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天佑楼 负2楼停尸间

负2楼停尸间  

“各位警官，你们喜欢童话吗？”
面前那位犯人脸色苍白但却很平常的笑着说。连他的衣着都很干净整齐，使人感觉他很平凡。
但谁能想到他是食人的图书馆长呢？
可蔼可亲的老师都变的不正常了，于是身为校园的一员是有必要清理的。至少面前那个男人是这么回答的。
小高摇了摇头，望向其他人，其他人都无动于衷。晋长官也只是瞥了一眼小高，没有说话。而林墨，那位城市侦探，若有所思般。
面前的男子看到这种情况只好笑了笑。可那位侦探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开口说道：“应该是喜欢的，但我是非常喜欢哟，你介意给我讲一个么？”说完的样子极为像个渴望的小孩儿。
那男子看到后愣了一下便摇着头笑着露出诡异张开嘴有声有绘的讲了起来：
“你们听过《珍妮的小屋》吗？”男人问道。
几个警官互相看了一眼，神情茫然，没有回答他。
“看来你们是没听过了。”男人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童话故事，讲的是一个叫珍妮的小女孩，哦……可能不是女孩，我猜珍妮是个男孩子，虽然他一副女孩模样，穿着裙子，扎着长头发，还在鬓角别了两朵小花，但我就是觉得他是男孩子，我也是从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发现的。不过，我想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了吧。”男人说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林墨仔细听着男人的每一个字，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男人伸出手掌在自己前方比划了一下，横掌悬在了一个位置，说道：“珍妮大概这么高吧。”
“看样子大概一米二到一米三之间。”林墨挑了下眉接话道。
“是啊，珍妮就是个矮矮的小孩，可是你别看他小，他可很厉害呢，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山路旁的一间小屋里，外面狂风暴雨或者野狼彻夜嗷叫他也不会害怕。”男人说道，“不过，这还不是他最大的本事，你们知道他最擅长什么吗？”男人说着抬头看看警官，又看看林墨。
林墨摇了摇头。
男人诡异地笑了笑，说道：“他最擅长的就是烹饪了，尤其是他炖的肉汤，非常非常地香，那香味可以飘得很远，飘到城镇里，飘到孩子们的鼻腔里。然后，那些孩子就会被香味吸引着来到他的小屋里。珍妮会请他们喝肉汤，喝过肉汤的孩子再也不想离开了。之后，还会源源不断地有小孩被吸引到珍妮的小屋，喝他亲手炖的肉汤……你们知道，珍妮的肉汤，是用什么肉做的吗？”男人说着缓缓抬起了头。
林墨恶寒，中断了审问，那男人的笑声却从背后砸进了林墨的脑海。
歇斯底里的疯狂，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个模样？
“通知痕检，处理一下他的工作环境，我们好像遇到了个大麻烦。”他朝背后的人说着，淡淡的语气里尽是对犯人的不屑。
“我们走。”
静静的校园图书馆，阳光穿透薄薄的窗帘，烘托出了一个静谧的环境。午后，正是读书的好时节。实木桌上放着一本还没看完的书，书签散落在地上。
痕检的同事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不明液体，蹲下看到了半个实验用的试管：
猩红的液体。
林墨皱了皱眉头，从工作环境来看，这个人有不错的学识和修养，应该接受过高等教育，警局里的颓废模样有可能是装出来蒙蔽警务人员的。桌子周围还有活动的痕迹，还有人来过。书签......这是个疑点。
“提取一下书上指纹，检查一下书的内容。”林墨抚了抚额头，擦掉了从脑门沁出来的细小汗珠。
“这里的温度有问题。”话一出口，立马就得到了赞同。
环顾了四周，发现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也就是说有可能没有任何线索。
所有的怀疑，只能归咎到试管中的不明液体上。
实验用的试管，只能是教师或者学生接触过吧。没想到图书管理员也可以随意出入实验室？
“我们学校的实验室平常都不太用的，只有考试或应付领导检查的时候才会派人打扫。”门卫嘴里吃着瓜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也就是缺少管理记录了？”林墨反问。
这下可没有人再回答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陆常握着手里的报告，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林墨的办公室。。
陆常是林墨的好友，从警校起就在一块。他们两个一个冷静沉凝，一个活泼开朗，刚好性格互补。虽然陆常人烦了点，但做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出于这一点，林墨决定原谅破坏了他办公室整洁的“罪行”。
“是什么东西？”林墨从案卷中抬起了头，漆黑的眸子紧盯着陆常。
