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不同之处

       任何方法论都不可能有无限的适用范围，数学方法论的适用范围主要是在自然科学方面，它不可能包打天下。既然数学能与自然现象结合得很好，人们出于思维惯性，自然就会将数学方法用来描述与推理社会现象，然而社会科学不是自然科学，自然科学重在定量的数据，而社会科学重在定性的理解，研究物的具体运动的自然科学没有定量的数据就难有实践上的意义，而研究人的具体行为的社会科学一旦象自然科学那样具体地定量化了，那反而没有实践上的意义。因为自然科学研究的是物体，而社会科学研究的是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将活人具体地定量化，要求按照定量的公式，精确地行动，那就犯了最为极端的教条主义错误，其结果势必要将活人变成死人。其实人的具体行为是没有确切规律，就如基本粒子的具体运动是没有规律一样，所谓规律必定是确定性的，可重复性的。如果一种运动或行为在不同时刻表现不同的形式，形式没有确定性和可重复性，那这种运动或行为就没有规律，但没有规律的不同运动或行为的本质形式或统计形式，则又可以有规律。
　　下面我用一组科学对联，来帮助大家理解人文科学的特点。
　　粒子有波动性，波动性使得粒子的具体运动不能确定，粒子没有具体的运动规律。
　　人类有活动性，活动性使得人类的具体行为不能确定，人类没有具体的行为规律。
　　粒子有粒子性，粒子性使得粒子的具体运动的本征形式或统计形式具有确定性，量子力学其实是关于粒子具体运动的各物理概念的本征数量的关系规律。
　　人类有理智性，理智性使得人类的具体行为的原则形式或统计形式具有确定性，人文科学其实是关于人类具体行为的各系统概念的原则意义的关系规律。
　　人超越了粒子，粒子现象的本质相对人类来讲是具相的，所以我们可以定量地测到粒子力学量的本征数值，所以量子力学是定量的科学。
　　人没超越人类，人类现象的本质相对人类来讲是抽相的，所以我们只能定性地测到人类系统量的原则意义，所以人文科学是定性的科学。
　　（说明：作者认为抽象复杂的人文科学的核心学科是系统哲学，所以人文概念也可说成是系统概念）
　　再用一组科学对联，来帮助大家理解数学方法的适用性。
　　具相现象：现象的数量性质实在，意义性质不明显，因而可被定量测量，但没有理解价值，它适合数学方法描述。
　　抽相现象：现象的意义性质深刻，数量性质不明显，因而可被定性理解，但不能定量测量，它适合哲学方法描述。
　　简单现象：现象所含的关系是因果连续性的关系，因而可用数学方法推理。
　　复杂现象：现象所含的关系是对立间断性的关系，因而可用辩证方法推演。
　　我不否定，人类的进化最终会使未来的超人类能居高临下地看人文现象，从而使现代人眼来的抽象的人文现象看得具相，或使对立间断的复杂关系收缩为因果连续性的简单关系，从而最终能用数学语言来描述它，来解它。但这依然不能否定定性科学的存在。因为未来的人类又会遇上超人类现象，超人类现象又是抽象以致难于定量测量的，又是复杂以致难于数学推理的。在人类还没进化到超越人类之前，试图用数学来主导人文科学，那叫做好高务远，不现实。
　　当然这并不意味我全盘否定数学方法在人文科学中的可用性。我只是说人文科学主要是定性，自然科学主要是定量，对人文科学，定量的数学方法可以作为辩证方法的次要补充，对自然科学，定性的辩证方法则可以作为数学方法的次要补充。实际上人文科学中也有比较具相的以致可以定量的现象，比如人的工资就是可以定量计算的，但人文科学中的定量是次要性，这就使得象工资计算之类的经济现象的计算，基本上是属于定性中的定量，而不是象物理学公式那样的真正的定量公式。我们不能因为工资可以定量计算，就认为关于计量工资的公式就是正确的，计量工资的公式算出的数据并不是检验这个公式正确与否的标准。而物理学的公式算出的数据如果合乎实验，那就是判断物理学公式正确的标准。计量工资的公式或方法对不对，得从定性角度来判断。
　　自然科学主要是讲自然现象定量本质是什么，人们应当如何用数学语言描述它、利用它。
　　人文科学主要是讲人文现象定性本质是什么，人们应当如何用哲学语言理解它、演变它。
　　下面举一个例子来说明之。
　　一个科学对联：
　　上联：地球引力空间上的物体，如果朝着地面方向运动，运动速度达到足够大，必定与地面撞击得粉身碎骨。如果朝着天空方向运动，运动速度达到足够大，必定超出地球升级为太阳物质。
