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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古修辞学描述摘要

火烧 2008-01-06 00:00:00 读书交流 1043
文章从尼采角度探讨古修辞学,分析演说的结构、说服本质与逻辑差异,强调修辞以可能性为基础,涉及柏拉图对修辞的批判与神话运用,揭示修辞与逻辑的对立及哲学教育的重要性。

一、修辞的观念

演说家宣示一件严肃的事物,驾驭之际,仿佛只是玩观念的游戏,以便听众乐而忘倦。

罗马的基础演说家通常是强有力的政党领袖,而希腊的演说家则在同好的私人聚会上讲谈。

现代人对修辞学的定义不精确,正确定义在整个中古时期,一直是哲学家和演说家的争论焦点。

说服:效力不是事物的本质,况且说服之效甚至在最好的演说家身上也不会总是发生。

当为说服、论辨的技巧或艺术。

可能性这个概念也成为演说论述的基本立足点和出发点。

一篇演说应当有引言、说明、申论与结论四个部分。

论辨演说实起源于公堂诉讼,说服是它的主要目的。

可能性这个概念也是修辞产生的原因和基础,是演说之所以别于逻辑的主要特征。换句话说,如果逻辑是建立在真(或必然性)的原则之上的论述,修辞则明白地是以可能性为其论说的原则和出发点。这一点尤其是修辞的中心概念,是修辞语言与逻辑、科学语言的区分所在,两者的对立也成为西方思想史里最基本的争论,也是为什么所谓求真的传统必定要多方打击修辞的基本原因。

柏拉图:修辞是一种技术,某种具有外在魅惑力的诀窍,措辞或声调中含具的快感,贬入迎合,与诡辩术比肩。

演说家要通晓如何煽动起听众激情的手段,如何以此手段驾驭他们。最后,他必须具有人类灵魂的正确知识,并了解能摇撼人类心灵的所有话语形态。故真正的言说艺术的形成,即以受极广的教育为先决条件。职业演说家的任务是借可能之物的协助说服听众,这一假定因受教育的先决条件而有所移易。

柏拉图的修辞:对话中的神话成分是修辞式的,神话就其内容来说有着可能性,因而不是讲授的对象,而是旨在听众中激发某种意见,以此取得说服之效。

片刻之间,毋需入规合矩地讲解,此际,神话和修辞的成分便活跃起来。诉诸见证,是种模拟的修辞手段,柏拉图式的神话同样也经由诉诸见证来引入。

他认为神话在逻辑上是真实的,他不是就说谎指责荷马及赫西俄德,而是指责他们没有以正确的方式说谎。

他同样明确地说,说谎在特定情况下对人类是有用的,必须允可统治者为了其城邦公民的利益使用谎言。

他并不回避当修辞手段用的谎言。

他指责修辞学,有时候直指普通修辞学的不纯正目的,有时候直指修辞学者所受的训练全然粗糙而不充分,缺乏哲学的准备。他认为修辞学筑基于哲学教育之上,并用于善好的目的,亦即哲学的目的,若然,方是正当的。

我们只有两部专论修辞学的著作:《亚历山大修辞学》(此书与亚里士多德毫无关系,可能是阿那克西美尼的著作),第二部是纯粹的哲学著作,即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

《修辞学》:修辞术是就每一事物觅出所有可能的说服方式的技能。“它们都是合乎情理地可能,且令人信服。

如此,修辞学并不是科学意义上的知识,也不是艺术,而是技能,然而这种技能可以上升到某种艺术。

此后,所有的界定都明确地认为这种说服取决于一切有效的手段。就每一事物涵括殆遍,适用于一切准则,是极重要的。修辞学完全是种合乎规范的艺术。最后,觅出是重要的:亚里士多德在此只抓住选题,(发现、选择素材和论题)以此获得题材的源泉,而不涉及表达风格、布局、记忆、发表。

