(明文偶钞)。 程季清 名文济。法名通慧。新安人。迁湖州以老焉。尝读书天目。谒高峰禅师塔。不觉痛哭。刳臂肉为供。遂矢志参究。礼雪峤禅师。逼拶既久。渐有入处。既谒博山无异禅师。师甚器之。临别步行五里送之。季清每念言。末世禅流不达教理。如盲无导。陷黑暗坑而不自觉。深可怜愍。乃建讲社于莲居。以六年为期。请十法主以次登座说诸大乘经。又延自平法主至菰城丈室。再演成唯识论。季清退而覃思。渐得慈恩纲要。居常读华严经及发菩提心论。声泪俱下。自号十愿居士。里中放生度鬼礼忏诵经诸会。必季清为之导。其友钱元冲丧子。季清与之大兴塔寺。费至三十万金。元冲卒。季清亦丧子。乃闭户谢客。专修丈六佛身观。其始懵然已。隐隐渐现而色甚黯。方凝想时。忽空中有声教曰。若欲见金色身者。须于佛身先作红想。依教想之。果见佛身光明四彻。室中什物皆成金色。妻卢氏法名智福。仁而好施。长斋。日课佛名二三万。年三十九疾病。请古德法师授五戒。师为开示净土法要。乃一意西归。季清复为诵华严经。至入法界品五十三门为一一解说。且曰。百劫千生在此一时。努力直往毋犹豫也。卢氏深有省。课佛名益切。彻夜不休。阅半月。亲见化佛来迎。急索香水沐浴。西向叉手连称佛名而逝。季清虽修佛观。然好堪舆术。遍为丛林度地。禅观亦少疏矣。又言后身当作国王或诸天神。弘法护世。灵蜂藕益法师闻而诃之。已而告师曰。迩来始信生西要诀。须是放得娑婆下耳。师称善。顺治八年秋婴腹疾。绘西方佛像悬室中以助观力。吉祥而逝。居七日。见梦于长女曰。吾已向吴门四十里外作大丛林护伽蓝神矣(灵峰宗论)。 知归子曰。莲华经云。火中生莲花。是则为希有。在欲而行禅。希有亦如是。观诸君行事。在世出世间。其能速证净因者。盖愿力使然也。季清一念之岐。卒归神道。智者观之。可以知惧矣。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四十九 周景文姚孟长传 周景文 名顺昌。江南吴县人也。万历四十一年登进士第。痛禄不逮。亲署所居曰蓼庵。题其壁曰咬菜。留先泽。焚香问自心选。福州推官强直。与税监高采忤。几得祸。会采罢去乃解。临民慈。尝曰。吾为刑官六年。从不敢一用夹棍周内人也。擢吏部主事。天启初官文选司员外。署选事。绝请托。抑侥幸。馈问一无所受。素信奉佛法。其在官暇则称佛号。日课千声以为常。不携妻子从。家奴六人。日需米五升钱十枚而已。顷之告归。家居城西里。有龙树庵僧傅公修云栖之教。景文为倡募。广其放生之池。又尝与竹坞僧断言善。一日请断言演瑜伽施食法。有假寐于侧者梦所散粟皆化为莲华。断言尝以血书莲华经。景文见而赞曰。是血是经。非血非经。为无著华。为如意宝。书者诵者皆从空现。向之所梦亦若是而已矣。会魏忠贤擅权。党祸作。嘉善魏大中被逮。过苏。景文往饯之。与同卧起三日。旗尉屡趣行。景文怒骂忠贤不已。旗尉归以告忠贤。御史倪文焕承忠贤旨。劾景文不当与罪人连姻。且诬景文署选郎时赃罪。忠贤即矫旨削籍。前巡抚周起元以忤忠贤罢。至是织造李实追论起元并诬景文请属有所干没。天启六年三月与起元次第被逮。景文闻意色甚闲徐。为僧书小云栖三字额已。出诣有司。将发。与文湛持书曰。弟一生向志节一路着力。是弟不济处。出门便与宦官为仇。毕竟以此辈结局。然不可谓非天之所以成我。此时工夫正欲使怨亲平等。贪恋俱忘。急消却一段愤激之心。欢喜顺受方是实地也。景文家居行义甚高。又数为有司。陈说闾阎疾苦状。及白他冤抑甚众。以故士民甚德之。逮者至。士民莫不愤。宣诏日。士民不期而集至数万人。咸执香为周吏部乞命。诸生王节文震亨等前谒巡抚毛一鹭。请以民情上闻。众遂直前逼缇骑。缇骑厉声叱之。众怒大噪殴缇骑。有死者。城中沸腾。一鹭仅得免。景文中夜乘闲就道。或劝以自裁。景文曰。大丈夫末后一着定当俊伟。且若辈为所欲为者。苦无大人君子张胆明目教诲之耳。吾不可以徒死也。既发。复与湛持书曰。二鼓登舟。旌旗戈戟相望于道。周生此行亦可谓不落寞矣。朔日已渡江。回首阊关不胜赃然。然日来得素患难学问。朝夕与虎狼为伍。亦觉无入而不自得也。既至京。下诏狱坐赃三千金。被考时大声呼曰。汝不畏天地耶。奈何必欲置吾辈死。天下忠臣义士多矣。汝能尽杀耶。更极口骂忠贤。镇抚官许显纯命椎击其齿。齿尽落。显纯自起问曰复能骂魏公否。景文噀血唾其面。骂益厉。遂于夜中潜毙之。明年庄烈即位。诛魏忠贤。倪文焕.毛一鹭等连坐有差。赠景文太常卿。谥忠介(年谱.烬余集.明史.北行日谱)。 姚孟长 名希孟。亦吴县人也。为诸生。与舅文湛持往来东林。切劘道义。万历四十七年成进士。改庶吉士。时景文方官吏部。以志节相厉。并持清议。韩爌刘一燝执政甚器孟长。遇大事多所咨决。天启五年党祸既作。孟长以母丧归给事中。杨所修以孟长负东林望。劾为缪昌期死党。遂削籍。崇祯初起左赞善。再迁右庶子日讲官。又为温体仁所嫉。左迁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平居归信三宝。有宏护之志。初母文氏在时奉佛谨。孟长居丧蔬食三年。昼夜诵佛经为母回向西方。大祥日礼忏甫毕。五色云见。光照四野。及居南京搜览传记。着佛法金汤征文录十卷。其序云。盖闻尸林首唱。三车显出宅之因。葱岭诞敷。五印示安心之要。一十八梵之作礼堪忍云驱。六十七载之潜符重溟苇泛。金舂玉撞广开兜率之音。树植花敷普现优昙之瑞。具四德三伊之相。性海同舟。悟八空万法之归。真如共域。卢行者征风幡之义。尚以肉身止廊庑之间。庞居士破人我之藩。竟以素衣说团栾之话。荫法云之蔼蔼。并礼莲趺。曜慧日之昭昭。悉依兰若。瓶槃钗钏融大冶而总是一金。酥酪醍醐调法[羔/(乏-之+夫)]而搅成一味。贼子无非佛子。凡生即系圣生。倘仡仡而崇墉。将拒何人于域外。且冯冯而浚险。反沦彼界于堑中。金汤之义敢问所安。曰非也。佛果圆因尚有十仙之劣昧。法音震旦未免六宗之峥嵘。遇窃法之真人亦可碎琴而收座下。破异见之刹利已自投崖而坐岩间。栖栖泛般若之江如愚若讷。怡怡了涅槃之债混迹韬光。剑岭刀山涌乳伤罽宾之难。引肠挂胃捧心兴静蔼之悲。瑞相巍峨化作楮钱流水。瑶宫矗直何当葭管飞灰。但见古庙香炉蜘封鼠窜。即有庭前柏树蚁穴鸦鸣。故须东土阐西土之净因。端仗人王开法王之秘密。篸篸时秀能降憍慢之幢。几几元臣广集芬陀之社。转法轮于金殿旭日晨开。扬祖德于祇园粲花齿落。运目犍连之神力或像起夫旃檀。现窣堵波之庄严或塔奉其牙发。披精进铠焚香结十万之缘。依坚固林开池布六贤之坐。凡此胜事具在前篇。但有绪言聊申末简。道岸睹紫金之相。此相本同妙明。舍卫放白毫之光。此光谁无慧。诞心田之嘉种粲若芬花。护髻顶之鬘陀皎同秋月。振纲维以觉世。声声成替戾之音。餐礼义以肥身。处处作乳糜之供。彰九德六德以至三德即是菩提道场。修一度二度以圆六度渐至琉璃宝所。碧潭澄沚沸鼎生解脱之门。白酒清盐甘露现清凉之味。岂特以净而化秽。抑能显威以达权。电掣魔军剑挥贼首。波旬作供破烦恼而献密言。近护出家掷化筹而盈丈室。非患诸邪之害正。而患邪自我生。何虑群丑之弗宾。而虑丑从中伏。八识田起黑风之浪罪染冰纨。四威仪破白净之容业雕蓝璧。猴冠羊质难参狮座之旁。蜉羽蝣裳岂是象王之子。等三纲于敝屣恐三归莫浣其愆。视一本如弁髦讵一乘顿宽其网。行同饕餮则黍稷非馨。性比豺狼恐泥犁莫贷。七宝八珍之布施何事张皇。一方五老之参承未为了却。敢略鉴其真赝用微辨其薰莸。因先德灿列之言。冠华严摄属之义。外护非殊内护十善知归。心光即是佛光三乘同入。随所示现自有大觉明师。