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刺客列传》
《春秋战国笔记》之刺客列传
58)鲁曹沬孤胆抗齐(强齐弱鲁盟会,曹执剑胁桓公还田,管仲主允)
一起周旋回落差,(曹沫三次战败于齐侵,一着侠胆外交夺回侵地)
将军不枉是兵家;
有识千载难逢仲,(管仲)
曹沬寸刀开大侠。
190)吴专诸“义气”刺僚(僚,三子之子。袭父位,断兄弟传承)
好把专诸当嫁妆,(专诸受伍子胥厚施,因此以身相许)
恩仇伍客遇姬光;(姬光:阖闾。长子之子,不满吴王僚继位)
金钱能买性情器,(鱼肠剑:匕首)
名刻鱼肠母子肠。(为绝儿子后顾之忧,母亲自杀,子刺僚送命)
235)晋豫让“知遇”殉主
待我爪牙奉腹心,
忠君莫问盗和绅;(智伯心大才疏,吞三家不成,反被赵韩魏吞)
古来天大一只碗,
盛满人间鞭策恩。
242)魏聂政卖身刺韩
卖身养母总豪情,(为养母受金,承喏母故后践约)
姐弟还金哄五经;(聂政刺倒韩相,以死报金,更姐姐慷慨陪死)
自古铜钱帝临下,
岂无铁骨应钟声!
304)燕荆轲“义气”刺秦(子丹对老师建议联合中原备战无信心)
知己金杯千日酒,(面对太子,勉强应承)
荆轲醉蓄报秦仇;(找到头上无从逃脱,谓英雄无退路)
玉盘接上美人手,(荆感叹操琴人手美,太子丹斩下相送,示诚)
回首追来太子头。(父王喜斩子丹头,函送秦,谢罪)
毛主席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人民利益而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要轻。这就是无产阶级的解放全人类的人生观,也是现代人生是非善恶的唯一标准。是对权力金钱的丑恶标准的最有力的批判。
司马迁的刺客列传,所述五人都是春秋战国人。
一类:曹沫。为国抗强,大义高标。记载:齐国许鲁国会盟,齐桓公和鲁庄公登于坛上,曹沫借机执匕首劫持桓公,说“齐强鲁弱,大国侵鲁太甚!今天若有诚意,先还我侵地!”桓公恼怒,欲背盟。管仲劝说从霸业着想,借此立信天下。桓公许诺,一改潇洒大度。后人诗谓“千秋侠客首称曹”。说来,曹沬是原汤原味的大侠了。纵观历代被人民称颂的中国大侠,除了民族英雄,再一种是劫富济贫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间豪杰。统此就是造反有理。这样的人生价值是“重于泰山”的。而剥削阶级总是把忠君意识、江湖义气、个人英雄主义等塞入侠义的标签,正是意识形态斗争的需要。这些是侠文化中的糟粕。
二类:豫让。知遇,以死相报,说通了,食,就是天。在私有社会,给碗饭无疑是再生父母。所以“忠君”不论是非,历来居道德之首,这是剥削阶级意识形态的客观依据。中国古代的“君君臣臣”意识是一直扎根到地主和雇农、老板和雇员关系的社会深层的,包括父子、夫妻、师徒关系。因此豫让之举就成了被颂扬的美德。也就是说,“忠君”,即依附,只能是被剥削者最光荣的命运。也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这样你才能有碗饭吃,甚至混出个人样。因此豫让的历史名声要比曹沬响亮得多,有时还被包装成完人。当然这是维持这个社会必不可少的“共识”。这不是秘密,只是说:生产资料的归属就是衣食父母
第三类:专诸、聂政、荆轲,与其说“知遇”,一个被美化的词语,不如说赤裸裸的“收买”,即占有与被占有的交易,是把交易更明显化了。这是私有社会人与人关系的本质。同豫让一样,他们最感人之处正是人民最可悲的命运的见证。
太史公的结语是高明的:来自故事,情节未必可信,如荆轲伤秦王,是不可能的,但主人公不欺其志,诚信可书,足以传世。这是相对于统治阶级的不诚信而言之,太史公的历史感触太深了。但这个“志”是打有意识形态烙印的,太史公不可能懂得,人的生存原则,即生产关系铸成的生存逻辑,也即人与人的社会关系。有了马列毛主义,我们知道了,只有社会主义公有制,只有工农做了生产资料的主人,人民才能改变这种被颠倒的是非和命运。这是物归原主,天经地义,是天地法庭的最公正完美的判决,地球本来就是人人的,不是强权的。但剥削阶级还是要不遗余力地死吃白赖地为之包装、美化、法律化、神圣化、宗教化。因此“有奶就是娘”的愚人统治是他们的政治,是他们的命根子。
