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传奇睦格格怎么死的 元朝末代皇帝妥懽帖睦尔的 “十六天魔舞”到底是什么东东?
元朝末代皇帝妥懽帖睦尔的 “十六天魔舞”到底是什么东东?
元顺帝妥懽帖睦尔这个末代皇帝与其他末代皇帝有所不同,他在位的年限其实比元朝开国皇帝元世祖还要长,但在另外的意义上,他依旧是一个颇具悲剧色彩的人物,他9岁时只当了八个月皇帝的父亲元明宗和世瓎被杀,10岁时母亲又被杀,自己还被先后放逐到高丽(今朝鲜半岛)和广西桂林;在1332年登基成为皇帝之后,他也面临着内部的权力角逐撕逼与外部的起义遍地开花所造成的双重困境,最后无可避免地沦为元朝的末代皇帝,从大都(今北京)退回漠北草原,即使是他这个被后世习用的元顺帝的谥号也是朱元璋认为他在明军攻打大都时不做抵抗“顺应天命”而给予的,类似小朋友因为认怂不得不把糖糖给了另外小朋友吃之后得到的“小乖乖”称号,多少有一些讥诮羞辱的成分。
(韩国2013年MBC台月火剧《奇皇后》中池昌旭饰演的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
元顺帝比较悲催的另一方面,便是他在后世史书上留下了昏庸荒淫的形象。随便网搜一下,他劣迹斑斑罄竹难书,早已被流言之弹打成了筛子。
这些被视为元朝速亡的罪魁祸首中有一个重要内容就是人们似乎熟知却又对其真实面目和源流发展完全无知的“十六天魔舞”。
它被记录于正史。《元史》卷四三《顺帝纪》记载:(至正十四年)十二月辛卯,时帝怠于政事,荒于游宴,以宫女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等一十六人按舞,名为十六天魔。首垂发数辫,戴象牙佛冠妥灌帖睦尔简介,身被缨络、大红绡金长短裙、金杂袄、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袜。各执加巴喇般之器,内一人执铃杵奏乐。又宫女一十一人,练槌髻,勒帕,常服,或用唐帽、窄衫。所奏乐用龙笛、头管、小鼓、筝、蓁、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以宦者长安迭不花管领,遇宫中赞佛,则按舞奏乐,宫官受秘密戒者得入,余不得预。
《元史》史馆组织匆忙、成书仓促,但也参考了很多资料,其中包括洪武三年续修增编《顺帝纪》时从民间征集到的权衡所著的《庚申外史》,所谓“庚申”就是庚申帝,指的就是出生于庚申年(1320)的元顺帝,本书记载道:(正当红巾军兵临大都城下,)而帝方与倚纳十人行大喜乐,帽带金佛字,手执数珠,又有美女百人,衣璎珞,品乐器,列队唱歌金字经,舞雁儿舞,其选者名十六天魔。各执加巴喇般之器,内一人执铃杵奏乐。又宫女一十一人,练槌髻,勒帕,常服。所奏乐用龙笛、头管、小鼓、筝、蓁、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以宦者长安迭不花领之。每遇宫中赞佛,则按舞奏乐,宫官非受秘密戒者,不得与。
从文本的角度,我们会发现以上内容明显的共性和渊源,《元史》参考了野史性质浓烈的《庚申外史》,可见这一段不能被骤定为信史。
因为《庚申外史》、《元史》等的讹传和误导,从元末明初开始,“十六天魔舞”就和元顺帝荒淫失国联系在了一起,文人墨客纷纷写诗鞭挞感慨,说部中更将其演绎成荒唐的淫戏——突出的例子是蔡东藩的《元史演义》和当代大lao作liu家mang李敖的《独白下的传统》。幸而随着藏汉文藏传密教文献的利用条件的改善,使得专家学者对“十六天魔舞”究竟是什么这个历史谜团的研究有了一个根本性的突破。
