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也在细节中——旁及“鬼魅就在细节中” 马望野

神灵也在细节中　　

——旁及“鬼魅就在细节中”　　

马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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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灵也在细节中”这个命题，并不是要和“鬼魅就在细节中”叫板。曾几何时，诸多人士一直在论证“鬼魅就在细节中”。我至今不承认这种看法是没有道理的。近日，继2010年河南栾川大桥，2009年湖南株州高架桥，2007年湘西凤凰桥，1999年重庆綦江彩虹桥出现坍塌事故之后，报载，5天之内，江苏盐城通榆河桥、武夷山公馆大桥、杭州钱江三桥引桥又相继出现坍塌事故（据《人民日报》2011/07/18 姜泓冰：《频频垮桥是重要警醒》）。这些坍塌与设计图纸的失策、建筑材料的的伪劣、施工监理的马虎，维护检修的欠缺，。。。。。。等等细节不无干系。大堤溃于蚁穴，遂使桥梁事业受奚落，交通计划难实现，改革名声被破坏。若以听证会为例，一成不变的消费者代表，一概举手的与会意见，这些不足为法的背后小动作，最后弄的有些地方都没有人愿意出席这种会议了。一颗老鼠屎，搞坏了一锅汤。此之谓也！的确是“鬼魅就在细节中”。不过从另一方面去看，“神灵也在细节中”。谓予不信，请诸位看看例证：　　

[之一] “突然踢掉高跟鞋”，闪过母爱之光。。。。。。　　

本月之初（2011/07/02），杭州一小区一名两岁的女童妞妞意外从10层高楼坠落，楼下一位刚生下孩子7个月的妈妈吴菊萍跑过去用双手把她接住。妞妞没有直接摔到地上，吴菊萍左臂尺桡骨多段粉碎性骨折。随后，大家都把救了妞妞的吴菊萍称为“最美妈妈”。媒体是这样报道她当时的动作：“楼下一位过路的女士突然踢掉高跟鞋，往楼下快速靠近几步，向空中张开了双臂。”其中所点到的“突然踢掉高跟鞋”的动作，特别传神。可见“最美妈妈”反映敏捷、临危不惧之神态。美不就在这个细节中么？她一心只想着那个坠落的孩子。踢掉高跟鞋，是为了快速靠近；快速靠近，是为了向空中张开了双臂！事后有位著名的骨伤科专家金登峰医生指出，“如果孩子偏差一点点，落在她脖子上，她可能高位截瘫；落在头上，就可能当场死亡。”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更没有想到，如果不幸如此所言，自己的还在吃奶的孩子该咋办？杭州十四中物理特级老师骆兴高说的好：“在这种危急状态下能激发出这种救人的壮举，可能只有母亲才瞬间发出这样巨大的力量。”（《北京青年报》2011/07/04新华社电：《勇敢女子接住10层坠落儿童》）“最美妈妈”的称号，实至名归，当之无愧！“突然踢掉高跟鞋”的细节，我实在难以忘却！　　

[之二] 书记语重心长地说：“账不能这样算！”　　

这是云南省原保山地委书记杨善洲同志所在地委办公室秘书科干部段兴华同志的一段回忆录：“1985年5月，我随杨书记到龙陵县出差，县委在食堂招待我们吃饭，饭后我去结帐，县委书记说：‘这顿饭我请了。’在我们返回保山途中，杨书记突然问：‘伙食费结了吗？’我说：‘县委书记说他请。’杨书记生气地喊：‘停车！’他掏出30元钱递给我，叫我回去结账，我只好下了车，站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车，回到龙陵，付了饭钱，又坐客车回到保山。我找到了杨书记，向他报告伙食费已经结了，我说：‘伙食费结了6元5角，但来去两百多公里，车费就花了20多元，真不划算。’杨书记语重心长地说：‘账不能这样算！我们下乡，吃完了擦擦嘴巴就走，剩下的账谁去付？最后还不是摊到老百姓身上！’”（见《人民日报》2011/02/26段兴华：《公仆本色》）好一句着地有声的语言：“账不能这样算！”民脂民膏，尔俸尔禄。下乡吃饭还不给钱，哪儿有这个道理？“最后还不是摊到老百姓身上！”他容忍不了此等恶劣行径。自己掏车钱，也还要纠正。账应该怎么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啊！账不能摊到老百姓身上。何等正气！真是气壮理直，义薄云天！据云南省保山市电视台记者蓝天女士报道，杨善洲对她说过这么一番话：“我是共产党员，哪能光想着自己？把自己的家稿得富丽堂皇，群众却过着艰难的日子，我们能心安吗？”（见《人民日报》2011/02/26蓝天：《一个永不退休的共产党员》）而眼下，对此种现状，视若无睹、安之若素者，大有人在！实在叫人不可思议。。。。。。“账不能这样算！”不过六个字，洞烛其奸，洞若观火，能照亮多少仁人志士之心，能唤醒多少共产党员的良知！细节细吗？　　