痛下劄椎未许盲拳瞎棒。用是无忧树下不成荆棘之林。大术胎中刚下淤泥之种。爰清疆界稍峻坊闲。略具苦心敬质明眼。十方菩萨。建大法园。安隐熏修。树精进幡。即此身心乐邦净域。勿使性相。而生薄蚀。序华严十地品第一。法器充周能戒而定。彼坚固体道。果是证耶。缁素耶。非渭而泾。嵩公之论。明德维馨。序辅教第二。式廓九有。赫曦方中。宣大法音。道隆而隆。普济群迷。阴翊王度。永明后身。笔垂秋露。序高皇御制文附宋濂文第三。爰有达人。丕扶名教。有伦有脊。可以言敩。随所住处。戒水沉香。世出世间。圆满道场。序金汤名义第四。梦幻泡影。至人所憎。十力调御。游戏作宾。非树非台。去来自在。皓月当空。不伤叆叇。序应化诸贤第五。阿阇世王。护正法眼。外道纵横。利用删刬。佛始汉至。梦托南宫。哲王代生。法鼓逢逢。序护法人王第六。维屏维翰。繄惟宗工。荫此琼柯。而扇芳风。莲社初蔼。蔼蔼吉士。菡萏香来。是人心蕊。序晋宋以下宰官居士第七。碑碣岿而。至唐始盛。有笔如椽。赞彼清净。无缝为塔。太虚为纸。谁能铭者。举似裴李。序有唐宰官居士第八。一华五叶。似似绳绳。何假剃披。镜拭波澄。硕德名勋。道林斯馤。众法森罗。原非门外。序宋元宰官居士第九。身心沉霾。等于阴曀。附影吠声。元津思枻。山薮藏疾。是曰不然。攘之剔之。辨其媸妍。序响附第十。寻移疾归。家居二年卒。福王时赠礼部右侍郎。谥文毅(金汤征文录.明文偶钞.明史)。 知归子曰。予尝过支硎中峰寺。僧念庭言。寺故王氏宅。明天启间舍为寺。以居苍雪法师。立书契。戒子孙。不得有所求责。而景文.湛持.孟长三君子。皆署名其后为左证。因出以相示。呜呼。百余年来死生代迁。朝市之间亦多故矣。而苍雪门庭修整如昔日。如王氏者可不谓智矣乎。宜其为三君子所乐与也。 汪大绅云。椒山先生不以做成铁脊汉满愿。蓼洲先生不以志节为有济。此是两先生笃志于道处。然即此是两先生一大障。使两先生见道分明。便知学道无他伎俩。只是破此一障耳。破此一障乃知南山望见北山高。早已两个文殊。早已摄入铁围山中。两先生决定悔此为失言矣。龙湖先生䟦椒山公集云。道学家能办否。参禅家能办否。念佛家能办否。下语如雷如霆。临济棒。德山喝。不是过也。司空见惯浑无事。所以判得分明曰。吾知其必不能也。又曰。生平求友觅半个椒山不可得。呜呼非真实学道人。安能发此千古伤心之言乎。 又云。孟长于佛法中善善恶恶有春秋之志。其序文一辟一阖。一为总摄法门。一为宏范法门。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 马邦良徐成民传 马邦良者 富阳人。万历中登进士第。知丹徒县。仁慈正直。一方推为神君。既去。立祠祀之。后官甘肃。行太仆。以忧归居慈山僧舍。日礼阿弥陀佛求生西方。过苏州将谒座主王荆石。至一寺礼佛称佛名。悲泪不止。时举人黄钟与一友谒之。就坐问曰。公信佛念佛一何真实若此。邦良曰。人身难得。正法难逢。佛可不信耶。念佛可不真实耶。佛法利益人天。非宿植善根多生疑谤。一失人身受苦无量。每一思之痛彻心骨。两人曰。公言人身难得。举目便是。三人并诸左右非人耶。时方仲夏。邦良以扇一挥。群蝇四飞。诘曰。蝇多与。人多与。两人怃然久之。邦良曰。始吾为诸生时。奉上帝旨。掌第五殿阎罗事。每夜坐殿上。簿书山积。亡者三尸自陈身口意业。据律定案。千百人中不失人身者才一二耳。且阳世极刑不过一死。阴司受罪痛极则死。死已复生。如是作。如是受。绝无适轻适重于其间。惟信佛念佛往生极乐者不入冥涂。然则佛可不信耶。念佛可不真实耶。因言殿西有二楹。供养云栖.紫柏二大师。而云栖香火为尤盛。其后领乡荐。判事渐稀。至释褐而谢事。二人闻已毛发竦竖。传其事以告乡里焉(净土晨钟.活阎君纪略)。 徐成民 名坤。小名佛舍。江南太仓人。父骥生。县学生。成民为人长者长斋奉佛。年十八。当崇祯六年六月十二日。夜梦被帝召至忉利天。敕示夙世因缘。命摄第五殿阎罗王事百日。自此每夜坐堂中。作呼叱声。若官府决狱状。骥生起而瞷之。见一王者南面坐。鬼判狱卒狰狞旁列。则大惊谛视之。而王者乃成民也。迟明询其故。成民以实告。即令移居寺中。诸昆弟及远近好事者多携笔札伏壁后记其判语。得九十余条。决断精严。见者身毛为竖。成民尝自言。冥中罪囚合四天下。动以万计。除付所司分治外。其亲鞫者犹夕以千计。狱有十八。刑分万条。塞耳呼号。举目愁惨。诸佛菩萨及历代祖师时来救拔。然非宿有善根者。虽面与开示惛然不知。惟七月之望为佛欢喜日。普天下尽演瑜伽施食法。大士亲领众囚赴食。法力所届诸罪末减。过此则与人世远隔矣。是岁七月望夕。成民谓狱官曰。好劝众囚各称阿弥陀佛。能称阿弥陀佛一声者。合狱都出罪。其不能者。但令持佛字。复诏四门各树一牌。庭中树三十六幡。各各大书阿弥陀佛以示众囚。复诏众囚前各书佛字于胸。而命之曰念之念之。慎莫忘佛。佛在尔心。今告尔等。或有恶鬼铜狗犯尔。刀剑刺尔。自火逼尔。尔但称佛名。一切销灭。莲花现前。我若诳尔。与尔同罪。成民自受事后。偶言生死事辄验。自以徐氏先世有负罪絷狱者。率诸宗党礼梁皇忏。周而复始得末减乃已。顷之至九月十四日成民上表谢事。于是修持益力。日诵准提咒回向净土以终其身其。判语二集。里人扬时泰.昆山戴衮序之。名曰活阎罗断案。刻行于世(活阎罗断案)。 知归子曰。予读文昌化书言。张孝仲日应世务。夜治幽冥。以为异。及观马邦良.徐成民事。乃知其事世多有之。观二人所言。善恶报应理有固然。无足怪者。诗云。视尔梦梦。我心惨惨。又云。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呜呼。可不念哉。 汪大绅云。为甚要念佛。要腔子里光明故也。腔子里香净故也。一分光明得念佛一分力。一分香净得念佛一分力。到得满腔子光明。满腔子香净。这便是极乐世界。如今人要长要短。弄得腔子里又黑又臭。若到得满腔子黑臭。这便是地狱。佛也救他不得。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一 蔡刘三黄传 蔡维立 名懋德。苏州昆山人。祖母沈氏修净业。一日遍谢诸亲邻。无疾而逝。临终念佛声不绝也。父允忠。为人慈善。有节概。持佛戒。维立母徐氏。长斋六十年。年七十余忽识字。日诵金刚经。维立少好阳明王子之书。万历四十七年成进士。授杭州推官。寻迁礼部主事。崇祯初由主客郎中出为江西提学副使。发明良知之学。尤致严善利之间。作圣门律令绳切学者。迁浙江右参政。分守嘉湖。以母忧去官。家居往来邓尉。参三峰藏公有省。作三顿棒颂曰。原来佛法无多子。三顿三拳已较多。悟去即今便一掌。错向高安参老婆。尝与金正希.黄元公.钱启忠.萧士玮诸贤订为密社。究竟大事。每言修行人多怕去后黑漫漫地。不知现前黑漫漫地更苦。尽说生死事大。不知现前刹那生生死死更切。此际重关一击。如何下手。闻者竦然。服除。起井陉兵备道。历调宁远济南。崇祯十四年擢山西巡抚。维立居官清苦。能知人。曲尽其用。习于用兵。屡平剧盗。在帝前论治。以大学为先。曰。自儒者心学不明。执一自是。多陷于偏党。不知有大中至正之道。此乱之所由兴也。其将之山西也。帝问何以治盗。对曰。盗之起。皆由民穷。臣任抚绥。当使穷民有饭吃耳。然爱民先察吏。察吏莫先臣自察。愿正己率属俾民不为盗。而臣无可见之功。不愿杀害百姓以成一己之名。在官时与侄方暹书。勉其学道曰。吾侄经历大变。备尝诸苦。于此中要得个翻身吐气法。便步步是真道场。着着是斩魔宝剑矣。即今眼界渐开。