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上萧衍 南朝梁开国皇帝萧衍资料简介 萧衍生平经历如何建立南朝梁的
南朝梁开国皇帝萧衍资料简介 萧衍生平经历如何建立南朝梁的
萧衍(464—549年),南朝梁的建立者。字叔达,南兰陵中都里(今江苏省武进县西北)人。齐武帝时,曾在竟陵王萧子良门下当学士,与沈约等7人合称为“竟陵八友”。至东昏侯时,任雍州刺史,镇守襄阳。齐内乱时,乘机起兵,夺取帝位,改国号为梁。在他统治的前期,对政治、经济采取了一些积极措施。如起用寒族典掌机要;禁止豪强占取公田,垄断山泽;选用良吏,巡视各州郡,对那些损公肥私、侵渔百姓的官吏给以惩戒。其统治后期,大力提倡佛教,兴建寺院。广大农民为逃避赋役,大量流入寺院充当僧尼。他自己还三次舍身同泰寺,表示不愿做皇帝,要当和尚。每次都由群臣出资赎回。他对经学很有研究,著述颇多。还长于文学,精于乐律。晚年招纳侯景。548年,侯景攻陷建康。第二年三月,被侯景俘获,饿死在台城。
萧衍,在位起于502年,讫于549年,在位达48年之久,是南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一、起兵反齐
宋大明八年(464年),萧衍生于秣陵县同夏里三桥宅。他自幼酷爱读书,很小的时候就在文学方面展露头角,与沈约、谢朓、王融、范云等7人,经常出入于竟陵王萧子良的西邸,时人称之为“竟陵八友”。
萧衍步入仕途,先是做卫将军王俭的东阁祭酒。王俭感到萧衍谈吐不凡,将来必成大器,所以对他特别看重,让他当户曹属官。萧衍遇事机敏,受到上司和同僚的敬重,不久便当了随王镇西谘议参军。后回建康为父守丧3年,期满后拜为太子庶子、给事黄门侍郎等职。
永明十一年(493年)夏,齐武帝病重,宫内宫外人人惶恐不安,文武百官也都穿上了丧服。王融打算假传圣旨,命萧子良继承王位,并且草拟好了诏书。萧衍对范云说:“民间已是议论纷纷,都说宫内可能要发生不一般的情况。王融并不是治理国家的人才,他眼看着就要出事了。”事情果然像萧衍预料的那样,王融事败,被下狱赐死。
齐朝新皇帝萧昭业继位后,不问政事,胡作非为,朝廷中的大小事情,全部由西昌侯萧鸾来决定,萧鸾数次劝谏,可是萧昭业不但不听,反而心生忌怨,萧鸾谋划废除萧昭业,另立新皇帝,找来萧衍一起密谋。担任荆州刺史的随王萧子隆很有才能,萧鸾想调用他,但又担心他不听从。萧衍说:“随王这个人虽然名声在外,其实非常平庸。他身边没有一个智谋人物,手下武将中他只依靠司马垣历生和武陵太守六白龙。这两个家伙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如果用显要的官职来引诱他们,肯定上勾。至于随王,只用一封信便可请到。”萧鸾听从了萧衍的计划,一切顺利。隆昌元年(494年)七月,萧鸾废掉萧昭业,另立新安王萧昭文。三个月后,萧鸾自立为帝,是为齐明帝。萧衍因功被封为中书侍郎,转又迁为黄门侍郎。
第二年春,北魏孝文帝亲自率领30万大军渡过淮河,沿河东下直攻钟离。齐明帝萧鸾派遣左卫将军崔慧景、宁朔将军裴叔业去援救钟离。北魏将军刘昶、王萧率兵20万猛攻义阳城。平北将军王广之和萧衍引兵援救义阳,但是到了距离义阳城百余里的地方,因害怕北魏兵力强大,不敢再向前开进了。义阳城中频频告急,萧衍请求先去增援,王广之把自己麾下的精兵分给他一部分,由他率领。萧衍率军抄近道连夜出发,径直登上贤首山,来到距离北魏军队只有几里的地方。北魏军队没有料到这点,不知道萧衍一共有多少兵力,所以不敢逼近。黎明时分,义阳城中的守兵望见援兵来了,士气大增,出城攻击北魏阵营,萧衍等众路兵力则从外围攻击。北魏军队受到内外夹击,抵抗不住,只好撤退。萧衍被拜为太子中庶子。
建武四年(497年)秋,北魏军队再次攻齐,连克新野、南阳,直抵雍州。齐明帝萧鸾派萧衍、崔慧景等率兵救援雍州。第二年三月,萧衍和崔慧景率5 000人来到雍州西北的邓城。北魏数万骑兵很快赶到。当时,粮食断绝,人人面呈饥饿、恐惧的神色。萧衍要出战,崔慧景不同意,说:“北魏军队从来不在夜间围城攻打,所以等天黑之后他们自然会撤走。”不料北魏军队越来越多,崔慧景见形势不妙,带着自己的队伍从城南门逃走了,其余各部也相继遁逃。北魏军队从北门入城,萧衍留下刘山阳与部下数百人断后死战,掩护前头的队伍撤退。崔慧景带领队伍过闹沟,士兵互相拥挤踩踏,把桥都压断了。北魏兵在后面射箭,齐兵死伤无数。好容易逃至樊城,才得以解脱。这次失利之后,萧鸾为了加强雍州防务,任命萧衍为辅国将军兼雍州刺史。
建武五年(498年)七月,萧鸾病逝,太子萧宝卷登皇帝位,是为东昏侯。这时候,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等六人轮流在朝中辅政,轮到谁当值,谁就在当天的奏章公文后面签署意见,作为敕命。萧衍知道这一情况后,对录事参军、堂舅张弘策说:“一个国家有三公都不堪其乱,况且如今六贵同朝,他们之间势必要互相图谋,因此必定发生动乱。我的几个弟弟都在京城,恐怕会遭不测,所以我还要与吾兄益州刺史萧懿有所计议。”于是,萧衍秘密加强武备。又招集骁勇之夫上万人,大量砍伐树木、竹子,沉于檀溪之中备用。中兵参军吕僧珍觉察了萧衍的用意,也私自准备了船橹数百艘。早先,吕僧珍任羽林监,徐孝嗣想让他参加自己的幕府,但是吕僧珍知道徐孝嗣不会长久,所以再三请求跟随萧衍。这时候,萧懿被免去益州刺史之职返回,但仍然掌管郢州事务,萧衍派张弘策去游说萧懿:“如今六位权贵当朝,各自发号施令,互相争权夺利,定会相互图灭。而皇上轻慢身边的人,慓悍残忍,怎么肯把朝政委托于他们六人,而自己只有虚位?时间一长,皇上猜忌之心必生,定要大行诛戮。有朝一日,祸乱暴发,朝廷内外必将土崩瓦解,支离破碎。我们兄弟幸好驻守外藩,应该为自身有所计谋。趁现在他们互相之间的猜忌、提防还没有开始,我们应当把几个弟弟全都叫到身边来,不然的话,恐怕到那时就会无路可走了。郢州在地理上可以辖控荆、湘,雍州则兵马精干强壮。如果天下太平,我们就竭诚为朝廷效力;如果天下大乱,凭我们的力量足以匡济天下;审时度势,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此之为计,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如果不及早打算,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张弘策自己又对萧懿说:“以你们兄弟二人的英武,天下没有人能够匹敌的,如果依据郢、雍二州,为老百姓请命,废去昏庸之主,另立圣明之主,定易如反掌,不愁不能成功。所以,应该立意创此大业,不要被鼠辈所欺,以致在身后被人所取笑。萧衍这一方面已经考虑成熟,希望您也好好地思谋。”萧懿不听从。于是,萧衍迎接其弟弟、骠骑外兵参军萧伟以及西中郎外兵参军萧憺来襄阳。
东昏侯萧宝卷继位之后,失德作恶,朝中大臣个个恐惧。江州刺史陈显达得知东昏侯多次诛杀大臣,并且听人传说朝廷肯定要派兵来袭击江州,遂于寻阳起兵,给朝廷中的新贵们送去一封信,信中列举了东昏侯的罪恶行径。一个月后,陈显达兵败被杀。
