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浩 文浩：韓嬰——漢代傳播《詩經》的固安人

文浩：韓嬰——漢代傳播《詩經》的固安人  

《漢書·儒林傳》記：韓嬰，燕人也。元末熊夢祥《析津志》記韓嬰為固安縣人。他是漢初的經學大師，以注釋《詩經》聞名於世，歷經文帝、景帝和武帝三朝，歷任博士（官職名）、常山王太傅等職，史稱「韓太傅」。
開創「韓詩」派
西漢王朝建立之初，吸取秦朝速亡的教訓，注重倡導思想解放，儒家知識分子活躍起來，屢屢向統治者進言獻策，闡述治世之道，受到皇帝的重視，韓嬰就是其中著名的大儒，他多次受召被策問古今治世之道，還曾與董仲舒在漢武帝面前進行辯論，而「仲舒不能難也」。他以對《詩經》獨具一格的注釋講授為載體，將自己的政治理念融入其中，開創了「韓詩」一派，被後人與「齊詩」「魯詩」並稱為「三家詩」，司馬遷在《史記》中稱韓嬰的學說「其語頗與齊魯間殊，然其歸一也」，並給予其「言詩於魯則申培公，於齊則轅固生，於燕則韓太傅」的高度評價。
博士一詞源於戰國。秦及漢初，博士的職務主要是掌管圖書，通古今以備顧問。漢武帝設五經博士，教授弟子，從此博士成為專門傳授儒家經學的學官。
「韓詩」在當時很受歡迎，特別是燕趙之地，說起《詩經》來，首推的就是韓嬰的註解。韓嬰也設帳講學，「韓詩」於是在大漢王朝開枝散葉，朝廷專門下詔徵集傳授「韓詩」之人。韓嬰的弟子蔡誼應召入宮向漢昭帝講授「韓詩」得到賞識，受重用最後官至丞相。「韓詩」一派也因此聲名日隆，追隨者不可勝數，徒眾遍及淮南、泰山、淄川、山陰、東海等郡國。
據說，《詩經》經歷秦始皇「焚書坑儒」後失傳，至西漢魯國毛亨從家宅牆中挖出，始傳於世。毛亨自稱其詩學傳自子夏，作《毛詩古訓傳》，傳授侄兒毛萇。時人謂毛亨為大毛公，毛萇為小毛公。當時並提的有四家為《詩經》作注，齊、魯、韓三家被稱為三家詩，採用「今文」，即當時的語言模式解讀，他們被當朝立於學館，被稱為今文經學。可惜的是，毛詩興起之後，漸漸地取代了其它三家的地位，三家詩從西晉到宋先後失傳。
其實，注釋《詩經》只是韓嬰學術成就的一方面，他對《易經》的研究也頗可觀，只是時人太喜歡他解說詩經了，以至於他在《易經》方面的建樹漸被湮沒。
思想廣為流傳
韓嬰著述頗豐，據《漢書·藝文志》記載，有《韓詩內傳》四卷、《韓故》三十六卷、《韓政》十六卷、《韓說》四十一卷、《周易傳韓氏》二篇。可惜到魏晉時散失殆盡，只有《韓詩外傳》十卷流傳下來。雖然韓嬰的學說大都散失，僅就遺留下的《韓詩外傳》來說，依然影響深遠，很多觀點至今流傳。比如對及時行孝的闡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對為人處世的觀點「見其誠心而金石為之開」「君子之心，似青天白日，不可使人不知」；對健康養生的認識「居住齊則色姝，食飲齊則氣珍」；對識人辨才的論述「使驥不得伯樂，安得千里之足」等等。2018年，習近平主席在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上的演講中說：「『明鏡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我們回顧歷史，是要以史為鑒，不讓歷史悲劇重演。」所引用的句子，就出自《韓詩外傳》。
極富魅力的「韓氏智慧」
韓嬰的思想，師荀子而不薄孟子，將儒家內部兩派對立的學說進行融會貫通，從而散發出獨具韓氏風格的智慧光芒。比如他主張「患生於多欲」，他認為該節制慾望的不是百姓而是當政者：貪物而不知止者，雖有天下，不富矣。夫土地之生不益，山澤之出有盡，懷不富之心，而求不益之物；挾百倍之欲，而求有盡之財，是桀紂所以失其位也。對人正常的慾望，如人之六情，即「目欲視好色，耳欲聽宮商，鼻欲嗅芬香，口欲嗜甘旨，其身體四肢欲安而不作，衣欲被文綉而輕暖」，不能扼殺，而要順從尊重，用「禮」引導、以「義」約束。這種思想無論是當時，還是一千年後與程朱理學的「存天理滅人慾」相比，都極具人文主義色彩，同西方的「文藝復興」理論異曲同工。
作為一代鴻儒的韓嬰，當然渴望自己的思想能影響更多的人，甚至是朝廷的治國策略。不過他並不急於將自己的觀點強加於人。他不贊成那種一根筋式的「死諫」，主張勸諫也要講究方法，他更喜歡以講故事的方式，潛移默化地去引導和影響他人。《韓詩外傳》中講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既有桀紂、孔子、孟子、子路、孟嘗君等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也有一些 采自 民間的傳說。如一個故事說，楚白公陷於危難之中，庄之善打算代替楚白公受死，至宮門外又不敢下車，僕人勸他既然害怕就快點回去。他說君子不以私害公，毅然入宮替死。類似這樣的故事，生動形象，入情入理，發人深省，至今仍啟迪人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