　　下联：自然演化空间上的人类，如果朝着物欲方向前进，生产水平达到足够高，必定被物欲膨胀得种族绝灭。如果朝着神圣境界前进，生产水平达到足够高，必定超越人性升级为神性人类。
　　上联是谈自然现象，要科学地谈自然现象就得用数学语言，你得为地球引力空间中的物体在引力场中的运动建立定量的数学公式，而后还要具体的算出一个物体冲出地球变成太阳物质的临界速度，算出一个的物体以多大的速度和地面碰撞，会碰的四分五裂。而后你得进行实验，来测量这些数据，看看与理论上计算的是否一样。当实验证明了你的数学公式正确，接下来，你就得想如何利用这个自然规律，比如利用它将火星探测器发射到火星上。
　　下联谈的是社会现象，如果你只以为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才是科学的，你八成会按照上述的自然科学的研究思路来研究这个社会现象，你会为这个命题建立一个数学表示（即数学公式或数学模型），而后来做定量的实验，判断这个数学表示对不对。可是你这样做，你很快就会发现，由于人文科学概念的抽象性，以致现今人类没有公认的测量手段测量它们，比如生产水平这个概念，人的物欲这个概念，你不知道如何测出它的数据来，所以你的研究肯定是不能定量化。现在的学术界都喜欢为作为研究对象的现象建立数学模型，也不管这种现象能否定量化，学术界以为为现象建立了数学模型就算是很科学的研究。然而我们要知道科学研究的目的是从现象达到本质，如果数学模型能帮你定量预言新现象，那你的研究就能达到现象的定量本质或称基础本质；如果你从数学模型出发能演绎出一个为大家普遍认可的哲理性的规律，那么你的研究就达到了现象的定性本质或称整体本质。你只是为一个事实现象建立一个数学模型，上不能理解现象的定性本质，下不能获得现象的定量意义，那你的研究不过是处在唯象的水平上。这就好比我们用哲学理论去解释具相的物理现象一样没有科学价值。不可得出合乎实际的定量数据的关于抽象或复杂的系统现象的数学模型与能得出合乎实际的定量数据的关于具相或简单的物理现象的数学公式，其科学意义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啊！
　　面对着下联这样的社会现象命题，你的研究任务并不是为这个命题建立数学表示，而是要从事实与理论两个方面去定性理解它。你首先应当从事实或事实迹向的角度来理解它，你可以很现实地想一下这个命题，你应当会想到物质欲望膨胀＋资源限制＋原子弹，确实是有使人类走向灭亡的可能。你也没有必要去计算人类发生质变的“临界生产力水平”这个系统量，因为社会科学不需要那样精确，它只需要知道现实社会的生产力水平是不是到了这个临界值，这个临界值的定性标志是什么。你一眼就看出原子弹可以使人类世界发生自崩溃，于是可以肯定地说，当今人类的生产水平达到了使人类发生质变的临界点，因为当今人类能够生产出原子弹。如果你还有一点关于一般系统质变的常识，你会知道质变总是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发生自崩溃而质退，另一种是发生自组织而质进，这意味自崩溃与自组织的临界点是一样的，于是当今人类是既临界质的崩溃，也临界质的进化。接下来，你应当从事实或事实迹向上来理解一下人类的自组织进化，你应当想到人类向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方向前进的现实实践，想到指导这种实践马克思主义，想到马克思的著名论断：生产力水平足够高，物质财富极大丰富，实现共产主义的物质条件就成熟，想到人类世界千百年来流传着的要人信仰神的宗教，你的思维远大一点，就应当从这些事实迹象中看出“道道”来啊，这个道道就是人类社会一直都没忘记将自已的发展方向指向神圣的境界，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实践是临界质进的人类社会朝神圣境界前进的一种尝试。也许你会这么想，马克思不是否定神吗？对的，马克思是否定传统意义的神，但同时又肯定共产主义这个精神高尚的世界，在讲精神高尚，讲神圣境界这点上，马克思主义与传统宗教没有区别。辩证法是讲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马克思主义对传统迷信式的宗教进行部分否定，这其实是为我们建立科学的宗教（即否定之否定），从而使社会真的质进到神圣境界奠定基础。
