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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老幼撑得起中国农村这片天?

火烧 2010-11-14 00:00:00 文艺新生 1046
文章通过作者返乡经历,反映农村留守老人与儿童的生存状态,揭示农村在资本影响下的困境,探讨留守老幼是否能撑起中国农村的未来。

我的老娘老爸

 

-不一样

有的人时时刻刻想着如何聚合,

有的人分分秒秒琢磨怎么逃脱。

有的人总想为一生一世作出谋划,

有的人却只求得过且过。

有的人悠哉游哉却依然享尽荣华富贵,

有的人日夜劳碌可始终还是一无所获。

……

一样的人儿不一样的命啊,

真是无法说!

其实“生意”-“商务”,这些资本主义的货色,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因中国染上了资本主义的病,本人也就不能幸免,和芸芸众生一样,也被迫在做着资本的奴隶。

秋日里,为了投茂名学院那个标而到了茂名,周旋忙碌两天,结果标还是让别人中了,我两手空空又得赶回佛山去,继续接受那永无休止的资本的奴役。

因为要坐晚上的车,间中还有那么几个钟的空闲,为了看一眼一直留守老家的老娘老爸,我匆匆赶回了我阔别了大半年的高州老家。

因为临起程时打家里电话没有人接听,谁也不知道我会回来。

在石仔岭下了班车后,有个残疾人开着一台老掉牙的三轮摩托过来,我讲好15块让他搭我回村里。因为座位前隔了块挡板,路途中我们彼此间没有说过话。到了村边,他见小巷太窄又凹凸不平,不敢开了,我也不敢难为他,付了钱就下来自己走回自家去。

这可怜的车夫看着我反倒有点不舍,说:“大哥,我也是个残疾人,在家里赚两文钱很难啊,你肯定是在城里做大生意的,能否帮忙介绍我去打分工?”我一时真没准备,也不知怎么回他好,打量他一眼,“好的,我看看,有机会就帮你找,你是那条村子的?”

他告诉了我他是板桥村的,姓苏。我有点心酸,为他,也为自己,扭头就钻进村巷里去了。

巷子里一个人影也不见,村子像死了一般寂静,破败的村落灰土残峘烂瓦老屋与红白洋楼相夹杂,斜阳之下竟是一派孤清,所到之处只能闻到鸡叫狗吠之声。按理,此刻已经是老家人的“煮晚火”时间,在儿时那火红的岁月,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可见屋顶上淡蓝色的袅袅炊烟,随风翻卷,加上又是秋收时节,到处繁忙喧嚣一片,而我,正该忙着拖着一把柴耙把路上散落的稻秆执拾回家!今时今日,此情此景,早成追忆,实在教人不胜唏嘘!

回到了自家门前,只见生锈的铁门上了大锁,父母兄嫂都不在家。邻居堂兄兆元也只有一个约莫4-5岁的留守儿童——我猜出是堂兄的小外孙和一条大黄狗在。大黄狗见我这个陌生人到来,一味瞪着眼对我狂吠,小男孩很乖,拍打着狗背阻止它吠,帮我解围。我问他啥名,虽然口齿不是很清,还能让我听清楚叫谭振锐。

我叫小男孩帮我把他外公或外婆叫回来好问问话,他飞跑着到屋后的园子,很快就把他外婆,我那年过六旬了的堂嫂丽英唤了回来。堂嫂赶紧开门让我进屋,给我倒水。她知道我父母正在屋头坡那条垌里干农活,拔花生,又找来她丈夫兆元帮我到地里把我父母叫回家。

她还比较清楚我们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哥,我嫂,都出去打工了,种了四五亩的稻谷和几分地的花生,全靠我老娘老爸平日里打理,下种时使牛耙田都全靠我老爸搞掂,他们只散播了谷种就走了,真是难为两老,现在正是收割时节,一天到晚两老都忙得死去活来的。她也说我哥我嫂不应该这样把农活甩给两老人,就出去打工的,毕竟两老都80高龄了!话语间也在赞我双亲身体棒,要是在城里,那些唱着百岁歌的80高龄老人只能够晒晒太阳度残生,而我家老娘老爸居然还能下地干活!

兆元去找我父母那段时间,堂嫂丽英一直陪我说话,我聊起村中几十年前的前人往事,还真滔滔不绝,她佩服我的记忆,惊叹我还能记着那么多旧事。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兆元伴着我老爸回来了,拉回来一车子(两轮手推车)的连藤花生,卸到我哥那间屋子里去,说我老娘跟在后面慢慢走,还要些时间才能回到。

感谢老天造化,老爸今年八十一了,但身板子还硬朗,能吃,也还好力气,中气尚足,未见其人便可先闻其声。不一会就听到他在自家门前驱赶母猪的叫声了,我谢过堂兄堂嫂,提上自己的行李赶紧回家去。老爸很麻利地给我开了门,口中还在抱怨老娘不听他话,非要把花生粒从藤上剥下来才肯回家,弄得这么晚,要不,早就回来了!

