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辛基岩石教堂简介 赫尔辛基港口简介
赫尔辛基港口简介

赫尔辛基港口简介
飞机已航行了九小时有多,忍不住行到舱后舒展下双腿,向下一望,几片白云下有青山绿水,点缀些像火柴盒般白墙红顶楼宇,服务生告我,下面是瑞典的土地。不久,一层像棉花的白云,阻隔了我的视线,航机已飞进了Bothnia 海湾的上空,半小时后,播音机传出乘客回归座上,系好安全带的命令,飞机准备着陆赫尔辛基机场。赫尔辛基Helsinki ,这陌生的城市,对我充满了神秘感,除了芬兰浴和音乐家西贝辽士Jean Sibelius 的作品「芬兰颂」Finlandia, 我对它便毫无认识了。假若不是来参加「波罗的海启蒙游」Baltic Revelation , 相信今生也没有缘份来到赫尔辛基,耳边响着旅游指导俄国婆安娜的说话:「这是弹丸之地,没有什么瞄头,你有三晚,应该是绰有余裕的。」窗外的云层已变为浓雾,当飞机停顿下来时,雾已化为无数的大小雨点。每次到一新地方,总抱着满怀兴奋和期望,但这次的心情是猎奇冒险式的。像机外变幻无常的天气,赫尔辛基之旅,会带来毕生难忘的经历吗?或者它只是一不值一观的转接站而已。
作为一国首都的温达Vantaa 国际机场,旅客疏落,气氛是异乎寻常的寂寥。出了航空站,风萧萧,雨霏霏,春寒料峭,更显得四周清静荒凉。踏上入城汽车,一股莫名的挂虑涌上心头。明天大清早要赴奥林匹亚码头Olympia Terminal 会合旅行团领队和其他团友,安娜给我的指示甚为简略,若有出错,怎么办?岂不要流浪天涯吗?汽车在我订了房间的Inter-Continental Hotel 附近停下来。有五位乘客包括我在此站下车。行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年约七十的男子,拿着有New Jersey 记号的一大皮包。我加快脚步追上他,唐突地问:「先生,你是『波罗的海启蒙游』的团友吗?」于是,我结识了第一位团友Robert . 并相约当晚七时三十分在旅店餐厅前相会,共进晚餐。
在房间卸下行装,先来个热水浴,希望能驱走长途跋涉的辛劳,已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入寐了。企图躺在床上稍事休息,但过度的疲倦令我精神更振奋,索性起来出外浏览罢,彼时正是星期日上午十一时。「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一手持着雨伞,一手执着地图,这毛毛雨对我非常困扰。虽说旅店是在市中心,但环境宛若一小镇,街上行人稀少,商店都关了门。越过马路是一临湖公园。此湖本是波罗的海伸入市区的Toolonlahti 湾,后被驾空的轨道截断。彼时万籁俱寂,只有湖中五六只野鸭在水上嬉戏,在被雨花点成麻脸的湖面,多画些圈圈涟漪。隔湖的民房,若隐若现地排列在烟雨中。我沿湖边漫步,感觉到我是在大自然中唯一的灵魂。一座全是玻璃门窗,设计崭新的建筑物冲入眼帘,绕过山坡向正门一看。报告板贴满了色彩缤纷的海报,当然我对芬兰文是目不识丁,只认得Wagner 和Rheingold 二字,原来此是歌剧院,这星期演出的是The Ring of Nibelung 的第一场。突然雨势转大,不想变成落汤鸡,快步走进那贯通市的南北的大道Mannerheimintie 回旅店。路的两旁广植树木,树边低洼处积水甚多。一辆汽车疾驰而来,我急闪不迭,几乎被泥泞水溅污了裤管。
在床上瞌上了眼睛,终于进入黑甜之乡,一觉醒来,已近下午七时,想起和Robert 晚饭之约,匆忙起来,稍作准备,乘电梯到旅店的大堂;Robert 坐在一角悠闲地阅报。我们于是结伴走向餐厅。这团是包餐的,所以我有约值四十五美元的餐券支付晚饭,心想已足够了。叫了一道番茄汤和一客地中海式蒸虾,基于多年前游丹麦,瑞典,挪威的经验,我对北欧烹饪水准期望不高,谁知这餐异常精美可口,本来乘机后的食欲不振,吃完了倒嫌食物份量有点微薄。计算此餐费用已超出四十五元。Robert 忙说:「不妨,我要的俱乐部式三文治绝对不会达此数,合起来计算,九十元可以付此晚饭了。」赫尔辛基消费率之高,不下于斯德哥尔摩Stockholm 呢!
