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代没有这样的人啊!
鲁迅先生对某一类知识分子,进行不懈的斗争。然,先生在公开的文字中,却不用“知识分子”这个词,用到的词有智识阶级、正人君子、智识分子、“学者”之流、名流、纸张上的革命家、空头文学家……等等,还有“文人学士”,比如:
“夜的降临,抹杀了一切文人学士光天化日之下,写在耀眼的白纸上的超然,恍然,勃然,粲然的文章,只剩下乞怜,讨好,撒谎,骗人,吹牛,捣鬼的夜气……”(《准风月谈·夜颂》)
用词不同,却写尽了自那个时代以至于今的此类知识分子的嘴脸,具有一定的“普世”性。
“至于有一班从外国留学回来,自称知识阶级,以为中国没有他们就要灭亡的,却不在所论之内,像这样的知识阶级,我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集外集拾遗·关于知识阶级》)
也有时,先生不屑于命名,就称作“所谓有教育的智识者”、“有些所谓文学家”。这个“有时”,见于先生的“《自由谈》时期”,先生在《伪自由书》的前记中说,他把一些笔战文章附在“本文之后”,以见“有些所谓文学家的笔战,是怎样的东西,和我的短评本身,有什么关系”。这“关系”,先生其实指出过的,最基本的一点是他们和它们都“不论文章的是非”。
我们的这个时代,某一类知识分子还是毫无长进,他们的鼓噪与攻击的文字,可曾有在问题的是非基础上所做的?不仅没有长进,与其“先辈”相比,还等而下之。
先生说过,“被我自己所讨厌的人们所讨厌的人,我有时会觉得他就是好人物。”(《南腔北调集·看萧和“看萧的人们”记》)偶尔,只是偶尔,听到被此类知识分子“讨厌的人”而为我所不了解者,我就觉得他是好人物。所以说偶尔,是因为此类知识分子的人数不少,而为他们所讨厌的人,多集中于的几位,他们长期在“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关键性突破战。
先生也并不是一概不用“知识分子”这个词,在不为公开发表的书信中倒是多次使用。“凡有知识分子,性质不好的多,尤其是所谓‘文学家’,左翼兴盛的时候,以为这是时髦,立刻左倾,待到压迫来了,他受不住,又即刻变化,甚而至于卖朋友,……作为倒去的见面礼。”
在另一封书简中,先生说,“我看中国有许多知识分子,嘴里用各种学说和道理,来粉刷自己的行为,其实却只顾自己一个的便利和舒服,凡有被他遇见的,都用做生活的材料,一路吃过去,象白蚁一样,而遗留下来的,却只是一条排泄的粪。社会上这样的东西一多,社会是要糟的。”
先生通过历史总结和比照现实,感慨道:什么时代没有这样的人啊!
比照的现实是大名鼎鼎的胡适之,1933年2月19日,胡适之作为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北平分会的主席(后被开除)在北平《独立评论》上,发表攻击同盟的文章,先生找来看了之后,说:“我但于胡适之之侃侃而谈,有些不觉为之颜厚有忸怩耳。但是,如此公者,何代蔑有哉。”(1933年6月18日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