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梦之声 史说隋唐器乐史——"华夏正声"与"四夷乐"的融合发展

史说隋唐器乐史——"华夏正声"与"四夷乐"的融合发展  

隋、唐都是统一的大帝国,在政治、文化、经济、军事、科技方面达到前所未有的发展,中外乐舞文化交流空前繁荣。南北朝时期的音乐大融合,使周边各族及域外乐舞大量涌入,并在隋唐政治统一的社会背景下进一步充分发展。 例如,龟兹、安国、康国以及疏勒国伎乐,经由丝绸之路,通过征伐、朝贡、佛教传播、商贸等途径,先后以整体乐部的形式进入北朝宫廷,又在隋唐官廷与民间得到繁盛发展。 "东夷"、"南蛮"、"北狄"等各族系乐舞,中亚南亚的伊朗、印度等国的乐舞,也经河西入内地,或先传入西域,以各种方式流行于隋唐中原域乡。在这些乐部的带动下,大量西域乐舞及乐人带来箜篌、曲项、五弦、羯鼓、答腊鼓、铜钹等许多新乐器。这些在隋唐时期的宫廷与民间,或发展成为形态各异的独奏器乐,或经过音乐家新的组合形成庞大的器乐合奏。隋唐时期的器乐文化,无论在表演形式、乐器种类、制作工艺、乐律理论等方面,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成为中国乐器发展史上最为灿烂的篇章。 隋唐七部乐、九部乐中的器乐合奏 隋文帝为巩固政权,推进统一,推崇汉以来的清商乐为"华夏正声",于太常寺中专设清商署主管。开皇九年(589年)前后,杨坚确立了完备的朝会宴飨"多部乐"上演体制,以显示王朝统一强大,体现德音广被、四方来朝的盛况。多部乐体制,以《国伎》(西凉伎)、《清商伎》、《高丽伎》、《天竺伎》、《安国伎》、《龟兹伎》及《文康伎》七部为核心,亦称七部伎按以上固定顺序上演。此外,宫廷还置备有疏勒、扶南、康国、百济、突厥、新罗、倭国等部伎,以及汉魏以来流行的""、"锋"、"巾"、"拂"四舞,"与新伎并陈",不时上演。三百年来东、西、南、北各自发展的乐舞文化,第一次通过隋朝宫廷得到重大整合,空前交融,影响极其深远。 隋炀帝杨广继位后,调整官廷朝会宴飨礼仪,充实了多部乐制度。他首先调整了七部乐顺序,改《国伎》之名为《西凉伎》,并将《清商伎》列为第一部,进步确立了南方音乐的崇高地位。其次,又扩充七部乐为九部乐,将"康国"、"疏勒"两部伎乐列入正式乐部,加大西域乐舞在四方乐中的比例。他还改《文康伎》名为《礼毕》,作为多部乐的最后一部。他所确立的隋九部伎乐上演顺序是： 一、清乐(清商伎);二、西凉乐(国伎);三、龟弦乐;四、天竺乐;五、康国乐;六、疏勒乐;七、安国乐;八、高丽乐;九、礼毕(原文康伎)。 上述丰富多彩的乐部演出,包含大量乐器和器乐艺术形式。现据《隋书・音乐志下》,将各乐部所用乐器等情况概述如下。 清乐即清商伎,"其始即清商三调,并汉以来旧曲",包括曹魏三祖所作歌曲等。晋永嘉之乱后流落江左,被称为"九代之遗声",是汉晋及南朝所保存的汉民族传统音乐。隋文帝平陈得此乐,赞之为"华夏正声"。修入七部乐的清乐,"其歌曲有《阳伴》、舞曲有《明君》并《契》,乐器有钟、磬、琴、瑟、击琴、琵琶签篌、筑、筝、节鼓、笙、笛、萧、簏、埙等十五种,为一部,工ニ十五人"。 西凉乐即《国伎》,原是凉州所传承的中国旧乐,具有不同音乐来源和多种文化性格,"其歌曲有《永世乐》、解曲有《万世丰》、舞曲有《于阗佛曲》。其乐器有钟、磬、弹筝、搁筝、卧箜篌、竖箜篌、琵琶、五弦、笔、箫、大篥、长笛、小篥、横笛、腰鼓、齐鼓、担鼓、铜钱、贝等十九种,为一部。工二十七入"。乐器中的钟、磬,属于中原旧雅乐,而曲项琵琶、竖头箜篌等乐器则出自西域。 龟兹乐龟兹地区历来音乐歌舞繁盛,并很早就传到内地,隋朝后形成《西国龟兹》《齐朝龟兹》、《土龟兹》三部。