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 |《太空旅客》:寻找真正有意义的生活
01
《太空旅客》是我喜欢的一部电影。
有朋友可能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所以在这里简单“剧透”一下——
吉姆是阿瓦隆号飞船上的一名旅客,阿瓦隆号正在从地球飞往另一颗星球——家园二号。
由于旅途时间需要120年之久,因此所有旅客都须在深眠中度过这段旅程,到距离家园二号四个月行程时才会被唤醒,以免在途中老去。
吉姆的不幸在于,因阿瓦隆号穿越陨石雨时受到撞击,系统出了故障,他在第31年时被唤醒了,并且无法再次回到深眠状态。
无边无际的巨大时空简直要把人压成齑粉!
吉姆发现,返回地球已不可能,向地球发一份查询电报,收到回电需要70年,抵达家园二号需要89年。
规模宏大的宇宙飞船空空荡荡,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旅客都处于深眠状态,能和他对话的只有一位机器人酒保。
以宇宙为尺度,人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啊!
02
观影时,我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怀疑:
阿瓦隆号穿越陨石雨时,可能已经发生了方向偏差,再也到不了家园二号了。
这部电影也让人产生了某种地老天荒的孤独与恐惧。
深夜无眠,仰望浩瀚的星空,顿感人类居住的地球也无非是一艘阿瓦隆号,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起航的,也永远不可能抵达家园二号。
在无垠的宇宙中永无休止地流浪,可能就是人类的命运。
以上是我当时看电影的想法。
03
今天回过头来想一想,吉姆的处境不过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折射罢了。
为什么很多人看了会心有戚戚焉?
因为虽然不在阿瓦隆号上,但我们仍然是孤独的。
现代社会的一个基本特点是共同体解体,甚至人类最后的共同体——家庭,随着不婚族的增加,也处于一种并不算非常缓慢的解体过程之中。
人类的原子化,可以说是一种现代性。
从根本上说,一切共同体,都会对人提供某种帮助、保障,也都会对人构成某种限制,因此,都不利于使人完全沦为以为资本获取剩余价值为唯一目的的存在。
现代资本主义对人的统治是“整体的”,不仅包括政治、经济方面的统治,也包括文化上的统治。
从文化的角度来说,主要是通过“自由”这面旗帜和“消费主义”这个魔鬼,来使一切共同体都风化、沙化。
于是,现代社会中的大多数人,都像吉姆一样,既不能回到过去,也无法抵达未来。
只有不断地进行消费,才能证实自己的存在,但消费也只能暂时地使自己忘掉空虚,但却不能使自己逃离空虚,因为空虚正是自己的生活条件。
04
在《太空旅客》中,吉姆拯救自己的办法,是让爱情出场。
因为爱情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可以使自己获得某种“超越性”。
但吉姆的做法又是极其自私的,为了获得“爱情”,他唤醒了一位姑娘奥罗拉,让她也同样陷入既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进入未来的境地——
这简直是太空版的拐卖妇女,美好结局全在于让被拐卖的妇女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好莱坞喜欢用爱情解决一切无法解决的难题,这类电影还往往很受欢迎,原因就在于做为主流电影观众的中产阶级具有两个特征:
一方面,他们对自己的地位自鸣得意;另一方面,这种地位又十分脆弱,一不留神就会失去。
所以他们害怕任何尖锐的斗争,渴望被抚慰,他们最喜欢“甜腻的奶酪”。
05
真正有意义的生活只能到人类社会中去寻找。
《太空旅客》告诉我们,只要有了“爱情”,即便外在于社会(阿瓦隆号飞船上虽然还有5000名乘客,但他们在吉姆和奥罗拉死后才会苏醒,所以是没有意义的)也可以找到人生的意义。
这当然是误导!
重建共同体,可能是我们战胜孤独,甚至是挽救人类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