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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红神马履立奇功,陈老总夸赞:莫不是汗血宝马啰,老子想她啰!
作者:铁松
往古,山东成武一带盛产好马,历史上著名的相马大师伯乐就是成武人氏。抗战暴发后,成武好马大多被韩复渠的部队弄走,韩部大撤退时,有部分战马葬送于日本鬼子的轰炸当中。但,有匹奇特高大远近闻名的枣红神马,数平劫难,始终没有落于敌手。

这马,一脉三代的主人正是我的战友吴锋的太爷爷和爷爷。吴太爷爷晚清时给八旗养过战马,后因腿残被辞。下岗前东家问他想要点什么,他指了指刚出生几个月的枣红小马驹。东家会意,就很大方地将小马驹送给了他。他带着小马驹从济南府回到了成武老家吴庄。这枣红马驹长大后生育了一匹比自己更聪明、更强壮的小枣红马,子子孙孙传承不息。而故事里所讲的枣红神马,就是吴太爷爷早年带回吴庄的那匹小马驹之长孙。
枣红神马被韩司令夺走时才四岁多。他的伺养人吴磨子,也就是我战友的爷爷,一同被拉了夫。好在吴磨子拉夫后是负责喂养马匹的,这样就能始终与他的枣红马形影不离。
一日,韩军要挑一批壮马成立骑兵大队。吴磨子用父亲教授的驯马法,短语交流,手势相辅,神马竟然听懂了,躺在马厩里装病不起,没有被挑进战马训练营。不日,趁军马队出训,她悄悄驮着主人开了小差,一溜烟跑回了吴庄。
日寇犯山东,韩复渠避战退却,独有抗日英雄范筑先在聊、禹一带坚守抗战一年多,但终因寡不敌众被鬼子攻陷。聊禹二城攻破后,日冠南进侵占了成武,吴庄饱受鬼子的残酷血洗。
一群鬼子进庄后,破门而入,疯狂开枪,见人就杀,打死了四十多名青壮,强奸了全村的中青年妇女。三个鬼子把吴磨子刚过门的弟妇媳拖到马厩里强奸蹂躏,然后用刺刀扎死。这时枣红马卧于马厩一角,奇惨景象使之铭心刻骨,眼角泪水直淌。施暴后的鬼子,发现一角卧着的枣红马,哇啦哇啦要拉走。神马闪电般腾空而起,将鬼子撞倒,直向村外飞奔,鬼子开枪追赶,神马无影无踪。两天后吴磨子在村外四里的老树林里找到了自己的爱马。
不久,吴磨子和他的枣红马,在八路军和日本鬼子那里都挂了号。新四军军长陈毅要通过鲁西南转道赴延安开会,缺乏马匹的八路军,通过区小队知道了吴庄的枣红神马;日寇大佐死了坐骑,也通过汉奸得知了养马能人吴磨子和他的骏马。双方就此拉开了战幕。
八路军武工队先敌行动。找到了吴磨子家,跟吴磨子讲了想法后,对日寇恨入骨髓的吴磨子一口答应,喂完精料就牵马离厩,跟八路兄弟出庄。出庄四里迎面是那片高地树林。神马踢蹄打喷不前行,磨子告诉八路兄弟,前面恐有鬼子埋伏,枣红马见过鬼子强奸杀人,识得鬼子的窗帘帽和三八大盖,它眼力、耳力极好,咱们得回村往北拐。武工队张队长同意了磨子的想法,折返往北。
原来,鬼子从住在吴庄附近的一个汉奸那里,得知小股八路进了吴庄。七辆摩托载二十一人在高地设伏。鬼子少佐从望远镜中见八路折返就尾随包抄上来。神马感觉身后有异动,就用咀拱磨子的后背。知马如子的吴磨子提醒张队长,警防鬼子左右包抄。张队长令火速跑步进村,准备与鬼子巷战。
鬼子摩托声越来越近。枣红神马突然腾空向后,挣脱主人手上的缰绳,飞奔直冲鬼子的摩托队。鬼子经汉奸指认,知道这枣红马正是豺狼们急需的神马,鬼子少佐忙令不许开枪:“开枪的死啦死啦的有"。