隋文帝开皇年间,龟兹乐"大盛于闾",著名乐人有曹妙达、王长通、李士衡、郭金荣、安进贵等,"皆妙绝弦管,新声奇变,朝改暮易,持其音技,估衍公王之间,举时争相慕尚"。隋时官廷龟兹乐部"其歌曲有《善善摩尼》,解曲有《婆伽儿》,舞曲有《小天》,又有《疏勒盐》。其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箫、筚篥、毛员鼓、都县鼓、答腊鼓腰鼓、羯鼓、鸡娄鼓、铜钹、贝等十五种,为一部,工十ニ人。"可见,鼓是龟兹乐的重要乐器,种类很多,并且非常有特色。 天竺乐早在张重华据有凉州时,天竺(今印度)重四译来进献男伎,其中就有《天竺乐》。后经甘肃河西走廊,进入内地。《天竺乐》"其歌曲有《沙石疆》,舞曲有《天曲》,乐器有凤首箜篌、琵琶、五弦、笛、铜鼓、毛员鼓、都县鼓、铜钱、贝等九种,为一部,工十ニ人"。 康国乐康国在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康国乐是北周武帝聘北狄女为后时所获得的西戎伎乐,"其歌曲有《戢殿农和正》,舞曲有《贺兰钵鼻始》、《末奚波地》、《衣惠钵鼻始》、《前拔地惠地》等四曲。乐器有笛、正鼓、加鼓、铜钹等四种,为一部,工七人"。唐代盛行于中原的胡旋舞,即来自康国等中亚国家。 疏勒乐疏勒在今新疆疏勒带。疏勒乐"歌曲有《亢利死让乐》舞曲有《远服》,解曲有《盐曲》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笛、箫、箄篥、答腊鼓、腰鼓、羯鼓、鸡娄鼓等十种,为一部,工十ニ人"。 安国乐安国在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一带。安国乐"歌曲有《附萨单时》,舞曲有《末奚》,解曲有居和袛》。乐器有箜篌、琵琶、五弦、笛、箫、筚篥、双筚篥、正鼓、和鼓、铜钹等十种,为一部,工十人 高丽乐高丽即今朝鲜半岛。隋时宫廷《高丽乐》:"歌曲有《芝栖》舞曲有《歌芝栖》。乐器有弹筝、卧箜篌、竖箜篌、琵琶、五弦、笛、笙、箫、筚篥、桃皮筚篥、腰鼓、齐鼓、担鼓贝等十四种,为一部,工十八人。" 高丽的前身是高句丽,具有独特的乐舞传统,也很早接受汉文化的影响或接受经中原地区转输的西域乐舞文化,高丽乐中的弹筝、距箜篌、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等乐器,都是源自汉文化和西域文化的。 礼毕据说出自晋太尉庾亮之家乐。庾亮去世,其家中伎乐追思庾亮,"因假为其面,执翳以舞,象其容,取其谥以号之,谓之为《文康乐》"。此乐每在奏九部乐终了时表演,故炀帝改名为《礼毕》,"其行曲有《单交路》,舞曲有《散花》。 乐器有笛、笙、箫、篪、铃槃、鼙、腰鼓七种,为一部,工二十ニ人"。九部乐中的清乐与西凉乐,虽也杂有某些胡乐成分,总体仍属华夏传统乐舞。其他乐部和官廷中来自新罗、扶南等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乐部,都属"胡夷之乐"四裔(夷)乐"。其中天竺乐、安国乐、龟兹乐及疏勒、康国等乐,属于西域乐;高丽乐及百济、新罗、倭国等乐,为"东夷"乐;突厥乐是"北狄"乐;扶南乐则是所谓"南蛮"乐。 宫廷设立"四夷乐",通过"以华(夏)领夷"形式在朝会、燕享等场合上演,本是帝王显示"中央大国"崇高地位和文治武功的一种点缀,隋七、九部乐的制定,出于同一政治目的,但客观上起到了集南北朝以来中外各民族乐舞艺术之大成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