修辞学足以知晓所有可能的说服方式,明白所知晓者亦须以某种方式呈现出来,以及所知晓者已被包含在适当的说服之内了。

这就是发表的每个修饰手段都同样围绕着这种说服转的原因。甚至言说也不是根本之物。

论辨术几乎是扩张了的诡辩术,虽则诡辩术这概念过于狭窄。论辨术似乎是修辞学的亚种,《修辞学》一开首说“修辞学是论辨术的对应物”人们不妨反对。

昆提利安《演说术原理》将选题和表达风格做为最重要的因素结合起来:人们认为修辞学的目标在于正确地理解和表达。鲁孚思添了个布局:将正确而说服性的科学知识与论证结合起来。

发现、评判和以恰如其分的优雅方式表达的艺术。(尼采自拟:发现、批评和以恰当的修饰方式解释的艺术)

最后,在昆提利安那里,五种要素都遇见了:修辞学是正确的概念、安排、陈述、配以强固的记忆、庄重的演讲风格之类的科学。

《致赫瑞尼翁》成书于公元前90年左右的希腊,综合了传统,将之系统化、很有条理并全面地处理演说的各种问题。长期以来,一直是最通行的教科书。对演说修辞学的五部分(五项技能)的分法,后来成为西方修辞学的基本范式。修辞的基本——可能是真的观念——在这里清楚地定义为:如果可以说得上是常见的、意料之中的、并且是自然的,即可能是真。

西塞罗认为他暮年写的《论演说家》就形式和内容来讲是极重要的。

尼采评:《布卢图斯》是西塞罗享有盛誉的罗马演说家的个性化描绘,为无价之作。 二、修辞学和雄辩术的门类

雄辩术依据内容而构成三种目的样式:法庭类、议事类、夸示类。

诉讼演说意在指控或辩护;议事演说旨在就某件事进行说服或劝阻,夸示性演说则在颂扬或指责。

随着说服、争辩的引入,雄辩术又分为两种:一为商谈方式的实务类,一为炫耀姿态的夸示类。

再细致划分,有些总数可达三十个属。

哲学家将[散文要素]分为论题和前题。前者以极一般的术语思考问题本身,后者作为根据呈现于特定情景。确定一般之物,是哲学家的任务,处理特殊之物,则落到修辞学家肩上。

哲学家将三个属系隶于前提,斯多噶派把夸示置于论题之下,因为它引致极大困难,而且它一般的应用是相当令人不适的。

他们做出如下区分:

纯理论的言辞——论题——赞颂和指摘

实际应用的言辞——前提——议事和法庭

这些是言辞的属。


在所有这些类型当中,演说家迄今为止无法不施展五个部分的活动:
(1) 选题 (2)布局 (3)表达风格 (4)记忆 (5)发表

斯多噶派:理解、选题、布局。

关于修辞的著作分为“修辞学著作”和“修辞艺术著作”。

昆提利安:我们必须理解它是论题还是前提。倘若我们把它理解为前提,也就是理解为论辩,则理解它是否拥有重要地位,它是哪一种类,何种形态,状况,最后,是什么辞格,将是必要的。

如此,修辞性推论和修辞性归纳(例证)就归入选题。布局和安排就归到合成(联缀,结撰)里。

一柄二枝式的分法:

选题、表达风格,言语、运用效果,形式、内容(后者多半是给定的),切合实用自成体统的特性、独具风格的言说技能、展显对事实真相的细究、独具风格的言说功效,筹划、布局,辞语的择取(相当于汉语修辞中的炼字)、辞语的连缀(《文心雕龙•练字篇》:因字而生句,心既托声于言,言亦寄形于字,讽诵则绩在宫商,临文则能归字形矣。是以缀字属篇,必须练择)。

如此,每种境况的第二层级划分,统统涉及言语的布局和联缀,此划分是至关重要的。

奏总揽言语五要素之效者,有三途:一为天赋技能,一为理论授受,一为付诸实践。  三、修辞和语言的亲缘关系

我们察及某位作者、某本书或某种文体刻意使用言说的种种艺术手段,就称其为“含具修辞性的”,这通常隐含着委婉的指摘之意。

古代文学之所以显得精致、润饰,是因其真纯地道的散文,是当众演说的回声,筑基于自身体统之上,而我们的散文,总是另外从写作上得到阐明,我们的呈现为某种形态的风格,则经由阅读而感知。此为阅读,彼为倾听,想望着完全不同的呈现形式。

