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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是老虎 虎娘
虎娘 虎 娘那年秋尽,山虎成患。嘟噜吧岗子屯,这个物资匮乏的自然村,终日笼罩在挨饿和受冻的阴影之下。常听老人们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败家玩意儿,小心老虎妈子下山把你叼走。老虎妈子……仿佛是老人们有意杜撰一

虎娘
虎 娘那年秋尽,山虎成患。
嘟噜吧岗子屯,这个物资匮乏的自然村,终日笼罩在挨饿和受冻的阴影之下。
常听老人们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败家玩意儿,小心老虎妈子下山把你叼走。
老虎妈子……
仿佛是老人们有意杜撰一样,都说它修炼成精,下山觅食,变化人形,不谋财,只害命。
而记忆深处,也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屯子里怪事频出。
先是几户人家丢了牲口,大队书记带人循着血迹找上山去,下过一番力气围捕,村民们也确实听到几声枪响。
不过,大家除了偶尔听见骇人的虎嗥之外,其余一无所获。
下山的人纷纷说:这畜生太隔路(非比寻常)、太尿性(厉害)、太�}人。
其实,与其说是那头顶“王”字的东西“尿性”,不如说村民们在虎口之前心怀忌惮、不敢妄动。
关于老虎妈子的二三事,并非全是杜撰。
那时,大家都在近晚竞相关门闭户、吹灯拔蜡。
若还有哪家的孩子不肯消停,大人们会立即抡起巴掌粗暴制止,然后紧张地靠近窗户,瞅一瞅黑影幢幢的山,迅速上炕躺下,带着一家老小惶惶地合上眼。
就是这旧时代萧索冷寂的东北农村,
一个初冬飘雪的下午,丢了两个孩子……
1.
“笤帚疙瘩。”
一个青年寡母,站在自家当院儿,幽幽地唤着大丫头。
她包着头巾,穿着红底雪青色碎花棉袄,黑黑的缅裆裤。怀里挎个篮儿,上面盖块儿布。
“笤帚疙瘩,妈走呀,上你姥娘(姥姥)那儿看看去。”
笤帚疙瘩把屋门欠了个缝儿,打着呵欠:“知道了妈。”
“那妈这就走了。”
女人走到院门前,伸手够到门闩,准备拉门。
不知为何,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鸡鸭鹅狗之后,
她把目光落在了守寡初年木匠李梦帮着掘好的那口冬储窖上。
那窖挖得深啊,但至今都没储过什么东西。
她依稀记得李木匠在黑洞洞的窖里瞪着黑洞洞的眼睛问她:
“笤帚妈,你看够深不?”
一切突然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院子显得格外的满,满的像是要挤点儿动静出来。
她茫茫然抬头。
天是阴的,灰锵锵。远处,山在,水在。
鸡窝“吱呀”了一下,老母猪哼了几声。
“刷帚头儿”,她大声唤着二丫头,
“你和老大好好看家,别让炕洞里火灭了,饿了就上后洞找饽饽(干粮)吃。”
“火叉子……门别箍”,她又叫老三、老四,
“搁家里听大姐二姐话,天黑前妈就回来了。”
“妈,你给我姥儿拿的啥?”笤帚疙瘩塔拉着鞋,站到屋门口。
“馒头,麻花,你姥娘指定不全留下,黑天还能给你们剩回来。”
“路上加小心,等你吃饭……”
“进屋吧,看好家,别让她俩瞎害,有人来就说妈出去了。”
“嗯哪。”
女人转过身,拉开门,慢慢蹭出去,把门关好。
转身的一瞬,她留给丫头们一个极温暖的笑。
院门合上了,土坯墙微微颤了一下,抖掉一层不易察觉的土面儿。
女人离开家径直朝着通往大队的路走去。
身后,她弱不禁风的影子,仿佛与轻盈的脚步合不上拍。
2.