老爸自己搬凳子和我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他精神尚好,但毕竟老迈,脸上身上老人斑覆盖的越来越多了,胸肌腹肌都像一块多余的皮拉夯着,没有了十几年前那神气。他还有不少未了心愿,没寒暄几句很快就谈到修房子的话题,说谁家谁家把屋子建成怎么样了,叫我和弟弟凑十几万,也快把老屋拆了重建,我自知囊中羞涩,说不急,再等等。

他说他手上还有几万,还说如果军弟把一年的收入拿回来就够了。他知道我没多少收入,把希望全寄托在我那个在报社里工作拿高薪的小弟身上。我说“老爸你的钱就不能动了,留着养老,要建,也等我们几个兄弟来。”

他更惦记我小女上户口问题,说有个远房亲戚在县公安局做事可以帮忙搞掂,并马上打通他的电话,让我谈。

约过了半个钟,老娘也回到家来了,她走路的时候,腰已经折弯成90度了,我牵着她上满老茧的手,叫她先坐下歇歇,摁她坐到小矮凳上,和我对面而坐,她的双眼均以上了一层厚厚的膜,左眼完全看不见了,右眼还有一点视力,我尽量靠近,靠近,让她能把我看清楚。

老娘见我回来显得很开心,笑着说不累,满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只有那和我一样高而笔直的鼻梁还显得有点生动,因为眼睛上了膜,双眼都很混浊,有些泪光。她首先关心的是我晚上要不要走,得帮我张罗饭菜。看已经六点多了,我有点急但还说不忙,八九点都还有车坐。

娘还是顾不得歇息,马上从笼子里抓出一只乳鸽,说家里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些煎好了的鱼和青菜,乳鸽是昨天姐夫送来的,正好,宰了炖碗汤给我吃。

娘拾柴烧水忙开了,我也忙去帮着烧火,个把钟头,一汤一菜搞掂,娘还舍不得吃,催促着看着我吃,在她心理,我永远是个孩子,我顺着她,她就开心,悠然自得。

我和老娘张罗晚餐的当儿,老爸还继续忙碌收拾楼顶天台上晒着的稻谷,没顾得上我说话。不久,他就收罢谷子回来,说家里还有一些鸡蛋,要让我带上去,说着就动手一个个用报纸包裹起来打好包防路上打烂,又问我要不要带些花生去,我说就要一点刚从地里拔回那种,新鲜的,一两斤就够了,结果,父亲又为我准备了一大包。

一晚上,两个老人家自己饭都顾不上吃,一切只为迎送我而去张罗,这,就是我的老娘老爸!

前些年,我曾经把老娘带到城里,一心想让她享享几年清福,可没有过够一星期,她就按耐不住了,说留在我这里跟坐牢没什么两样,找个人说说话也没有,几天工夫就折腾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煞是可怜,我只好把她送回乡下,那片永远属于她的天地里!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我哥也从邻镇回来了,他是去帮别人打短工的,他跟我讲过无数次,说做什么都比当农民好,农民真是太难了!所以他还是让嫂子到深圳那地方帮人做家庭服务,也就是佣人去了。他自己嘛,因为能吃苦,不计较,三村六里的人都喜欢请他帮忙干些苦力活,一天开给他七八十元工资,包吃,对此,他已经显得心满意足了!他知道我是不会支持他让嫂子出去打工的,也不好多说。

黑夜里,我叫哥用摩托车把我送到县城搭车,短短几个钟的相聚,我又和年迈的双亲分离了!

坐在长途汽车上,鼻子一直在发酸。我在为我的老娘老爸感到心酸,面朝黄土背朝天,八十年,八十年了啊,依然没有改变,拉扯大的儿子上了大学进了省城,居然也没法给他们带来改变,儿辈实在羞愧啊!不知怎地,我居然又有几分欣慰,欣慰地是我的老娘老爸,八十高龄了,还能下田下地,试看天下有几人?

再想深一层,就凭我老娘老爸这种留守老人,能撑得起21世纪中国农村这片天?答案肯定是NO,怎么办?天晓得!

-生命的绚丽只在乎过程何必理会结果?

短暂的相聚又分离,心情恬淡的老娘老爸觉得寻常得很,这倒令到我重新思考人生,幸福需要重新定义啊,生命来到这个世上,绚丽与否,其实只在乎一个过程,何必非要寻求一个什么结果?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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