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宣宗小太宗 唐宣宗被尊为小太宗 为何没能挽救唐朝的覆灭
唐宣宗被尊为小太宗 为何没能挽救唐朝的覆灭
一、唐宣宗的即位问题
根据目前的研究,特别是有关宣宗一朝最重要的黄楼的《唐宣宗大中政局研究》来看,所谓宣宗即位之前的“装傻”,其实就是蓄谋已久的宫廷阴谋的重要一环。
正史所代表的传统观点是如何记载宣宗即位之原因,我们可以先看看《资治通鉴》会昌六年三月之记载:
初,宪宗纳李妾郑氏,生光王怡。怡幼时,宫中皆以为不慧,太和以后,益自韬匿,群居游处,未尝发言。文宗幸十六宅宴集,好诱其言以为戏笑,号曰光叔。上性豪迈,尤所不礼。及上疾笃,日不能言。诸宦官密于禁中定策,辛酉,下诏称:“皇子冲幼,须选贤德,光王怡可立为皇太叔,更名忱,应军国政事令权句当。”太叔见百官,哀戚满容;裁决庶务,咸当于理,人始知有隐德焉。
两《唐书》的记载与之相近,这段材料故而成为后人判定宣宗即位缘由的主要根据。按《通鉴》、两《唐书》皆言唐宣宗自幼即靠装疯卖傻韬光养晦,从而使宦官认为其软弱可制,一举推上唐皇之位。那么这段材料存留正史,则可以明确告诉世人两点:
1.宣宗个人天资聪颖,装傻乃身处险恶宫廷环境中为自保之迫不得已的手段,实则是经天纬地之才;
2.之所以推举在宪宗诸子中名位不显,出身卑微的宣宗,是宦官集团为自身利益计而一手包办,整个废立过程与宣宗无任何关系。
其实宣宗韬光养晦数十年,此等心机之人,登基过程却如此幼稚可笑,实在是不足为信。仔细推敲一下缘由便可发现,这段材料显然系宣宗登基后一手制造,它既可以显扬宣宗的才能,又可以把自己的即位和为人痛恨的宦官集团撇清关系,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既然宣宗单凭装疯卖傻即位并不是史实,那么真相究竟如何?晚唐史料极为零碎,记载失缺者甚多,特别是宣宗在大肆炮制有利于的历史记载时,不可能不抹去事关真相的痕迹,然而今人从史料中仍然可以寻找到蛛丝马迹。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所收《唐故振武麟胜等州监军使孟秀荣墓志》云:
府君大夫讳秀荣……大夫元和三年正月六日授凤翔府仇将军小判官……会昌三年正月六日,从湖南监军,着蕃高班,其年正月八日,除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判官、兼左街功德使判官。四年十二月廿六日,左神策军都判官,除武德副使。五年九月七日,为王妃连累,贬在东都恭陵,已夺朱绂。六年四月廿七日,奉恩命,追赐绿,在南衙。大中元年正月三日,除内养。
会昌六年四月宣宗听政后立即将被贬洛阳的孟秀荣召回,又在之后 “追赐绿”,说明孟定有功于宣宗。而孟早在会昌五年九月被贬洛阳,则会昌六年武宗驾崩、宣宗定位的这一段激烈斗争之时,其人并不在长安,那么若言孟秀荣之功,一定是发生在其被贬洛阳之前,这隐隐已经表现出,宣宗可能与宦官集团存在关系。
孟秀荣何人?《孟》墓志中载,他是当时的大宦官仇士良集团中的重要人物,既然孟秀荣乃仇士良集团中之人物,那么宣宗即位前极可能已经与仇士良保持暧昧关系。在《中朝故事》、《续皇王宝运录》等唐人笔记小说中,皆有宣宗为仇士良或仇姓宦官所搭救之记载,这或多或少表明,在晚唐,世间已有宣宗与仇士良集团勾结之传闻。
宣宗即位后对仇士良及其家庭的种种礼遇,更能说明两者之间暗暗存在的紧密联系。大中年间,宣宗特致使郑薰为早已去世、并无君臣名分的仇士良撰写神道碑,又大力恩宠拔擢仇士良诸子,甚至亲自为仇家奉入宫中的仇氏撰写墓志铭(见《故南安郡夫人赠才人仇氏墓志铭》)。仇家既与宣宗关系如此密切,则两者之间定在登基之前有所联系。
再考虑武宗会昌年间的政局,其时武宗与李德裕致力于抑制大宦官集团,仇士良家遂被籍没,而李德裕欲收中尉兵权更使得宦官集团对武宗、李德裕恨之入骨。寻找一位符合己意,亲善北司的皇位继承人,以期在下一朝恢复自己的权势,也就成了仇士良为首的宦官集团想要急切完成的目的。而向来装傻却城府极深的宣宗看到此点,便为登基野心而与宦官集团暗中打成一片,这才是那场皇位交替之下的真相。
然而事实上,宣宗继位之推手,并非只有宦官集团,内廷另一大势力――翰林学士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翰林学士身居内廷,权力极大,故而往往可以在皇位问题上发挥巨大能量。顺、宪、穆宗等人的即位过程中,都可以看见学士的身影。而武宗朝李德裕以宰相身份执掌大权,打压内廷机构,翰林学士的权力受削,不仅参与枢机之权丧失不少,在仕途上亦为所阻,在自身的危机之下,翰林学士集团与宦官集团可谓政治利益一致――那就是反对李德裕,废除武宗之政治路线。因此宣宗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翰林学士集团所要注目的对象。
按宣宗登基之后,武宗驾崩时的翰林学士五员――白敏中拜相,韦琮、徐商先后登上相位,其他二人也飞黄腾达,由宣宗对诸学士之恩遇,恰可证明他们几位在宣宗登基时的出力。

所以宣宗绝非是徒以“装傻”获得内廷阴谋集团的心仪,在被动状态下被直接推送上皇位。而是这场皇位变动,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宫廷政治阴谋,宣宗、宦官、学士三方齐心协力,在武宗、李德裕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编织的一张阴谋的密网。宣宗是一个城府与心计极深,老谋深算的政客,他在其中相当主动,而绝非仅仅是靠韬光养晦才被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