豫州刺史裴叔业看到东昏侯乱杀功臣,心中不安。他派遣亲信马文范到襄阳,向萧衍讨问如何保住自己的计策,对萧衍说:“天下大势明显可知,我们恐怕已经很难保全自己了,所以还不如投靠北魏,或许还能封官赏爵,做个河南公。”萧衍回答说:“朝廷中的这帮小人,岂能长远得了?朝廷怀疑将军有异谋,我看不妨送家属回京都去,以便让他们感到安心些。如果朝廷意外地对我们相逼,我们就率步、骑兵两万直出横江,断掉他们的后路,天下之事则一举可定。如果去投降北魏,他们一定会派别人代替我们,而只以淮河北边的一个州给我们,试问哪里还能做河南公呢?”裴叔业闻报仍迟疑而不能决断,便遣送自己的儿子裴芬之到建康做人质,同时又派人送信给北魏,联络投降之事。建康的人纷纷传说裴叔业要反叛,裴芬之惧怕被杀,跑回了寿阳。裴叔业乃奉表降魏,北魏任命他为使持节,都督豫雍等五州诸军事、征南将军、豫州刺史,并封他为兰陵郡公。
东昏侯闻报,下诏令讨伐裴叔业,任命萧懿为豫州刺史,负责征讨裴叔业事宜。萧衍急忙派亲信虞安福去游说萧懿,对萧懿说:“如果诛杀了裴叔业,平定其乱之后,则你所立的功劳太大了,即使遇上一个圣明的君主,你也难以立得住脚,何况在现今这样的乱朝之世,昏君奸臣们哪能容得了你,不知到时你将何以自全?所以,如果把反贼歼灭之后,进一步再率兵进宫,废掉昏君东昏侯,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你不愿意这样做,便以抵拒北魏为借口,请还历阳,这样,则威震朝廷内外,谁敢不听从。可是,一旦放弃兵权,虽然可以享受高官厚禄,也必将束手就死,到时后悔莫及。”长史徐曜甫对萧懿苦苦相劝,但萧懿并不为所动。
平定裴叔业叛乱后,萧懿被任为尚书令。当时,东昏侯时常出外游玩,有人就劝萧懿乘其出游之际,起兵废之,但是萧懿不听。宠臣茹法珍、王咺之等人忌惮萧懿的威望和权力,游说东昏侯:“萧懿将要像萧隆昌废郁林王那样把你废掉,陛下命在旦夕。”东昏侯听了表示同意。徐曜甫知道这一情况之后,秘密准备了船只,停在长江边上,力劝萧懿西奔襄阳。然而,萧懿却说:“自古以来,岂有尚书令叛逃的呢?”萧懿的弟弟和侄子们都对将要发生的事变做了准备。东昏侯派人到尚书省给萧懿赐送药酒,萧懿临死之前说道:“家弟萧衍在雍州,是朝廷的一大忧患。”萧懿死后,他的弟弟和侄子们全都逃亡藏匿于里巷之中,没有人加以告发,只有其弟萧融被捕获,遭到杀害。
起初,东昏侯便怀疑雍州刺史萧衍有异谋。到后来,直后将军郑植的弟弟郑绍叔担任了萧衍的负责平定蛮人事务的长史,东昏侯就派郑植以探望弟弟郑绍叔为借口,去刺杀萧衍。郑绍叔知道了这一阴谋,秘密地报告了萧衍。萧衍在郑绍叔家中备办了酒席,笑着对郑植说:“朝廷派遣您来谋害我,今天我正得闲,与您宴饮,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呀。”说罢,宾主大笑不已。东昏侯命令郑植把雍州的城墙、壕沟、仓库、兵士、战马、器械、船舰等仔细观察一番,以便弄清萧衍的实力。郑植看过之后,对郑绍叔说:“雍州的实力强大,是无法轻易解决了的。”郑绍叔对他说:“哥哥回到朝廷之后,请一字不差地对天子说:如果要攻取雍州的话,我郑绍叔要率众决一死战!”郑植回朝去,郑绍叔把他送到南岘,兄弟二人执手相视,恸哭而别。
萧懿死后,萧衍知道噩耗,连夜召集张弘策、吕僧珍、长史王茂、别驾柳庆远、功曹吉士瞻等人到州府议定对策。第二天,萧衍把手下的僚佐们召集到一起,对他们说:“东昏侯昏庸残暴,罪恶超过了纣王。所以,我应当与你们一起把他除掉。”在这一天,萧衍树起大旗,召集兵马,共召聚兵士1万多人,战马1 000多匹,船舰3 000艘。萧衍又命令搬出檀溪中的竹子、木料,装到战舰之上,上面盖上茅草,这些事情很快就都办妥了。各将领争抢船橹,吕僧珍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拿出来,每只船发给两张,才停止了争抢。从此便开始了一场争夺皇位的战争。是时为永元二年(500年)十一月。
二、建康称帝
永元二年(500年)十一月,东昏侯得到郑植关于雍州情况的报告,大怒,当即派遣辅国将军刘山阳率领3 000兵士,会同南康王萧宝融一起袭击襄阳。时萧宝卷任荆州刺史,因年幼,由西中郎长史萧颖胄具体负责州府事务。萧衍得到情报,就派遣参军王天虎去江陵,沿途与州府书信,信中说:“刘山阳率兵西进,要同时袭击荆州和雍州。”萧衍对部下的众位将领们说:“荆州人向来害怕襄阳人,况且雍州和荆州地界相邻,唇亡而齿寒,所以我们岂能不与他们暗中联络,通力合作呢?我只要能合并荆州和雍州的兵力,大张旗鼓地东进,就是使韩信、白起再生,也无法对朝廷想出什么好招来。”谁知萧颖胄收到萧衍的信后,心中迟疑不决。刘山阳到了巴陵,萧衍再次命令王天虎送信与萧颖胄及其弟弟萧颖达。王天虎出发之后,萧衍又对张弘策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前不久,我派遣王天虎去荆州,给每个人都送了信。近来驿使四出传信,忙个不停,但只有两封信给萧颖胄、萧颖达兄弟二人,信上只写:王天虎口述。他们问具体情况时,王天虎又一句也说不上来,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向他交待过一句。王天虎是萧颖胄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所以荆州方面一定以为萧颖胄与王天虎一起隐瞒着事情,于是人人心中疑虑丛生。刘山阳会被众人的言语搞迷糊了,就一定对萧颖胄产生疑心,他们互相之间将不信任。这样的话,萧颖胄将进退两难,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自己,因此就必定要落入我的圈套之中。这是以两封空函定一州之妙计啊。”
刘山阳到了江安,迟疑了10多日,不往前开进。萧颖胄对此大为恐惧,然而又想不出什么良策妙计来,夜里,他叫来参军席阐文、谘议参军柳忱,一起商议对策。席阐文说:“萧衍在雍州招兵买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江陵人向来害怕襄阳人,又寡不敌众,要收拾他们必定办不到,即使能制服了他们,最终也不会为朝廷所容。如今,如果杀了刘山阳,与雍州方面一起起兵举事,立天子以令诸侯,则霸业可成。刘山阳迟疑而不进,这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如果斩了王天虎,把首级送给刘山阳,那么他的疑虑就可以消除。等他来了之后,再把他收拾掉。”萧颖达也劝萧颖胄听从席阐文等人的计策。第二天早晨,萧颖胄对王天虎说:“你同刘山阳相识,现在不得不借你的头用一用。”于是萧颖胄令人斩了王天虎,把他的脑袋送给刘山阳,并且调用民众的车和牛,声称派遣步军去征讨襄阳。刘山阳见状欣喜若狂。刘山阳到了江津,独自乘坐一辆车,穿着白色便服,只带了几十个随从,去见萧颖胄。萧颖胄派人在城内埋伏,刘山阳进入城门之后,就在车中把他斩了。
萧颖胄派遣使者把刘山阳的首级送给萧衍,并且告诉萧衍说年月不吉利,应当等到明年二月再起兵。萧衍说:“大凡举事,所凭借的就是一时之骁锐的气势与信心,即使不停息地干下去,还恐怕不成功,如果等待三个来月,就会误事,那就悔恨也来不及了。何况聚集了10万大军,时间一长,粮食就要消耗光。现在已经一切安排就绪,怎么能中途停息呢?”