古希腊和古罗马人发现,诉诸倾听使演说之韵律感迷力四射。人们就韵律感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开发,经历了规模庞大、持续不懈的实践。我们熟悉书面的诗歌,希腊人则拥有不经书籍中介的真正的诗歌。我们太苍白黯淡,粗陈梗概了。

漓辞抒藻:其作为刻意而为的艺术的手段,在语言中起着无意而为的艺术的手段之用。

人们能够与之一拍即合的语言,显然不复有清水出芙蓉的“自然性”;语言本身全然是修辞艺术的产物。力能抉发涉及每事每物之作功与效用,并使之运转,此力亚里士多德称为修辞术,同时即是语言的本质。语言的本质依据着事物的本质,正有点像修辞学依据着真实之物。

语言并不想望着传道授业,却一意要将主体之冲动及其可接受处输送给他人。构造语言的人,并不感知事物或事件,而是体察飘忽而至的欲愿:他不沟通感觉,却仅仅是端呈感觉的摹本,与人共享。

此为首要方面:语言是修辞,因为它欲要传达的仅为意见,而不是系统知识。

比喻,这非字面的意指活动,被看作是修辞的最具巧艺的手段。然就其意义而论,一切词语本身从来就都是比喻。

语言绝不会完整地表示某物,只是展呈某类它觉得突出的特征。

倘若修辞学者说“帆”而不说“船”,讲“波涛”而不讲“海洋”,则“举隅法”,“一种包纳”就出现了。

比喻的第二种形式是隐喻,它并不产生新的词语,却让词语带上新的意义。譬如说到山,隐喻提及绝顶、麓、脊、峡谷、脉。

隐喻也出现在性的界定中;性,就语法意义而言,是语言和纯粹隐喻的乐趣所在。

第三个辞格是换喻。因和果的换置。譬如以“汗水”代替“工作”,“口舌”以代替“语言”。呈现与亮光、照耀的关系,覆盖和隐瞒的关系,都可以回溯到换喻。

比喻不仅仅为偶然地添附到词语上去,而是形成了词语几乎全部固有特性。它使得抬出“专有意义”不再有效,专有意义只在特殊情形下继续存在于另外一些事物中。

就如指称真实的词语和比喻之间几乎没有区别一样,直截了当的言语和施用修辞手段之间也没什么界线。通常称为语言的,其实都是种比喻表达法。

只有极少数的个人表出修辞手法,其功效则在成为众人的引导。

一谬误之物被某些惯用的手法接纳,就成为一修辞手法。因声音的和谐而觉快乐,对修辞学家们也有价值。

置换法、替换法及赘述都已在语言的形成过程中、命题中活动着了。整套语法就是这类可名为繁沉的修辞手法的产物。 
 四、表达风格之纯正、明净、得体

语言的纯正性是在一个语言观念高度发达的民族——特别是在贵族阶层和素有教养者中间,确立起来的。

“纯正”确确实实是社会上素有教养者的惯常用度,社会经由惯用法而接受其约束力,“驳杂”则是惹人注意的另类之物。如此“不显眼”就是纯正的。也有言语自身纯正和驳杂两不相具者。

纯正感怎样形成呢,显然是依照无意识的律则及类比而行事:实现了稳定纯一的表达,与上层社会相副的“纯正”且具约束力的风格,所循的路子,全与和特定群落相应的方言风格的形成类同。

纯正、明净,作为一项笼罩全局的必要条件,不仅含具语法的正确,而且涉及对词语的适当选择。

使言语摆脱文理不通,句法错误,不合规范,词形变化的暴力。

自注:不合规范:口语化的问题,过度的白话,类似网络语言。文理不通,逻辑及思路错误等。不确的习语,同义词研究的背离。

不确的习语是相对于明净来说的主要过失,它将辞语的得体忽视了。谈及得体,从修辞学意义上说,人们以为那表达方式最为周全地意指着客体,是意指作用发挥到顶点的辞语的运用。总是以照平常用法确立起来的恰当而普通的辞语来表达观念,避而不用比喻,依旧赋予论题美观、饱满、堂皇之象。