　　当你完成了从事实或事实迹象的角度对下联命题的理解后，你得为你的理解建立一个辩证法模型，而不是数学模型。所谓建立辩证法模型就是写科学对联，在这里就是为下联命题找到一个上联命题，并且指出两者的一一对应性。什么是一一对应性呢？就是差异共性矛盾或对立统一矛盾的双方或多方，居于共性或相互依存性的个性之间的对应关系。比如人类社会是系统，物体也是系统，两者是属于差异共性的矛盾关系，于是居于这种共性的个性有着一一对应。生产水平是社会系统的功能，运动速度是物体系统的功能，两者对应；自然演化空间是人类社会的环境，地球引力场是物体系统的环境，两者对应；物体向天空运动是属于向上运动，人类向神圣境界发展也是属于向上运动，两者对应；物体向地面运动是向下运动，人类向膨胀物欲方向发展，也是向下运动，两者对应。构成两个命题的关健词是一一对应的，那么用相同的连接词将这些关健词连接起来的命题就也是对应的，其中一个命题是正确的，那么另一个命题就必然正确。物理学知识告诉我们，上述科学对联的上联是正确的，于是其下联也必定是正确的。既有事实迹象，又有通过辩证法联系起来的上联命题的类比证明，那么你可以相信下联命题的正确性了，也能理解这个命题了。如果你只是为下联命题建立一个数学表示，而这个数学表示又不能得到定量的验证，那么你其实并没证明这个命题的正确。
　　什么是人文科学的相对真理，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对事实能讲得深入浅出的人文道理。深入地讲事实，意味着将事实讲得本质，讲得全面，浅出地讲事实，意味着将事实讲得清楚，讲得明白。要深入地讲事实，就应当用哲学语言来讲，要浅出地讲事实，就要用大家已知的常识来讲。辩证类比或写科学对联，是既深入又浅出的方法。深就深在，它是一分为二或多样统一地看问题，也就是从矛盾的高度看问题，浅就浅在，它能将难于理解的问题与大家已经明白了的常识知识联系起来。其实能解出合乎实验数据的数学方法，也是深入浅出的方法，深就深在数学方程或数学模型的抽象性，浅就浅在合乎实验的数据很简单，很明了。然而用解不出数据的数学模型去定性理解事物，那至少是不能浅出，而深入程度显然也比不上哲学方法。如果用日常的形式逻辑语言来讲人文道理，虽然很浅出，但不深入，因为形式逻辑思维达不到现象本质的高度，不全面不辩证。
　　比如用形式逻辑思维来判断人与自然的关系，那就会有这样的观点：人是从自然界分化出来的最高级的物质形态，人作用自然界的能力叫生产力，生产力表现出来就叫生产实践，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主要体现在生产实践上。如果拿出辩证对应逻辑来思考，那么人与自然的关系就是不太成熟的领导者与群众的关系。人这个领导者来自自然界这个群众，但在本质上又高于自然界这个群众，且能反过来支配或领导自然界这个群众。为什么说人这个领导者还不太成熟呢？原因是人不能直接下信息指令命令自然物，人的意识必须通过人的体力，间接地向自然物发出信息指令。自然物的成熟领导者应当是传说中的神，神能意念移物，意念移物是什么意思？就是神的精神发出一个信息指令，直接作用到自然物身上，自然物这个群众接到领导的指令，就按照这个指令行动起来。形式逻辑思维是对现象进行直接的描述，而辩证对应逻辑则能找到与现象有共性或相互依存性的可类比对象，通过正确的类比来深入地理解现象。尽管对现象直接描述的形式逻辑思维有明显的正确性，但一个低水平上的明显正确的认识没有一个高水平的看不出错误独到见解好。
　　大家都知道是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讨论，拉开了中国的改革开放的序幕。实践确实是检验自然科学理论的终极标准。但是实践其实是检验不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实践对人类社会的发展的检验是马后炮！是事后诸葛亮！因为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一次性的，是不可以重复的。而且，人类社会现象好与坏只从现象本身来说也是说不透的！比如，你凭什么说实践证明了文化大革命是不好的，因为文化大革命使好多人受苦受难，所以不好。那我给你一块糖吃，因为糖好吃，所以我很好；而我给你这个病人一碗苦药，你受苦受难，所以我就不好。你没有历史必然性的眼光，没有辩证法的发展眼光，你对文化大革命的评价实际上就如三岁的小孩一样幻稚简单。对相对重大的社会事件来讲，与其说是实践检验理论，倒不如说是对实践结果的理性评价检验理论。评价一个人文现象在本质上是好是坏，一般的感性的认识和形式逻辑思维是不够的，就现象作形式逻辑式的分析综合，那谈不出有本质意义的相对真理，必须结合普遍的规律或哲学方法才行。讲理论就得结合事实，这样讲理论就有具体性，讲事实就得结合理论，这样讲事实就有本质性，关于如何本质性地评说认识文革，我会另辟文章专述。