萧衍上表萧宝融,劝他称帝,但萧宝融不答应。同年十二月,萧颖胄到达江陵,以宣德皇太后的名义发出命令,谓南康王萧宝融应当继承皇位。萧宝融这才答应第二年春天受命。雍州方面得到消息,竟陵太守曹景宗派遣亲属去游说萧衍,建议他去迎接萧宝融,以襄阳为郡,先称帝即位,然后再进军建康,萧衍没有采纳他的意见。长史王茂私下里对张弘策说:“现在南康王萧宝融掌握在萧颖胄手里,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使萧衍的行动处处受他的驱使,这岂是长久之计吗?”张弘策把王茂的话告诉了萧衍,萧衍说:“假若下一步的大事不能成功,那么无论贵贱都将一块遭难;如果大事告捷,那么我将威震四海,又岂能碌碌无为而受他人摆布呢?”
中兴元年(501年)正月,南康王萧宝融开始称相国,发令大赦天下,任命萧颖胄为左长史,号镇军将军,萧衍为征东将军。萧衍率兵从襄阳出发,留下弟弟萧伟总管府州事务,萧憺防守襄阳城附近的堡寨,府司马庄丘黑防守樊城。二月,萧衍到达竟陵(今湖北省潜江县西北),命令王茂、曹景宗担任前军,又命令中兵参军张法安防守竟陵城。王茂等人到达汉口后,众将领计议要合并兵力围攻郢城,并兵分两路袭击西阳和武昌。萧衍不同意这一方案,他说:“汉口河道宽不到一里,我们在河中间,敌人在两岸射箭,我们怎么得了?再说房僧寄以重兵把守汉口,与郢城成犄角之势,我们如果倾全部兵力出击,房僧寄必定会派兵切断我军的后路,如此一来,后悔莫及。所以,不如派王茂、曹景宗的军队渡过长江,与荆州方面的兵力合作,进攻郢城,我则亲自围攻鲁山,以便打通沔、汉水道,保证郢城、竟陵粮草,江陵和湘中的兵力相继到来之后,兵多粮足,何愁攻不下这两座城池呢?这样夺取天下,无须力战,简直可以卧而取之。”诸将皆按萧衍的策略行事。萧衍修建汉口城以便守护鲁山,并且派水军在长江中游动阻截,以断绝郢城和鲁山之间的信使往来。
三月,南康王萧宝融在江陵(今湖北省江陵)称帝即位,是为和帝,改年号为中兴,任命萧颖胄为尚书令,兼荆州刺史,萧衍为左仆射,加封为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并且授予他皇帝所用的黄钺。萧衍欣然领命。四月,率部出沔江,命令王茂、萧颖达等逼近郢城,薛元嗣据守城内,不敢出战。众将领准备攻城,萧衍不许。
同年六月,郢城仍未攻下。和帝萧宝融和萧颖胄非常焦急,派卫尉席阐文去犒劳萧衍的军队,并且把萧颖胄等人的意见转达给萧衍:“如今您把兵力停在汉口西岸,而不合并诸军围攻郢城,平定西阳、武昌,夺取江州。这一机会已经失去了,所以不如求救于北魏,与他们联合起来,仍不失为上策。”萧衍答道:“汉口路通荆州、雍州,控制秦州、梁州,粮草物资的运输,全从这里经过,所以我才决定兵压汉口,连结数州。现在如果合并各路军马围攻郢城,并且分兵前进,那么鲁山的敌军必定会阻断沔水水路,这等于是扼住了我们的咽喉。如果水路被切断,粮草就难以运到,军队缺粮,怎能持久得了呢?西阳和武昌,如果要占取,很快就可以攻下来。然而,一旦攻下这两座城,就要派兵镇守。但是,要想守住这两座城池,少于1万人是不行的,这就必须有相应的粮食物资供应,但是仓促之间是难以筹措到的。倘若东昏侯萧宝卷的军队赶到,以1万人攻打这两座城,两城之间势必不能互相援救。如果我分派军队去援救,则首尾兵力都将削弱;如果我不派兵的话,则孤城必然陷入敌手,只要一座城丢失了,其它城也会相继土崩瓦解,谋求天下的大业也就宣告失败了。如果在攻下郢州之后,沿江而进,则西阳和武昌自然望风披靡。所以,何须眼下分兵去攻打,以致自己给自己造成忧患呢?大丈夫举事,应当独挡独行,况且我们拥有数州的兵力,来诛斩群小,好比是悬河注火,一扑即灭。所以,岂能求救于北方的戎狄,示弱于天下呢?北魏未必可以信任,求救于他们,实在是下策,怎么能说是上策呢?请您替我们转告镇军将军萧颖胄:下一步的攻取之事,只管交给我决策,我完全清楚该如何行动,不要担心不能取胜,只是要借镇军将军之威名来镇定军心罢了。”一番滔滔大论,说得席阐文连连称许,辞别而去。
萧宝卷派吴子阳等人进军武口,救援郢城。萧衍命令军主梁天惠等人驻兵渔湖城,又命令唐修期等人驻扎在白阳垒,在西岸严阵以待,准备夹击。吴子阳把军队开进加湖,在离郢城30里远的地方,选择地形,修筑战垒,自我固守。吴子阳点燃烽火,郢城之内也点火相应,但是城内与城外只顾各自保命,不能互相援救。萧衍命令王茂、曹仲宗等人乘水涨时袭击加湖,击鼓呼叫进攻。吴子阳溃逃,将士被杀或被淹死的数以万计,王茂、曹仲宗的水军俘虏了吴子阳的残余兵将返回。加湖失守以后,郢城和鲁山的守军士气大泄。此时,鲁山守将房僧寄病死,众人推选孙乐祖代替他继续驻守。无奈城内粮草已尽,士兵们在矶头捕捞小鱼充饥,并且秘密准备好了船只,将要逃奔夏口。萧衍知道城中守军要逃跑,便派遣偏军断了他们的逃路。孙乐祖窘迫无奈,献城投降。东昏侯萧宝卷任命程茂为荆州刺史,薛元嗣为雍州刺史。程茂、薛元嗣见大势已去,便在接受任命的当天献出郢城,投降了萧衍。
诸将领想要把军队驻扎在夏口,稍事休整。萧衍则认为应该乘胜前进,直捣建康。车骑谘议参军张弘策、宁远将军庾域都认为萧衍的意见非常正确。萧衍命令众路军队立即上路,沿长江直指建康。兵至寻阳,江州刺史陈伯之投降,出城迎接萧衍。萧衍留下骁骑将军郑绍叔驻守寻阳,对他说:“你于我,就像高祖萧何,先武寇恂。如果前方战事不能取胜,我承当过失;如果粮草运输跟不上,你就要负责。”郑绍叔流泪向萧衍拜辞。一直到攻克建康,郑绍叔督管江、湘的粮食运送,从来没有断绝过。
同年九月,和帝萧宝融诏令萧衍,如果平定京师,自己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行事,不必每事都请示。萧衍率军逼近建康。萧宝卷在朱雀桥南边布置了10万精兵,准备与萧衍的军队决一死战。萧衍的军队稍有不利。王茂突然下了马,手持单刀,冲击萧宝卷的军队,立刻冲破了他们的阵营。曹景宗乘机纵兵攻进,将士们全部拼力死战,战鼓和杀喊声震天动地。萧宝卷的各路军队纷纷溃散,萧衍的军队长驱直入,徐元瑜等将领先后率众投降。萧衍坐镇石头城,命令各路军队攻打建康的六个城门。萧宝卷命人放火烧了城内的营署、官府,驱逼士人和百姓全部进入宫城,关闭宫门,作最后的拒守。萧衍命令军队环绕宫城修筑工事。