隐晦的形成,源于运用古意盎然的辞语和表述。

演说家不光光需着意于人们能够理解他的地方,还要倾力于人们必须理解他的地方。

叔本华:晦涩和含混总是且首先是个不良的标记。因为它八九不离十源于思想的模糊,依次追溯上去,模糊本身几乎总是出自其基础的不充足扎实,不连贯有序,乃至于虚妄。
他们构织的言语,难解,晦涩,绕着弯子,含含糊糊,几可断定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而只是对自身思想的挣扎有模糊的意识而已:他们实际上没有说什么东西,这点,他们也总是想对自己及他人隐瞒住。
每种过度都引致某类后果,此后果通常适与意愿相反,同样,词语的确用于使思想让人领会,然而惟有恰到好处方可。词语堆积起来,超出了这个限度,就使得交流着的思想愈趋晦涩...每个多余的词语都与其意图南辕北辙:一如伏尔泰所言,“形容词是名词的敌人”,“让人厌烦的秘诀是上天入地任扯一气”。“简省佳言,总比絮(耳舌)无谓之辞要好”。“凡漫无边际之言,皆生反效果”。

表达的第三个必要条件是呈现方式的得体,是可以接受的语言,无过,无不及,恰居正确之地的言语;亚里士多德认为,风格必须是天造地设。

避免如下不当之处:

1. 粗俗、淫秽。淫秽借谐音等表露出来。
2. 降低的风格,谦恭的风格。事物之严重或尊贵将由此蒙受减损,峭壁顶端边沿赘生瘤样岩石。不能称凶杀者为无赖,也不能把与交际花有私情的人称作流氓。
3. 缩略的称谓(昵称或篾称):某种词在此就相互搭配而论,是不当的。
4. 同义反复:同样的词语或观念的重复。
5. 同义词并用:将已说过者用别的表述方式重复一遍。
6. 风格的千篇一律:缺少变化;单一。
7. 沉长的言语,使用不必要的词语。
8. 赘述,此际我们的风格满是附赘悬疣的语辞。
9. 雕琢过甚。
10.使用让人不自在的做作风格,一种与常情相悖的倾向;风格显得“矫揉造作”(我们称之为“漓辞抒藻”或诗体散文)它源于使文体铺饰得过分绮丽的癖好;运用诗体的构词法,浮华的表达方式,过量的修饰语,太牵强的隐喻;呆板的风格亦属此列。
11.不作结撰,拙劣的结构。
12.散乱无状,不事排布,修辞手段的贫薄。
13.不擅编排,拙于安置。

为了得体地言说,不仅须关注何者有效,切亦须留意何者适切。

在一切创造者那里,直觉都是创造和肯定的力量,而知觉则起着批判和劝阻的作用;在苏格拉底,却是知觉从事批判,知觉从事创造。

柏拉图的对话通过混合一切既有风格和形式而产生,游移在叙事、抒情与戏剧之间,散文与诗歌之间,从而也打破了统一语言形式的严格的古老法则。

他必须用理由和反驳为其行为辩护,常常因此而有丧失我们的悲剧的同情的危险。因为谁能无视辩证法本质中的乐观因素呢?

观察何人,于何人中间观察,人们言说,在何时,居何地,为何因,乃是要务。

利西阿斯在这方面让人钦佩,他将言语调整,以适应演说家的身份,同样也和听众及主题相顺遂。

有许多事品本身很上档次,却不能显得适切,——在事关生死的审判中,对措辞布藻的风格和艺术付出过大的注意力,是不入情理的。词藻富赡的演说,要求修饰甚于对论辩的需求。

纯正与明净无处不在;然皆依地点、情景、演说者及听众而改易。风格的动情效应,要求着收放有度的表达,近乎音乐之境,彼中同一无变的节奏贯穿于整一首乐曲,然而极细微的变化自是必要的。