“不知道。”陆常耸了耸肩，把报告递给了林墨，“如果不看颜色的话，我会告诉你它就是一管做实验用的蒸馏水。”陆常挠了挠头，显得也很迷惑。“但是很明显，它不该是这个颜色的。我还做了一些基础化学性质的分析，跟蒸馏水比起来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林墨翻了翻报告抬头对陆常说道：“你拿着样品去跑一趟省厅吧，找你大伯看看，我感觉这个案子有点邪门。”陆常的大伯在省厅工作，和试剂打了一辈子交道。是这方面的专家。
陆常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陆常刚走不久，一个女孩子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车欣雅，刚刚入职三个月的菜鸟刑警。做事风风火火的，跟陆常很像。但是此时的她不像是平常的大手大脚，而像是走夜路的人感觉到了背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林队，你……你看看这个。”欣雅把手上的报告递给了林墨，是那本书上的指纹的比对报告。林墨接过报告，疑惑的看了车欣雅一眼，这大白天的，在警察局。什么事能把她吓着？“你怎么了，小雅”林墨开口问了句。“林队，你还是先看看报告吧”似乎是想起报告的内容，车欣雅打了个冷颤。
林墨从警十年，也见过不少诡异的案件。但无论多么难得案子，最后也被他成功破获了。“神探”，是这座城市的人们对他的赞誉，但是看完报告的他，却也像车欣雅那个刚刚入职三个月的菜鸟一样，打了个冷颤。
“二・二九特大杀人分尸案”是林墨即将毕业那年，在这座城市发生的一起惊天命案。一位拾荒者，在一个废旧仓库发现了几具尸体，警察到现场后，发现现场一共有七具尸体，但仔细检查后，发现其实只有六具，第七具是在其他六具上各砍下一部分后拼接起来的。这个案子到现在警方甚至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六位死者的指纹却全部出现在了那本书上。
一本两年前出版的书上。
“ling~~~~~"手机铃声把林墨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车欣雅已经离开了，林墨接起电话“喂，是刑警队的林墨队长吗？我是交警队的，你们刑警队的陆常出了车祸，情况很危险，我们已经把他送到市医院了。你快过来看看吧。”林墨不敢多想，马上冲出办公室，开车向市医院赶去。
“ling~~~~~”刚刚到市医院停好车，车欣雅又打来电话。“林队，不好了，那个馆长不见了”
“ding~~~~”林墨刚想询问一下详细情况，他的左侧外兜又传出一阵手机铃声。他并没有第二个手机。
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来电显示写着“珍妮”。
“警官，你喜欢童话吗？”是那个馆长的声音。
林墨的瞳孔急剧的收缩，心中顿时闪过无数想法。
“这个馆长是怎么逃脱的？”
“陆常的车祸是否与他有关系？”
“‘二・二九特大杀人分尸案’与馆长有什么联系？”
“我在警校毕业后一直保持不错的身手，他怎样毫无声息的把一个手机放在我的口袋里的？”
林墨压下心中无数思绪。
“你现在处于越狱状态，如果现在你选择自首的话，还有机会从轻发落，如果你还……”
虽然林墨知道这种场面话有效性无限趋于零，而且他想问许多其他问题，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依旧选择这样说。
欣雅在另一个电话的那头仿佛感受到林墨脸色的严峻，没有继续说话。
手机那头的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劝降”。
“警官，你想听完那个……没有说完的童话吗？”
平静无波的声音。
为了防止漏了重要信息，林墨只好停止说话。
“珍妮每天都会炖鲜美的肉汤，每天都有小朋友被吸引来喝汤，喝完后再也不想离开了。直到有一天……有六个孩子一起到珍妮的小屋喝汤，奇怪的是……他们喝完后就直接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那六个孩子又到珍妮的小屋喝汤，临走时留下了另一份汤汁。”
“珍妮发现，六个孩子留下的汤汁比他自己熬的更美味。他很震惊，很惶恐，但是内心深处却是不断汹涌的炽热，那是一种让人颤抖的兴奋。他发现自己无比期待下次这六个孩子的到来。”
突然，手机那头发出“嘟……嘟……”的声音，对方挂了电话……
林墨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手机，蓦地，欣雅的声音从他自己的手机传过来：
“林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林墨整理了下情绪，把左手的手机放进了证物袋。
“欣雅，马上到市医院一趟，这里有个手机你需要检验一下，是那个馆长放在我这里的手机……还有，把’二・二九特大杀人分尸案’的档案带过来，还有那本书……也带过来。”
交代完以后，林墨又陷入了沉思……
“童话里六个孩子和特大杀人分尸案的六个死者有什么联系？那第七个‘组合’尸体又代表着什么呢？数字上是巧合吗？那本书是六个死者都读过还是凶手把指纹故意放上去的？看来那本书的内容很关键啊……”