茹法珍和梅虫儿向萧宝卷进谗言:“大臣们不用心,以致使城围不能解除,所以应该把他们全部杀掉。”王珍国和张稷害怕大祸临头,王珍国派自己的亲信给萧衍献了一块明镜,以示自己的心意,萧衍则断金回报,表示心领神会。王珍国秘密与张稷策划,要一同杀掉萧宝卷。十月十二日夜,王珍国和张稷带兵冲进含德殿,杀掉了正在笙歌夜饮的萧宝卷。张稷召集文武百官,让他们在降书上签名,又命令人在黄绢上涂油,裹住萧宝卷的首级,派国子博士范云等人送给萧衍。范云与萧衍有旧交,于是就留在萧衍那里做了幕僚。萧衍派张弘策先行进去清理宫中,封存了府库和各种图籍。其时,宫城中珍宝之物到处皆是,张弘策严加管教部下,秋毫无犯。潘贵妃以及宠臣茹法珍、梅虫儿等41人全被收拘。
萧衍进驻阅武堂,下令大赦天下。萧衍又下令:“凡是没用的规章,荒谬的税赋,过分的刑罚和劳役,除了可以考察当初兴事来源的外,悉皆废除。”“对尚书省各部门的文案通检一遍,凡是在东昏侯(萧宝卷)时对各种诉讼案件处理不公道的,以及主办人拖延不及时处理的,都要认真地加以讯问辨查,据实论处。”“收葬阵亡将士,对东昏侯军队中的死亡者也加以掩埋。”潘贵妃长得异常美丽,萧衍想把她留下,找来领军将军王茂商议,王茂说:“使齐国灭亡的正是这个女人,您如果留下她,恐怕要招来外界的议论。”于是,萧衍下令把潘贵妃勒死在狱中,宠臣茹法珍等人也被诛杀。
中兴二年(502年),萧衍迎宣德太后进宫,让她临朝摄政,行使皇帝的权力,萧衍则暂时停止执政,以便试探人心。宣德太后提升萧衍为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特许他可以佩剑穿鞋上殿,朝见赞拜时可以不报姓名。萧衍推荐范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录事,沈约为骠骑将军,任昉为记室参军,遇事都让他们参与策划计议。
萧衍心里虽然有受禅登基的念头,但仍不敢贸然行事。沈约曾稍微提了提这事,萧衍也没有吭声。一天,沈约向萧衍明白进言:“现在的世道与古代不同了,士大夫们无不攀龙附凤,都希望能有尺寸之功劳。现在连小孩子和村野农夫都知道齐的国祚已经终结了,明公您应当取而代之。天意不要违背,人心不可失去。”萧衍半晌才说:“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沈约又道:“明公您刚开始在樊、沔兴兵举事,在那时是应该三思的,可是如今王业已经成功,还犹豫什么呢?如果您不早成大业,若有人提出异议,就会有损于您的威德。事情难测,将来天子回到京城,公卿们各得其位,君臣间的名分已经确定,他们不再产生异心,于是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哪里还会有人再同您一起做贼呢?”萧衍对沈约的话佯表同意。沈约出去之后,萧衍又叫范云进去,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征求范云的看法,范云的回答与沈约差不多。萧衍高兴地说:“智者所见,不谋而合。你明早和沈约再来这里。”范云把萧衍的话告诉了沈约,沈约说:“你一定要等我呀!”范云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沈约提前到了,便先行去见萧衍。萧衍让他起草关于受命登基的诏书,于是沈约从怀中取出已经写好的诏书和人事安排名单,萧衍看过,非常满意,一处也未改动。范云来了,到了殿口门,未见沈约,只好等着。可是左等右等仍不见沈约的人影,急得他在寿光阁外徘徊,嘴里不停地说:“奇怪,奇怪!”一会,沈约出来了,范云这才明白,原来沈约已先进去了,忙问他:“对我怎么安排了?”沈约用手向左一指,意思是安排范云做尚书左仆射,范云笑了,说:“这才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这时萧衍召范云进去,当着范云的面,夸赞了沈约一番,并且说:“我起兵至今已经三年了,各位文臣武将确实出了不少力气,但是能助我成就帝业者,只是你们两人啊!”
几天之后,宣德太后诏令大司马萧衍位进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梁公爵,采邑十郡,加九锡之礼,在梁公国设置各种官置。萧衍先是表面上不从。到了二月,见无人反对,方才接受诏命。湘东王萧宝晊,早在东昏侯死后,看到人心都向着自己,便觉皇位非己莫属。到了萧衍进位相国,萧衍只任命萧宝晊为太常,萧宝晊心中不安,口吐怨言。萧衍声称萧宝晊谋反,把萧宝晊以及其弟弟一起杀掉了。宣德太后又诏令梁国选任各种要职官员崔慧景简介,全部依照朝廷之制。萧衍任命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范云为侍中。
在萧衍攻进建康之后,便纳取了东昏侯萧宝卷的余妃,萧衍一时沉于女色,对政事颇有妨害,范云加以劝说,萧衍没有听从。范云又与领军将军王茂一同去见萧衍。范云对萧衍说:“过去沛公刘邦入关,妇女无所幸,这正是范增敬畏其志向远大之处。如今您刚刚平定建康,百姓对您的名声非常景仰,而您怎能蹈袭亡国之君的行迹,沉溺于女色呢?”王茂也劝说道:“范云说得极对。您一定要以天下为念,不应该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萧衍听了,默然不语。范云请求萧衍把余氏赏赐给王茂,萧衍觉得王茂对自己很忠诚,就同意了。第二天,萧衍分别赏赐给范云、王茂100万钱。
为了消除称帝的隐患,萧衍借口杀掉了邵陵王萧宝攸、晋熙王萧宝嵩、桂阳王萧宝贞等人。三月,萧宝融到达姑孰,下诏令禅位于梁。诏书送达建康,宣德太后也下令表示同意。宣德太后派尚书令王亮等人奉送皇帝印玺到梁宫。四月,梁王萧衍在南郊即位登基,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天监。萧衍诏令,奉南齐和帝为巴陵王,并在姑敦为他建了王宫,一切待遇都仿照南齐开国之初对待汝阴王的办法。不久,萧衍派人把和帝萧宝融诛杀。萧衍又诏令封诸弟为王,沈约为尚书仆射,范云为吏部尚书。
三、征讨四方
萧衍即位之初,国内统治尚未稳定崔慧景简介,时有动乱发生,较大的有两次。
东昏侯萧宝卷的宠臣孙文明等人,虽然被赦免,但是心中仍然感到不安。五月的一天夜里,孙文明带领几百人,借口运交荻草火把,把兵器藏在柴中,乘机进入南、北掖门,暴动作乱,放火烧了神虎门、总章观,闯入卫尉府,杀了卫尉、洮阳愍侯张弘策。前军司马吕僧珍在殿内值班,召集卫兵抵抗暴徒,但是抵挡不住。这时,萧衍身穿戎服来到前殿,说:“反贼们乘夜间来,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少,天亮了,他们就会逃跑了。”萧衍命令击响五鼓,鼓声一响,领军将军王茂等知道天子有难,立即带兵前来解救,暴乱分子纷纷逃散,经过搜捕,把他们全部杀掉。