胸次渐阔。诸苦中自有安身立命处。若捧住琉璃瓶。坐定安乐窝中。转动不得。亦是苦趣。侄于劳倦乍息时。庭除闲步时。五更枕上才觉时。然猛醒。当了了自知。非可与他人道也。我于三十岁后粗知信向。只未经大炉锤锻炼。生死场中未能直入横出。然借诸苦境为吾道场。盖亦步步不敢放过耳。此中分猷更无人独力支撑。更苦功名久置度外。死生亦复了然。惟恐有误疆事。仰负圣明。如何如何。然一死自誓。则吾末后一着也。十六年流贼陷陕西。惟立帅三千兵拒贼河上。三败之。而贼复自西安破榆林。逼太原。晋王手书召之还。贼遂渡河陷平阳。攻太原。惟立誓众死守。巡按御史汪宗友劾惟立不当归太原。遂解职听勘。或谓惟立曰。事急矣。委之可也。曰不可。曰移镇候代可乎。曰不可。贼使使招之降。斩其头悬于城上。贼薄城御之。所杀甚众。城陷。北向再拜。出遗表付使者。至三立祠自缢死。福王时追谥忠襄(明文偶钞.三峰灯史.忠襄逸稿)。 刘长倩 名道贞。一名济斌。四川邛州人。少通经术举于乡。一日过岳祠。见六祖坛经有所发。遂信向宗门。已而叠遭忧患。一意参禅。以大慧中峰二录为指南。恒自逼迫。每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眼前如银山铁壁。愈不放舍。如是者十八年。崇祯四年下第南游。抵南京。遇一僧从杭州安隐寺来。得三峰藏公语录。读之叹曰。何意末世遇此法宝。亟趋吴门谒顶目彻公。问石乘公。二公皆三峰之门人也。参竹篦子话。疑情奋发。历七十余日终不契。后参三峰。于邓尉山中结制度夏。转益迷闷。一日大树证公自虞山来。往叩之。忽于言下心地豁然。述偈曰。妙喜老人。无风起浪。咄哉三峰。添盐合酱。跳出云门触背关。夜悬明月青天上。三峰命之入室。问不得有语不得无语。长倩抚掌一下。三峰曰速道。长倩大声曰。黄鹤楼前鹦鹉洲。三峰曰未在。长倩以手掣竹篦于地礼拜而出。次日三峰举句中无意。意在句中语。长倩茫然。三峰云。岂不闻不疑言句是为大病。此后不惟参古人意旨。即自己下语意旨亦须透彻。方得受用。长倩乃更加䇿发。久之偶举古德语。忽悟句中意旨。方明柏树子.轹钻.新妇骑驴阿家牵等句。三峰曰。且喜居士会得一句子也。已而看有无句公案。于树倒藤枯呵呵大笑。更无下手处。三峰屡诘之曰。非不更有进处。意必于此契证一番耳。三峰曰。子已悟得一句。便知根本智矣。若其中差别难明。迫欲契证。无有是处。日久温研证入无心三昧。自然入佛入魔。生死自由也。长倩爽然。后于百丈再参德山托钵临济元要等语。深悟旨趣。乃辞去。三峰书法语并拄杖授之。有问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曰淮安城外两水交流。如何是转身一句。曰满船烟月下扬州。向上还有事也无。曰长干寺里千寻塔。夜半长明五色光。后归邛州。张献忠陷蜀。群议乞降。长倩曰。如何提笔写得个降字。被执。席地坐骂不绝口。坐脱去。有问道录行于世(三峰灯史)。 黄元公 名端伯。建昌新城人。崇祯元年进士。历宁波杭州二府推官。廉辨有声。以丧归。笃志宗乘。遍参天童径山三峰诸老师。最后师事寿昌经公。时明政不纲。元公数上书当路。言祸。不纳。遂披剃入庐山。初谒寿昌。问百丈野狐公案。寿昌厉声曰。总无干。至是夜坐开先寺。蓦然有省。始识得寿昌用处。扬维节尝从元公问经义。复书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即清凉圭峰诸公犹未免作他家奴婢。看他过量大人呵佛骂祖。宁被古人语脉转哉。我为法王。于法自在。狮音吼处。裂破山河。岂有义路可寻觅乎。已而南京立福王。大学士姜曰广荐起之。授仪制主事。我兵下南京。元公方寓能仁寺。榜其名于门。遂被逮。大帅者元公同年友。谕降不从。欲以善知识礼全之。亦不许。居狱中。作明夷录以见志。既大帅复遣骑谕降。不从。乃引出通济门外。过水草亭。元公北面叩头坐。受戮颜色不变。行刑者惮之。举刃辄手颤堕其刀。易卒亦如之。元公厉声曰。何不刺我心。刺其心乃死。先是元公自号海岸道人。镌石印佩之。及再出。磨去。更镌忠孝廉节四字。南京城守时作诗曰。巍巍不动寰中主。一座坚城似铁山。刀锯在前无怯志。只缘勘破死生关。临死又作偈曰。觌面绝商量。独露金刚王。若问安身处。刀山是道场。已而大帅给传护元公柩归新城门下。士葬之于忠孝桥侧。初元公母李孺人。贤明仁慈。信乐佛法。晚岁诵金刚经.地藏经日䖍。一夕梦趺坐山巅。佛光照身。觉谓元公曰。西方之期至矣。无何示微疾念佛而逝。而元公之妾范氏者。免丧后剃染入麻姑山老焉(明史.建昌志.新城志.瑶光阁集.蒿庵集)。 黄介子 名毓祺。常州江阴人。崇祯中以诸生贡太学。好与禅门诸老宿游。依天童密云禅师最久。默契法源。得密云印可。授以衲衣。国变后。同县人张大圆弃官归。约介子俱隐。结白社为终老计。介子不可。曰不举事何以报国。不授命何以成人。我师下江东江。阴典史陈明遇等起兵城守。介子与门人徐趋集众行塘应之。城陷逸去。已而事露见执。当事者欲轻其罪以盗论。介子不可曰。毓祺岂为盗者。将刑。其门人告之期。作绝命词。遂取袭衣自敛趺坐而化。子晞亦系狱。晞妻周氏当没官。自缢不死。绝粒数日者再不死。赴水不死。再吞金不死。自刎不死。终自缢而死。晞之姊寒辉庵主。言周氏尝宿庵中。夜深经行琉璃灯下。顾盻英毅绝无女子态。真法器也。晞既被系。周日诵大悲心咒。至死神气不乱。澹归道人曰。文信国吞脑子不死。绝食不死。卒死于柴市。三死耳。而周乃八死。呜呼雄哉(明史.余学集.明文偶钞)。 黄蕴生 名淳耀。苏州嘉定人。父中年无子。日诵观音经。一夕梦大士抱一儿与之曰。念汝勤苦诵经。寻得一好秀才与汝。已而生蕴生。早岁为诸生。蕴袍粝食研索遗经。以名节自励。着自鉴录。昼所行事及念虑纯杂。夜必书之。同县诸生唐昌全有道行。能以乩降神吕真人感而凭焉。其所言出入仙佛。蕴生闻而信乐之。与弟渊耀。友陈俶侯.元演.元洁.夏云蛟等十余人俱往问法。惠云地菩萨者。生宋仁宗。时年二十。弃家入金粟山从师学道。参究精猛。卒证道果。时与吕真人同降。或问禅宗差别。菩萨示曰。大道一门。不留权识。本无宗教。安有分别。吾佛出世。哀悯众生。执心不破。自伐其根。故用止啼。权流言句。有本非真。无亦非实。两义破除。一中为的。佛氏真源。超乎道德。痴人索梦。寻踪肖迹。故下刬除。权机各出。总断习心。归于不习。不习者良。习者是贼。同出见闻。圣狂不一。本性天良。物必有则。仿古摹今。精神自失。不急求心。自度何日。宗门昌教。无非革习。正令日新。自明则一。执此泥彼。何异生食。物肖化工。万不得一。化工肖物。不谋而集。其故云何。至诚惟一。一则天全。隐微莫测。求此良方。莫如除识。识空性现。识在性窒。譬之夜人。空自谤日。亦犹求星。往而扪石。不见其真。惟辨其迹。性海灵光。反成六贼。一心不运。天地皆忒。吾不开宗。亦无教立。释迦达摩。驴踪马迹。吾有一心。万古不识。非不可识。无形可执。涧底泉声。碧天朗日。可见可闻。孰睹孰执。有色有声。无象无质。灵光周遍。一理不忒。子等求心。断莫泥迹。佛氏真诠。不在行墨。一一归心。魔说亦得。苟二于心。佛说亦失。破此佛魔。心心无惑。阅十年诸弟子汇先后训辞为一书。名正教录。陈俶将刻板行世。蕴生疑之曰。师以道教。道不在言。上品利根。超然言外。中根小品。反堕言中。况谤语之易兴。致业因之反重。是欲度人而适成其罪也。俶曰。不然。予欲无言。犹有麟经之着。未尝说字。今流大藏之文。故古人发鲁壁而求书。历鹫峰而译典。况乎真灵伊迩。