他在其中从事着随物赋形的艺术;语言是已然备就的材料。雄辩家是位模仿艺术家;他言说,一如演员,扮演他不熟悉的角色,或身处陌生的境地;举手投足,一言以蔽语,都恰到好处地驾驭着他的对象。

也就是说,以特具的风格样式起着作用,令人折服,入其(翁)中。——这信念在此是根本的。

听众恰是据此仪度而将其看作发乎天然,为丝丝入扣的得体,浑然天成,无斧凿痕。(鬼斧神工)不然,每有偏离自然之处,听众就随之注意到人为造作,对展开的论题内容就起了怀疑之心。雄辩家的艺术绝不能让人为造作处凸显出来:如此,具个性的风格终究愈发是最高级的艺术品,恰似优秀演员的“自然态度”。

真正的雄辩家演说,发自籍其展呈的人或事的精神特质:他创制最佳的辩护和论争(通常来说,唯有自我中心才能发现它们),抉发最能折服人的言辞和举止。

雄辩家之卓越之处,就在于能够体察以自我中心方能体察之事物。这需要自我的转换,与剧作家所特具者一般无二。

《悲剧的诞生》:谁只要感觉到自我变化的冲动,渴望从别的肉体和灵魂向外说话,谁就是戏剧家。

在索福克勒斯剧中,所有知名任务都是最佳雄辩家,因为他们开口言说之际,其理由是最为正当,无懈可击,人们总获得这样的印象。  六、纯正的变异

因为诗人凭借其语言的魅力,看来已经获得这般盛誉,且置其平平常常的思想观念不论,那么,居于首选的言语就是诗的言语了。甚至到了今日,大多数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依旧认为这类演说家的吐属皆为珠玉。

他以新颖殊特的形式,非同寻常的结构,展示其对语言的运用能力。

古旧废弃之词,以纯正和简易闻名的演说家罕有使用。新颖的结构、复合、综合的结构,也是如此。

随意乱用僻词,毫无确定的目的,此际,即暴露了技术训练的缺乏,风格变得驳杂起来。

借助于古旧法,颇为自觉地寻求庄严气象。

他不逾明净之矩,在此限度内将新颖及非同寻常所具有的一切魅力尽行装点其言语。

西塞罗被认为是破毁纯正地道的拉丁语的祸首;和谐匀称遭到憎厌。

一般来说,每个奇词僻字都要避免。

归根到底,言辞若需要解释者,即有缺陷,古体之词,就其庄重与新颖兼具而论,确是峻拔秀异。

使用此类词语必须有所节制,不必强行引起我们的注意,因为没有比矫饰做作更让人讨厌了,尤其是不必从遥远得记忆不可及的年代引取。

慎用新词,勿用古语。

两个当中随便哪一个都必定是生硬棘口,但经过长期使用,词语就会软化。

白银时代:指公元一世纪的古罗马拉丁文学时代。

不管怎么样,倘若我们的每个创造都有点儿大胆,就必须先采用特定的措施,使其免于指摘,可将一些习语冠在前面,譬如“可以说”,“倘若我可以这样说”,“在某种意义上说”,或“若您允许我使用这般词语的话”之类。

选择语言新形式的奇妙过程总是持续不断的。在原始而未开化的地区,语言经过两到三代就发生整个面貌的变化。在书面文献时代,语辞的演变极为缓慢,然而也处与变化之中。

我们现今处在溺于饱读报纸的影响之下,我们必定愈益关切着,不要让自身的语言渐留下粗俗的印迹。  七、转义的表达


西塞罗:言谈的隐喻样式,出自迫不得已,在枯乏和窘迫的困境中,便捞到了它,然而以其优美,大受青睐。“恰似衣衫创制出来,最初用以御寒,后来方用为身体的修饰,使之优雅,比喻(转义)源自(欲弥合表达的)捉襟见肘,矣其成为赏心悦目之物,遂通用于世。