孙文明叛乱刚刚平定,又传来江州刺史陈伯之率兵攻打豫章太守郑伯纶的消息,萧衍令王茂兼领江州刺史,率兵讨伐。原来,江州刺史陈伯之目不识丁,一切事务皆取决于幕僚。参军褚緭、长流参军朱龙符,因陈伯之愚昧不明,便肆意而为,恶行不断。萧衍知道了情况,让陈虎牙私下告诫陈伯之,又派人取代郑缮而为别驾,陈伯之既不听告诫,也不执行撤换邓缮的命令。于是,邓缮日夜游说陈伯之,劝他谋反,褚緭和戴永忠也一同赞成邓缮的意见。陈伯之召集府州僚佐,对他们说:“今奉齐建安王的命令,其率领长江之北的10万义勇,已经到了六合,让我们见到使者之后,动用江州的全部力量,快速运送粮食南下。我承受过明帝的厚恩,誓死相报。”于是下令戒严,让褚緭伪造建安王萧宝寅的书信,出示给僚佐们看,并且在厅堂前设坛,歃血为盟。豫章太守郑伯伦发动郡兵抗拒陈伯之,同时飞报朝廷。王茂领兵赶到,与郑伯伦内外呼应,陈伯之力不能支,败逃而去,抄小道渡过了长江,与褚緭等一起投奔了北魏。
两次动乱平息后,梁朝国内基本上稳定下来。但是外患依然存在。
天监二年(503年)八月,北魏大举进攻梁朝,任命镇南将军元英都督征义阳诸军事,率军攻贤首山。梁朝司州刺史蔡道萧闻知北魏军队快要到了,派骁骑将军杨由率领城外的居民3 000多家去保卫贤首山,杨由建立了三重栅垒以作防守。元英统率各部兵众围住了贤首栅,栅内的百姓任马驹斩了杨由,投降了北魏。
北魏军首战告捷,任城王元澄命令统军党法宗、傅竖眼、王神念等人,分别率领军队入侵东关、大岘、淮陵、九山,元澄统领大军断后。北魏军队攻破了关要、颖川、大岘三城,而白塔、牵城、清溪也都溃败了。梁朝连连损兵折将。
梁朝南梁太守冯道根戍守阜陵。刚到之时,他就修筑城壕,派人四处侦察放哨,好像敌人将要到了一样,众人都讥笑他。他却说:“防御若怯,临战则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不料,城防还没有最后修完,党法宗等人率领两万军队突然来到城下,众人都惊慌失措。冯道根命令大开城门,他穿着宽大的便服,登上城门,并挑选了200名精锐兵士,出城和北魏兵交战,打退了敌军。北魏军见冯道根神态自若,初次交锋又败阵,遂引兵退去。冯道根率领100多骑兵破敌而还。北魏军队的粮食运输被阻断,只好撤军。萧衍拜冯道根为豫州刺史。
天监四年(505年)二月,萧衍策划讨伐北魏,派遣卫尉卿杨公则率领宿卫兵堵塞了洛口。十月,萧衍发动军队大举征伐北魏,任命扬州刺史临川王萧宏为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王公以下者各上交封国所收之租和所收的谷物,以便供给军队。萧宏驻军在洛口。第二年三月,萧宏让记室丘迟写信给陈伯之,信中说:“当今皇上重恩德而轻刑法,即使再大的罪过也能宽宥,所以将军您的祖坟没有被毁,您的亲戚都没有以叛党连坐,您的宅第没有受损,池台如故,您的婢妾还守在家中。可是,将军您却如鱼游于沸鼎之中,如燕筑巢于飞动的幕布之上,至今身在敌营,这不是非常糊涂的事吗?希望您能早日替自己谋一条好的出路,以便获得日后的幸福。”陈伯之见信很受感动,率领8 000人马来投降梁朝,北魏杀了他的儿子陈虎牙。萧衍诏令仍以陈伯之为西豫州刺史,陈伯之还没有到任,又任命他为通直散骑常侍。
这一年四月,北魏任命中山王元英为征南将军,都督扬、徐二州诸军事,统率10多万大军抵抗梁朝军队,元英授意各路军队,所到之处,可以随机行事。梁朝江州刺史王茂率兵攻入北魏荆州,诱使北魏边境上的百姓以及各蛮族部落另立宛州,并派遣自己任命的宛州刺史雷豹狼去袭击北魏的河南城。北魏派遣平南将军杨大眼率兵抗击王茂,王茂被击败。五月,太子右卫率张惠绍等人攻入北魏的徐州,攻占了宿预城,抓获了守将马成龙。北徐州刺史昌义之也趁机攻占了北魏的梁城。
豫州刺史韦睿派长史王超等去攻打小岘,未克,于是韦睿亲自督战,对小岘发起了猛烈攻击,士兵们殊死作战,第二天夜里便攻下了小岘。韦睿率兵到达了合肥。梁右军司马胡景略等已先行围合肥,但久未攻下。韦睿到达后,于夜间设堰引淝水于城旁,舟舰直达城下,又派军将王怀静筑垒守堰。经几次交战,韦睿指挥士兵攻破合肥城,斩杀和俘虏魏兵1万多。
但是这次出兵,除韦睿告捷以外,其余都先后败下阵来。王茂的军队,被魏平南将军杨大眼击败,王茂弃甲逃回。张惠绍虽然占领了宿预城,但是,见北魏援军赶到,便弃城而逃。临川王萧宏虽然出师时军容强大,装备精良,然而萧宏生性怯懦,听说魏军反扑,就吓破了胆。此时正值深秋,夜晚,洛口一带风雨骤至,萧宏以为敌军已至,竟率数骑兵逃走。部众也随之而去,一路上死伤狼藉。
梁天监六年(507年)正月,北魏中山王元英和平东将军杨大眼等率领10万人马攻打钟离(今安徽省凤阳县)。钟离北有淮水,北魏军队在邵阳洲跨淮水架桥,勾通了通往钟离的道路。元英在南岸攻城,杨大眼在北岸修筑城堡。当时,钟离城中只有3 000人,昌义之率领将士环城拒守。北魏军队用土把城壕填平,之后开车撞击城墙,但是城墙被撞坏的地方,昌义之很快又令人用泥巴补好,因此城墙没有受到大的损坏。北魏军队登着云梯昼夜攻城,每天交战数十个回合,被杀伤万余人,尸体堆积得与城墙一样高,但是仍然不能夺取城池。二月,北魏国主闻知战况,诏令元英返回,元英上表称钟离城必能攻克,许以一个月的期限。北魏国主派步兵校尉范绍与元英商议进攻的对策,范绍见钟离城非常坚固,也劝元英撤兵,元英仍然没有听从。
萧衍见钟离久被围困,忙派豫州刺史韦睿率兵去援助,接受先期赶往钟离的右卫将军曹景宗的指挥。10天后,韦睿便到达了钟离。萧衍预先告诫曹景宗说:“韦睿是你们州里的望族出身,你应该好好敬重他。”曹景宗遂对韦睿相待以礼,处处谨慎。萧衍得知情况后说:“两位将领和睦,军队定能取胜。”
曹景宗与韦睿进驻邵阳洲,韦睿自为前锋,趁夜色在距离北魏军队的城堡仅百余步的地方修筑营垒,天亮后营垒便建成了。元英见一夜之间梁军营垒拔地而起,不禁大惊,用杖击地说:“多么神速啊!”北魏军队见梁军器甲精良,军阵强盛,不觉都气馁了。曹景宗募人潜水入城,告知援军已到,城内守军顿时勇气倍增。杨大眼率万余骑兵来战,韦睿用战车组成阵势,2 000强弩一起发射,北魏军死伤甚众,杨大眼也被箭射穿了右臂,遂引兵而还。次日凌晨,元英又领兵来战,韦睿乘坐木车,手执白角如意指挥军队,日战数个回合,元英才撤退。
