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说

狗说　　

今天我在凉水河边又碰见了那两条狗，一条黄花狗，一条黑白相间的狗。四只狗眼和我对视着。我对狗说，我怕你。狗说，别怕，我们只想乞讨一点吃的东西，随便一点就可以。我觉得它道出了狗的本性。只要一点点。　　

       于是我想赞美它的美德。　　

       狗却对我说：不必了。我站在路边，只要我装出一付可怜的样子。你一点点，他一点点，我一辈子下来就会积攒成金山银山。我惊愕狗的哲学。　　

      我还是想赞美狗狗一下。瞧，人家狗狗多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这在世间也很难得。　　

      狗还是对我说：人类，不必了。我站在路边，正好观察人类走路的姿态。　　

      这么说来，狗也一直在研究着人类。它一定是熟谙人性的人类学家。　　

      我还是禁不住想赞美它。　　

      狗示意我不要一味地张扬它。　　

      狗说：你是没有看透我们狗类呢。我们狗性中有一面、二面、三面、乃至多面。　　

      狗继续说：我刚才观察了你走过来的姿势，你是一个只在一处的人，怎么能和在二处、三处的人打交道呢。你不行呢。　　

      我惊诧于狗的智慧。我实在不及别人聪明。　　

      多年前，我也养过一条狗。　　

      我希望它做我的朋友。　　

      它的确对我很忠诚。　　

       它不但对我忠诚，而且对路过我家门口穿戴华丽的人都很忠诚。只是见到乞讨的人就不那么客气了。我曾对此行为非常恹恶，但一看到它对我那幅忠心耿耿的样子，我还是原谅了它，我那时生活很富足。　　

       我的家道由于我与生俱来的纨绔本性，很快败落下来，几天吃不到肉的狗狗，离开了我。　　

       我闲来无事，在凉水河边上晾太阳，碰到它也在流浪，它没咬我，也没理我，白了我一眼，就走掉了，我很感激它。　　

      我由于颓废而萎靡、整日昏睡。这时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一条毛绒绒的假黄狗。假狗没有表现出忠诚、呼噜声也不曾听见，一切归于静悄悄的。　　

     我很想那条忠诚狗，希望它能回归于我。　　

     我自私的心蠢蠢欲动。再次勤奋起来，这回是一路激愤前行，效果很好，我再次发家致富。　　

      一日，在凉水河我又看到了我的狗，它被一富有的人牵着，它一眼就认出了我。看到我光鲜亮丽的姿容，向我摆摆尾巴。　　

      我从它的眼神中又读到了它的忠诚。我终于知道，它依然是我的信徒，它崇拜和信仰着我，我一定会再次成为它生命的方向、道路和存在的意义。而它所信仰的这个人却无所信仰。但当我再次定睛望向我的狗狗时，我发现了狗狗的另一处，它对现在的主人也很崇拜。　　

      它信仰所有有钱的人。　　

      它在路上徘徊着、犹豫着。　　

      后来，它在犹豫中终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