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是不是就是不够喜欢 还是不够爱

还是不够爱  

那天
慌里慌张地和室友坐上公交车
曾情才发现自己又穿错了外套
这件烟灰色外套
对于曾情来说
实在是件倒霉外套。第一次穿上
袖口不知在什么地方蹭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血迹
好不容易才清洗掉;第二次穿上它
曾情又丢了钱包。自此
这件衣服就被雪藏了起来。
可是因为室友催促
曾情鬼使神差地竟然又穿上它。一路上
曾情在心里暗暗祈祷
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和室友逛街回来的路上
接到老公凌秋的电话
曾情才发觉
这天的遭遇
比起之前衣服上蹭一滴血或丢了钱包还要严重得多。除了询问近况
凌秋还告诉她
“小朋友”也考上了研究生。最后
他还不忘补充地说
“小朋友”说
自己不能比你差。
挂断电话
曾情的心再也无法平静。见她脸色不对
室友赶上来
忙问她怎么了。曾情忙说没事
没事……心中却有浪涛在翻滚。
“小朋友”
是三年以来
曾情和老公凌秋对那个叫杜心仪的女孩的共称。
三年前
随着儿子的降生
原本还算甜蜜的二人世界突然被一个小生命打破
那是一段充满喜悦与忙乱的日子。初为人母的曾情
也不可避免地将大部分时间转移到孩子身上
还常常开玩笑般感慨自己就要变成黄脸婆了
却不料
婚姻已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渐生缝隙。
真正出现端倪是那个初夏
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凌秋
极宝贝地从厚重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本精美的相册一页页翻着。里面是他这次出差在海边拍的一些照片
还有接触的一些客户的照片
看着看着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
并跟曾情说
这个女孩子多么喜欢他。说这些时
他眼里闪烁着光华
就如一个恋爱中的天真少年。
一旁收拾茶几的曾情带着些许好奇凑过去扫了一眼
照片上亭亭玉立的
是滋润饱满、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柔媚女子。
长得挺漂亮的。话刚说出口
曾情就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她奇怪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静
没有丝毫醋意
以至于让她怀疑
所谓的爱情
是否真的在她心中停驻过。
生性浪漫的曾情
做少女的时候痴迷于言情小说
大学毕业后成了一所中专院校的教师。那时候
她一直渴望能邂逅到一个如言情小说里男主角那样完美的男子。为此
最初的两年
她一直拒绝家人及亲戚朋友为她安排的相亲。
直到25岁这年
与凌秋相识。
彼时
凌秋在一家效益不错的公司做医药销售
收入颇丰。几次交往下来
曾情觉得对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希冀中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
却颠覆了之前她对从事销售这个行业的人固有的看法。印象中
做这一行的男人都是油嘴滑舌的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成熟稳重、温情体贴。
用现实的标准来衡量
凌秋其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接下来的日子里
在凌秋强烈的爱情攻势面前
曾情最终点了头。
尽管如此
决定结束一直深埋在心中的浪漫情怀
和这个男人牵手走上婚姻的红地毯时
曾情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那个午夜
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还是嫁了
在外人看来
这是一桩幸福的婚姻。曾情决定放弃隐藏在内心所有不切实际的浪漫想法
学着爱身边这个男人。
最初
日子是甜美的
虽然不是她一直等待的人
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
也会慢慢地滋生出柔情蜜意。而凌秋待她很好
温柔体贴。
安逸的生活
犹如婚姻里和煦的阳光
沐浴其中
感情的小芽便会慢慢地破土而出。
第二年
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初为人母
生活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情生活的重心不再是精心打造温馨甜蜜的二人世界
而是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儿子还不到一岁时
曾情又一次意外怀孕了。所幸发现的时间早
按照医生说的
可以做药流。
因为不想耽误工作
曾情决定在周六这天吃药。可是一大早
凌秋却告诉曾情
他临时接到公司要加班的通知。曾情一个人
在家要哄孩子
还要用药物将腹中另一个即将成形的孩子打掉。想象中
这样的时候
应该是被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
小心呵护着的。
有丝丝的酸楚
携着浓浓的怨意
占据着曾情的心
让她的心头隐隐作痛。
忙碌的生活
加上对再次怀孕的恐惧
使得曾情在性事上越来越冷淡。可是直到“小朋友”出现
后知后觉的曾情
才发现凌秋的心早已开始游离。
自感婚姻运营态势不佳的曾情
将儿子交给母亲
拼命地抓住工作
这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半年后
她被单位推荐为继续深造的人选之一。
第二年
她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从天津到北京
空间距离并不遥远
越来越遥远的
是她与凌秋心的距离。
曾情向凌秋索要了“小朋友”的QQ号。两个陌生的女人
因为同一个男人被网线连在了一起
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更多的却是平静和坦诚。