萧衍指示:装修高大船舰,实行火攻,命令韦睿攻南桥,曹景宗攻北桥。三月,淮水暴涨,韦睿指挥士兵乘战舰一时竞发,全歼了北魏在邵阳洲上的军队。又用小船装上草,草上浇上膏油,纵船放火,焚烧北魏军队修筑的桥。梁军各个奋勇出击,拔栅砍桥。北魏军大溃。元英见桥断了,脱身弃城逃跑,杨大眼也放火烧了营盘而去。北魏军队的营垒依次土崩瓦解,士兵们扔下武器投水而逃,死伤10余万人。韦睿派人报告昌义之,昌义之悲喜交加,激动得口不能言,只是叫道:“更生!更生!”各路军队乘胜追击北魏残部,生擒5万人。萧衍闻捷大喜,诏令增加曹景宗和韦睿的爵邑,昌义之等人也各自受到不同程度的奖赏。
第二年九月,北魏郢州司马彭珍等人投降梁朝,带领梁军赶往义阳,三关戍将侯登等人献城降梁。郢州刺史娄悦环城自守,北魏任命中山王元英为都督南征诸军事,率步兵、骑兵3万前往救援。十月,北魏悬瓠军主白早生杀掉豫州刺史司马悦,自称平北将军,向梁朝司州刺史马仙琕求救。萧衍闻讯,诏令马仙琕去援救白早生,并任命白早生为司州刺史。马仙琕进驻楚王城,带2000兵帮助驻守悬弧。北魏委任尚书邢峦兼管豫州事务,率兵攻打白早生,又派中山王元英随其后。邢峦率800骑兵,倍道兼行。白早生派兵出城迎战,被邢峦击败,邢峦乘胜进军,包围了悬弧城。北魏镇东参军成景隽杀了宿豫主将严仲贤,献城投降梁朝。这时,北魏的郢、豫二州,从悬弧以南,直到安陆诸城全部丧失,只有义阳一座城还坚守着。
北魏派元英抵达悬弧,与邢峦一起攻悬弧。齐苟儿等人打开城门出降,斩了白早生及余部数十人。元英又带兵抵达义阳,攻打三关,梁三关守将马仙琕败逃。萧衍指派南郡太守韦睿率兵援救马仙琕,韦睿到达安陆,加强了城防。元英听说韦睿来到,随即收兵。
由于多年征战,萧衍感到师劳力竭,有心收兵,想把被梁抓获的北魏中书舍人董绍释放,特派主书霍灵超对董绍说:“现在让你回去,令你沟通梁魏两国之好。”萧衍又召见了董绍,赐给他衣物,对他说:“连年战争,生民涂炭,财物毁坏,因此我们不以先提出与魏朝和好为耻辱,让你把我们的这个意思转达给你的国主,我等待你的好消息。”董绍回到北魏后,把梁朝请求和好的事讲了,但是北魏国主不同意。
普通二年(521年)七月,萧衍听说北魏有乱,遂任命大匠卿裴邃为信武将军,授予符节,让他率军去讨伐义州,在檀公岘打败了北魏义州刺史封寿,包围了义州城。封寿出降。萧衍又任命裴邃为豫州刺史,镇守合肥。裴邃想要袭击寿阳(今安徽省寿县),便暗中结交寿阳人李瓜花,让他作为内应。裴邃准备好了军队,并与李瓜花约定了攻城的时间。但是裴邃怕北魏方面发觉自己的企图,便先给北魏扬州方面送去一封信,信中说:“听说你们要修筑过去的白捺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对你们发动进攻,我们这边也要修筑欧阳城,增强边境的守备。现在筑城的兵士已经集中好了,只等你们回信了。”北魏扬州刺史长孙稚和他的幕僚们商议此事,大家都说:“我们本没有修筑白捺城的想法,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们。”录事参军杨侃说:“白捺是个小城,本来不是什么险要之地。裴邃这个人很狡诈,现在集结、调动军队,恐怕别有用意。”长孙稚顿时醒悟,马上令杨侃撰写一篇檄文送给裴邃。檄文中说:“你们调集兵力,定有他图,为什么反说我们要修筑白捺城呢?俗话说:‘他人之心,予忖度之。’不要以为我们没有能人。”裴邃收到檄文后,认为北魏已经发觉了他的用意,于是遣散了军队。因为错过了约定的时间,梁朝的军队还没有到,李瓜花的同伙中就有人告发,有10多家被处死。
普通五年(524年)九月,萧衍令裴邃再度起兵。裴邃率领3 000骑兵袭击寿阳,在夜里破关而入,攻克了寿阳外城。北魏扬州刺史长孙稚抵抗裴邃,一日交战9次。裴邃因为后军蔡秀成迷路而未能及时赶来救援,只好领兵撤回。
第二年正月,北魏徐州刺史元法僧,自己称帝,改年号为天启,立几个儿子为王。北魏发兵讨伐,元法僧派他的儿子元景仲投降了梁朝。萧衍任命元法僧为司空,并封为始安郡公。裴邃攻占了北魏的新蔡郡,萧衍诏令领军将军萧渊藻率军先行,南兖州刺史萧综率众作为后继。裴邃又攻占了郑城,汝、颍一带纷纷响应。
北魏方面派河间王元琛督兵迎战,但是慑于裴邃的威名,驻军在城父,几个月不前进。北魏派廷尉少卿崔孝芬持符节前去督战,不听者即斩之。元琛和长孙稚率兵到了寿阳,元琛想出兵决战,长孙稚认为久雨不晴不能出兵,元琛不听,率5万兵力出城攻打裴邃。裴邃列出四个长阵,严阵以待,并派直阁将军李祖怜先去挑战,然后佯装败退。元琛和长孙稚出动全军追击李祖怜,裴邃的四个长阵争相出击,北魏军大败,被斩首的达1万人。元琛跑进城,长孙稚殿后,入城后便关门固守,不敢再战。五月,裴邃病死在军中。萧衍委派中护军夏侯亶督率寿阳军务,让他乘驿马前去代替裴邃。后萧衍之子萧综降魏,夏侯蚮又被密召回朝。
七月,萧衍得知淮河堰堤水很大,寿阳城差不多被淹没了,便派夏侯蚮等人从南道攻打寿阳。夏侯蚮军进入北魏境内,所向披靡,无城不摧,连拔52城。北魏扬州刺史李宪出寿阳城投降,宣猛将军陈庆之入据其城。改寿阳为豫州,改合肥为南豫州,萧衍任命夏侯蚮为豫、南豫二州刺史。寿阳久遭兵戈,百姓离散,夏侯蚮减轻税赋、劳役,发展农业,民户多起来了。
普通七年(527年)九月,萧衍诏令领军曹仲宗、东宫直阁陈庆之攻打北魏的涡阳(今安徽省蒙城),又诏令寻阳太守韦放率兵与曹仲宗等会合。北魏散骑常侍费穆带兵赶来救援,被击退。北魏又派遣元昭率5万人马援救涡阳,前锋到达了驼涧,离涡阳城只有40里的距离。陈庆之准备迎战,韦放不同意,陈庆之说:“北魏兵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再加上离我们远,必定不加防备,我们应在他们兵力没有会集起来之前,挫败他们的气势。诸位如果有什么疑虑,我陈庆之愿独立出战。”于是,率200多骑兵出击,击退敌军。陈庆之等连营而进,背对涡阳城与北魏军队相持。此时,双方之间的战斗已近一年,经历百余战,将士们都很疲惫。曹仲宗得知北魏军要在梁朝军队后面修筑战垒,担心自己腹背受敌,便商议带兵撤回。陈庆之听说了,就用杖敲着军门说:“我们是奉旨出战,如果你们确想班师回去,我陈庆之另有皇上的秘旨,今天如有触犯之人,我便要依照圣旨来处置他。”于是曹仲宗等人不再言撤军之事了。
元昭修建了13座城堡,想以此来控制梁朝的军队。陈庆之带领人马,口里衔着木棒,夜间出战,攻陷了其中的4座城堡。涡阳守将王纬见援军失败,便乞求投降。韦放从投降的士卒中选出30多人,让他们分别去给北魏各军营报信,陈庆之又把所俘获的敌兵列成阵,鼓噪着随之而进,其他城堡先后崩溃。梁军乘胜猛攻,北魏军被大量斩杀,尸体几乎把涡河水都堵住了,涡阳城中的3万多居民也归顺了梁朝。元昭等人弃兵遁去。十一月,萧衍任命护国将军萧渊藻为北讨都督,令他镇守涡阳,改涡阳为西徐州。
