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经济有关的数字问题
与经济有关的数字问题
并不是自己对数字敏感,而是听到的、看到的、读到的信息中,总少不了数字;接触多了,有时就会想一想,大约学理科的人多少会对普通逻辑的东西比较在意吧,免不了就琢磨琢磨。这样一来,自己常常感到不解:那么多明显漏洞的文字、言说,怎么就一直在各种媒体上大行其道呢?而且,在被人一次次指出其谬之后,依然故我呢?
2008年下半年有两件大事,一件是经济危机爆发,一件纪念“三十周年”。有很多数字扑面而来,也就从这时候开始,我比较集中地注意到了数字问题。最先引起注意的是国内经济上的一些比较数据。老话说,有比较才有鉴别。既然是纪念,就需要展示辉煌,而展示辉煌最便捷的方法是经济指标的比较。三十年前、六十年前的指标,现在的指标,几十倍、几百倍,好不骄傲!
以货币而非以实物来计量的比较数据,究竟有多大意义呢?以货币量计算社会财富总量,六十年前、三十年前与现在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都以人民币元为单位,几十年前的币值与现在的币值完全是两个概念;1980年代前,是以工农业总产值来进行国民经济统计的,后来又变为以国民生产总值(GNP),再变为以国内生产总值(GDP)来进行统计,不同的统计方式差距很大,不加区别或者说不进行换算后再比较(也许本就无法换算吧),不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手法吗?而这种简便的比较方式,至今依然。
为写这篇短文,特地找了一些与经济有关的材料,列举几例。
2009年中国的GDP为33.5万亿人民币,美国的GDP为14.3万亿美元。比较中,人们是拿市场汇率进行转换后比较的,2009年人民币与美元的平均市场汇率是6.83,也就是说,中国GDP是4.9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的34%。由此得出经济实力的比较结论。
市场汇率反映的仅仅是可贸易的商品和服务的价格转换关系,并不反映没有在国际市场上交易的产品和服务的价格比例。——比较不仅仅是某些人出于对数字游戏的喜好,在很大程度上是必要的,关键是怎样去比较,要明白比较的目的所在。
2010年10月28日《中国社会科学报》上有一篇文章《经济学诺奖切中世界复苏之“痛”》,是谈当时刚刚宣布获得经济学诺奖者的,他的失业理论中有一点震动人:高失业率和高经济增长率、高失业率和就业岗位高缺员率都可以共生。
面对2008年金融危机,中国国务院“果断出手”,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一出手就是“4万亿”,这种政策,在2009年时的说法是“保八”,理论依据是只有这样的速度才能保证就业。
2010年11月9日,经济学家张卓元在中国科学与人文论坛第105期报告会上提出,十二五期间,“经济增速放缓至8%左右比较合适”,“过高的增速往往会带来更大的收入差距”。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以为,依旧是围绕着数字考虑问题,而不是围绕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与必要性来谈广义的发展。而这又与他提出的调结构转方式中最为重要的手段——政府的改革相矛盾。他是这样提的:政府不以追求GDP的高增长作为主要目标,应当把做好公共服务放在第一位。实际操作中,GDP仍然是“硬杠杠”。
张卓元认为,中国经济五大失衡中,第一个是“储蓄和消费失衡”。他说,至2008年,我国储蓄率51.4%,高出世界平均水平27.5个百分点。这一论证中,体现出的是玩弄数字的一种方式。试进行分析:一、世界平均储蓄率就是正常、合理的吗?二、选2008年作为数据截取年份,他没有说明:作为第一大经济体的储蓄率是负的,经济危机之后才略有增长。三、这种论证中预含了一个假定:各国的经济基础是一致的。——我以为,判断储蓄与消费失衡与否以及程度如何,得另外立论。张的这一判断毫无意义。
一般地说,有些人是习惯并擅长使用“国际惯例”标准特别是其中的数字标准来说中国的,但是也不完全如此,当遇到这种数字带有负面意思的时候。2010年11月份,国际统计局发布统计数据称,CPI同比涨幅4.4%,而年初提出的是3%左右的“警戒线”。经济学家厉以宁就解说,如果9%的经济增长率还把3%的通胀率作为一个警戒线,会给经济带来很多问题。“4.5%的通胀率作为警戒线是可以的,是社会可以承受的。”话外指向政府连续出台的遏制通胀的宏观调控手段,其实背后还是市场崇拜作为论说的支撑点。2011年已经过去了的半年多时间里,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国内通胀率已经远远高于“4.5%”这个“可以接受的警戒线”,我倒是想知道经济学家们的解说。只要他们愿意,总是能够提出一些“正面的解说”的。
2011年7月2日CCTV的新闻周刊,印象颇深的是一位嘉宾谈到的:在过去了两个五年规划中,提出的GDP增长速度是7%、7.5%,而居民收入增长速度是4%。也就是说,在很长时期里,我们的决策层认为,居民收入增长速度远远低于GDP增长速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直到“十二五规划”的制定,因为这个规划提出的是居民收入增长速度不低于GDP增长速度。
老师教导,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数字游戏的背后,我看到的是否定“前三十年”、否定毛泽东时代的“否定思潮”的汹涌;看到的是“否定思潮”有着更为远大的“志向”。我并没有说,所举几个例子里所涉及到的人是出于自觉的否定目的;真正自觉的是那些捏造数字来给那个时代“涂白粉笔”的人们——我没有举这方面的例子。
我想说的是,数字游戏所反映的方法论,已经渗透到社会方方面面了,很多人已经“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毫不反省地使用了。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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