翌日晨七时约定Robert 共进早餐,是布斐式的,食物种类很多。我最欣赏的是各式鱼片,制法有腌的,盐焗的,红烧的,糖醋的,甚至生的。赫尔辛基是海港,当然这是本地名产了。可惜行色匆匆,只能囫囵吞下,不能慢慢品味,因为我们赶着八时前到奥林匹亚码头归队。我在码头第一次见到人群,候轮客云集。此城是波罗的海一大海运站。但人群中那见有「波罗的海启蒙游」一团的影子。Robert 向我抱怨,赶命般到此,还来不及往洗手间方便呢。我笑指角落一绅士室说:「我代你看管行李,你可以慢吞吞地『一做二便』罢!」好不容易等到九时,领队Maria 方舒舒然到来。会齐其他九位团友,一同办理出国登上赴塔林Tallinn 渡轮的手续。过了海关,要行完一条长达八个街口的走廊,方踏进轮船的甲板,若行李太笨重,便「不堪负荷」了。
Wasa Queen 有九层高,内有很多私家房给旅客歇息。旅行团订了一间给我们放行李。船内有舞厅,酒吧,戏院,超级市场,运动室,小孩游戏室,两三间餐室…规模可不小呵!午餐是在最大的布斐餐室,旅行团早预订了一张长桌。食物质和量都是上乘,最吸引我的是饭后甜品。我暗忖,餐餐如此,这波罗的海之旅将成了我的「增肥游」。饭后和团友聊天,总算对各人有些肤浅的认识。
从赫尔辛基横渡芬兰湾,赴塔林的轮渡,需时四个钟头。我走出舱外,远眺波罗的海的景色。从儿时到现今,数十年海给我的迷惑,无论在香港的维多利亚海峡,或在旧金山的海湾,是不可思议,神秘的魅力。是日雨歇云消,晴空如洗,波罗的海泛着微波,遥观地之尽头,碧海和蓝天相接,阳光一泻万顷,多么的胸怀宽广,波澜壮阔呵!在浪尖,在风口,水翼船迅速鼓棹而逝,间有几只沙鸥在海面上回翔,最后飞往绿岛上。此海似乎很平静,和十二年前渡英伦海峡见到的北海大异。一九九四年从塔林往斯德哥尔摩的一渡轮在波罗的海内沉没,丧客近千名。可以想像到阴风怒号,浊浪排天的骇人情景。我绝对不敢轻视这博大温存的海,随时可以变成强悍焦躁。俯视那滔滔白浪,底层下又隐藏着什么瑰丽雄奇的东西?不期然脑海产生了诗人的幻想,像西晋木玄虚的「海赋」其中数句:「吐云霓,含龙鱼,隐鲲鳞,潜灵居。」海呵!我对你的依慕和恐惧,数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变。
一个星期的「波罗的海启蒙游」是生平最快意的旅行之一,希望能记述在下一篇游记上。六天后又回到赫尔辛基。在码头上和领队及团友们道别,黯然归旧巢Inter-Continental Hotel . 此城近北极圈,在五月尾,白昼夜white nights 已开始,即太阳晚上深夜十时方下山,明早三时又升起了。饭后的天仍大亮。我沿着大道Mannerheimintie 向南行走往火车站,欣赏沿途精品店琳琅满目的橱窗。又是一个星期日,户户重门深锁,行人疏落,我深切感觉自已在天涯海角的街头流浪。迎面行来一对中年夫妇,停下来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细看一下是从比利时来的团友Herman 和Annie . 他们告我明晚回家,临别再三叮咛,到Antwerp 时至紧要通知他们,真挚的情意令我感动,我依唯答应,仔细想下,重逢虽有可能性,但或然率不高,旅行中遇到各式各类的人物,碰上多彩多姿的经历,终是事如春梦了无痕,空留下些美好的回忆,萦回在脑海罢,我伸出右手,和他们握别。「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我伫立在街角,凝望着他们的背影在视野中渐渐消逝,方悄悄起步行离。
有一整天观光赫尔辛基,使我对这北国小城,总算有点认识。上议院广场不单止是本市的中心,且是芬兰的灵魂所在地。广场阔大,满铺上了光滑的小圆石,中心矗立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石像。芬兰本是瑞典属土,从十二世纪开始,直至一八零九年,瑞典统治芬兰历时六百年。自一七七零年起,瑞典和俄国,丹麦,波兰展开一连串的波罗的海霸权争夺战,在解放拿破仑统治的独立战中,瑞典全盘败北,于是将芬兰割让给俄国。沙皇石像反映出二百年来芬兰和俄国的微妙关系。俄人入主第一件要务是将首府从Turku 搬至赫尔辛基,因为地近圣彼德堡,行政不至鞭长莫及也。跟着大兴土木将此小渔村改容换骨,使它具有首府的风貌,聘请德裔名建筑家Carl Ludwig Engel 设计四周重要楼宇,风格颇类圣彼德堡市中心,www.3xm.com.cn所以荷里活巨片如Dr . Zhivago, Reds, White Nights, Gorky Park 都在此摄取外景,冒充二十世纪初的俄国也。广场旁的建筑物包括有国家政府议会,芬兰大学,和最突出的路德会教堂。教堂建在高高的几十石级上,显著的标致是中心的大圆顶和四角的小圆顶,在市区任何一处,都遥远看到。