不烦负笈之劳。典诰在陈。具有叩钟之乐。如愚可以默识。知二亦得承流。至于太阳悬烛。岂有目者弗明。时雨洒枯。岂祈年者罔戴。苟人心之不死。则此道之宜明。如其未挹真源。反嗤异学。闻道大笑下士故常。彼则坐井之观。吾则同胞之视而已。蕴生善其言。从之。蕴生自闻法后。默究向上事。益自刻厉。时与同事宣说佛法。友张子灏新持不杀戒。谓蕴生曰。子姑现老斋公身而说法可乎。蕴生喜为和苏子瞻岐亭诗示之。诗曰。罟师贪得鱼。不惜鱼化汁。屠伯恬杀牛。不见牛眼湿。嗟彼杀业多。所以遭汝得。彼债既已偿。汝忧差独急。微性怜朱朱。愚仁赦鸭鸭。三品戒庖厨。百笾谢巾幂。兽炭与松明。入炉平等赤。象髓与韭菹。入喉平等白。深坐不横参。大欢不洿帻。敢邀天公怜。庶免佛子泣。静念古贤人。饥驱食常缺。今我余草蔬。犹堪飨嘉客。推此告同心。暴殄非雅集。其二曰。昔有愚小儿。垂死思肉汁。世人与彼同。谈食口常湿。大罚方后随。无肴汝犹得。胡然一晌甘。易此八难急。列栅囚鸡豚。排签戮鹅鸭。驱驱黑业中。何由发其幂。我喜周生厨。堆盘葵蓼赤。我念唐帝庖。剖蛤毫光白。为生虽有累。如僧但加帻。为帝苟推心。何异下车泣。所嗟愿力微。不救世界缺。鸾刀启烝尝。折俎供宾客。大哉食时观。观彼诸苦集。崇祯十六年成进士。归杜门不出。福王时诸进士悉授官。蕴生独不起。南京破。我师至嘉定。士民共推前浙江右参政候峒曾为主。峒曾者元演元洁父也。蕴生与昌全.云蛟等并婴城固守。且一月大雨城陷。峒曾挈二子沉于池。蕴生入僧舍与渊耀相对缢。昌全.云蛟并死之。昌全妻亦从死。渊耀。字伟恭。诸生。好学敦行如其兄(明史.陶庵文集.正教录)。 知归子曰。自古忠孝之士。大都以白净因现慈忍力。触机遇缘。根种勃发。或入于仙。或归于佛。各有由来。小生詹詹。横滋谤议。责斄牛使执鼠。夸海若以灌河。岂有当焉。蔡刘诸先生俱现身儒门。皎然于生死之际。其入道之由不可诬也。经言。菩萨从初发心。精进不退。以不可说身命而为布施。其诸先生之谓乎。 汪大绅云。蜻蜓许是好蜻蜓。飞来飞去不曾停。被我捉来摘却两边翼。恰是一枚大铁钉。即此一枚铁钉。是真圣种。是真佛种。是真忠孝根种。此种人之所自具。只因喜欢飞来飞去。舍不得那双翼。把一枚铁钉弄坏了。诸公只是能舍。个个好似一枚大铁钉也。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二 金正希熊鱼山传 金正希 名声一。字子骏。湖南嘉鱼人。少从父游于休宁家焉。初好阳明近溪之学。为文洞达原本。脱弃训故。读者往往骇之。年二十六学佛法。习静古刹中。一日食茄而甘。遂长斋。其友程开祚就正希饭。怪其断肉也。问所繇。正希与之言佛法。开祚心动曰。是信然。向吾与子仅一世朋友耳。不知前后乃有无量世也。今与子重定交。遂弃所学而学焉。崇祯元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明年我师薄京城。正希慷慨上言防御䇿。荐布衣。申甫有将才。庄烈以甫为副总兵。募新军数千人。改正希御史参其军。既而甫出战。没于阵。正希言浸不用。遂谢病归。后屡征不起。家居益锐志学道。尝自言此生不能及早透彻大法。净尽群疑。便洒然出头激扬此事。使万灵被光。众魔归命。而兀兀萦萦一机莫发。真是虚度。不成丈夫也。延庐山宗宝禅师师礼之。闭关相对。作断五欲说。其辞曰。细捡平生。每于此事有得力处。随复退堕。惟兹五欲。实为大障。从今发心。愿悉禁断。一曰色欲。世人欲色。本为身乐。曾不念言。油尽灯灭。髓竭人亡。大可怖畏。佛在世时敕优婆塞姑戒邪淫。亦为众生欲爱深积。未能净尽。特树大防。令无纵滥。故断淫者是了义教。断邪淫者不了义教。余今之年四十始衰子壮已娶子可生孙及今断之已嗟迟暮少生系恋不比于人。而况岸然称大丈夫。图出世事。求大光明。通天彻地。世间胜事。非全精神无少渗漏尚不能办。何况出世大光明事。闻之于师。此于般若如水与火。如冰与炭。相克相灭。不容并行。要令此心光明无壅。拔出形骸血气之外。七处割截心无动摇。安可得有须臾欲乐微系吾念。自伤福薄。不早断决。迟延至今。可惭可恨。一曰食欲。智者念言。纵令世间五谷饥荒。蔬果馑乏。非食少肉不得自活。宁自摄身端坐俟死。割彼身肉活我躯命。万无此理。何况今者。肉食之外百味俱全。佛言饮食如病服药。无得以意趣自增减。视我此身如一竿竹如一根树。欲其存立用加灌溉。令汁流润无致速枯。何心拣择。蔬谷之类天真淡然。原有至味。业重之人舌浸醲肥。无复舌本。真味当前反不觉知。是则佛言可怜悯者。一曰睡欲。向晦入息人道常理。惟佛亦许夜半倒身。消日间食。乃至尸寝早罢晏起。每自简察其害多种。一柔筋骨。做工夫人要是醒时硬峙脊梁坚挺腰骨。其坐如山其立如峰。睡多弛废坦腹伸足。便同死人一昏神思。流水不腐户枢不朽。一刻不运心如死水。睡多如醉血气盛旺。徒长无明一失正念。初学之人白日醒眼。一念不端能即觉警猛与割断。虽有夙习能以醒待。不令强劲。睡多憧憧游思往来。旧习有力新知未强。或现恶境退人信心。且恼乱魔与盗精鬼。乘人熟睡搅乱附身。岂得不防。如上三欲。皆是众生切身逸乐。众生芸芸。无量劫来孤负此心。通天彻地遍照法界大光明幢。是无他故。生生陷溺浓重血肉。颠倒其中不得脱离。浓重一分减一分光。浓重十分减十分光。百分千分万分亿分。日渐沉沦黑业可怖。幸于今者信有此心。尽形毕力弃尘舍俗。废寝忘餐犹恐失之。但一眨眼少图息肩。已太下劣全不丈夫。何忍复放少丝毫头。令入浓重陷溺旧处。一曰财欲。上三欲者次第破除。此身无用逸乐享用。戕毁慧命。此身以外何须求备。贪积不休取诸不义。父母兄弟亦生计较。致令家庭伤乖争斗。重其所轻轻其所重。其为迷谬不可胜言。谚亦有之。要一文钱不值一文。此是众生寻常见解。不必佛祖而后明了。或谓治生畜积恒产备窘乏时。未为不是。要当随缘量入为出。至于违心背义取财。则宁闭户端坐饿死。世尊律仪丐食树栖。寄于残生旅泊三界。孔子疏水颜氏箪瓢。光万丈威德千古。此非强为。法如是故。一曰名欲。自反平生好文章名。徒悦耳目无益于人。固大虚妄。此不足破。垂训立言有关人心。似亦当为。实不尽然。若有真实为己学人。古经前史法戒昭著。不劳今日捧土益岱运水添海。纵有缘起因病立方。予不得已菩萨心行。但令此言垂万万世。触之得益。爰有众生掩我此言。作彼自为。举世诵彼不知为我。我无丝毫计较心念。则为真实。我未必能。今后但起文章一念。读书攻索。是恶邪见障菩提道。所宜痛绝。其次有时好功业名。欲立劳绩百姓感服。天子风闻坐取高位。此最陋劣亦不足破。惟是我尝丈夫自命英雄自处。胸中磊磊不能平怀。常自念言。一事不能一物不透。则是我者心光不到心量不周。曾不念言。我若果为心光不到心量不周。密密究事切切透物。原无不可。今伏田间杜居一室。不周不到甚为多故。何不透取何不究取。但令今者我有功能。为人掩取。为彼功能。膺大封赏。我不自得。更罹重谤。我无丝毫。计较动念则为真实。我未必能。今后但起功业一念。多方习学。动念仕进。是恶邪见障菩提道。所宜痛绝。总之名欲祇缘我见。真见心者岂应有此。真见心者密密自践。时时自了。无喜无忧。名究竟乐。如此之人。虽尽大地一切众生来至彼前礼拜称诵。于此人心不加毫末。虽尽大地一切众生来至彼前非毁辱骂。于此人心不损毫末。如抓墙壁痛痒无关。颇闻人言。借人验我。我心何在。我既不为逸乐利养。惟有是非。我是我非。我不能明。藉人为明。益复颠倒。五欲既净皎如明月。唯生死关最难开破。要之死生亦系妄见。能彻自心净前五欲。死生关头亦同一例。