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交流 | 齐昊：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看中国经济“新常态”

　　周一晚的西阶，学校请到了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大卫·M·科茨、Mwangi wa Githinji以及齐昊等，共同探讨当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新发展与世界资本主义发展的走向。昨天我们回顾了科兹教授的精彩发言，今天我们将回顾Mwangi wa Githinji和齐昊教授的发言，以期从中获得对世界今后发展潮流的启示。

　　齐昊，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学者，现任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助理教授。本次讲座中分享了他对于中国经济“新常态”的理解和看法。

　　齐昊

　　1.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看”新常态“

　　今天我要讨论的是中国经济的“新常态”。这个词我们每天都能听到，实际上“新常态”这个概念来自美国，而最近又被中国人所重复。这个词是与“长期经济停滞”一起被美国经济学家萨默斯所提出的，描述经济危机发生后的美国经济情况。那么中国的“新常态”和美国的“新常态”有何不同?这就是我想要提出和分析的问题：中国的“新常态”是长期经济增长停滞吗?

　　在这次演讲中我会采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并利用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变量。首先，研究中主要有三个要点：第一是了解中国新常态的一种方法：剩余价值率的下降导致了利润率的下降。第二，在新常态之中，中国的利润率仍然高于美国以及其他国家的利润率，我会展示相关的数据。第三，如果我们细看中国的新常态，我们会揭示出一些中国增长模型的未来，它会向哪去，并且会如何改变?

　　2.方法论对比中美数据

　　接下来，我简要地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以及这种方法论的未来。如果你关注一个国家内劳动力一年的增加产值，可以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生产工人的工资，他们是在特定的生产部门工作的工人的工资。另一部分是剩余价值，它又可进一步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非生产部门的抽取，例如金融行业和贸易部门，另一部分是纯利润，资本会借此增殖。如果我们观察到经济正在增长，这是因为资本正在由此积累。以上就是基本的方法论。

　　接下来是一些简单的工具，r=P/K=(S-U)/K。其中r是净利润率，P为资本增量，S为剩余价值，U为非生产部门的抽成，K为资本存量，S/K为毛利率。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到剩余价值率和净利润率的区别——剩余价值中的一部分被非生产部门如金融业、不动产等所抽取。关于哪些部门是非生产部门，目前比较有争议。但至少金融业、不动产、保险行业、贸易行业被公认为非生产部门。

　　在1990-2013年间美国的数据中我们可以发现，在1999和2008年的危机之中，利润率有一个短暂的下降，在两三年后又恢复了。剩余价值率一路上升，在2008年下滑了，几年后同样恢复了上升。美国劳动力创造的剩余价值有很大一部分被抽取到了非生产部门，一小部分留了下来。在经济危机中，两部分都有一定的下降，但几年后都恢复了。

　　同样是1990-2013年间中国的数据中，1998年前中国的利润率都是下降的，1998年前后，中国进行了国企改制，大量工人下岗，这促进了利润率在98年后的上升，总体呈现出一个U形。2009年与2010年中国的利润率同样有一次低谷和恢复，然而2011年再次呈现下降趋势。如果我们关注剩余价值率，也会看到同样的趋势。中国的剩余价值中大部分都留在了生产部门，转移至非生产部门的仅占一小部分，这与美国相当不同。从2001年起剩余价值抽取的比例上升了，然而直到现在依然只占较少的一部分。不过，抽取的比例上升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趋势。在经济危机期间，这两部门的价值积累都经历了一次下降。

　　比较中国和美国的这些关键数据。中国的利润率比起美国高得多，剩余价值率则明显地低于美国。中国的毛利率比美国低，而净利率比美国高。在2008年之后，经济危机之后，不同的国家展现出了不同的利润率趋势。例如对于法国、德国、中国，出现了下降的利润率，而在美国、墨西哥出现了很特别的上升的利润率，也有一些国家的利润率不变。下面是一些国家间利润率的比较，在2008年，中国的净利率为22%，这是相当高的数据，高于许多国家，包括墨西哥。在2013年，虽然中国的净利率下降了，但仍然多于大部分国家。对于美国而言，利润率则呈现出一种上升趋势。

　　3.数据对中国增长模型的启示

　　所以对于美国而言，新常态其实只是危机之前增长的一种继续，而对于中国而言，新常态则不同于危机前的经验。那么我们能从这些数据中得到对于增长模型什么启示呢?

　　对于中国而言，只有较小的可能进入一种工资引领的增长，即工资的增长带动了经济的增长。这在许多国家发生了，但这不是一个好的模型，因为经济增长可以使大多数民众受益(此句存疑)。实际上对于中国而言，这个模型太早了。中国目前利润率太高，而工资占经济总量比例很低，如果在短期内工资迅速增长，那么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可能会迎来下滑。

　　第二种增长模型是投资驱动，像以前发生的那样。正如我们发现的，中国的利润率下滑了，经济刺激也下降了。所以我们不能期待中国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出现更多地投资，因为利润率和投资增长出现了矛盾。

　　第三种增长模型是一种泡沫经济。例如促进金融业和房地产业的发展，使用这些泡沫推动经济发展。然而这是非常危险的。这种模型中的发展是相当不稳定的，并且会进一步挤压净利润率。

　　最后一种增长模型也是一种投资增长，但是一种国有企业引领的增长。在第二种模型中，资本面临着利润率的下降就不会有激励进行投资。然而对于国有企业而言，它们并不关注利润率的下降，而仍然会保持投资。或许在短期内这是一种保持经济增长的方式。

　　对于国有企业对于保持增长的影响的讨论中，许多人说国有企业对于经济增长产生不好的影响，如果一个地区有较多的国有企业，那么经济增长速度就会下滑。然而最近的研究中，我发现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间有许多不同。例如在私企中工人一周要工作58个小时，而国有企业中一周只工作44个小时。考虑到这样的不同，我们挑战了原有的观点，并且发现从长期来看国企对于经济增长更加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