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恐怖故事黑胶人 《廚房內部》——名畫背後的恐怖故事

《廚房內部》——名畫背後的恐怖故事  

盧浮宮裡有這麼一幅畫《廚房內部》，作者是阿爾薩斯人，不是很出名。雖然他的畫受到「北方畫派」的影響很深，但盧浮宮還是把它歸類到法國1800年「另類」作品中。這幅畫描述了一戶普通人家的廚房內景，這也是北方畫派比較熱衷的主題。那昏暗的光線和室內的影影綽綽，把觀眾帶入到一個家庭隱秘中去，讓人一窺究竟。這幅畫在1817年沙龍畫展上受到廣泛好評，而作者自己卻沒有看到榮譽到來的這一天。這個畫家名字叫Martin Drölling，在這幅畫和這個作者的背後還有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故事還要上溯到風起雲湧的法國大革命。巴黎南郊有座聖寵谷教堂(Val-de-Grace)，是路易十四的母親奧地利的安娜王后奠基的，後成為一座王家陵園。在這座教堂的地下墓室裡安放了45位國王和王后的心臟（國王的屍體是像木乃伊一樣被解刨清洗，心臟、腸子和身體是分開安葬的）。

話說在風起雲湧的法國大革命中，所有封建王權的象征都要被塗抹掉。就像巴黎北部的聖德尼教堂、巴黎聖母院都遭到無套褲漢的衝擊和破壞。聖寵谷王家陵園也不例外，遭受到了革命的清洗。

幸好，法國大革命的主管者裡面還是有見識的人的。「國家文化遺產」的概念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產生的。當時在國民公會裡面成立了一個「搶救文化遺產」委員會，都是由一些藝術家建築師組成的。他們的目的就是保護「國家文化遺產」。

比如說下圖中的這個新古典主義大師雅克•大衛就是這個組織裡的頭頭。

但是呢，組織上的命令是：「保護文化遺產，可專制王權的象征必須除去」。因此，教堂是保住了，我們還可以看到教堂主祭台上巴洛克風格的雕刻。可教堂下面供奉的國王的陵墓就慘了。

上圖：Val-de-Grace教堂的主祭台

在這個「保護國家文化遺產委員會」裡頭有個建築師，叫做Petit-Radel。他以職權之便偷取了13個安放國王王后心臟的聖骨龕。

他偷取了這些這些裝著幹屍心臟聖骨龕幹嘛呢？他把這些包含國王王后心臟的聖骨龕拿去換錢了。要知道聖骨龕上可都是金箔啊。

建築師找到兩個買家，其中之一就是我們這幅《廚房內部》的作者Martin Drölling。

我們這位畫家終生都在與貧困作鬥爭，甚至為了交房租不得不把自己的畫當掉買彩券。這麼一個窮鬼去買那堆幹屍的心臟幹嘛呢？難道是想投機作古董生意？

Martin Drölling用自己的畫來交換，買了其中的11個——包金的聖骨龕？不是，而是聖骨龕中的乾枯的心臟。中文裡有個成語叫買櫝還珠，他倒好，這叫「買珠還櫝」吧？那幾個聖骨龕現在還能在博物館裡見到呢，可心臟被他拿去幹嘛呢？又不能炒菜吃。

要知道，在那個時代，畫畫的顏料可不是像現在那樣從石油的提煉物質中合成的。那個時候的顏料製作都是使用純天然有機衛生環保排放不超標的自然物質，比如紅花、綠葉，糞便...別笑，還真是。

所以現在你也能聯想到了，畫家Drölling買了路易十四的母親（天曉得是誰的，或者路易十四的王后？或者勃艮第公爵。）的乾枯心臟就是為了製作顏料的。

為了藝術獻身啊，畫家們也是拼了。

這種用人或動物幹屍磨碎後做出來的顏料叫做Mummy brown，你們沒事幹可以上維基百科查一下。這種顏料用來畫陰影有種透明效果，被前拉斐爾畫派的畫家們大量使用過，用以表現如彩色照相機才能拍出來的逼真效果。前拉斐爾派為什麼在英國非常興盛？大概也跟英國的木乃伊收藏較多有關吧？哈哈，這是笑話。

那麼好了，這幅《廚房內部》，當年在1817年的沙龍畫展上得到了如潮的好評，特別是室內的陰影和女主人那詭秘的一笑。你們現在再去看看這幅畫，是不是汗毛都豎起來了？

故事到這裡還沒完，這樁藝術界的逸聞是怎麼被人發掘出來的呢？這還有另外一個故事——

1819年早春的一天，巴黎的一個紳士Philippe- Henri Schunk如往常一樣，吃飽了沒事幹去拍賣所閒逛。這天的拍賣會普普通通，是一個叫Petit-Radel的建築師（好吧，就是法國大革命時期以權謀私偷取國王心臟的那個建築師）的遺物，除了幾個家具以外，就是幾塊刻著波旁王朝的國王名號的銘牌，據稱是在法國大革命期間從國王的陵墓上撬下來的。Schunk閒著也是閒著，花了9法郎買到了兩塊刻著路易14和路易13的銘牌。和所有的古董收藏者一樣，他很想知道賣家還有沒有其他貨了？（萬一還有其他復制品，他豈不是虧了？）

好奇心促使他找到了建築師賣家生前的的一個朋友，是個畫家叫聖馬丁。在Schunk的苦苦追問之下，聖馬丁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這位聖馬丁，就是建築師Petit-Radel的當年找到的另一個買家。由於他和建築師是好朋友，建築師把最好的心臟留給了他：「哥麼，這顆你拿著，是路易十四的，個兒最大。喏，這一顆是路易十三的，就算是買一送一吧。「

就這樣，建築師當年偷來的13顆心臟被兩位名不見經傳的畫家買下來。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的心臟被聖馬丁買了去，其餘十一顆心臟被畫家Drölling買了去。畫家Drölling雖然不出名，可筆耕不輟，那十一顆心臟磨碎做成的顏料全部用光了。而聖馬丁畫得少，那兩顆心臟居然——沒——用——完！

紳士Schunk聽到畫家聖馬丁的這段經歷驚訝地嘴合不攏。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聖馬丁在他的畫室裡找了半天，把用了一半的「路易十四」送給了紳士Schunk（反正也沒用了）。而「路易十三」呢他根本就沒用過，但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裡去了。囧啊。

紳士Schunk馬上進宮把太陽王的心臟敬獻給了當時的波旁復辟王朝的國王路易十八。國王為了感謝聖馬丁，禦賜了一個黃金鼻煙壺（這下他發了）。聖馬丁在家裡翻箱倒櫃，終於在牆角跟找到了另一個「路易十三」（還好沒被老鼠啃掉）。獻給了王室，供奉在聖德尼教堂裡，一直保存到今天。

上圖：今天還保存在聖德尼教堂裡的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的心臟聖骨龕。

故事還沒完，你曉得1817年那幅獲得巨大成功的《廚房內部》是被誰收藏的？巧得很，居然就是國王路易十八。他在參觀了沙龍畫展之後，覺得不錯，就收購來成為王家收藏，他可曾想到這幅畫居然是用他祖先（們）的心臟畫成的？

（在歐洲，保存名人的心臟並不稀罕。今天我們還可以在巴黎北部的聖德尼教堂看到路易十六早逝的兒子路易十七的乾癟的心臟，這顆心臟安裝在水晶聖骨龕裡。）

作為福利，我們再來看看那些有可能使用木乃伊顏料畫的前拉斐爾畫派的唯美名作：

弗萊德裡克•萊頓：《克琳娜，達格爾的寧芙女神》, 18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