神马飞跨过鬼子的第一个摩托,扫倒了摩托手,摩托侧翻。又照例扫倒了第二辆摩托,然后奔向高地密林。这时鬼子少佐令两个侧翻摩托上的兵去追神马,自己带着五个摩托两挺机枪十多个兵去围攻张队长他们八人。
机灵的张队长忙分两路向林子突围救马。这边鬼子少佐扑了空,那边追马的摩托又被八路神枪手击翻。几个鬼子放弃摩托去追马,又被击毙两个。鬼子不明势情,都爬在地上不敢露头。两个边战边追马的八路军战斗小组,都朝着驰骋的枣红马奔去。进了林子后,鬼子摩托不起作用了,穿着大皮靴的鬼子兵被越甩越远。
五天后,神马和磨子光荣地参加了一次神密的护送行动,因为高度保密,这次行动没有留下文字记录。但一九六四年大练兵时陈毅元帅与许世友上将有段对话使我如获至宝。
陈毅元帅说:“我那年路过山东去延安开会,你下面的一个营长搞了匹神马给我骑,那个马比人还灵,千里眼,顺风耳,速度快,三五里外有情况她就不走,你要大小便她也不走,你休息时她总是抬头望风,我们的兵要练到神马那个水平就好啰”。
许司令说,‘’那是闻名鲁西南的枣红神马”。陈老总说:“是的,枣红色的,莫不是汗血宝马啰,咯老子想她啰。”
“不差于汗血宝马的体质,但比汗血宝马聪明。解放初己跟我们的军马配了种。”一个参谋插话说。元帅和将军都点头表示赞许。
那次完成护送任务,返回途中天刚擦黑就遭遇了鬼子巡逻队。神马又长鸣一声直冲鬼子飞奔而去,往返两次冲散敌人,把鬼子搞得丢魂丧魄。等鬼子组织反击时,我们的人已经越过了封锁线。而神马已在两里外等着自己的亲人。
后来神马和磨子被八路军保护起来,往返军地搞些秘密运输。一九四五年八月日寇投降,缴械后的日军躺倒在一片开阔地上。拉大车去运输日军枪械的神马,似乎认出了日军中的某个她认识的人,呼啸着猛冲过去将两名日军踩死,其中一个是小队长。经立即调查,这两个被踩死的日军正是那年在马厩里强奸和残杀磨子弟妇的日寇。磨子感动得忙给神马下了跪,神马舔着磨子的头。押送俘虏的一整连的八路军战士,虽然全部挨了批评,但都自觉集合起来给神马行了庄严的军礼,人人亲抚了神马的面额,这是当时的最高礼仪,神马眼角又淌出了泪水。
解放头一年,神马戴着大红花雄赳赳地来到骑兵团,給军马配了种,使她的红色神奇基因得到传承。不久神马又参加了战争电影的拍摄,拍摄时演日本军官的去骑她,必定被她摔伤。她后来成为解放军演员的专用坐骑。《南征北战》等三部电影,就多次出现了枣红神马的光辉形象。枣红神马本是匹大雄马,这里用‘’她‘’字,是我对其由衷的敬爱。
一九六四年深秋,也就是在遥远的天外,元帅和将军刚思念和赞叹完神马不久,吴磨子老人突然中风而逝。其时,已三十出头,从未给人有衰老感的枣红神马,纵然五天五夜不吃不喝,默默随磨子老人而去。人们为此惊诧不己,神马传奇一死,感动了城里的官员和乡下的百姓。人武部和军分区都为磨子和神马送了花圈,十里八乡的乡亲也都来为他们撒纸送行。
那年,战友跟我讲了这个故事后,我一夜辗转未眠:一匹沧桑老马竞能贯彻一生地如此爱憎分明,忠心耿耿,宁死不屈。而我们人类呢?我们有些不三不四的人难道不觉得至惭至愧吗?
神马(2)磨子(1)枣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