义当死时贪恋不死。其人心中隐默负惭。见人掩辨纵恋其身。其心昭明谓是当死。是故智者直养此心。一切不受身分遮障。现今生时因缘会合。虚妄名生。我心无生。缘起非有。异日死时因缘别离。虚妄名死。我心无死。缘灭非无。是故智者无生可贪。无死可怖。此心光明总不颠错。可生则生可死则死。缘尽强留作意自尽。皆属妄见。非真如法。古人有言。毫厘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枷锁。戒之戒之。智者当此应能锋利。如吹剑毛。正希为学决烈精进。惟日不足。然亦未尝废事时流。贼日炽煽。动江左右。诸无赖者多起应之。正希团练乡兵为捍卫。申明大义。法令周备。民有固志。福王立于南京。擢左佥都御史。不赴。顺治二年我师破南京。徇诸州县。正希率兵扼险拒守。唐王在闽授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进兵下宁国旌德诸县。我师间道袭破之。正希被执。途中与长兄书曰。生死祸福皆有天命。我等唯顺受之。不必逃避。我家为王事勤劳死者。死得其所。即流离散亡者。亦流离散亡得其所。弟日来静观之殊。无大凄惨。可见平昔学道得力。闻我女前日积薪于屋。俟有急即誉火自焚。此真学道人。望兄仍时以佛法提撕。一切乃为来生大留种子耳。又与长子书曰。我一身久如浮云。无丝毫系恋。但念郡事未定。此心实不安。倘百姓幸安堵。则我瞑目矣。各乡尚有好事言兵者。此实无益。徒杀百姓何辜。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此吾数日之所惓惓者也。遂致命于南京。赠礼部尚书。谥文毅。正希女曰道照。少长斋。长字于唐氏。将行。正希为出治奁具。忽上书。愿从亲学道。正希大喜。罢奁不治。人或以为言。正希曰。彼方欲向上。我可抑之使下乎。及难作。遂剪发屏居。已而之灵岩参继起禅师。入室为所棒。闷绝于地。后参灵隐巨德禅师有省。回望灵岩。拜曰。当时若与我说明。岂有今日。还结夏华山。依檗庵禅师以居云(明文偶钞.明史.退翁广录.檗庵别集)。 熊鱼山 名开元。亦嘉鱼人也。其家故奉佛。持不杀戒。里有异僧天如者。与鱼山举业师童希孔善。尝见鱼山童时。文书其后曰。掀天揭地男子也。已而成进士。就天如问所以应世者。天如曰。汝学道未有获。操刀不得柄。安能割物。闭关一月读楞严经。瞥然有省。出为崇明知县。移吴江。礼三峰汉月禅师称弟子。书问往复。激发精烈。已徽授吏科给事中。以言事为辅臣周延儒所疾。乃以前在吴江时征赋不及额。贬二秩出之外。遂乞归。居数年岁。闭关百日。眷属不相闻。一日天如忽至。语鱼山曰。快剃头好。皇帝方在篱下。又欲寄其篱下乎。鱼山愕然。不知其为谶也。已而起山西按察司照磨。迁光禄寺监事。既又迁行人司副。初鱼山与同邑金正希友善。切劘大事。忠愤出于至诚。其论治一本乎道。不回惑功利。辨邪正贤不肖至严。不以祸患退屈。崇祯十三年周延儒复相。举错失当。鱼山疾延儒所为。因责延儒。所善孙晋.冯元飙.吴昌时令为延儒陈祸福。延儒日益甚。无何大清兵入塞。鱼山条上六事不报。及畿辅被兵。诏许官民得请见言事。鱼山请以军事见。遂言辅臣。不称职。专以情面贿赂用人。坏天下人心术。帝疑其有私。征诘再三。命具本。本上帝。方倚重。延儒恶其言切。遂下锦衣卫狱究。主使拷掠惨酷。鱼山更尽摘发延儒所为奸利事。会给事中姜采如农亦以直言下镇抚司狱。帝深恨两人。手诏卫帅骆养性潜毙之。养性谋之同官。同官以为不可。乃以狱辞上。并缴前手诏曰。诚如圣谕。则天下祇畏臣。衙门不畏朝廷矣。请将二人付刑部拟罪。乃移刑部。刑部尚书徐石骐拟鱼山赎徒采杖戍。帝以为徇纵。夺石骐及郎中刘沂春官。而逮二人至午门。杖一百。仍系狱。鱼山在狱年余。以佛法摄狱中人。昼二时礼诵。夜演蒙山法。拔瘦死者。又为狱中人说心经。因笔之为心经再传。当受杖时。鱼山自分必死。乃取所预为书寄家人曰。国尔忘身。义不反顾。两年屡婴大病皆可死。不独法能死人也。受杖时惟默诵观世音号。自一至百。血肉糜烂弗觉也。居常奉六斋。至是或劝鱼山暂开斋禁。不听。曰患死于杖耳。死于斋乎。如农在狱中过。鱼山见指月录弗省。既而两人以盛暑得保出狱。如农母欲见如农。自莱阳疾驰至京师。未到前一日遽还狱。如农大悲恸。既已无可奈何。则问鱼山曰。子学佛久有何方便。使吾得见母。鱼山曰。观世音菩萨叩必应。盍诵普门品。如农于是诵普门品日三十遍。不一月。梦菩萨为说法有省。重读指月录。厘然开解。又一月。诸囚以疫得保出狱。两人预焉。如农遂得出见母数日。帝闻两人出狱。怒复还之狱。顷之延儒得罪赐死。言官多救鱼山者。不听。而刑部仍拟赎徒。复不许。时崇祯十六年也。明年遣戍杭州。三月抵戍所。而流贼遂以是月陷京师矣。如农尝以书问法于鱼山曰。日来参叩于心空境空处略知趋向。然止完得吾儒知止工夫。其于静定安虑得搔不着痛痒。乃诸师极口诋静胜为非。譬之日月不静如何能明。古德云。恰似木人见花鸟。到得木人地位。非静胜而何。鱼山复之曰。承示于空处略知趋向。空何物。可容人趋容人向。既有可趋向。又得谓之空耶。总是于话头未尝力究。遂于尘劳暂歇。时见有空可取。止可求。静可乐。譬如澄得一泓止水。惟恐人拨动则渣滓复生。故告子不动心已是有过。得处觉得古人言句。徒惑乱人。故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知才有不得其心已不静。已不定。已不安。便有不虑。即得虑。即不得之病。又何可以不求硬作主宰。谓吾已得静胜也。譬之日月木人。未尝知有静胜。故不缘而照。花鸟不惊。才知有静胜。早已不静胜。去木人日月千里万里矣。盖静与动对。灭与生对。初向道时。觉往昔纷驰可厌。自然谓静与灭是吾人胜境。若明眼人看来。金屑瓦屑总无殊异。须知更有向上事在。如何是向上事。唤作则触。不唤作则背。毕竟唤作甚么。向金刚圈里翻身。并却咽喉吐气。朝餐暮宿。如鸟空行。来札所问。老僧临死时预知时至。为从话头中来。为从静胜中得。直须问取这僧始得。非愚之所得知也。所贵学道为了生死。故当不顾危亡。向无可巴鼻处进步。若只图顺易可以攀缘。认定有澄空一境在非心非目之间。以为近道。假饶从佛肚内坐一万劫。亦祇是死水。澄之则是。挠之则不是矣。唐王在闽起鱼山工科给事中。累官东阁大学士。以病乞休。寓汀州。城破遂为僧。更名正志。号檗庵。得法于灵岩继起禅师。隐莲华峰翠岩寺。老于虞山。而如农亦与鱼山同时出戍宣州。后剃发于黄山。寓苏州以卒。时又有张大圆者。名有誉。江阴人。天启二年进士。历官至户部尚书。南京破。遁入武康山。依继起及硕机禅师。晨夕参究。夙慧顿发。已而继起主灵岩。大圆从之刳心受锻。泮然冰释。年七十。广演金刚般若经。八十重疏孝经。居灵岩二十五年。其子弟逆之归。康熙四十五年九月迎继起作别。至则合掌曰。弟子时至。明旦行矣。明日复告曰。今佛法世间法一齐放下。但愿生生不离左右。言讫而逝(明史.鱼山剩稿.檗庵别录)。 知归子曰。黄宗羲言。明季士大夫学道者多入宗门。如金先生及蔡懋德.马世奇.钱启忠皆是也。然皆以忠义名一世。宗门以无善无恶为宗。如诸公者。血心未化。乃儒家所谓诚不可掩者。在宗门不谓之知性也。固哉安羲。儒与佛有二性乎。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诚利之则忠义。若禹之行水矣。何血心之能与焉。大慧亦言。菩提心者即忠义心是。余读金熊两先生书。其于君臣师友间至性激发。