林墨揉了揉太阳穴，等会再想吧，先看看陆常吧。
林墨推开了市医院大门……
林墨推开市医院大门，火急火燎的向前台走去。一团团的迷雾遮的林墨寸步难行，现在的他急需一盏油灯，举步维艰的感觉可是很久没有出现了。兴奋！这是他现在的状态，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推演各种可能性。
陆常出车祸绝大可能性只有那幕后凶手不想让试剂送到省厅研究，而现在要搞清楚的是，陆常是怎么出的车祸。
“您是林侦探吧！”
正在思考者，突然迎面走来的是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一身干净利落的警服看起来十分精神。
“您好，我叫晋海，是此次交通事故的负责人，前面晋警官打电话过来，让我在大厅接应您。”
林墨愣了五秒钟，随后伸出手礼仪的握了握。
“您好晋警官，时间紧迫，还请尽快带我去陆常的病房吧。”
“yessir。”说完便转身领起路。
“说起来林侦探，您还是我那只有一米二三的儿子的偶像呢！他可是每天都要到叨唠几遍你的名字，说什么好像看到有其他侦探能和您一样，智慧超群，什么样难解的谜案都能侦破。”
林墨笑了笑，“呵呵，我可没这么神，不过话说回来，你儿子可真奇怪，别家小孩如果是我的粉丝的话，都是立志自己要成为下一个神探，你家孩子倒好，更喜欢看到别人成为神探。”
晋海尴尬的笑了笑。
“哦对了，前面交警队的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两个人在大厅接应我，还有另一个人呢？”
“哦，他呀，刚才突然发生了其他事情，就先去处理了。”
“这样啊，诶？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吩咐。”没等晋海反应，便掏出了手机拨起号来。
“喂欣雅，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把打火机，也不知道打火机什么时候掉的，诶！烟瘾又犯了。”林墨皱着眉头，有些痛苦的说着，随后挂了电话。
“好了，咱们继续走吧。”
晋海笑了笑，边走边道:“林侦探，我这刚好带了打火机，您需要吗？”
林墨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先办正事吧，其实比起在公共场合抽烟，我更喜欢在一个人独自思考时抽。”
不一会，两人便进了绿色通道电梯。
“林侦探，冒昧的问一句，您平常喜欢玩些什么？”
“嗯……”林墨想了想，“平常也没什么喜欢玩的，有空的话，基本都会去解些侦探迷题打发时间。”
“哈哈，不亏是神探，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您……喜欢看书吗？
“看书啊……”林墨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那个图书馆馆长，没想到如此学识渊博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吃人狂魔，“当然喜欢了，每天晚上睡前都会看些司汤达、巴尔扎克、狄更斯之类的作品。”
“是吗，好巧，我哥也很喜欢。”
“那您知道……我哥……是做什么的吗？”
说完，林墨冷汗直流，鸡皮疙瘩纷纷跳了起来，刚想有所动作便被劝停了下来。
“哦！林先去，我劝你还是别回头了，顺便请您按下－2楼层。”
此时，林墨只感觉脑袋上被一只硬物抵着，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手枪了。
－2层？那个地方是……停尸间！？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晋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先生，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可不是一个神探该做的事情。”
“欣雅马上就会过来，你认为这里不会暴露吗？”林墨冷静下来，说道。
“哈哈，这就不需要您担心了，上面还有人等着她呢！”
“ding~l”走吧！林先生。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冷气吹的他头皮发麻，不，应该说是阴气才对。
大概绕了一分钟的时辰，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外。“进去吧。”
林墨推开门，略为昏暗的炙黄灯照出了房间里的人儿，房间里有三人。
其中一个只有一米二三的“女孩”站了起来，突然发出了令人惊悚的声音，“爹爹，你回来啦！”说完，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随后看到林墨后，突然两眼泛光接着道:“耶！太好了，终于有肉吃了！”林墨从来没想过这么一句普通的话从一个小孩口中能说成如此渗人。
林墨别过头去，“这！”
“哈哈，晋警官，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你！”