“小朋友”告诉曾情
凌秋是一个好男人
体贴又善良
自己很喜欢他。但现在
认识了他的妻
知道她也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所以
她决心要与他了断。她请求曾情给她时间。
曾情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是不久后的那个深夜
曾情却意外地收到“小朋友”发给她的短信:我很痛苦
想自杀。寥寥几个字
却字字如针
将曾情的心扎得生痛。显然
她并没有如曾经承诺过的那样
彻底与凌秋了断
而是始终如钟摆一样摇晃。
这一夜
注定是曾情感情的狂风骤雨。
天亮的时候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成全他们
自己主动退出这场角逐。
凌秋被曾情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
他以为需要巨大的勇气来做出选择
以为曾情会哭会闹会不依不饶
然而这些按常理应该出现的结果
统统没有出现。电话里
曾情完全是淡定的语气
不曾闹
不曾怨
不曾声张
不曾留恋……有的只是冷静的决断。这让原本有些心虚和歉疚的他
心头掠过浅浅的失落。
曾情请假回了天津
包里揣着离婚协议书。
办完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
已近中午。凌秋问曾情:想吃什么?
知道她爱吃海鲜
他兀自将她拉进附近的一家海鲜店
不由分说地点了许多海鲜
最后
又加了两只价格不菲的大螃蟹
那是曾情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他将两只大螃蟹放在曾情面前
说
我怕麻烦
你一个人吃。
曾情机械地剥着蟹壳
心里顿时掠过感动的细雨。
她忽然好想哭。
两个正直的人
携手走过了曼妙的青春岁月
不曾撕心裂肺地争吵过
彼此之间亦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相处的日子里
留给彼此的也大多是美好的时光。本应该可以好好地一起走下去
直到彼此白了头
如今却要在中途分道扬镳。
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曾情找不到答案。
秋天
凌秋和“小朋友”结了婚。
而曾情读完研究生
则留在了北京
并在凌秋的帮助下
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为自己和儿子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
离婚后
两个人并没有形同陌路
三岁的儿子成了联系他们的纽带。凌秋会定期来看儿子
每次来
他们会如朋友一样聊天。
那天
两人正聊着彼此的近况
他的手机铃声
有节奏地响起。
曾情隐隐地听出
电话的另一端
是“小朋友”的声音
让他早些回家
帮她把晾干了的窗帘挂上。完全是撒娇的语气。
曾情听着
有伤感腾起的烟雾一样在心头弥漫开来
和他在一起的一千多个日子里
她何曾没有遇到过洗窗帘、挂窗帘这样的琐事?可是每一次
她都固执地以为
这样琐碎的小事
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根本不必动用他。甚至就连那次她自己在家里做药流
内心其实多么渴望他能在身边照顾她
可事实上
她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曾给他打过
更不曾在之后将自己内心的需求告诉过他。却不曾想到
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说
爱与依赖
从来不是一对天敌
而是一对亲密的孪生姊妹。婚姻中的两个人
只有彼此需要
彼此依赖
才会给双方创造更多的幸福。
看着愣怔的她
他问她怎么了。
曾情释然地一笑
说
没什么。你和“小朋友”在一起
比跟我在一起开心吧?
他点头。说
和她在一起
我没有压力
她太依赖我了。
曾情不再说什么
脸上是苦笑的表情。心头激荡的
却是满满的感伤。
“小朋友”在感情上很依赖他
这让他感觉很好。看来
即便是在婚姻里
女人也不能一味地等着别人呵护
有时
撒撒娇
主动要求是必须做的。
后来的许多个不眠之夜
曾情一直问自己
当初
他不过是和许多想要外遇的男人一样
徘徊在家门口
并没有做出要放弃这个家的决定
倘若她能积极一些
使一把劲
用一些力
或许
就能把他拽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和调剂
生活终会回复到原来的轨道。然而她却鬼差神使地使用了推力。说到底
她觉得自己对他
还是不够爱。唯有这样想
曾情才能释怀。
婚姻就是这样
或许是厌倦了平淡的日子
或许是诱惑
在某个阶段里
使得其中一方渐生疲倦
心开始游离。这时候
倘若另一方能及时伸出手来
拉一把
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否则
就会彻底地失去。
只是
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对于曾情来说
已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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