若水寒而火热。然其真丈夫之雄。法门之杰乎。顾世之论鱼山者颇异。予详其行事。著于篇。俟论世者征焉。 汪大绅云。予少时未闻道日。极服忠义之士。谓忠义之士便是圣贤。便是活佛活菩萨。此外有甚圣贤。有甚佛菩萨。后来反覆推勘。方晓得忠义之士能了手者实难其人。圣贤之学。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一循乎天理。即此是忠义。即此是道。非忠义之外另有甚么道也。但于忠义上一些也搀和不得。才搀和一些子。便非天理。于道即有未尽也。佛菩萨之学如何是忠义。曰本来空是。如何是本来空。曰忠义是。当体即是一真实而已矣。即此是忠义。即此是道。亦非忠义之外另有甚么道也。但于忠义上一些也污染不得。才污染一些子便非真实。于道即有未尽也。予于道有闻而进之不勇者。坐忠义之心微故耳。忠义之微。坐为好名好色之念所汩而已。誓当上面截断道学佛学。不留一元字脚。下面截断好名好色。不留一元字脚。专提忠义二字为金刚宝杵。佛来一击。魔来一击。临济德山何有哉。大慧高峰何有哉。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三 温月峰崔应魁蒋虎臣李生传 温月峰者 逸其名。亦不详其里居。隐于江西宜黄扶笋峰。不婚娶亦不去髭发。幅巾野服。翛然而已。平居爱逃禅。暇则勤种植。给衣食稍赢。辄与人共之。一日行圃间。方有窃者遽却走。偶行他所。见一佣力作甚苦。询之曰无以家也。乃携归。试以事辄办。月峰喜。为尽举。扶笋听之。已而佣颇骄欲。遂据扶笋月峰觉之为好语谢曰。扶笋子有也。予无事焉。挈斗米镰锄瓦釜各一具担而去。去峰五里许。度阻峻处。穴而居。垂松叶自蔽。出种植如故。山中多虎。月峰豕畜之。或以为规。微笑曰。是身其吾有哉。艺圃次。有虎薄而睨之。月峰拱语曰。子欲之乎。今饲汝。即解衣就虎。虎伏不动。则又曰。若念我无侣乎。为我点头三。我与若为友。虎点头者三。自是月峰出入常与虎偕。其寝也以茅偃地席其上。或发视之。有蟒盘焉。亦无害也。崇祯初卒。年八十余。尝著书论性学甚具。既没而其书不传(悬榻编)。 崔应魁 北京永平人。少为医。人以疾请者。不论直皆为之尽。晚岁学佛法。下上盘山。十八年参诸老宿有省。康熙二十七年秋示微疾。遍告常所往来者为期诀别。至期。众至。环坐谈笑如平日。久之乃曰。万事无常。百年有限。依我行之。决不相误。索笔书偈而逝。其偈曰。来去赤条条。不挂一丝毫。本来无一物。纵横任逍遥(盘山志)。 蒋虎臣 名超。金坛人。顺治四年进士。官翰林院修撰。以文章自名。性宽厚好施。常以德报怨。督顺天学政。持守清慎。每举债以赈贫士。疏请复古学。禁天下有司刑责诸生。士林颂之。虎臣少时屡梦身为比邱。年十五。有二道人坐其门言。虎臣有师在峨眉。慎毋忘宿因。他日当相见也。居常断荤肉。喜方外交。居京师时参大博和尚。一日入朝闻喝道声。豁然有省。诣大博呈解。大博征诘再三。乃可之。及督学任满。乃告归。过百泉谒孙钟元。语数日。去之匡庐。游鹿门。遂直达峨眉。居伏虎寺。久之有司请修峨眉志。乃一至成都。已而得疾。遗书别当事。沐浴端坐吟诗而逝。翼日有胡生者。遇诸山椒频呼蒋先生不应。及入寺。知虎臣已死。乃大惊(磐山志.施愚山集)。 李生 江西人。不知其名字。往来江汉间三十年。常如五十许人。以一瓢自随。游行肆上。乞牛肉彘膏。啖之有余纳诸败袄中。方暑色味不变。遇纸笔即书。不尽可晓。或杂一二字如符篆。人与之言不答。有府丞者异其人。邀至官舍。留数日辞去。府丞与以葛衣文舄为插花满头。徜徉过市。市儿竞夺之。辄抱头不与。已而葛敝缕缕。风雪中自若也。康熙中遂安毛际可游汉上。与生遇于旅馆。生为书扇头诗数首。皆可读。际可录而传之。诗曰。云有深山鹤有林。不离当处了禅心。夜来月照长廊下。一句弥陀劫外音。又曰。明暗全捐正眼开。一枝秀出一如来。凡夫到此皆成圣。拍手相逢一笑回。又曰。漫去千峰与万峰。重重无尽又重重。何如高卧家山里。前有幽篁后有松。又曰。山色溪光明祖意。鸟啼花笑悟机缘。有时独坐台盘上。午夜无云月一天。又曰。道有道无俱漫语。是净是禅总强名。昧却本来咬枯骨。溺沈苦海不知春。又曰。道行孤高化有缘。降龙伏虎自安然。于今喜得真三昧。月落风回绿树边。又曰。赵州布衫重七斤。失处分明得处真。山河大地都盖却。谁是当机截断人。又曰。千崖雨湿松添老。一味秋声菊转新。莫谓山中无甲子。数珠粒粒纪时辰。时又有洞庭生者。乞食洞庭山中。状类狂者。夜则卧寺庑下。寺僧驱之。已而复来。尝题诗壁上云。不信乾坤大。超然世莫群。口吞三峡水。脚踏万方云。又云。有形总是假。无象孰为真。悟到无生地。梅花满四邻。又除夕诗云。灯火辉煌庆此宵。夜深儿女不相招。破蒲团上三更夜。那管明朝是岁朝。长洲汪琬录传之。二生者其后皆不知所终(安序堂集.池北偶谈)。 知归子曰。观温李诸君子行履。类古所称沉冥者。味其言。殆寒山拾得之亚。与蒋先生之趣远矣。宰官耶。比邱耶。予乌乎测之。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四 严仲悫宋文森毕紫岚传 严仲悫 法名大参。自号轹道人。嘉兴人也。嗣法于天童费隐和尚。其自叙云。参道人恒喜顺风扬帆。随缘放旷。偶游双径。遇闻谷大师。授以向上一着。苦究三载。了无所入。适阅法眼指帘公案。忽然身心世界尽情脱落。祖师关捩彻底掀翻。再谒闻谷大师.憨山大师.天隐和尚。皆承许可。复见密云老人。老人举杖便作倒身势。老人植杖即起身据坐。老人横杖抽身便走。老人赶趁转身向曰。咄哉老僧。又来泥里洗土块。老人便休。隐居二十八载。费隐容和尚首嗣老人法席。乃往问曰。古人道百尺竿头进步。百尺竿头即不问。如何是进步处。容便打云。向这里转身。道人云这犹是百尺竿。未是进步在。容又打云。不知进退汉。道人云。山猫原是短脚的。容云这畜生。道人作虎跳势。容云莫捏怪。道人作擒僧势。哮吼而出。容即上堂云。今日诸人莫撒沙。试听山僧一指述。嘉禾有个老鼠子。偷却上天一粒粟。惯向诸方弄爪牙。惹得清风香拂拂。独是山僧不近情。白棒掀天直打出。且转身一句又作么生道。道人掩耳出堂后。容将如意云付汝表信。道人举手接云没手人得接。容曰接了也。道人展两手。容曰流传去也。轹便礼拜而出。尝自图其影。费隐为之赞曰。斗笠不遮眼。锄头不着地。何似山中人。了了心无绪。腰束裙而宽。手露臂而冷。欲行不行。前头无门。凿开虚空一窍。许大地人在此屙矢放溺。是轹平日之受用。呵呵大笑把起锄头。须放下草鞋。何不脱来卖。咄咄咄。明月清风得自在。仲悫礼谢。费隐不顾便与一踢。费隐曰。好像一只狂狗。仲悫曰早被我一口。其友周知微病笃。仲悫往视。道及家事。仲悫云。公一生学道得力处正在此际。不得杂念。知微即举拳曰是甚么。仲悫曰也是闲言语。知微点首曰。愿与兄世世结为道中骨肉。仲悫曰蓦直去。知微即坐椅而逝(轹机缘)。 宋文森 名世隆。长洲人。父学程。梦文殊抱子授之而生。故初名曰文。年四岁听父读金刚经。即能诵四句偈。既长补诸生。年五十余。遭家多故。郁郁成疾。偶触华严经无著无缚解脱句有会。遂长斋断欲。日诵金刚经。月余病起。中秋夕见堂前角灯光不透脱。不觉感慨默坐。参究久之。忽汗下通身。胸中廓然。作偈曰。主主宾宾无主宾。分明指点愈迷津。偶然风触灯中火。却遇当家旧主人。又曰。今日方知吾丧吾。凡情圣解一齐枯。亲朋问我如何是。者也之乎只字无。顷之闻天笠珍禅师宗风甚盛。欲往咨决。适师过苏之大云庵。文森往谒。