隐喻是种借用之物,其中你取来了你从别的什么地方得不到的东西。

某词的专门意义,字面表达的用法,专有名称的用法,它们与比喻的表达或得体却不合规范的用法有着对立处。

让•保罗:一如书写中的情形,以象形文字书写要比用字母文字书写古老,言谈中的情形也是如此,隐喻乃表示关系,而非指称客体,就此而言,隐喻就是那个较旧的词语,只不过这词语不得不渐趋黯淡消失于专有表达中。

流俗的比喻(转义)源自窘迫和愚蠢,修辞术的比喻(转义)出于艺术和乐趣。这完全是个虚假的对立。

修辞学家称为比喻(转义)的,语法学家依旧称作隐喻。

就比喻(转义)的数目及亚种,有着激烈的争辩;有人算到三十八种或更多些。

我们将谈及隐喻、举喻、换喻、易称、声喻、强喻、进喻、饰喻、讽喻、反喻、曲喻、凸喻、倒语喻、旁插喻、夸张。

隐喻:是种缩约了的明喻,因为明喻被称为扩大了的隐喻。

亚里士多德:明喻也是一种隐喻,两者的差别是很小的。诗人说阿喀琉斯‘像一匹狮子猛冲上去’这是个明喻;要是说‘他这狮子猛冲上去’,这就成了隐喻。由于两者都非常勇猛,因此诗人转义称阿喀琉斯为狮子。...所有受欢迎的隐喻,显然都可以作为明喻使用;明喻去掉说明,就成了隐喻。...明喻也是一种隐喻,差别只在附加了说明;由于比较长便不那么令人愉快。况且明喻并不把这个说成那个,因而我们新离不会对此加以思索。...只有那些一说出来就让人听懂了,或者刚开始不懂,但稍过片刻就让人想明白了的那些推理论证,才受人欢迎。

西塞罗:人们即便有极丰富且现成可用的专门表达方式,还是宁愿使用隐喻。跃过唾手可得之物,抓住远引而去者,此被举为强健之精神的证据,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亚里士多德:一词的常义指称彼物,移彼用作此,即是隐喻,或移属用作种,移种用作属,移种用作种,或依循类比。...隐喻应当来自与原事物有固有关系的事物,但这种关系又不能太明显,就好象在哲学中一样,只有眼光敏锐之人才能看出相距甚远的事物之间的相似来。

在《智者篇》中,亚里士多德称恩培多克勒为修辞学的创立者,正如芝若是辩证法的创立者一样。

依循类比:老年之于生命,一如黄昏之于白昼;如此,可称黄昏为白昼的暮年,或称老年为生命的黄昏。

严格地衡量起来,只有第四种类型,依循类比,方能完全地作为隐喻而成立。(亚里士多德:隐喻的四种形式中,类比式的隐喻最为受人欢迎。)

隐喻过度使用了,遂趋于模糊,引致隐晦。如此,作明通易感的表达既更为可取,则凡隐喻运用中不当之处,必须力避。

举喻:房屋的概念以一个重要的部分屋顶来指称,此际即是举喻。

感知是两个词语共同的依据:从部分知晓整体,或从整体知晓部分。

举喻在语言中极为有力,这一情况我已证明过。(尼采)

语言决不含纳周遍地表示某物,却是强调最为凸出的特征;当然,对现在时的否定还没有成为过去时,但过去时确确实实是对现在时的否定。

换喻:一个名词代表另一个,这种安排即换喻,也称作替换。以我们表示一物的原因替代我们欲指涉的事物。在言说中,这颇具力量:表示独立存在的抽象名词具有基本感官属性,居于我们心里,编辑我们全身,汲取自属性的本源,作为独立存在的本质陈说出来。

抽象名称引发错觉,以它们自身具备这些本质,可导致种种特性,然而它们只是因由那些特征,承接源自我们身上的隐喻的实体。

以次要特征意指向固有属性,这种措辞就是易称。使用独特的别称而不是专有名称,譬如以罗马雄辩术之王表示西塞罗;以大西庇阿的后裔表示格拉古。 模拟略具形廓的声响,譬如我们说的马鸣啸啸,羊声咩咩,牛声哞哞,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事物,此际形成的措辞就是声喻。

