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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路:倘若母亲还活着

火烧 2013-01-11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文章通过回忆母亲的勤劳与善良,表达对已故母亲的深切思念,讲述童年时光与家庭故事,展现亲情的温暖与成长经历。

  

  一旦提起母亲这两个字,我的心里总是酸溜溜、热辣辣的不是滋味,且伴有一种深深的内疚之情。对自己英年早逝的母亲,内心深出藏埋着一种特殊的情怀。

  我的母亲,是一位朴实的、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虽然小时候没有读过书,属于彻头彻尾的目不识丁者,但她却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启蒙老师和坚强的精神支柱。

  童年的记忆里,给我最初、最深也最直观的印象即是母亲的勤劳。她那一米七的身材,在妇女中数得上是高个头儿了。在我童年时,也正是母亲大显身手的岁月,那时她二十多岁,身强力壮,精神充沛,干劲十足。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总觉得母亲体内似乎蕴含着取之不尽的能量。田间的力气活她能抵得过一个壮小伙,家里的杂务事她拾掇的井然有序,她天天里里外外地忙,从没有正常的休息过。父亲的活路比母亲差一大截,很多男人干的活都落在母亲身上,因此,不管家里发生多大的事情或遇到多大的困难,似乎都只有母亲一个人顶着,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叹息忧愁。虽然那时很穷,母亲却没有害怕过穷,也从来没有叫过累。母亲勤勉,持家有方,她做的衣裳合身又省布,她纳的鞋子暖和又厚实。从她手上经过的东西,一件件都变成了宝贝,纵然是菜园里的菜帮子、生虫子的豆子,甚至于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挖来的野菜和采摘到的榆叶、槐花等东西,母亲也总想方设法把它变成可口的食物。

  四邻八舍最敬佩的是母亲的宽厚和善良。打我记事起,从未见母亲与邻里间吵过嘴、骂过架,更不象一些乡下的“长舌妇”在人群里去说是道非,她整天是默默无闻的;即使对待极挑剔、极讲究,脾气极古怪的祖母她也是百依百顺,就是在祖母鸡蛋里挑骨头时,母亲也从不拌嘴、顶碴;对我们做儿女的她要求也极严,一旦我们在外面惹了事或闯了祸,她首先严厉的教训我们一通,急了还要打几下……母亲这种“人前不说人非,背后常思己过”以及“宽人严己”的品质一直影响着我的做人和做事。和许许多多平凡的母亲一样,我的母亲只是默默无闻的中国传统女性中的一员,她只是尽职的做着一个孝敬的儿媳,一个温柔的妻子和一个慈爱的母亲。

  母亲最牵肠挂肚也最心疼的是她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哺育的儿女们。生逢那个“多子多福”的年代,母亲不足四十岁便拉扯了我们六个兄弟姊妹。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母亲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地护着我们,我们也确实在母亲的视线中平安长大,母亲本能地心甘情愿地担当着我们的守护神。可是,一个不可阻挡的事实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哥哥和我渐渐羽翼丰满,为了祖国和人民的需要,也有为生活所迫的因素,而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家乡,并且远远地走出了母亲的视线。母亲的翅膀再大也无法再亲自地遮挡我们各自头上的烈日和风雨,母亲的心从此也就被牵扯并撕成了一片片,分别装在远离家乡的哥哥和我的行囊里。我和哥哥没有遵奉“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1970年底,在一片“提高警惕,准备打仗”的呼喊声中,哥哥应征入伍到了中苏边界的内蒙大草原;1972年底,也就是“9•13”林彪事件的第二年,我也参军来到了塞北坝上。在当时的大环境和政治氛围下,也确实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当初我就感到很荣耀。但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并未因我们成为一名解放军而向外人炫耀什么,倒是为我们从此要离乡背井而难过掉泪……

  母亲对儿女们的爱——像春天的紫燕,衔来醉人的春光;似涓涓流水,时时滋润着幼嫩的灵魂;更是一曲最深情的乐谱,为儿女们弹奏出最动人、最灿烂、最圣洁的音韵……

  在眼下看来,母亲可能属于“多子多福”型的,她生养了四个有出息的儿子和两个争气的女儿,本该享尽人间福气的。可她一辈子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在母亲短暂的生命岁月里(母亲撒手人寰的那年还不足45周岁),只有无尽的奉献和付出,好象鲁迅所说:“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和鲜血。”母亲生前没有过过一次生日(至今我仍不晓得母亲的生日是那一天);没有穿戴过象样的服饰;没有进过一次饭店,也没有去过照相馆,生前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她没有看过一场电影,即便在自家村子里放电影,我催促她去看,她总是找出种种借口拒绝,而独自一个人闷在家里做针线、忙家务;她一生没有坐过汽车,也没有见过火车;甭说游览名胜古迹、逛北京上海一类的大城市,就连相距20多公里的石家庄她都没去过。在上帝造人的计划之中,母亲一职似乎被赋予了特殊的承受苦难的能力。奇怪的是,母亲却很少对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哀怨。她没有更多地追问或抱怨命运的不公,只是把它当作自己的生活默默地接受并承担着。母亲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个家,给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个。

  每当万籁俱寂的深夜,忆及母亲的一生,我的心情总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母亲的病症有多少是出于生理上的原因,又有多少是属于积劳积忧成疾,我心里非常清楚。面对重病中辗转不安的母亲,我们肝肠寸断,却爱莫能助。尤其是母亲临终前所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母亲在弥留之际家里连缓解病痛的高档药品都买不起,这是何等的悲哀!每一次的回忆都使我沉浸在无边的哀思之中。母亲确实是为我们、为这个家庭耗尽了最后一滴血。

  倘母亲能活到今天,她本可以无忧地享受幸福的晚年,因为母亲所疼爱的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完全有能力来奉养母亲。可事实恰恰相反,眷念儿辈、热爱生命的母亲,在可憎的病魔面前,竟过早地离开了人间。在临终的那一刻,她神志非常清楚,忍泪叫着一个一个子女的名字。她临走最舍不得的就是她这一群的子女。母亲走了,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令我终生难忘……追忆似水往事,内疚的心情时时袭扰着我的心头。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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