既见即云。龙脑薄荷香闻天下。师云可要乾矢橛么。随问云如何是乾矢橛。文森云八面春风。师云来此作么。文森云。不求佛不求法。要讨个了当。师厉声曰万劫千生不得了。文森言下有省。师寻去之杭州南涧。文森再往谒之。师曰向在甚么处得这个消息。文森曰向在孟夫子饭糗茹草章曾打一个辊。曰如何。文森曰。庞公云。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语未毕师击几云。可惜一个庞公尚打作两橛。文森顿省前过。明年再往南涧谒师。在堂中有问未生前面目者。文森应曰。螺髻峰少顷进见。师云。好个螺髻峰。只恐未肯点头在。因举六祖师秀菩提树话问和尚如何道。师云。掀倒菩提树。打翻明镜台。髑髅都粉碎。处处绝尘埃。文森云也不过到此。师拂衣而起。拍文森肩曰。如今可把六祖神秀并老僧与居士缚做一束。抛向钱塘江里去。文森顿悟临济吃三顿痛棒意旨。遂口占偈云。生前面目绝追求。螺髻峰高解点头。一句顿超三顿棒。凡情圣解付东流。居三年。师过苏泊舟盘门。呼文森往谓曰。老僧九坐道场。欲来一休歇。了彻人莫如居士。老僧有末后付嘱。可承当此事。既去遂遣两僧赍拂子授之。师行至谢村。遂沐浴更衣坐逝。康熙四十一年。文森得脾疾。示禅客曰。末后何必有句。末后何必无句。刀山剑树上翻身。镬汤炉炭中躲避。无端七十余年。总是逢场作戏。今日尚要卖弄一番。咄你看这粉碎枯髅。那有一点西来之意。其妻疾亟。以告文森。不往。第传语云。子去。我且行矣。遂后妻数刻而逝(城南遗稿)。 毕紫岚 名奇。江南歙人也。少避难之杭州。寓僧舍。阅金刚般若经。始知信向。继阅祖师语录。疑之。有堂头僧教看南泉斩猫公案。久之闻斧声有省。颇自负。寻入马首山。有醒愚禅师者结茅山居。灰头土面。紫岚一见以机语相接。醒愚微哂而已。明日复往见请益。醒愚征前语。指其负堕处。令参一归何处。居数月。其所亲访得之要与俱归。紫岚归。参究甚力。行止不少闲。阅五年。偶阅岩头语大悟。再谒醒愚。醒愚笑曰。今日始知吾不欺汝也。自是常居僧舍。持佛戒。终日瞑坐。自号懒庵。夜卧不梦者二十年。其妻至辄引避。子死亦弗哭也。居苏州支硎山德云庵最久。尝示禅客云。参话头有法。不可不知。何谓法。一念真疑无间断是也。何谓一念真疑。如雪岩云。尽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窍。并作个赵州无字。一提提起。如一团热铁。如一堆烈相似。并无昏沉散乱之相可得。又如高峰云。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世间一切万法总归一法。毕竟归在何处。决定要讨个分晓。此之谓一念真疑也。你若道赵州无字。圆同太虚。无欠无余。若起心动念。便不是赵州无字矣。又万法归一。一者心也。一归何处。乃是处而无处。无处而处。若真有处则不是不是也。如此云云。谓之第二念。尽落知解。知解愈精去道愈远。近世驰声走誉者都从第二念而入。外面看时句句般若。其实皆是意识依通。认贼为子。可不哀耶。何谓无间断。今日也一念真疑而参。明日也一念真疑而参。不论年。那管月。但时时刻刻一念真疑而参。必要实证实悟。大法现前而后已。此之谓无间断也。若果如是一念真疑。如是无间断。自然有日。不期而然。话头参破而明心见性矣。又云。古圣道涅槃心易晓。差别智难明。此两句最元最微。非大法现前不知其故。而今诸方尽作世谛解会。谓打一七二七略有省入。即知此心为涅槃心。从此讨机缘。论公案。这则明白。那则誵讹。那则明白。这则誵讹。必要推敲逐个透尽。此则谓之差别智。故曰涅槃心易晓。差别智难明也。这般的都是地狱汉。何以故。都是将意识为涅槃心。都是学得胡言汉语为差别智耳。所以诸方付法之后。将机缘公案揣摩得依稀仿佛。向人前拏三说七。指白道黄。以为得大机显大用。冤哉冤哉。佛法安得不平沉耶。好教尔知。大凡真参话头者。不到大彻大悟断不敢开口妄谈佛法。一大彻大悟。纵有百千机缘万亿公案。当下一串穿起挂在眉边。若也未能。则是不曾大彻大悟。而汝揣摩得依稀仿佛。向人前拏三说七指黄道白者。尽是汝意识堆中狼藉粪秽也。是以懒庵改曰。涅槃心一晓。差别智全明。高流异衲。谛听谛听。其他论著颇多。此其最切者。康熙四十七年终于德云庵。庵主如珏为之殓。收其遗书。有别传录八卷行世(别传录.毕居士传)。 知归子曰。近世士大夫学禅者颇众。然多掠影宗门掉弄知解。求其真实参悟者盖难其人。诸方希图外护。付嘱如麻。适足为门风玷耳。严宋诸君苦心斯道。既有历年邂逅因缘。卒明大法。盖犹有杨李之风焉。紫岚之论禅病最为深痛。善学者由是而求之。其于邪正之界不昭如白黑矣乎。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五 周安士传 周安士。名梦颜。一名思仁。昆山诸生也。博通经藏。深信因果。居常念言。众生蚩蚩造无量罪。淫杀二业实居大半。古今世典惩劝颇详。不断其源川壅则溃。爰竭苦衷。深维经义。抉微洞幽。拔山捣穴。勒成二书。戒淫与杀。其戒杀书言多深痛。大要云。刀兵之难。在于人道。或数十年。或百余年。仅一二见。至于畜生。无日得脱。普天之下一遇鸡鸣。无量无边狠心屠户。手执利刀奋向群豕。尔时群豕自知难到。大声哀号救援不至。各被彼人裂腹刺心抽肠拔肺。哀号未断。又投沸汤受大苦恼。片刻之间。阎浮世界万万生灵头足异处。积群豕骨过高山巅。漂群豕血赤江水流。如是恶因如是恶果。诘其根由皆为我等口腹所致。世人动称我不作恶何必持斋。岂知尔等偃息在床。妻孥聚首。即有素不相识之人先。为汝等遍造恶业无量无边。诸佛菩萨神通天眼。见诸众生轮回六趣。如旋火轮。或为大身更相杀食。或为细身更相杀食。或为父母六亲眷属更相杀食。发大悲心说真实语。导彼迷流开尔觉路。我劝世人未能持斋先须断杀。孟子有言。仁者人也。人不信佛。何不信人。若信是人。何不断杀。仁则不杀。杀则非仁。谛听吾言。免入异类。安士每过一切神祠。必祝愿云。惟愿尊神。发出世心。勿受血食。一心常念阿弥陀佛。求生净土。思仁自今二十四岁。直至寿尽中间。若杀一小鱼虾。惟愿尊神是纠是殛。迅雷击碎所著书板。思仁自今二十四岁。直至寿尽。家中眷属若有一人伤一蚊蚁。亦同此誓。思仁自今二十四岁。直至寿尽。中间若遇身及眷属婴诸重病。忽一仙人来告之言。投一小蛤于沸汤中。饮之则生不然则死。以贪生故竟从其言。亦同此誓。思仁自今二十四岁。直至寿尽。倘有毒蛇啮我垂毙。家众愤愤欲杀此蛇。而我不能极力救阻。亦同此誓。思仁自今二十四岁。直至寿尽。临河见鱼仰面见鸟。不思救度反萌杀机。亦同此誓。思仁自今二十四岁。直至寿尽。若梦寐中见人杀生。不能至心称佛名号。发救度心。而反欢喜赞成其事。亦同此誓。其戒淫书劝诸淫者。先观胎狱了种种苦。是谓息淫原始方便。系以偈曰。父母未生时。因业多挂带。一点无明根。见欲生贪爱。淫心才一起。忽被精血盖。从此十月中。次第还宿债。母啖热食时。如受濩汤溉。母饮冷水时。若卧寒冰块。腹中当饱满。顶上悬铁袋。五内如饥虚。空洞失依赖。会当出胎时。翻身若旋岱。产母忽瞑眩。眷属尽惶骇。身逼两山中。热窄不可耐。稳婆牵其头。痛极心肝碎。嫩颃扼粗手。刀剑无能赛。放声鸣其哀。旁人乃称快。岂知称快人。经过忘悔艾。昧昧极思量。咄咄咤灾怪。此言非臆说。五王经所载。凡夫恋欲乐。辗转沉黑秽。生生受烦恼。曾见何人代。欲破烦恼军。智者擒其帅。主帅是淫魔。魔死余兵败。我将胎形惨。屈指陈其概。珍重世间人。可一不可再。