[之三] 是什么拨动了他的心弦？　　

今年6月19日《人民日报》摘登了山西省副省长刘维佳的“下乡住村日记”，很值得一读。近几十年来，“领导下基层”的呼声很高，实践者也不少，其中更不乏省部级以上的首长。可惜的是，貌似调查研究者都变成了事实上的观光巡视员，茅屋炕头的访贫问苦变成了楼堂馆所的推杯换盏；官民交心变成了官场交际。即使是轻车简从，准备像地下党那样深入群众中，也免不了有人给下面打招呼通风报信，把剧本和演员按导演的心意或手谕排练准备好，让远道而来的看客在突破文山会海之后，经历变相的处处陪同，层层接待，拿回虚假数字，失真材料，典型事迹，名优特产，以至热情好客等等良好印象，凯旋而归。而基层还是基层，高层还是高层。上下沟通，水乳交融，依然是一句空话。可山西省副省长刘维佳同志这次是极力回避这一切干扰，没跟各层级透气，自带被褥，悄悄到了长治市的一个贫困村温庄，住在农家，吃在农家，参加劳动，促膝谈心，在摆脱报喜不报忧式的汇报缠绕之后，他走访农村的结果，听到了最朴实的心声，看到了农村最现实的真相，深感今后参与“三农”问题决策时，心底会有实数了。而最让他觉得最有收获的感慨的是，了解和体验到农民对自己，对党和政府的情意。有两个细节，竟大大拨动了他的心弦。一次，他因帮助老农耕田，将外衣脱下，扔在地头草丛中时，“老大娘马上拾起衣服抱在怀里”；一次，“老大娘怕田埂荒草划破我的脸，伸手折断了我眼前的几根荆棘”。人言，从细微处见精神，“拾起衣服抱在怀里”，“伸手折断了我眼前的几根荆棘”，使他于无声处听到惊雷！有什么能更说明老百姓对我们党和政府以及其的工作人员的期待、希望、报答、酬劳！瓜子不饱是人心啊！有这种感情，有这种心意，遇上鬼子偷袭了，大爷大娘能把你藏到地窖里；你没有给养了，大哥大嫂能给你充饥的粮食。当年，中国革命就是如此地走向胜利的。相比之下，而今，每次岁末年头哗众取宠的送温暖，每回接见群众现场的官样文章，。。。。。。等等假门假氏般假装风魔地变成了大动作的小动作，一想起来就叫人恶心！见微知著。这里提供的是一个以心换心的例证，这个细节的包含的大义是谁们都能清楚、明白的啊！　　

马氏子曰：　　

不想再多举这方面的例子了。虽然形象大于思想，细节是很有说服力的，是很能说服人的；在它的背后，总是隐藏、掩盖、孕育着人们一时看不见的、又很不容易模糊的内涵、意义、真谛。在这个世界上，既有隐藏着鬼魅的细节，也有隐藏着神灵的细节。我们当然希望隐藏着鬼魅的细节比隐藏着神灵的细节少一点；隐藏着神灵的细节比隐藏着鬼魅的细节多一点。然而，那数量和比例的多少，并不由人们主观愿望来决定，而由社会客观存在来决定。社会前进了，“神灵”的就多；“鬼魅”的就少。社会倒退了，“鬼魅”的就多；“神灵”的就少。当然，倒过来说，“神灵”的多了，“鬼魅”的少了，社会就前进了；而“鬼魅”的多了，“神灵”的少了，社会就倒退了。但是，在不同人们眼里，同一个细节，是藏着神灵还是藏着鬼魅，也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例如，鲁迅先生就说过，“柳下惠看见糖水，说‘可以养老’，盗跖见了，却说可以粘门闩。他们是兄弟，所见的又是同一的东西，想到的用法却有这么天差地远。”（《准风月谈·前记》[1934年]《鲁迅全集》第5卷第155页）真是仁者爱山，智者乐水。不过这也并不奇怪。鲁迅先生还说了：“穷人决无开交易所折本的懊恼，煤油大王那会知道北京拣煤渣老婆子身受的酸辛，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会去种兰花，象阔人的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1930年]《鲁迅全集》第4卷第164页）他明确地指出：“地球上不止一个世界，实际上的不同，比人们空想中的阴阳两界还厉害。”（《且介亭杂文二集·叶紫作〈丰收〉序》[1935年]《鲁迅全集》第6卷第175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啊！因为每个社会集团每个阶级都有自己的利益。马克思有句名言：“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转引自《人民日报》2011/01/13 本报编辑部：《警惕个人利益‘野蛮生长’》）人各有志，不可强勉。两股道上跑的车，相互无可奈何，只好各行其是、各自为政了。将来的结果，能不能融合到一块，就由社会的力量、由人民的意志去决定了！和谐，稳定，当然很重要；如果能在这个条件下，使绝大多数老百姓的切身问题能够得到合理的解决，那就更加和谐、稳定了，就太好了。但是，如果绝大多数的老百姓的切身问题，也就是实实在在的利益问题，诸如就业、住房、上学、看病、公平、诚信、安全。。。。。等等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得不到一定程度以至基本的解决，恐怕再盼和谐、稳定，也难以和谐、稳定。因为和谐、稳定所须要的前提，就是绝大多数的老百姓的问题的解决嘛！这不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吧？如果水中捞月，缘木求鱼，总是难免幻想之讥就是了。。。。。。　　

（2011/07/21）