中大通六年(534年),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十月,萧衍任命信武将军元庆和为镇北将军,统帅部队讨伐东魏。这次讨伐历时两年,胜负各半。大同元年(536年)十月,萧衍颁下诏书命令再次大举讨伐东魏。东魏的侯景率7万兵马入侵楚州,俘虏了刺史桓和,接着又向淮河上游地区进军,陈庆之击败了侯景。十一月,萧衍便下令出征的军队停止进军。第二年,东魏派散骑常侍李谐为使者,来到建康,萧衍接见了他。双方于是修好,和平往来长达10年之久。
四、萧衍政治
萧衍在即位之初,还是能够勤于政务,采纳臣下建议的。萧衍又大行节俭,吏治较为清明。开国功臣张弘策和范云先后在国初之时谢世,只有沈约尚在。同时,萧衍又起用了一批人才进入朝廷,参与国政。
在打天下的时候,萧衍与沈约尚能友好相处,但取得政权之后两人之间却出现了裂痕。沈约熟知萧衍的性情,遇事并不认真与之计较。一天,萧衍和沈约各自对豫州所献的直径一寸半的大栗子发表看法,沈约有意少讲了三点,以显得自己的学问比不上萧衍。沈约本是饱学之士,而此时却未显出足够的智慧,人问其故。沈约答:“皇上护短,忌讳别人比他强,我是故意让他,不然的话,他会羞死的。”不料,此话让萧衍知道了,萧衍要治沈约的罪,经吏部尚书徐勉劝谏才幸免。又有一次,萧衍和沈约谈起了张稷,因为萧衍曾经抱怨过张稷,沈约谈了自己的看法:“张稷已经出任了青、冀二州的刺史,这事早都过去了,不必再加议论了!”萧衍认为沈约和张稷是亲家,有意袒护张稷,就生气地说:“你说出这样的话,是忠臣吗?”于是乘辇回内殿去了。沈约由于害怕,竟没有察觉萧衍已经走了,还一动不动地坐着。回家后摔了一跤,于是病倒了。当天夜里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齐和帝萧宝融用剑割断了他的舌头,梦醒后便叫来道士,用赤色奏章向天神祈祷,说:“禅代的事,不是我的主意。”萧衍派主书黄穆之去沈约那里探望,黄穆之把沈约让道士祈天的事,告诉了萧衍。萧衍大怒,多次派人谴责沈约,沈约越发害怕了,不久便病故。
临川王萧宏,凭着自己是萧衍的六弟,所以胡作非为。萧宏的小妾的弟弟吴法寿杀了人之后,藏在萧宏的府内。萧衍闻之,令萧宏交人,并把吴法寿依法治罪。南司奏请免去萧宏的官职,萧衍在奏折上批示:“爱萧宏是兄弟的私情,免除萧宏的官职是帝王的法律,批准南司的奏请。”遂把萧宏免官,可是不久萧宏又官复原职。
萧宏自从洛口兵败之后,常常怀有羞愧、愤恨的心理,京城中常有偷盗案件,经查多为萧宏所指使,但萧衍得到汇报后,却宽恕了萧宏。一天萧衍前往光宅寺,有强盗埋伏在萧衍必须经过的浮桥下。可是萧衍在刚要出发时,忽然心中一阵惊悸,于是便从另外一座桥上经过。事情败露后,贼人口称是受萧宏的指使。萧衍哭着对萧宏说:“我的人品胜过你百倍,但是身处皇位还觉得力不从心,你能做什么?我现在没有杀掉你,是看你太愚蠢了!”萧宏叩头说没有这事,但是他终于因为藏匿吴法寿的事被免了官。
萧宏奢侈无度,平时到处敛财。他有库房近100间,平日防守严密,有人怀疑里面有兵器,便秘密报告了萧衍。萧衍想亲自去看看。一天,萧衍给萧宏的爱妾江氏送去了丰盛的酒菜,并说:“我要来你家畅饮。”届时,他带了射声校尉丘佗卿一起去,和萧宏以及江氏痛饮。半醉后,萧衍说:“我要去你的后房走走。”萧宏怕皇帝看到他的财物,所以很恐慌。萧衍把每一间房子都检查了一遍,发现30多个房间中,共存有3亿多万钱和不计其数的布绢、丝、绵等杂货。萧衍见没有兵器,于是非常高兴,说:“阿六,你的生计真可以啊!”于是再次痛饮,直到深夜才回去。兄弟两人和好如初,萧宏官复原职。后来,萧宏与萧衍的长女永兴公主勾搭成奸,并密谋篡逆。事情败露后,萧宏忧惧成疾,不久便死去。
豫章王萧综是萧衍的次子,其生母吴淑媛是齐东昏侯的宠姬。萧衍纳吴氏为妃后,七个月便生下了萧综,宫中许多人都怀疑萧综是东昏侯的儿子。吴淑媛失宠,怨恨满腹,秘密对萧综说:“你七个月就生下来了,怎么能与其他皇子相比!但此事千万不要泄露!”说罢,便与萧综抱头痛哭。萧综遂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他曾私下在别室中祭祀南齐的七庙祖先,又改换平民服装,到曲阿拜祭齐太宗陵。他听民间有这样的说法:把血滴在尸骨上,如果血渗进骨头就说明滴血者与死者为父子关系。他便偷偷挖开东昏侯的坟墓,并亲自杀死一个男子来验证,结果他自己的血渗进了东昏侯的尸骨,而那个人的血却没有渗进去,于是萧综便起了异心,想伺机起事。他多次上陈机宜,请求到边关去任职,萧衍不予批准。他常常在内室的地上铺满沙子,光着脚在上面走,脚底磨出茧子,一天能走300里。
普通元年(525年),萧综受命驻守彭城。北魏安丰王元延明、临阴王元彧率兵逼进彭城,久而未能决胜负。萧衍担心萧综战败,便令他带兵返回。萧综害怕南归后不能再到北边来,便投奔了魏军。萧衍闻知,惊恐万分,有关部门奏请削夺萧综的爵位和封地,并从皇族名册中除名,改他的儿子萧直姓悖氏。但是没10天,萧衍又下诏恢复萧综在皇族名册中的名字,封萧直为永新侯。萧综来到洛阳,拜见了北魏国主,他被拜为司空,封为高平郡公、丹杨王,改名为萧赞。他特地为东昏侯举哀,服斩衰之孝三年。
十分有趣的事,萧衍既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又是一位口念佛事的和尚。为了便于祭拜佛祖,他下令修建了同泰寺,又开了大通门与此相对,萧衍早晚临幸同泰寺,都出入大通门。普通八年(527年)三月,萧衍来到同泰寺行舍身仪式,3天后,返回宫中,颁布大赦令,改年号为大通。
萧衍以慧约为师,亲自受戒,并令太子王公以下,皆以慧约为师。萧衍又花大量时间研读佛经。大通元年(529年)九月,萧衍亲临同泰寺,设置四部无遮大会。他脱下御服,挽上法衣,以同泰寺中的便省室为居所,室内设素床瓦器,乘小车,以私人为执役。第二天,萧衍升讲堂法座,为四部大众开讲《涅綤经》。10天后,群臣百官用1亿万钱祈请赎回皇帝菩萨,僧众们默许了。又过了两天,百官来到同泰寺东门,上表请萧衍回到皇宫,请了三次,萧衍才同意。