所谓“十六天魔”也被称为“十六天母”,“天母”与藏语的Iba mo对应,亦与“智慧女”“金刚天女”“供养天女”相通。早在上世纪初,吐鲁番地区发现了一本元代畏兀儿文藏传佛教文献《吉祥上乐轮中围现观修习仪》,20年代,德国著名的回鹘文研究的开创者F.W.K.Muller先生对这部文献做了初步研究,70年代,两位西方回鹘文文献研究专家G.Kara和P.Zieme合作将其翻译成德文,而之后两位中国学者根据德文译注对其中涉及到的“十六天女”做了拓展研究。但是直到沈卫荣、李婵娜两位学者,才将这部畏兀儿文佛教文献提到的“十六(金刚)天女”(十六佛母)与元朝宫廷所传的“十六天魔舞”联系起来。
(吉祥上乐伦中围唐卡)
畏兀儿文的《吉祥上乐轮中围现观修习仪》可以和忽必烈的帝师八思巴所造的一部藏文《吉祥上乐轮中围轮修法次第明说》以及明代初年翻译(藏译汉)的汉文《吉祥上乐中围修证仪轨》形成基本的对应关系,从文本对照可以看到,所谓“十六天母”实际上正是修证吉祥上乐轮仪轨中用来作为供养的“十六位供养天女”,按照宗教仪轨,本是修行者从自心间化出,供养吉祥上乐轮中围以及住于此中围中的诸佛、本尊,同时也可以作为布列在吉祥上乐轮中围之胜妙宫上的庄严,所以十六天母形象在相关唐卡和塑像上经常出现(参见上图)。
(元顺帝和奇皇后影视形象,所抱幼儿为他们的长子爱猷识理答腊,即后来北元第二任皇帝元昭宗)

“十六天魔舞”是元朝宫廷中所作吉祥上乐轮中围或者喜金刚中围仪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如果从八思巴帝师将有关内容十六天母供养仪轨在忽必烈尚处于潜邸开平府的时期就写出传给自己的蒙古弟子算起,其与蒙古大汗和王公结缘的时间尚在元朝建立之前,绝非元顺帝个人听信所谓番僧蛊惑异想天开。
其内容可从以下两段看到一些端倪:
南无上师金刚持,金刚天母琵琶女,霜天秋色弹琵琶,琵琶妙音与曼乐,遍布虚空做供养;
……
金刚天母法界女,等茉莉(白)色执法基,施与无漏之喜乐妥灌帖睦尔简介,遍布虚空为供养。
对照元末藏传佛教大师、沙鲁派创始人布思端辇真竺(Ru ston Rin chen grub)编写的《胜乐近行十六明母供养舞蹈规范》和《象雄芒所传十六明母供养舞蹈》,所谓“十六天魔舞”一板一眼、严肃端庄,明明是敦煌,不要老想到某莞好不好!
这里还有一个误会:有人认为原来元朝规定这美丽迷人的娱佛舞蹈,除了宫中受过秘密戒者,其他闲杂人等不准观看,后来却悄然流入民间。
其实这里流入民间并不是在“后来”,也谈不上“悄悄”。
朱元璋第五子周王朱橚的长子朱有燉(史称周宪王)的《元宫词》有这样的句子
背番莲掌舞天魔,二八华年赛月娥。
本是河西参佛曲,把来宫苑席前歌。
“本是河西参佛曲”,指的是“十六天魔舞”早在元代之前的西夏时代就在河西地区(即河西走廊,今甘肃省酒泉、张掖、武威等地区)流行,结合藏密无上瑜伽部当年在西夏已经相当盛行,这一说法绝非空穴来风,而其流入民间成为娱乐性舞蹈,应该早在元朝前期甚至元朝建立之前。事实上,根据《元典章》中关于刑法方面的记载,元顺帝还严禁过民间的“十六天魔舞”,原文做“十六天魔休唱者”,其实这倒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是基于尊崇这一宗教仪轨的严肃性秘密性,不让其中的音乐舞蹈在民间杂剧表演中被草台班子滥用——类似不让亨德尔的《弥赛亚》、巴赫的《受难曲》用作刘老根大舞台二人转的背景音乐。
元顺帝的历史评价见仁见智,不妨各自保留意见,不过恐怕即使是那些试图尽力为他辩护的人,或许也不能完全否定他个人的缺点和失策对元朝的崩溃产生的影响;可在另一个方面,虽然无偏颇地认识历史和探究真相都极不容易,但有些本不是妥懽帖睦尔的劣迹,还是有为其一雪沉冤的必要——虽然他的名字蒙语含义正是铁锅,不该他背的锅还是不该他背。
题外:说罢“十六天魔舞”,关于元顺帝的“演揲儿法”和“秘密大喜乐禅定”的真相,且听下回分解,土鳖扛铁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