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又哭了：我怕失去父亲

10年前那场洪水，使她失去了妈妈等5位亲人
江珊又哭了：我怕失去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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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楚网消息 (楚天都市报) 江珊（右一）姐妹俩守在父亲身旁

　　本报记者 陈杏兰 实习生 吴念丽

    还记得江珊吗，那个坚强又可爱的小姑娘？
    1998年8月1日，嘉鱼县簰洲湾堤防溃口，咆哮的洪水将村庄淹没。滔天巨浪中，一个6岁的小女孩抱着一棵白杨树，坚守了9小时，直到被解放军救起。这一幕动人的镜头，深深定格在无数人脑海中。江珊被人们称为“抗洪小英雄”。
    10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江珊已长成16岁的秀气女孩。在各界的帮助下，她在北京圣陶实验学校读完小学和初中，今年考上了嘉鱼县一中。姐姐江黎于3年前考上湖北民族学院。今年雪灾时，本报记者重访江珊一家，欣喜看到这家人走出了伤痛，开始新的生活。
    今年地震时，江珊捐出200元，作为对社会的回报。很久以来，江珊面对记者的镜头时，都是灿烂的笑。然而，不幸却又一次降临，她的父亲在9月23日被查出患了肺癌。她抹着眼泪对记者说：“10年前，我失去了妈妈等5位亲人，现在，我害怕再失去相依为命的父亲！”

　　姐妹俩守着身患癌症的父亲

    27日晚，记者接到江珊的求助电话：“父亲患了肺癌，卧床不起。”
    28日上午，在汉正街板厂街11号，风很大，天气很凉。站在天桥下等候记者的江珊，脸色忧郁。问起近况，她说：“感谢大家的帮助和关心，去年我在北京圣陶学校读完小学、初中，今年我考上嘉鱼一中，准备向大学冲刺。姐姐也在上大学。这次是特地请假回来看望父亲的。”
    提到父亲，江珊的心情格外沉重。16岁，本应是无忧无虑的花季，可小江珊体会了太多艰辛。她带着记者，沿着一条破旧的小巷，走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楼梯，再爬过一条悬空的铁架梯，来到简陋的家中。
    屋内只有一床一桌。病床上的江其新形容憔悴，面色灰黄。咳嗽一阵紧似一阵，脸憋得通红。大女儿江黎焦急地守在他身边，看父亲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帮他抚胸，倒茶水。江其新说：“要喝滚烫的，喝温水不顶用，压不住咳！”
    可还是咳。江其新不停用手抹着喉咙，仿佛有什么卡在那里。他捂着胸口说：“怕是不行了。”江珊和姐姐顿时急起来：“爸爸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不许你放弃！”
    江珊说，从父亲9月23日诊断出肺癌以来，因无钱抓药，所以没有吃过一剂药，这多天来父亲一直干熬着。姐妹俩痛心地说：“我们恨自己无能，不能给父亲救治！”

　　“我要尽全力为爸爸呼救”

    女儿们在学校刻苦用功，父亲在外面辛苦打拼。没想到噩运悄悄降临。今年4月份，江其新经常感冒、发烧、咳嗽。没有钱到大医院去检查医治，他有时就到路边小诊所打两针。几个月过去了，江其新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可他仍然天天去扛包，拖板车。他总是鼓励自己：“再坚持一两年就好了。”
    这一切，他从不告诉女儿。怕她们分心，影响学习。可疾病加上重体力活，把江其新彻底打垮了。到8月份，他开始咳血，有一次连喉咙都咳破了。一名医生建议江其新到省肿瘤医院检查。9月23日，拍片显示江其新右肺中央型肺癌。江其新拿着诊断书黯然回家，打算放弃治疗。“你们俩十一过后都回学校去。”昨日，江其新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姐妹俩眼泪刷地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们捂着眼睛说：“不去了。”姐姐江黎说：“妹妹回学校。我不上学了，在家里照顾你。筹钱给你治病。”
    江其新有些生气地说：“守着我干什么？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们学习要紧。”又红着眼睛对记者说：“我说不治了。这病少说得十几万，治不起啊。”
    江珊紧紧拉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我不许你不治。母亲和弟弟早没了，我们姐俩不能再没有爸爸。”江黎说：“爸爸，你才49岁，你一定要等我参加工作，享几天福啊！”
    听到女儿贴心贴肺的话，江其新又泣不成声：“那些苦，都熬过来了，日子好过了，谁知又患了绝症……”
    江黎说，父亲自查出患了癌症后，一直瞒着不告诉她们。还是一位阿姨打来的电话，她们才知道真相，立即请假从学校赶回来。
    记者临走时，两位姐妹将记者送到门口。江珊红着眼圈：“我现在最大的希望是爸爸有钱治病。我要尽全力为爸爸呼救。”
    江黎说：“1998年，家园破碎时，我们都没有这样绝望过。可现在，真的非常无助。”

　　父亲一根扁担曾挑9口人生计

    江黎说，为他们姐妹，父亲吃过太多苦。1986年，刚成家不久的江其新就到汉正街当“扁担”，一干就是22年。有一年夏天，她带着妹妹一起到武汉看父亲，才知道“扁担”讨生多么艰难。当时汉正街道路狭窄泥泞，人流量大，何况要挑重担。挑一副担子二三百斤，只挣个二元三元的。一天跑个10来趟，挣二三十元。
    有一回，江其新扛的包被人偷了。江其新赔了货主800多元，那一个月全白干了。但那时候，家庭负担重，不做没有办法。3个女儿，2个儿子，再加上父母，一共9口人，全靠一根扁担维系生计。
    1998年夏天，恐怖的洪魔肆虐。1998年8月1日，簰洲湾溃口。小江珊随奶奶、母亲、姐姐和弟弟一起逃命。奶奶抱的树枝断了，最后时刻，奶奶将她托到了树上，让她抱紧，自己却被大浪冲得没了踪影。母亲、二姐和两个弟弟也被洪水吞没。江珊在树上抱了9小时，被救下时奄奄一息。
    1998年8月3日，江珊和大姐江黎在江夏范湖福利院见到了亲人——从武汉赶回来的父亲。父女仨抱头痛哭。昨日，回忆起10年前的一幕，江其新仍哭得一塌糊涂，两个年幼的女儿，紧紧依偎在父亲胸前。
    1998年底，北京圣陶实验学校接纳了江珊、江黎姐妹。有了社会各界的关心，江其新感到温暖，萌发了新的希望。1999年，他再次来到汉正街，扛起了扁担，决心好好培养两个女儿。
    好在两个女儿争气。2005年，江黎从嘉鱼一中考上了湖北省民族学院；今年，江珊考上了嘉鱼一中。学校免了学费，但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生活费的压力还是沉重。为了不委屈女儿，江其新起早摸黑，吃苦耐劳，一个月给两孩子各500元。
    2008年1月冰雪成灾，本报记者曾回访江珊一家人。已渐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江珊姐妹俩，憧憬未来。江黎常跟父亲说：“爸爸，再过一年我就大学毕业了，到时让你享清福。”每闻此言，江其新就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