她是个胆小的女人。
三年前,男人在外喝酒,不知什么缘故与人动起手来,结果血肉模糊的倒在回屯子的路上,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以后她一直守着四个丫头,不冷不热地过着。
最近她听说老虎闹得凶,若不是有要紧事情,娘儿五个绝不轻易出门。
男人死了以后,她一直悉心照看四个丫头,希望她们在缺吃少穿的日子里远离灾祸。
老大能帮着干活了,老二也凑合;老三老四还太小,只是闹,空让她操许多心。
女人想着些针头线脑的闲事儿,精神渐渐放松起来。
时候已是近冬,方圆几里肃杀一片。老杨树光秃秃的,秋风带来飒飒凉意,带走了风干许久的枯叶。
一只黑老鸹,从她头顶急速飞过,飞向她身后的屯子。
女人回头,不放心地望向逐渐模糊的家。
老鸹忿忿叫着,但只几声,就没入了灰锵锵烟气瘴瘴的嘟噜吧岗子屯。
通往大队路上,右手是连片的土坡,再往右是杨树趟子;左手是庄稼人刨命的苞米地。
下午的天灰蒙蒙的,太阳躲的很远,变成了散散淡淡的一片白色。
女人抬手抹了几下额头上渗出的汗,轻轻哼起记不太准调儿的唱词:“喝一回大西厢啊,贼拉拉的长。咱俩喝一段儿哎,莺莺唤红娘,不知又为什么着忙啊……”
离开屯子约摸七、八里地时,远处浮现了大队的轮廓。
此刻,不远处的树趟子里,藏着一双眼睛。
两团绿莹莹的光,垂涎着,思忖着,蠢蠢欲动。
一副没来得及啃净的骨架横在草丛里,头骨上两个眼窝定定地瞅着蚊飞蝇舞。
绿莹莹的眼睛看见了七、八十米外,另一副诱人的“骨架”被一身厚墩墩的肉和干净的衣裳包着,扭着宽宽的胯骨向自己这边款款走来。
这副“骨架”包了头巾,穿着红底雪青色碎花棉袄,黑黑的缅裆裤。怀里挎个篮儿,上面盖块儿布……
3.
女人孤单地走,想着是不是该给丫头们找个爹了。
家里其实是不能缺了男人的。
这几年,她没有再嫁,她怕丫头们受委屈,怕在外人家她们是四个碍眼的累赘。
每一次夜幕降临,狼嗥完了虎叫,大黄狗一声不吭。
其实该有个男人为她们顶门立户了――孩子们需要,她更需要;她需要宽阔的胸膛和长茧的大手,需要炕头上粗重有力的喘息。
近了。
女人低头整整衣角,她就要看见娘家那明显高于四邻的土烟囱了。
杨树趟里,刚才绿莹莹的光一点点消失不见;飘出一个衣衫褴褛、谁都未曾见过的女人。
我保证谁都没见过。
她不像本地人,头发太乱,脸太宽,嘴太阔,眼神也太过执拗和凶狠。
凭空出现的女人定定瞅着笤帚疙瘩和刷帚头的妈;认认真真地瞅,从头到脚。
天全部暗下来了。
“这位……大姐,你急急忙忙的,是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笤帚疙瘩妈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快速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脚女人:“我是后面岗子屯儿的,去大队娘家。妹子,你这是……”
“我从关里来,逃饥荒来这儿,想和你要口吃的……”
笤帚妈的心软了一下,她捋捋右耳后边的散发,往前靠了靠。
“妹妹……你说得是真的?”
“姐姐,我不说假话,你可怜可怜,给点吃的吧,吃完我就再往前走,扑奔岗子屯儿找亲戚落脚。”
笤帚妈无奈又同情地摇摇头,她没顾得上琢磨关里哪儿出了饥荒,只见这女人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挎篮儿。
“这老妹儿,瞅你挺可怜,给你口吃的吧,你吃完赶紧往屯子去吧,天不早了,我得赶路。”
4.
珍贵的馒头和麻花,禁不起几口猛嚼。
外乡女人好饭量,只一会儿,笤帚妈的小篮儿便轻了许多。
眼瞅往娘家带的东西越来越少,笤帚妈有一丝心慌,她第二次捋捋头发,抬头瞅瞅四周冷寂的苞米地、密匝匝的杨树林,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咽了口唾沫,眼含恳求地望向这个壮硕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大口吃着,直到篮子里只剩一个馒头时,她才愣愣的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虎牙:
“大姐……你看我……我真是太饿了,你看……咋给你吃了这老些。”
笤帚妈一时没缓过神,瞅瞅这女人,又瞅瞅篮子,有点儿无奈地说:
“吃吧老妹儿……你饿坏了,都吃它吧,吃完我得赶紧走,家里还四个闺女等着呢。你也早点儿找你亲戚去吧。”
就这样,笤帚妈的篮子空了,只剩下淡淡的麻花味儿。她的心也仿佛被什么掏空了,突然间没了底儿。
外乡女人带着点别扭的羞涩,打了个饱嗝,擦擦粘着麻花渣儿的大嘴,拽过来笤帚妈,不客气地说:
“大姐,咱俩坐着唠会儿嗑呗,你看,这天多好,这日头……这……天儿还早呢。”
……
“来,来,大姐你坐这儿,咱俩唠会儿嗑。”
……
不由分说,笤帚妈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硬硬按在了道旁。
姐姐妹妹姥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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