聂政因为得罪乡里,带着母亲和姐姐避仇在外,以屠狗度日。突然一天,有个大人相赠百金,聂政当然不敢收。对方说明不是白送,因私仇要刺杀韩国相国。这是个意外“交情”,而这就是看得起,就是知遇之恩。但毕竟是交易,聂政婉言谢绝说:母亲在,此身不能许人。于是双方谈定其母故后,其身就属于买方了。但这里隐含了重要一点,士大夫“相交”,实际是推脱不了的。《史记》里的主人公最终据金不受,归于小民受宠若惊,也并不过分。但还是《东周列国志》说的实在,收下金子,一半赡养母亲,一半资姐姐出嫁。事实,对于聂政是解了燃眉之急,母亲有了保障。一个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人,还能有选择吗?这是“命定”的事。
终于,聂政杀了韩相,因为逃不脱,当场自毁面目而亡。姐姐知道这是为姐姐和买方毁容,前来抚尸大哭,被逮个正着。但只要说出主使人,可免一死。姐姐说,怕死就不来了,岂能“出卖”人家?说着一头撞死。是姐姐的出现把道义推上了更高一层。这是一个悲壮的故事,也是一个亲情和信义至上的美好的故事。只有故事的首恶,丢了几个臭钱,既报了心头之恨,又逍遥法外。他的道义就是钱,这就是这个社会要保护的核心意识。为了这个,牺牲一个韩相,是值得的。
但聂政杀人,对于聂政来说,更是毫无道理。尽管杀的是权相。聂政本意也不是为钱,却意外得到了社会舆论的认可,这正是他潜意识的愿望,也是一定的社会人的社会认知。他是违法的,但忠实履行了特定社会规定他的一分人生契约,自然就是被舆论即意识形态包装的契约,也就是以钱为媒介的契约。这就服从了统治阶级的规范,即忠孝节义,讲孝道、义气。他是有意识犯罪,却无意识作了社会的粉饰料,还不得不心甘情愿,甚至引以为荣。说到底,是社会不公。社会逼他犯罪,却要他作忠孝节义的模范,这就是因为社会最需要的是维护这种有钱有势人的买卖的合理性,所以需要他严格遵守买卖中的他的义务。
我们说:这是一个可悲的枪手,是对万恶世界的控诉状,但他的死是不能比泰山还要重的;剥削阶级当然也不会轻饶他的一家,警长是不会放过冉尔让的。但出于利益,却又默认对死人加以利用,暗中还乐得给一个廉价侠义的美称,甚至需要他感动社会。但剥削阶级的普适价值观是无情的,时时都在嘲笑他是个非成功人士,很可怜,落得作了有钱人的工具。这就是少数人统治又让人甘心的规则。但那个社会是人类悲剧历史的发展中的过程,我们对他也是同情大于指责。而在今天正邪鲜明对立的社会,也即在推翻一切压迫阶级(而且是国际性)的大是大非的历史大转折当口,这种陷在剥削阶级是非之间的人,也不失为法西斯卖力,都是罪恶势力的爪牙,尽管是被迫的。
像荆轲这等文武兼备,一心入仕的流浪士人,身份又高了一层,但仍是待价而沽的命运。他们却要靠诚信、义气生存。剥削阶级统治的社会,特别是上层,大多数情况下无诚信可言,但中下层士人,却又要讲些诚信,尤其对上,因为其唯一的出路是被人使用。而谁用,对付谁,是没有更多选择的。所以后四人都不是意识上的抗强权,不是为了理想的目标,而是被权力所用。这是和曹沫的区别。曹沫与豫让的不同,在于民族意识,忠君在其次。而收买荆轲等,明白就是买命,且多半是报私仇,谈不上厚道。荆轲是齐国人,游走天下,极尽巴结中上层,却恨不得志。除了混酒,就是歌哭。听完太子的用意,“久之”,他说:刺秦是国家的大事,我可能担当不起。无论如何看不出他的抗侵略志向。但因为刺秦,被后世人拔高了。显然已成了儒家的爱恨故事。
《东周列国志》照搬《史记》,只是稍加丰满。专诸有了母亲,荆轲有了美人手。但却是神来之笔,充分道出了尊卑社会的“人情味”。现代以来,正义集团除了对付危及组织的叛徒,是不用这种卑劣的小人手段的。刺廖仲凯、闻一多,都是反动派的黑方干的。所以刺客的结局都是可悲的,大多又是可鄙的。老蒋的刺客满天飞,但西安事变,延安却极力放过他。
今日世界的“肉弹”,其大义甚至可与曹沫比美(个别也有为钱的),但手法很糟糕,因为没有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实际,长远与抗霸无益,尽管他们也是被逼的。
2007-4-11 原帖只专诸、荆轲 2009-7-12 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