西贝辽士纪念公园造型别开生面,左边竖立了无数钢管,类似大风琴。右边有两大石级,上面音乐家的头部塑像是用钢片制的。一撇胡子,双目直视,神态栩栩如生。十九世纪后期芬兰民众企图摆脱俄国羁绊的运动,波起云涌。西贝辽士作品很多反映出民族自强。他的名曲「芬兰颂」开始是一连串的单独和弦chords 配以不停的鼓声,像晴天霹雳,唤醒听者的灵魂,真有挟带风雷的气势,在民族音乐中,别具一格。
赫尔辛基的公园内和十字路口矗立着很多名人石像。令我最注目的是火车站附近,Mannerheimintie 大道边的Carl Gustaf Mannerheim 石像。这位民族英雄穿军装。威风凛凛地向东南虎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芬兰在名义上是独立了。新兴的苏联仍想染指芬兰内政,煽动工人组成红军,和政府及中产阶级联盟的白军对抗,于是内战爆发了,Mannerheim 充任白军统帅,几经艰苦,扑灭了红军。是役也,命丧沙场的超过二万五千人,芬兰的独立来得真不容易呵!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和俄国再燃战火。芬兰军表演不弱,战事开始重创俄军。最后因强兵压境,寡不敌众,且俄国是英美的盟国。英美不能施以任何援助,德国又濒临灭亡,在国际上孤立的形势下被逼作城下盟,将东南和东北临北冰洋两大块土地割给苏联。委曲求全,事出无奈,的确是小国的悲哀。战后给苏联的赔偿,心力交瘁。Mannerheim 以党国元老,出来收拾残局,且定下立国方针,务求小心翼翼,不再开罪强邻。否则芬兰必步波兰,波罗的海三小国(Estonia, Latvia, Lithuania) 后尘,被强邻吞噬,在地图上消失。所以直至现在,处东西矛盾夹缝中,芬兰是严守中立的。Helsinki 多次成了东西谈判的东道城市。芬兰有此自夸,除英国外,它从未被敌兵占领过。Mannerheim 在芬兰历史上是占有重要的一席。这戎马一生的军人,曾骑心爱的名驹从撒马尔汗Samarkand , 越二万四千里,历时二年抵达北京。很多中国人曾瞻仰过这位名将的风采。
屈指一算,赫尔辛基最突出的名胜应该是Temppeliaukio 教堂了,这是建筑家Suomalaimen 兄弟的精心杰作。他们挖通了大磐石中心,外墙和屋顶镶以铜片,里内墙壁不加任何修饰,保留洞穴的风格。我踏进教堂,一片古朴纯真,反觉得其他教堂粉饰太多,离开基督教义太远,真理被繁文缛节掩盖了。
当然海港旁的街市亦是赫尔辛基的特色,广场有无数的小摊位,出卖蔬菜,生果,鲜花,鱼虾,和民间手艺品…等。此街市主要顾客是本地人,游客不多。停泊在旁边的是观光海港的水翼船,我踏上游览船,遥望那安祥的风景线,前面是街市,购物者穿插其间,停车场后面是濒海大道。边缘一排十九世纪的建筑物。上议院广场的路德教堂圆顶高高居临在后。于是我领略到这小城的风光,在平淡自然中显出妩媚。
近两个钟头的海上游助我了解赫尔辛基港口的形势,这是像五指般伸进波罗的海,形成很多的海湾,外围有无数的岛屿作屏障。游船经Korkeasaari 岛,内是蓄有珍禽异兽的动物园。也经Suomenlinna 岛,在花间林荫中见到瑞典治芬兰时代的炮台遗迹。此岛扼港口的咽喉,形势险要,有北欧直布罗陀绰号。瑞典统治芬兰,视平民为二等国民,争霸波罗的海,征平民服兵役,芬兰人战死异乡的,不可胜计。后俄国接手,民族主义者倡说:「我们不再是瑞典人,不可能是俄国人,只有好好地作芬兰人罢。」在二百年间,芬兰三易其主。「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瑞典期的建筑物,多毁于天灾,除此炮台外,早已荡然无存。睹此数百年的古迹,能不感慨世事如白云苍狗,风雨变幻乎?
游罢船河,离开街市广场,漫步在闹市正街Alexandersgatan 上,突然远处传来一片歌声,音调颇为熟悉。于是急步前往一看,见到三位年近古稀的前苏联军官,穿了红军制服,在街头卖唱,表演的是俄国民歌,一人弹结他,二人合唱,令我感到红朝日落,树倒猢狲散。当日红人,晚景苍凉,无以为生,流落异乡献技糊口。但总比那些到华沙充当扒手,龟公,品格云泥殊别。我在篮内放下一美元,不忍卒睹,匆匆离去。
骤然看来,比起欧洲名城伦敦,巴黎,罗马,维也纳,柏林,马德里…等,赫尔辛基是一很平凡的城市。仔细一想,我自已的一生不也是很平凡吗?没有辉煌成就,也没有惊涛骇浪,只在平淡中渡过。生命的色彩是要去寻找和创造的。能为赫尔辛基写上四千字有多的游记,也许赫尔辛基未必是这样的平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