次观此身。诸虫猬集。宛转游行。食人脑髓。是为初开不净方便。系以偈曰。秽哉血肉躯。无量虫所萃。潜伏四大中。其形甚微细。凡夫不觉知。天眼方能[覤-儿+丘]。静气一返观。男女真儿戏。次观男女。脓血洟唾恶露中满。犹如溷厕粪秽所。都是为息淫对治方便。系以偈曰。世间苦恼事。皆从爱欲生。爱心不能断。对色形神倾。水从骨内出。火自心中腾。平时顾礼义。或复爱声名。到此霎时间。开眼投深坑。鬼神且不畏。名教岂能绳。茫茫五浊世。狱讼滋繁兴。幸有如来教。暗室悬明灯。示以不净观。欲火消为冰。我从昔年来。亦复似摩登。多方用强制。对境还复萌。自作此观后。结习日以轻。今者稍觉悟。归命佛法僧。誓于未来世。埽尽群魔兵。分身无量刹。普利诸有情。冰庵张夫子诲我。尝叮咛其言修观法。譬诸学庖丁。庖丁技成后。不见全牛形。用刀十九载。犹如新发硎。我此降魔剑。百炼刚所成。斩尽妖容鬼。髑髅莽纵横。西施接膝坐。蔓草缠紫荆。三十六种物。到鼻知膻腥。此观得成就。万象都空明。爰述为俚句。闻者应惕惊。齐心出苦海。浊世皎然清。次设九想想。初死人正直仰卧。寒气彻骨。一无所知。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一二日往。黑气腾溢。转成青紫。甚可怖畏。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尸停既久。黄水流出。臭不可闻。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遍体生虫。处处钻啮。骨节之内。皆如蜂窠。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皮肉已尽。惟筋在骨。如绳束薪。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筋已烂尽。骨节纵横。不在一处。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被火所烧。焦缩在地。或熟或生。而我此身。终亦如是。又想死人。蒙破骨出。日暴雨侵。其色转白。或复黄朽。人兽践踏。而我此身。终亦如是。次想经要。深自䇿发。经言。菩萨修于死想。观是寿命常为无量冤仇所绕。念念损灭无有增长。犹山瀑水不得停住。亦如朝露势不久停。如囚趣市步步近死。如牵牛羊诣于屠所。系以偈曰。人想死亡日。欲火顿清凉。愚人若闻此。愁眉叹不祥。究竟百年后。同入灰烬场。菩萨九想观。苦海大津梁。次念法华所说因缘。生相灭相与不生灭。是为断淫穷源方便。系以偈曰。众生畏苦果。菩萨断恶因。恶因既已断。苦果无遗根。譬如猛狮子。利镞中其身。急顾发的处。猎户群波奔。犬若遭人击。但向棒头呻。一智视一愚。不啻霄壤分。又如止沸汤。爨者去其薪。十二因缘内。无明为之君。一断一切断。净埽邻虚尘。次当观佛坐宝莲华及诸种种庄严瑞相。发愿往生西方极乐。是为究竟解脱方便。系以偈曰。修行无别法。出世为究竟。出世有多途。净土为捷径。述此观想法。言言宗大乘。托质上品莲。永远脱淫阱。他诸辨难究析因果。语多造微。不能具载。安士既殁。其书渐湮。表而出之。以劝来者(欲海回狂万善先资)。 知归子曰。予读安士书。因乐访安士生平行事。久之得其宗人言。安士通世务。习知吴中田赋水利原委得失。著书甚具。康熙三十八年仁皇帝南巡。安士迎驾扬州九龙桥。上疏请减苏松浮赋事。虽未遽行。然安士之心至今犹可见也。其后应巡抚张公聘。校录宋元明先儒书。老于家。其大概如此。张冰庵者。名立廉。尝序安士书。安士书尊称之。予访之昆山。人无知者。 汪大绅云。悲猛极矣。如从吾佛世尊金口宣扬。而得六种为之震动。 卍新纂续藏经第 88 册 No. 1646 居士传 居士传五十六 知归子传 知归子者。不传其姓名。平生落落自喜。人莫识也。尝与空空子游。空空子异之。知归子世为儒。其父兄皆以文学官于朝。知归子年未冠。用儒言取科第。既益治古经注疏及世间文字。穷昼夜不自休。尝慕古抗直士如洛阳贾生之为人也。思欲考镜得失之故。陈治安之书。赫然着功名于当世。久之自省曰。此非吾务也。于是端点静思。反己修德。非礼弗履。久之复自省曰。吾未明吾心奈何。以问空空子。而空空子默然无言也。或告以道家修炼术。习之三年不效。其后读佛书心开。以为道之所归在是矣。闻西方有无量寿佛。放大光明接引五浊众生往生净土。意忳然慕之。日面西而拜焉。空空子曰。是可不谓知归者乎。年三十。有司下檄召作七品官。知归子辞焉。作偈曰。绿草庭前。好风林下。乐我太平。无冬无夏。顷之遂断肉食。绝淫欲。作偈曰。我身尔身。尔肉我肉。大德曰生。与尔并育。又作偈曰。从妄有爱。万死万生。猛然斫断。天地清宁。未几隐去。遗一偈曰。来无所从。去无所至。极乐非遥。当念即是。空空子曰。或言知归子往来城市间。时与人遇。然予尝求之。弗见也。 罗台山赞曰。予与知归子游旧矣。吾不知其始。渺然相失。逖而万里。乾隆三十年。岁阳专蒙。岁名作噩。乃相遇于京师。且月炎天冰光满屋。脉脉心欢喜谈丹鼎考故童。昼暮追恋。尔我都忘。邀我闭关延寿寺街长洲馆。圆觉经一部。庄子一卷。或趺坐之幽幽。或说空之侃侃。出关行省其兄汶上县。于汶上县寄我书。书辞短短无他语要。我素贫贱。砥砺其廉。隅我时得书赞叹。谓奇特。如听朝阳凤咮。雝雝呜高梧。彼时我心刻刻有一知归子。彼时我欲彻究儒释黄老之原与其氐。凉凉求耦。欲奋而未奋。自得知归子。我胆廓廓斗觉新宽粗。知归子文章根性如梅如青莲。寒香寂静和祥扇为人慈竺貌臞然。畏避利势。疑懦顽。闻一善言。见一善行。意而有勇。健若霜中鸢。慊慊乎其如有求也。贪夫之徇财好。色者色。渴夫之思饮。周饥者索食。日皇皇而不息。夜鳏鳏以水眸。最后闻无量寿佛名字。遂积念焉不休。其志灏然。若迦楼罗王之辟海水而吞龙也。其身飘然。若不系之舟。莲海无边而嵯峨乎中流。憺乎其几于不忧也。闵乎哓哓。唇敝舌焦。其啸侣而命俦也。吾之不见知归子三岁矣。一日十二时。十二时百刻。睇睐送遥睛。喉闲长格磔。自今以往。倘得相于茅屋三间。危峰镜湖。好华一瓶。名香一炉。一个蒲团。一个钵盂。佛号数万声。华严一两卷。不亦乐乎。不亦乐乎。䱐水弥弥。日往月来。云何不思。 乾隆四十一年岁易涒滩岁名柔兆陬月吉日造 No. 1646-B 居士传䟦 儒佛之道。泥其迹若东西之相反。然循其本则一而已矣。知归子之学。出入儒佛间。初未尝强而同之。而卒不见其有异。所谓知本者非耶。既以自利又欲利人。上下数千百年。凡伟人硕士。有契斯道者。采其言行。比以史法。合为一书。名曰居士传。事提其要。句钩其元。真法门班马也。仆少失学。耽着五欲。顺流忘返。年三十宦游京师。偶于市上得睹云栖法汇。惕然心动。捧归卒业。始知信向。归田以往。客居吴门。于勤息庵晓峰老人处熟知归子名。后接晤于文星阁中。服其持律之坚。向道之切。不觉惘然自失。知归子顾以予之能不背于道也。于是往还无间。顷之出此书示予。予读之竟。作而叹曰。自为儒佛之学者。迷不知本。党同伐异。泣岐无归。知归子起而救之。是书之作。盖欲学者除去异同之见。反循其本。而致力焉。至于一旦豁然。还问其所为儒佛者。如水中月。如空中华。复何异同之有。予既乐玩其书。爰授之梓人。以广其传。兼志其缘起如此。 乾隆四十年秋八月养空居士王廷言䟦 > 很赞哦! (1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