　　再就是历史实践的经验，外国实践的经验也不能直接套用到的现实的中国社会实践上来，因为过去不等于现象，外国不等于中国。要有属于辩证法的整体眼光或全面眼光，看外国的或历史的实践经验，看到它们与中国现实的具体条件、整体的文化背景、中国社会历史的必然性规律的同一性部分和对立性部分，取其合适的成分。我以为私有制加市场经济的性质有利于摆脱中国经济比较落后的现实，但与中国科学社会主义这个必然性的发展方向有对立性的，民主体制有利于摆脱中国传统的独裁政治，使人民具有自主独立的精神，但一人一票，多党制的民主不利于中国朝着更加先进的科学社会主义体制（集中于科学思想的政治体制）的发展。当然，如果我们不打算朝着科学社会主义方向前进，而是朝着资本主义道路前进，那么倒是可以全盘套用外国的这些实践经验，但这样的社会发展方向必与中国的传统文化相对立，也不合中西方世界的历史分工，不合人类社会发展应当走向对立面的辩证统一这样的矛盾规律。结果会使人类世界走向极端西方化，极端的资本主义化。所以诸如市场体制，民主体制这样的来自外国的政治经济方面的经验，只能是有时间性的，部分性地套用，而不能全盘接收。
　　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分，这就是自然科学不讲自然现象应当如何，而社会科学则要讲社会现象应当如何。比如自然科学不讲地球上的物体应当冲出地球走向太空，不应当撞向地面，而只讲物体冲出地球或撞向地面的定量的动力学规律，但社会科学则相反，它不讲人类发生物种意义的进化或发生物种意义崩解的定量规律，而首先就要讲人类应当发生进化，而不应当发生灭亡。不过自然科学不讲自然现象应当如何，但讲人类应当如何利用自然规律，应当如何利用自然规律从而使人类获得更高层次稳定的自然科学，叫做技术科学。关于应当不应当，社会科学有一个总原则或总规律，这就是人类应当在力求现实基本稳定的前提下，通过发展不断走向更高质量，更多人的稳定态。用易经里的话来讲，就是天行健，君子应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应厚德载物。讲天行健就是讲发展，讲力求更高质量的稳定态。讲地势坤就是讲保证现实基本稳定这个发展前提，也讲发展的目标应当是使尽可能多的人获得高质量的稳定。现实的稳定与更高质量的稳定是有矛盾的，要追求更高质量的稳定，就要让少数人先发展，这就会导致社会差异，从而造成现实的不稳定。从现实的稳定到更高层次的稳定，必定要经历一个不稳定的阶段，必定要对现实的稳定进行必要的破，但这个破是有一个“度”的，不能使现实的基本稳定都不能保证。过度的发展不叫发展而叫走极端，物极是会反的。当社会上人际经济或政治上的地位差异过大时，那就要实行矛盾主次的转化，就要从追求少数人有效率的先发展，转为让先发展起来的少数人带动大多数人发展，从而实现共同的更高质量的稳定。
　　中国一些知识分子学马克思的辩证法，学了将近半个世纪，自已没学懂，没学透，反过来说辩证法是使人思维混乱的方法，是放屁。说一句心里话，这些人写的定性意义的东西，最多只能算是道理，不能算是科学。与我们这个科学时代所要求的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上。中国社会之所以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归到底就是因为当今的社会科学不是科学，而是水平上相当于“生产经验”这样的道理，当今社会科学方面的研究者没有正确的科学方法，也不知道社会科学理论相对真理性的标准，一句话就是辩证的思维能力不行。所以本质性的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就是使人的大脑开窍，真正学会了辩证法。人要么向老子所希望的那样完全不聪明，那社会会很干净很和谐，要么就足够地聪明，知道什么是社会科学的规律，知道按社会科学的规律办事，就会有善报的道理，那社会也会很干净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