大通五年(533年),萧衍再次驾临同泰寺,讲解《般若经》,持续了七天才结束,聆听讲解的多达几万人。大同三年(537年),萧衍派人修缮长干寺的阿育王塔时,挖出了佛爪发舍利,萧衍以为是佛家盛事,亲赴长干寺作法事,大赦天下。中大同元年(546年)三月,萧衍来到同泰寺,就住在寺中,讲读《三慧经》。四月,萧衍讲经结束,实行大赦,改变年号。这天夜里,同泰寺的塔起火,萧衍说:“这是魔鬼造成的,应该大规模地做一些佛事活动。”文武百官都说好。于是,下诏说:“道高魔盛,行善发生了障碍,应该大兴土木,建造规模要超过以往。”于是便开始修建一座高12层的佛塔,快要建成时,正赶上侯景叛乱,便中止了修建。
侯景是北魏人,是一个鲜卑化的羯族人。北魏末年,北方大乱,侯景投奔尔朱荣,待高欢灭掉尔朱氏,侯景又归了高欢。高欢死后,侯景欲投奔西魏,但见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决意归降梁朝。萧衍不顾群臣的反对,接纳了侯景,诏授侯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都督河南北诸军事、大行台。
中大同二年(547年)八月,萧衍下诏大规模进攻东魏。派南豫州刺史贞阳侯萧渊明、南兖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分别率领各路军马。萧渊明是萧衍的哥哥萧懿的儿子,萧会理是萧衍的长孙。萧会理自以为是皇孙,便不可一世,对萧渊明及其部下全不接见。萧渊明秘密报告了中书舍人朱异。萧衍下诏把萧会理调回,只命萧渊明都督北伐事宜。
萧衍命令萧渊明攻取彭城,之后再向北进军,跟侯景会合。萧渊明遂率军进驻塞山,此地距彭城18里。萧渊明命令侍中羊侃指挥在泗水上筑坝,遏阻水流,想要倒灌彭城。工程20天便完成,羊侃建议萧渊明利用河水上涨的时候大举攻城,萧渊明不从。各将领跟萧渊明讨论如何进行军事行动,萧渊明也不能回答,只是说:“随机应变。”
东魏大将军高澄派大都督高岳、东南道行台慕容绍宗等率10万大军救援彭城,进抵寒山附近的橐驼岘。羊侃劝萧渊明趁敌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之时,发动进攻,萧渊明不听。次日,羊侃再度请战,萧渊明仍不听。羊侃觉其必败,遂自己率部队进驻坝上。慕容绍宗的军队到了彭城城下,他率步骑兵1万人攻梁潼州刺史郭凤的军营。萧渊明命各将领增援,但大家心中恐惧,不敢发兵。只是北兖州刺史胡贵孙率部众单独出击,杀东魏军200人。慕容绍宗遂败走,引诱梁军追击,以便乘势攻击其后。梁军乘胜追击,而东魏军又从梁军背后杀来,梁军顿时斗志大泄,四散奔逃。萧渊明和胡贵孙等人都被东魏军俘虏,只有羊侃率军逃回。消息传至朝廷,萧衍大惊。
侯景围攻谯城,久攻不下,转而占领了城父。侯景派行台左丞王伟,前往建康劝说萧衍,称东魏国主元善见已被高澄囚禁。百姓怀念旧主,请先选元姓皇族中的一人出任皇帝,以维系人心。萧衍诏令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护送他回北方,承诺过江后,即可登基称帝。此时,慕容绍宗来转攻侯景,侯景退守涡阳。慕容绍宗打败了侯景。侯景率残部投奔梁朝,萧衍任命他做了南豫州牧。
东魏军队收复了悬弧、项城,完全恢复了侯景叛国前的版图。高澄几次写信给萧衍,表示愿与梁和好,遭萧衍拒绝。高澄又让被俘的萧渊明上奏章给萧衍。萧衍答应和解,写回信给萧渊明说:“看了你的奏章,十分安慰,我当另行派人,重修两国之好。”不料此信被侯景截获,侯景于是代萧衍写了封回信给萧渊明,又上疏萧衍反对议和,萧衍答应他,即使与东魏结交,也不会抛弃他。为了试探真假,侯景伪造了东魏的来信,要求用萧渊明交换侯景,萧衍接信后,表示同意。侯景接书,遂决定叛变。
萧衍拒绝了侯景的请求,跟东魏和解,以后侯景所上奏章,态度渐渐傲慢,叛变的准备更加积极。侯景得知临贺王萧正德有篡位之心,便派人前去联络,让他作内应,事成后拥立他当皇帝。
鄱阳王、合州刺史萧范秘密报告朝廷,说侯景阴谋反叛。全权负责边境大事的朱异,认为侯景绝没有叛乱之理。司州刺史羊鸦仁又来告侯景要反。朱异说:“侯景只有800叛徒,能有什么作为?”侯景因此更加胆大妄为。
太清二年(548年)七月,侯景以诛朱异为名,在寿阳正式叛乱。萧衍下诏,任命合州刺史、鄱阳王萧范和侍中、邵陵王萧纶等率军合讨侯景。侯景闻听朝廷派兵将至,王伟献计:“萧纶兵多,我们寡不敌众,我看不如决意东下,率轻骑直捣建康。萧正德在内部接应,大王在外面进攻,天下可得。”侯景遂东进,连克谯州、历阳等地,直抵江边,到达了板桥。侯景派徐思玉晋见萧衍,目的是要侦察一下首都的防卫情况。徐思玉把侯景的奏章呈给萧衍,内言:“朱异等专权弄势,请允许我率兵肃清君王身边的奸邪!”
十月,建康的百姓,听说侯景抵达的消息,一片混乱。侯景率兵渡过秦淮河,进入了建康城,将萧衍居住的台城紧紧围住,发动全面攻击,但数日不下。十一月,侯景抚持萧正德登极,萧正德任命侯景为丞相。这时,邵陵王萧纶回军救援台城,被侯景击败。
十二月,侯景再次大举攻城,右卫将军柳津亲自指挥抗敌。韦粲、柳仲礼、羊鸦仁等各路援军联合起来,驻扎在新林王游苑,公推柳仲礼为大都督。柳仲礼下令第二天黎明会战,令衡州刺史韦粲守青塘,派直阁将军刘叔胤助战。
第二天,即太清三年(549年)正月初一深夜,韦粲军来到韦塘构筑营栅,还没完成,天已亮,侯景见韦粲军已到,即率精锐士卒进攻。韦粲命军主郑逸迎头痛击,刘叔胤却畏惧不前。郑逸孤军作战,遂败。侯景乘势直扑韦粲大营,韦粲率众苦战,皆战死。柳仲礼闻讯,率骑兵飞奔救援,大败敌军。不料,柳仲礼被侯景的部将友伯仁一刀砍中左肩,险些丧命。从此,侯景不敢再到秦淮河南岸,而柳仲礼也丧失了斗志。
台城跟各路援军的联系已经中断,守军之间又互相怀疑猜忌,已无心作战。三月,侯景开始从四面昼夜攻城,又决开玄武湖水灌城。守将董勋、熊昙郎无心力战,便带领侯景军攀上城墙。永安侯萧确见已无法阻击,只好闯进后宫,向萧衍报告说:“城已陷落!”萧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问:“不能决一死战?”萧确说:“不能!”萧衍叹息说:“天下由我得到,又从我手中失掉,还有什么怨恨呢?”
侯景进入台城,教他的士卒一直闯到皇宫后院,有的驱赶驴马,有的带着弓箭,出出入入,无所顾忌。萧衍奇怪,问是怎么一回事,左右说是侯丞相的兵。萧衍大怒:“只是侯景,什么丞相!”侯景听说了,便减少了对萧衍的供应,甚至连一日三餐都被减少。萧衍遂一病不起。5月2日,萧衍躺在净居殿里,想要人送一杯蜜水来喝,可是没有人理,萧衍口里说着“荷!荷!”便去逝了。时年86岁。葬于修陵。庙号高祖,谥号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