而在旁边站着的则是林墨一点也不意外的图书馆馆长。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晋警官从桌上拿起下本书，嘴巴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杀人游戏’怎么样？有一个警察，一个杀手，其余的都是平民，赢了的有肉汤喝哦~”他缓缓开口，诡异的笑着。
这句话让林墨冷汗直冒。输了的难道会被做成……肉汤？！
“晋……警官？！”林墨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他也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而晋警官却像未听见他说的话一样，拿出了几张牌，分发给他们几个。剩下的牌有规律的摆在桌面上，像又有几个人在和他们一起玩一样。
林墨看看自己手中的牌――杀手。呵，为什么自己要和他们一起玩这种游戏？！他们都怎么了？？！林墨尽量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地寻找逃脱的方法。
“嘘！游戏，开始了……天黑请闭眼……”晋警官轻轻地说。可在林墨耳中，这句话简直就像恶魔的呢喃！林墨闭上了早已酸乏的眼睛，而脑筋正飞快地转着。
晋警官的脖子扭了一下，发出“咔咔”的声响……“杀手请睁眼……请选择你要杀的人……”
林墨全身禁不住的颤抖，反抗似的紧紧闭着双眼，"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他能感受到那声笑中透出的刺骨的温度，随后一双阴凉的小手划过他的脖颈，他暮的睁开双眼，瞳孔不住的收缩放大，女孩微笑着瞪着他，移至他耳边"叔叔，玲儿饿了"，多年的侦查经验让他的嗅觉变得极度敏感，她的全身充斥着血腥味，而此刻，如若他稍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林墨攥了攥手中的牌，搬动僵硬的手，指向了他的对面
对面是一个空位。
“你要杀一个不存在的人？”女孩放开了林墨，饶有兴味的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没猜错的话，不也正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林墨平复了一下情绪，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思考起来，反倒让他冷静了不少。
林墨扫了一眼过去，晋海的神色发生了一点细微的波动，但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警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始终没有释怀。”林墨抽出一根烟，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停尸房的寒意被驱散不少。
“释怀？我是个警察，却连自己最珍视的事情都保护不了，你叫我释怀？”晋海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质问着林墨。
不等林墨开口，晋海又自顾自说起话来。
“我恪尽职守，我执行正义，我做错了什么？即便是苍天不开眼，为什么该死的报复它不冲着我来？我的玲儿！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个孩子！他又知道什么...”晋海的声音渐渐提高，慢慢近乎于咆哮，最后又变得低沉而嘶哑。他跪倒在地上，眼眶发红，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林墨低头看着眼前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的男人，把自己手中的烟递给了他。
“你难道就不害怕吗？”男人抽了口烟抬头看着林墨，深邃的眸子里流动着复杂的情感。
“重要吗？你我皆不是什么圣人，伟人。我心中也有仇恨的种子，也许你不知道我曾经也有一个想要一直守护的女孩子，可是她最终同样因我而死。杀死他的凶手最后由我亲手抓捕归案，但我的仇恨也从未就此打消。所以我要破案，我要抓人，我几乎不给自己多少休息的时间，我要对抗，我要消灭，我要让这些王八蛋一个个全都来领罪。”林墨说完，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情说的像个故事？”
“因为它带给我的痛苦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成为我活着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晋海闷沉沉的笑了几声，毫无征兆的猛窜起来，开枪打死了馆长和小女孩。然后把黑黢黢的伤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说服我了，可我已经做不到你那样的人了。”
“贾晋海！”
枪响过后是一阵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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