强喻毋需采用转义,惟在此时,它方被视为转义。(如银马掌)西塞罗引举穿靴戴帽的演说表示长,微琐的心灵表示小。

福柯《词与物》以为强喻是修辞格的基础,许多修辞格都基于对常规用法的背离、玩弄词的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甚至以为整个语言都是一种强喻,字面意义在能指和所指的关系中不是内在的,而是逐步由社会约定俗成的。

罗兰•巴特《S/Z》:美(与丑不同),无法实在说明: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它显示、展呈、重现自身,然不描绘自身。...美惟有在引用形式内方可确然述说自身。...若令美独自显现,拭去先前的一切符码,美必默然,无言。...有一修辞格把受喻物的这种空白照原样呈现出来,(引案:空白指让美的符码独自展呈,不与其他符码关联,凿断了无限延续的能指链,亦即“我是我所是者”之意),空白的存在状况被整个复原为受喻的个体语言:这个修辞格就是强喻。这是个基本的修辞格,其基本性或逾于换喻,因为它就处于空白状态的受喻物:美的风姿而表述。

进喻是种相当巧妙的转义,一词语从诸多同义词中展显某种异义现象。

昆提利安:在被转移的措辞和事物之间,形成一种过渡步骤,其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提供了一种转接,这是进喻的本质。

饰喻。昆提利安说,诗人们大量使用饰喻,只要饰喻与其名词相称即可;但在演说中,要是不用饰喻,某些东西就会被忽视掉,或者说及的会是次要的事情,惟在此时,方使用饰喻。

讽喻,或言在此物而意在彼物,或则不然,某物与言意截然相反。前者严格来说是讽喻,后者是反喻。...讽喻极少以纯粹的形式运用于话语里,常是同非寓意成分拌和着。

人们须提防其与隐喻相混淆。

昆提利安说,许多事物始于风暴,终于火灾或坍塌。谜语,这种简单而颇为难解的讽喻,在演说中是不能存在的。

反喻:词语表达者,恰为其表面表达者的反面。(译:所欲言恰是所已言的反面。)昆提利安辨别了讽刺(充满憎恨和敌意的嘲弄),面上变样,咧嘴而笑,自嘲,(含着诙谐的自我反喻),挖苦和讥调,这种反喻针对别人。文雅婉转的排调形式内,言语深具趣致。如此,反语这一类辞语,乃是用事实的对立面来呈现言者所说的对立面。

委婉语应归入此列,曲言亦属此类。

逆喻,(矛盾形容法)。某个主词和某个谓词的接合取消了自身的本质:讨厌的可爱,不适于战争的战争,无城之城。

曲喻应在修辞格而不是转义内予以分类。(修辞格一般指规则的形态模式,转义则指某种词汇或语义的偏离,是一种异常,隐喻、换喻、逆喻、反喻之类皆属转义。它只起装饰作用...)

凸喻,辞语的换置,乃是将意蕴深长的辞语置于句子之首或尾而产生的强调。倘若仅仅牵涉及两个辞语,譬如前置词的后置,则称之为辞语倒装法。

插词法,由插入的辞语而来的一种构成方式的分隔。

罗兰•巴特《文之悦》:最经典的叙事,于其内怀有某类淡化了的插词法:我们不能以同样的阅读强度来读一切;一种节律定了出来,随意,且无关于文之完整;我们对知识的纯粹渴求驱使我们浏览或跳过某些段落(将其预计为“令人厌烦之物”,以便较快地获得轶事之远为激心荡意的部分。...作者无法预料插词法:他不可能打算写那没人会读的。不过,恰是这有人会读与无人会读的节律创造了伟大的叙事的悦。

透析喻或旁插喻,乃是将一个句子插嵌进另一个句子内。

甚至凸喻其实也不是一种转义。

逆序喻,诸意义的逆向次序,须首先说的,放在后面说。

夸张,言过其实,夸大或缩小一件事物。不同的方式:要么是所言大于会发生或曾发生之事,要么我们经由比较将某事物衬托出来。

另外的转义往往会增强夸张,做作的风险极大。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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